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麽細的腰。”

女眷們的竊竊私語,不影響張子儀的觀看,他從未見過海棠跳舞,一時入了神,眼眸隨著海棠那一顰一笑轉動。

流轉的眼眸,蘊含著風情,比尋常歌舞伎多了幾分含蓄矜持,又比貴族歌舞多了幾分媚意,似乎當她掃過來的時候,總給人一種她在媚好你的錯覺。

張子儀剎那間欣喜又惱怒,不知道怎麽控制心裏的異樣情緒,但是起了這覆雜心思的又豈止他一人。

一舞罷了,海棠牽著楚風荷的手,雙雙走下鼓面,跪拜在殿前。

“恭祝君上萬壽無疆,壽比南山。”

秦肆聽到祝詞,拉回了飄飛的思緒,大步走下金階,讚賞道:“兩位愛姬的鼓上舞讓寡人驚為天人,難怪子儀念念不忘。”

“君上謬讚。”楚風荷第一次被秦肆誇獎,臉夾紅撲撲的,矜持地回道。

秦肆對楚風荷的態度很受用,他伸出寬大的手掌,道:“你叫風荷,對吧?”

一雙寬闊厚實的手掌伸到面前,掌心還有握刀所致的老繭,楚風荷擡頭看向眼前英俊的男人,威儀不凡,她羞怯地將瑩白的手放到了對方的手掌心裏,心慌慌的,害怕極了。

沒有給她思考的時間,秦肆一把牽起了她,道:“走,坐在寡人身旁,給寡人倒酒。”

楚風荷心裏很懵逼,她掃了眼還跪在地上筆直端正的海棠,道:“妹妹,她……”

海棠看到這一幕,又想到秦肆與她相遇就是有毒,心道:該不會又要出什麽幺蛾子吧?

果真如她預料的一般,秦肆轉身斜晲了海棠一眼,道:“這是你妹妹呀,和你真是……不像。”

一個性子柔軟,羞答答的,就像小白兔一樣,而另一個看著就是披著羊皮的狼,心機深沈。

他道:“剛剛小楚夫人可是頂撞了王後,就罰她跪在門外思過一個時辰吧。”

跪在門外思過?還一個時辰?

這可是數九寒天,跪一個時辰,估計要去半條命。

眾人看著這個翻轉,也迷茫了,君上到底是寵愛她們姐妹呢?還是不喜她們姐妹?

海棠心裏猶如一群草泥馬呼嘯而過,臉上穩得一批,淡定地謝恩。而楚風荷卻攔住了,她委婉地求情,道:“君上,妹妹她自幼身子骨弱,外面又是天寒地凍的,可以……免去她的處罰嗎?”

“不行。”秦肆一口否決了,他挑釁地挑了挑眉,道:“若是人人都學她,頂撞王後,以後這後宮不就亂了規矩嗎?不過,風荷替她求情,寡人還是得給你幾分薄面,不如……”

楚風荷期待地看著他。

秦肆一笑道:“就減輕懲罰,讓她跪半個時辰吧。”

“君上……”楚風荷聽到還是要罰跪,想再勸說兩句。

秦肆點了點楚風荷的額頭,調笑道:“愛姬,寡人已經看在你的面子上,減輕懲罰了,可不能再減了。不然,寡人一生氣,就要再加罰跪時間了。”

過猶不及的道理,楚風荷明白,不懂海棠怎麽招惹秦肆了,但是也只能如此。

海棠穿著輕薄的紗衣緩步走出大殿,剛剛踏了出去就凍得一哆嗦,還想著去換件厚衣衫,跟在身後的宮人陰陽怪氣地道:“小楚夫人,就在此處跪著吧。”

還有人監督她,不許她換身衣衫,這秦肆果真夠沒有人性的!

雙膝觸地,又冷又硬,凍得她直哆嗦,宮人得意地斜了她一眼,轉身往內殿走去。

監督海棠是一回事,但是不代表他要在門外陪她受凍。

海棠凍得瑟縮著身子,雙手搓動取暖,卻效果甚微,嘴唇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漸漸發白。

“你這是什麽運道?竟然能夠讓君上厭惡至此。”

溫暖的厚絨大氅披在了她的肩上,海棠一下感覺暖和了許多,後知後覺地任由對方替她系上了面前的帶子,淡淡的冷香撲面而來。

她眨巴著眼睛,心裏嘆道:這個人真的不錯,就是最後不願意支持楚萱的兒子上位,而被驅逐離開北秦。

對於楚萱來說,這位是阻攔她獲得太後寶座的反派,但是對於整個北秦來說,他又是不可多得的良相,無愧於任何北秦人,反而是北秦人愧對了他。

張子儀看著她呆萌地任由他動作,沒有回答他,不禁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又道:“海棠?難道凍傻了不成?”

