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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試探無果 5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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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了晚飯,莫笑讓甘草去叫重樓來內院,說是讓他幫忙整理一下院子裏的花草。

一會兒,重樓就拿著鐵鍬來了。

“這花草挺好的嘛,你打算怎麽整?”

重樓手扶著鐵鍬立在院中,看著莫笑等她指揮。

“這土太硬實了,你都翻一翻吧。”莫笑手指點點隨便指了幾處。

重樓看了看那些土,貌似也不那麽硬實吧,不過,既然人家莫小姐叫翻,他就翻唄。

“記得漲工錢哈,我這可連花農都做上了。”重樓將鐵鍬拿在手裏就翻起土來。

“行行,給你漲!”莫笑翻了個白眼,又小聲嘀咕了一句,“做這麽點小事就要講錢,漲漲漲,看不漲死你。”

再說他不是雜役麽,雜役兩個字的解釋本來就是什麽都做嘛,不過,眼下她不想跟他計較這個,她叫他來的目的也不是翻土。

“對了,下午李梓桑說那許百勝的小妾叫什麽名字來著。”莫笑貌似不經意地問。

“趙三春。”重樓語氣淡淡,頭不擡,手裏的動作未停,仿佛在說一個跟自己毫無關系的婦人的名字。

莫笑一楞,這麽脫口而出,不帶一點結舌的?難道是她猜錯了?

在許府的時候,莫笑就發現重樓有些不對勁,走路會失神,當她提到王氏時,他眼裏有一種不屑。加上他的年齡也符合,所以,她曾大膽一猜,這重樓或許就是當年趙三春和許百勝的兒子,那個失蹤了的許二公子,許世明。

所以,她之前特意問了一下李梓桑這趙氏的名字,這會兒再向重樓問起來。

如果這重樓是趙三春的兒子,他必然不可能脫口直說出自己母親的名諱。莫笑之前想過,要麽他推說沒聽清楚或者忘記了,要麽,會說得遲疑小聲,總之不會像這般脫口清清楚楚地將趙三春三個字吐出來。

“聽李梓桑說這趙三春是一個十分妖美狠毒的女子,將好好的一個愛妻牌的許百勝給變成了千夫所指的負心漢,唉,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呀。要是我碰到這種女人非拿癢粉讓她抓個三天三夜不可。”

莫笑決定將刺激升級,她就不信如果是他母親,他還能無動於衷。

重樓手下一頓,擡起頭來。

嘿嘿,忍不住了吧,莫笑心裏暗笑。

“對醫館又打又砸的癢了一個時辰,一個別人家的姨太太礙著你啥了,只因一番道聽途說就要人家抓個三天三夜,我看你是妒忌李梓桑說她年輕貌美了吧。”

重樓就嘲笑了她這麽一句,又低頭翻他的土了,甚至哼起了小曲。

莫笑氣結,嘴上說不出話來,心裏卻發狂怒吼:我妒忌她年輕貌美!切,我十六,她一個有娃的媽,我花容月貌,她死剩白骨,到底是誰年輕,誰貌美呀?

這人,真是……能不能好好說話呀?

莫笑緩過一口氣來,正要連珠帶炮地朝那個亂說話的人轟炸一番,就聽見廊下甘草叫:“小姐,曾家娘子說有事找你,要不要讓她進來。”

曾家娘子,這次又是為啥?

“讓她過來吧。”莫笑稍稍抹了抹胸中怒火,才朝甘草道。

甘草自去領曾家娘子了。

莫笑怒目圓瞪,望著得罪了頂頭上司還沒有一點自覺的重樓,萬千無形的光箭從她眼裏迸射出來,直到將眼前的人全身上下射成了篩子,她才感覺到有一點的解氣。

莫笑深呼一口氣,兩手拍拍,將自己從盛怒中徹底調整出來。

氣亂傷自身,她才沒那麽笨。

哼,怎麽說我莫笑才是這醫館的主人,得罪了我,大把小鞋給你穿,穿到你腳崴為止,何必自己生氣呢。

“好好翻,別把根給傷了,傷壞了一棵我可是要按市值從這個月的工錢裏扣的,若是這個月不夠扣就累到下個月再扣。”