一把推開了眼前的大手,海棠瞟了一眼,骨節分明,一看就是文人的手,真是好看。她道:“我正在思考你的問題,也想知道哪裏得罪了君上。”

上次圍獵場上,她太過冷靜,出手又狠絕,嚇壞了秦肆。這次,她換了個方向,又柔又媚,奈何對方看上了楚風荷,沒有看上她。

張子儀道:“我看你還是回去洗洗睡吧,以後不要往君上面前湊。以我對他的了解,圍獵那日,你讓他產生了警惕,現在做什麽錯什麽。”

海棠:……

她這算是觸動了隱藏副本嗎?原主楚海棠在北秦宮裏一輩子,也沒摸清楚秦肆的忌諱點,她一下子就撞了上來。

罰跪結束後,海棠給宮人說了一聲,就裝病先回寢宮了。

在寒風中吹了半個時辰,海棠身體又冷又僵,喝了一碗侍女魚熬的姜茶,就裹著被子睡著了。迷迷糊糊中,似乎身處巖漿之中,渾身火熱,又似乎到了冰天雪地裏,冷得發抖。

她迷糊想到:該不會裝病變成真病了吧?

宴會一結束,楚風荷就急急匆匆地趕了回來,還未進門,就喊道:“小魚,妹妹回來了沒?”

“夫人回來了,在房裏睡覺呢。”正在打瞌睡的侍女魚一下驚醒了,揉著眼睛,迷迷糊糊地回道。

楚風荷見到海棠裹成一團,以為她罰跪丟了人,鬧脾氣,便徑直走到床前,勸道:“棠兒,姐姐來看你來了。”

“棠兒……”

一連叫了幾聲,楚風荷都沒聽見她回答,以為真的睡著了,便想替她掖住被角退出去。卻見露出的半邊臉龐,暈染著不正常的紅霞,她伸手探了探,道:“呀!發熱了?”

“小魚,妹妹發熱了,快去請醫師!”

她高聲吩咐著侍女魚去請醫師,又讓侍女梨去端水來,給海棠冷敷降溫。

偏僻的寢宮裏,人進人出,個個忙得腳不沾地,而醫師卻遲遲不來,侍女魚也久久沒有回來。

楚風荷忍不住去門口探望,卻見侍女魚疾步奔來,著急道:“夫人,內宮門已關,我出不去。我去求了王後和萱妃,都說等明天再請醫師。”

等到明天,估計海棠都成了傻子了。

楚風荷一向溫溫柔柔,與世無爭,但是遇到關乎唯一的妹妹的事,她脾氣也上來了,道:“君上在哪個宮裏,你們知道嗎?”

侍女魚連連回道:“我知道。聽萱妃的宮人說,君上要去萱妃那裏看五王子,讓五王子別睡著了。”

楚風荷道:“你跟我走,去請醫師。”

翌日,等海棠揉著惺忪的眼睛醒來時,已經是正午。

屋內散發著濃厚的藥草香味,連她的發絲上面都是藥草香味,慢悠悠地爬起來時,渾身軟綿綿的,沒有力氣。

她知道昨晚肯定受寒了,幸虧用藥退燒了,否則,一場高燒可能要了她的命。

“小魚?”

給海棠守夜的侍女魚一下蹦了起來,驚喜地喊道:“六小姐,你醒了?”

一時高興得忘形,侍女魚以以前的稱呼叫海棠,她也沒介意。

海棠道:“姐姐呢?”

按照她這種情況,楚風荷應該也擔憂著她,昨晚肯定沒有睡好。

侍女魚服侍著海棠起床,支支吾吾的,沒有回答她。

海棠擡眸,道:“不會是姐姐也出事情了吧?”

秦肆這個沒人性的,不會讓她罰跪完,又讓楚風荷罰跪吧?

侍女魚連連搖頭,試探了地看了一眼海棠,低聲道:“昨晚您發熱不止,五小姐為了給您請來醫師,去萱妃宮中求君上,然後……然後她昨晚侍寢了。”

海棠:???

昨晚昏睡了一夜,就發生了驚天動地的變化,佛系如楚風荷,竟然出手從楚萱那裏截胡了秦肆?還成功了?