莫笑得意地等著重樓反擊,不過卻並沒有,他仍好好地翻他的地,當真是認真謹慎,好像真怕弄壞了她的花花草草會被她扣工錢似的。

沒有對手的戲自然唱不起來了,莫笑頓覺無趣,幹脆斜坐在旁邊的一塊大黃石上撐著單邊腮看著美男勞作。

摸著良心說,這重樓長得的確不賴,若不是她閱遍美男無數,早已經脫離的皮相的誘惑,說不定也像甘草一樣一見著這人就要流口水了。

耳聽得游廊那邊傳來腳步聲,莫笑稍稍坐直了身子。

“小心我的芍藥呀,那棵可名貴了。”

“還有我的白茶,那還是趙小姐之前送的,有錢都沒處買,弄死了你可賠不起。”

曾家娘子走進院子的時候就看到了莫笑像一個刻薄的東家正對自己的夥計指手劃腳。

“呀,妹子忙著呢。”

曾家娘子一見著莫笑就熱情得笑成了花兒。

“嫂子呀,過來坐。我正在讓夥計整理院子呢,嫂子來是有事?”

莫笑一邊招呼著曾家娘子坐,一邊自己站了起來,朝重樓道:“呀,那裏不能直直地鏟下去,得從斜面輕輕地掀,別把根給弄斷了。”

重樓滿額黑線,這小女子,為了顯示自己很忙,不幫手,只動口,而且凈瞎說,他剛才不就是從斜面輕輕地掀土的麽。

“妹子呀,這些活兒就讓夥計去做就好了,哪用你看著呀。來,過來坐著,咱倆說說話。”

曾家娘子一點沒看出來莫笑的“忙碌”,招著手讓她過去與她同坐。

莫笑無法,只好坐了過去。

“上午的時候妹子可是去出診了?”

“嗯,是,去許家給許夫人看病。”

“哦,難怪呢,我來了兩趟,小胖子都說你不在。”

“呀,嫂子來了兩趟呀,小胖子怎麽都沒跟我說,我要是知道了,就該去嫂子鋪子裏回尋嫂子才是,還害得嫂子又跑了一趟。那不知嫂子是有什麽要緊的事麽?”

最好是說完就趕快回去,莫笑心裏暗道。她可不想把大把的時間花在與這曾家娘子閑拉家常的時間上。

“也沒什麽大事,你可別去責怪小胖子,是我讓他不用說的。本來下午我又來了一趟,瞅見那病人都排到門口了就沒進來,心想著這會兒,妹子不忙了,飯也吃好了,這才敢在外面叫門。”

曾家娘子怕因自己害小胖子受罰,連忙解釋了一下,又從袖裏掏出一張黃貼出來給莫笑。

“你看,就是為了這貼子。這杏林茶會相信妹子也知道吧,就是由三陽縣資格最老的百草堂提議開辦的,每月舉行一次,由各大醫館申請輪辦的茶會。整個三陽縣的醫藥人士或者學過醫的文人雅士無一不想去這茶會上比鬥一番。”

曾家娘子見莫笑沒有動心的樣子,心想莫笑怕是因為擔心茶會上女子多有不便,便又道:“咱三陽縣學醫的不光有男子,也有女子,聽說往年那些到會的女子也是當場與男子辯駁,巾幗不讓須眉呢。”

曾家娘子笑著瞅了莫笑一眼,“但那些女子怎麽比得上妹子呀,往年那是妹子不喜歡熱鬧,都沒去,如果去了,哪裏還有別人出風頭的機會。”

莫笑聽了心道:難道今天她就喜歡熱鬧,要出風頭了?