她擺擺手,讓侍女魚出去。侍女魚以為海棠心情不好,畢竟海棠被君上罰,楚風荷卻受盡恩寵,縱然是親姐妹,也不能一時接受。

然而,海棠腦海裏卻想著另外一個問題。

第一次,她推薦鄭秀入南楚王宮,是想借她的手養一個霸主,結果莫名被塞到了陪嫁的隊伍;第二次,她想向秦肆邀寵,圍場敗北,宮宴起舞又被罰,怎麽做怎麽錯,而楚風荷卻被寵幸了。

這一切就像有一只手在背後操縱,當她的所做所為偏離原來的軌道,背後那只手就將偏離的部分掰扯了回來。

鄭秀入宮,她和楚風荷留在南楚,是偏離,然後她們就被塞進了陪嫁的隊伍,一如原主那一世;楚萱不排擠她們,楚風荷不邀寵,是偏離,然後秦肆就各種討厭她,突然反轉臨幸楚風荷,如果按照原主那一世,恐怕未來的六王子還是要楚風荷生了。

若是換個人,努力了這麽久,事情還是朝著原軌道走,估計要瘋。而海棠只想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這個背後推手恐怕不是人!

她呼叫了綁定的宮鬥系統999,第一次任務期間召喚系統。

☆、媵妾不卑賤(10)

“宮鬥系統999為您服務,助您爭奇鬥艷,成為萬凰之王!”

一串機械冰冷的電子音傳來,夠冷酷、夠高端,轉瞬間又變成萌萌噠的娃娃音,道:“宿主,你找我做什麽?有什麽要我幫助的?”

說實話,海棠不是第一次做快穿任務,卻是第一次和宮鬥系統999合作,她單刀直入,直言道:“你沒有什麽要交代的嗎?”

“宿主,我該給的資料都給你了,你需要什麽幫助?”

海棠道:“你有沒有對任務世界的人動什麽手腳?”

宮鬥系統999卡頓了一下,道:“有。為了幫助宿主,確保任務完美完成,我將所有偏離軌跡的事情,都掰正回了原來的軌跡,只是放大了鄭秀的嫉妒和秦肆的懷疑。”

海棠:……

果然如此,她氣得臉色扭曲,終究沒有和系統這種冰冷的機器發脾氣。

宮鬥系統不明所以,繼續道:“我這是為了宿主好,之前幾任宿主都任務失敗了。第一任宿主用了十五年建立軍隊,被三個國家夾擊,我將她從戰場中帶走,免於死亡掉積分。”

“好好的女強路線,被你攔腰斬斷。”海棠吐槽道。

“第二任宿主用了十年建立商隊,成為縱貫南北的女富商,與北秦王秦肆相戀,卻被楚萱處處陷害,我看她差點被秦肆一刀殺了,將她帶走了。”

“好好的虐心路線,被你阻攔夭折。”海棠譏笑道。

“難道不是她們偏離了原軌道惹禍嗎?難道我按照系統守則辦事也不對嗎?”

海棠道:“按照系統守則辦事,任務永遠都完不成,果然非人的東西就是少了智慧與靈活。”

宮鬥系統999:……

我感覺你在罵我,但是我沒辦法反駁,怎麽辦?

海棠道:“從現在起,你將所謂的設定刪掉,我不需要斧正。”

“來不及,這個任務已經設定了,下一個任務,我一定刪掉。”

海棠想起原主三次輕信他人,下一個不就是東魏貴公子魏榮。

所以,她還得走一趟東魏為質嗎???

時間過得飛快,如掌中輕沙,不知不覺地從指縫中溜走。

這是海棠入北秦的第十年。

自從楚風荷那一夜截胡成功後,不久就有了身孕,隔年生下了排名第六的秦朔。

看著小糯米團子一般白嫩的秦朔,楚風荷曾在海棠面前許諾,道:“你我是姐妹,我的兒子不僅僅是你的外甥,也是你的兒子。”

海棠逗弄著小秦朔,點頭承認了這句話,然後就著手布局,不再將秦肆作為邀寵目標了。反而,順應了時勢,所行皆是順勢而為。

秦肆似乎對她的低調很識相,也沒有再找麻煩了。

海棠心裏一直有一個包袱,那就是東魏為質之旅。

就在她以為此事差不多要過去時,系統挖的坑,雖遲但到。

“海棠夫人,君上有命,命你前去見駕。”