曾家娘子沒發現她話裏的語病,繼續講著。

“今年輪到回春堂主辦了,所以貼子就由回春堂分派,妹子手裏這張可是人家賈公子親自拿來的呢,他怕直接送到醫館裏顯得唐突,就送了來我鋪子裏。我本來也不想接的,不過,我又轉念一想,這種茶會妹子偶爾去參加一下也未嘗不可,茶會上與三陽縣的醫藥同行多接觸一些,對醫館也有幫助。所以就作了主張,把貼子替妹子接了。”

莫笑翻開貼子,內容果然如曾家娘子所言。時間正是今天晚上,難怪曾家娘子跑了幾趟,若是這貼子再遲點送過來,去到就已經人走茶涼了。

這種茶會莫笑倒是沒什麽興趣,不過,賈興財也去?呵呵,這倒是一個機會可以接觸一下,搞不好能從接觸中找到破案的線索。

莫笑將貼子收到自己袖中,“嗯,嫂子說的沒錯,那就去參加一下,認識下同行,以後也有方便。”

曾家娘子見莫笑收了,笑得更開心了。

“時間就是今晚,那妹子忙,嫂子就先回去了。”

曾家娘子站起來就要走,才走了兩步又回頭。

“妹子呀,這茶會畢竟是一個才子眾多的場合,說不定就有哪位能入了妹子的眼呢。妹子可換套鮮艷點的衣衫,再紮個雲髻,插點珠花,稍作打扮,到時定能從眾人中間脫穎而出。”

對曾家娘子的好心交待,莫笑只得回一個微笑,脫穎而出?她目前的麻煩就已經夠麻煩的了,她可不想再給自己招些蜂蜂蝶蝶回來。

不過,也不能太寒磣,畢竟還得代表著莫家醫館。

“我知道該怎麽做了,嫂子放心。”莫笑朝曾家娘子道。

曾家娘子得了個話,這才笑笑放心走了。

曾家娘子一走,莫笑就開始行動了。

“重樓,別翻了,去,換件好點的衣服,等下跟我出門。”

杏林茶會舉辦的地點不近,她需要一個代步工具。

重樓整理好馬車,手握好韁繩斜靠著車框悠閑地坐在前板上。

他已經做好了準備要等上半個時辰,所以閉目養神。

如曾家娘子所說,一個女子參與這種“盛會”出門前必得大肆打扮一番。

何況他也深知莫笑此次之所以接下那個什麽茶會的貼子,不過就是為了接近賈興財,好套出點破案的線索。

想要套狼,自然得舍得孩子,莫笑的“孩子”就是她自己。

不知道為什麽,他一想到某女此趟是要以色為餌,就有點煩。

那個女人還真是膽子大,普通人若是知道那賈興財是個色鬼還是殺人疑犯,早就有多遠避多遠了吧,偏她還敢巴著貼上去,真是不知道說她勇敢好還是天真好。

再說,就她那前不突後不翹的清水模樣,想學人使美人計,未免太自負了吧。

重樓哼了一聲,心裏卻莫名地輕松起來。

耳聽得熟悉的腳步聲傳來,他睜開眼睛朝聲音來處尋去。

杏色百花百蝶長裙下一雙藍底白花小繡鞋正邁出門檻。

再往上看,佩環搖晃,飄帶翻飛,湖藍色的錦帛束腰,翠色抹胸,外罩一件短對襟窄袖鴨黃輕衫,下角絲帶系成了一個蝴蝶結。頭上是雙螺髻,髻邊各斜插一支玉蘭珠釵。

最後再看她,面若桃李,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如海棠醉日,似梨花帶雨。

九天仙女欠一分,月裏嫦娥羞展容。

重樓一怔,這是莫笑麽?

“怎麽?換了身妝扮,你不認得啦。”

莫笑兩步跳下石階,如一只輕盈地蝴蝶。

重樓只覺得眼前一亮,鼻尖滿是少女的天然清新氣息,不由心神俱是一震。

莫笑從袖裏拿出貼子遞給他,“按這上面的地址去。”

看他收了貼子沒動,便一手拍在重樓的肩上,“傻了呀,你擋著車門呢,讓開點,我好上去。”

重樓哦一聲,竟是乖乖地往前坐開一尺。莫笑擡起左腿就往車板上一踏,右腿再一蹬,手在重樓的肩上借著點力輕松上車。

“走,咱們赴會去。”

重樓回頭,一眼便瞄見她細長白皙的脖子及脖下一片雪白,喉頭一緊,輕咳了一聲,轉回身看著馬頭,道:“現在這麽冷,你就穿這個出門?”