這些年,楚風荷生下秦朔之後,秦肆還算給面子,封她為蓮妃,讓她們姐妹搬了宮殿。宮中內侍看在楚風荷的面子上,對海棠還算尊敬。

海棠不疑有他,換了身鮮艷的衣衫,跟著內侍前去見秦肆。她算是清楚了秦肆的德行,最喜歡溫柔小意的小仙女,最厭惡明艷張揚的女子,比如說海棠。

索性,她每次見秦肆,都是怎麽惹人厭惡怎麽來,看得他直皺眉頭。

當她踏進大門之時,擡眸就見到秦肆坐在上首,霸氣有餘,奈何上了年紀,眼角眉梢都是風霜。兩邊分別是端莊肅穆的魏紓,還有秀美清麗的楚萱,這三個人臉上都沒有笑容,營造出森然威嚴的味道。

“妾見過君上、王後、萱妃。”

她屈了屈身,有禮地給後宮這幾位大小boss行禮,心裏卻暗自疑惑,這三堂會審的架勢是為哪般?

秦肆喝道:“來人,拿下楚海棠,搜身!”

殿內的宮人將海棠雙手剪住,利索地扒著她的衣衫,在身上飛快地摸索。

海棠第一時間楞了一下,飛快地去看上首三人的表情,秦肆劍眉緊鎖,似乎氣得臉色發黑,而魏紓淡定地坐在那裏,楚萱更是捏著帕子,一臉擔憂,只是兩女偶爾對視一眼,眼中飛過得意之色。

魏紓和楚萱兩個鬥得水火不相容的女人聯手了?

她們是針對楚風荷和秦朔的?

海棠掙紮著,道:“君上,妾自認為並沒有做錯什麽,為什麽要如此羞辱我?”

話落,宮人從海棠的裏衣裏扒拉出一塊淡藍色的腰佩,正是十多年前張子儀所贈的那一塊。

宮人放在托盤裏,由人端了上去。

秦肆狠厲地瞪了一眼,一把抓起腰佩,大步走到海棠面前,舉起手裏的腰佩,道:“這是什麽?”

海棠心道不好,眼眸一瞟,故作冷淡地說道:“故人所贈的腰佩而已。”

秦肆怒道:“楚海棠,你莫不是將寡人當做傻瓜,這腰佩的樣式乃是男子之物,而且還是貴族男子所有。你卻貼身藏在身上,還有什麽話說?”

海棠大腦急轉,也想著解決辦法。

當年張子儀所贈,她擔心被人發現,引來災禍,便時時刻刻戴在身上,一直平平安安度過了十多年。現在卻陡然被翻了出來……等等,這塊腰佩應該沒有人知道,除了楚家護衛……是楚萱,她調查了南楚的舊事。

此事會不會牽扯楚風荷和秦朔,還有……張子儀?

她陡然擡眸,看著秦肆懷疑、狠厲的眼眸,似乎被人侵襲了地盤的雄獅,一一掃過魏紓和楚萱的眼神,帶著看好戲的味道。

她有千種辦法狡辯,但是前提那得是秦肆站在她這邊,顯然秦肆對她依舊不放心,疑心不減。

她閉了閉眼,再睜開眼時一片清明,道:“君上,這是妾年少心慕之人所贈,是妾入宮前的舊事。您可是吃醋了?”

聽到“吃醋”兩個字,秦肆臉色沈如水,他會喜歡這個心機深沈的女人?

看看,若是尋常宮妃遇到這等事,早就哭得以頭搶地,唯有她依舊保持著體面,大膽地承認了,這讓秦肆最是無力。

她就不能學學其他女人,服服軟?

他肯定原諒她!

秦肆的思緒飄遠了,想到自己竟然想原諒海棠,臉色又變了,嫌棄地嘲諷道:“自作多情!別以為這樣就能蒙混過關,這腰佩是你聯系哪位重臣的信物?”

海棠驚奇地看了過來,訥訥道:“什麽信物?”

她略作思考,就知道魏紓和楚萱二人如何說的,定是說她勾結外臣,結黨營私,為秦朔鋪路。

這麽多年,她一直小心翼翼,從不留下把柄,不可能被人發現。

那麽就是這兩個人構陷,想通過她將楚風荷和秦朔拖下水,然後再兩個人決一雌雄。

這幾年,為了立太子之事,各方吵得熱鬧,儲君之位卻遲遲定不下來。一方堅持嫡長子制度,想立秦瑯為儲君,另一方以嫡長子平庸,想立五王子秦夙為儲君,畢竟這位不過十歲,就聰慧過人。