“冷嗎,不會呀,這都要春末了呢。我穿這個還嫌多了點呢,感覺腿都在出汗了。”

莫笑望了望自己身上,及踝的兩層長裙裏面還有一條白布長褲,當真悶得慌,若是在那個世界,哪有長裙裏面還要加條長褲的呀。

“我不是說下半身,是上面。”重樓覺得某女搞錯了方向。

“上面也不少啦,還有件長袖罩衫呢。”莫笑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罩衫,這罩衫還不錯,真絲的呢,輕薄柔軟,穿在身上如沒穿一般。

重樓覺得自己跟這種女人無法溝通了,將韁繩一扯,馬揚前蹄,馬車動起來了。

緩沖了一會兒,他也覺得自己剛才的反應有點莫名其妙了。其實莫笑身上的衣款也是時下正興的,大街小巷,沒出嫁的姑娘,年輕的婦人,皆有如此穿者。

也許是莫笑平時多穿的是那種交領束腰的粗布襟衣,突然換成了這種,他一時有些看不習慣罷了。

杏林茶會雖然每月的主辦人不一定相同,但舉辦的地點卻從不更換。

三陽縣最大的歌舞坊,醉月坊。傳說裏面的歌舞藝妓個個才藝不凡,既有能歌善舞者,還有精通琴棋書畫者,是三陽縣的文人雅士願意一擲千金的地方。

莫笑的馬車在醉月坊門前停下,馬車剛停穩,已經有夥計帶著標準的笑容上來打招呼牽馬。

莫笑感慨,這服務性行業在哪裏都是這麽地讓人感覺到賓至如歸呀。

“賞你了。”

一塊碎銀子飛出,穩穩地落入那夥計的手心裏。

“謝小姐打賞!”夥計收了銀子朝莫笑彎腰來了個九十度大禮。

這個夥計剛拉了馬車走開,另有一個夥計也上來了,同樣是標準笑臉,只是眉眼比剛才那個要俊俏多了,身上的衣服也更光鮮一些。

只聽他清脆的聲音問道:“小姐可是來參加杏林茶會的?”

莫笑朝重樓拋了個眼色,意思是你看人家夥計這眼力見兒,看到她是生面孔人,一猜就知道她是來參加茶會的。

重樓將懷裏的貼子亮了出來,那夥計只瞄了一眼,就道:“小姐,公子,這邊請。”

說完便走在前側邊帶路。

莫笑跟著一路走進去,發現醉月坊規模還真不小,前面是酒樓,有大堂,有雅間,大堂爆滿,雅間也都傳來絲竹之聲,生意真真是火爆呢。

從穿堂走進去,後面是一個大院。四周種滿奇花異草,穿過石鋪小徑,稀疏的樹影之間,已經看得到前面有一個小湖,湖上有一座湖心島,島中間高高搭起一個戲臺子,戲臺子下面各個方向擺滿桌椅。此時已經人頭湧湧,怕是到得差不多了。

原來茶會是包了這後院呢,倒是個雅致的所在。

湖心島用一條棧橋與岸邊相連,夥計帶著莫笑和重樓走到橋邊便住了腳。

“這裏面就是,小姐公子請自便。”

莫笑笑笑,又將一塊碎銀子扔給了正要退下的夥計,同樣重量的銀子,這位夥計明顯沒有剛才那位那麽興奮,怕是這樣的銀子一天下來就能收不少。

莫笑不由得暗自唏噓,這一個歌舞坊的小夥計一天的收入可能比她花費腦力看一天的病人的銀子還多呢。

此時貌似她在打賞他,其實說不定人家比她的家底還厚呢。

她朝重樓招手,“走吧,專門走一趟,花銀子來唱戲,這戲可要唱足,撈回一點值錢的東西回去本小姐我才不會心肝兒肉疼。”

重樓扁嘴,誰叫你自己願意呢。然後他的目光又不小心落在了那一片雪白上面,心裏頓時覺得這小女子今天有點讓人討厭,討厭得讓他想拿塊粗布把她包起來扔回醫館去。

莫笑已經搖著小蠻腰施施然地走在前面了,重樓咬牙一跺腳走快兩步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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