卻因為秦肆自己態度不明,其他幾位大臣都不敢表態。張子儀私底下曾經找過海棠,有支持秦朔的意思,他更是老神在在,不參與這二人的站隊。

秦肆固執地認為海棠裝傻充楞,道:“若是你不願意承認,我現在就讓人將你姐姐和外甥抓來,寡人不信你的信念崩塌了,還不說實話。”

這個信念是什麽,指的就是秦朔,她們只有這麽一個期待。

虎毒還不食子,海棠看著秦肆年紀漸長,頭發斑白,越發偏執了,對於手中的權力念念不舍,也恐懼衰老死亡。

她道:“君上……”

“君上,不用你派人去抓,我們母子已經來了。”

楚風荷牽著半人高的男孩緩步走了進來,神色嚴肅,這是她第一次面見秦肆沒有了笑意。她最終停下腳步,站在了海棠身邊,道:“君上現在是不喜我們姐妹了嗎?又是命人掀翻了蓮華宮,又是誣陷棠兒私交外臣。”

今日之楚風荷,不是當年的楚風荷,她知道秦肆起了疑心,便要更硬氣些,方能站穩腳跟。

秦肆頭疼地揉了揉額頭,王後和萱妃聯袂前來告狀,說海棠結交外臣,他查都沒查就信了,有種本該如此的心態。但是,他只想審問海棠,不想動搖楚風荷和秦朔的地位,畢竟年紀大了,總想一家人和和氣氣的。

楚風荷見秦肆沈默不語,就當他承認了,頓時跪了下來,道:“君上不信我姐妹二人,便遣我二人離宮,遠離小人的誣陷。”

魏紓:……

楚萱:……

我懷疑你在內涵我?

秦肆的頭更疼了,這幾年精力有些不濟,他看著底下跪著的女人和孩子,不知道怎麽的脫口而出道:“你們這麽想離宮,就去東魏為質,為北秦奉獻最後的價值,即日出發。”

一揮袖,就大步離開了大殿。

殿內四個女人面面相覷,有人得意,有人淡然。

魏紓和楚萱二人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堂下姐妹,互相說著擠兌的話。

“萱妃,都說蓮妃如何得寵,也不過爾爾。看來賤妾就是賤妾,在君上心裏也是沒地位的。”

“畢竟蓮妃是重情重義之人,為了親妹妹,連兒子的前程都不要了。也不知道以後她會不會為今日愚蠢的行為後悔,也不知道懵懂的六王子會不會怨憎她?”

海棠似笑非笑的看著上首的兩個女人,眼眸如冰,道:“王後,妾甚是為你擔憂,這心智小心被人當槍使,還記得九年前君上受傷之事嗎?”

果真,看到魏紓和楚萱二人的神色微變,沒有繼續嘲諷。

海棠心滿意足了,轉身招呼楚風荷離開,以她這麽多年的經營,怎麽可能去東魏受苦?

她就賭這兩個女人之間薄若游絲的聯盟,一觸就斷。

秦朔是八歲的小朋友,很聰明,很會看眼色,知道海棠被人欺負了,小跑上去,牽著海棠的手,道:“小姨,別生氣。朔兒最喜歡你!”

才不會是這些人說的怨憎小姨。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故事大概還有兩章就結束了。

下一個世界,嘗試一下新的風格,給女主立個厚黑系菟絲花人設。

☆、媵妾不卑賤(19)

海棠帶著楚風荷和秦朔出城了,按照秦肆的旨意,前往東魏為質。

因為張子儀不在國都,連個送行的人都沒有,格外淒涼。

夕陽西下,老馬陋車,嘎吱嘎吱的,慢悠悠地東行。

車夫趕馬的速度不快,一天才走一小段路程,遇客棧就休息,入城就逛街市。海棠把速度壓得最慢,按照這個速度,一年也未必能到東魏。

行駛到最繁華的地帶,楚風荷讓車夫停了下來,想去街市逛一逛。

三個人依次走下了馬車,站在陌生的街道,眼前是陌生面容,耳畔是陌生的腔調,一切都是陌生的。

而楚風荷很高興,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道:“站在宮城外的感覺真好,自由自在。”

秦朔還不懂,他茫然地看著楚風荷,也學著她的動作,跟著傻樂。

海棠搖搖頭,心道:離真正的自由差得遠呢。

等到母子二人感嘆完,楚風荷牽著秦朔逛街市,給他買了一些小玩具,見到海棠也跟秦朔一樣貪玩,也給她買了一份。

看著一大一小玩得歡樂,楚風荷欲言又止。

海棠早就察覺了她的異常,道:“姐姐想問什麽就問,你我姐妹何必如此見外?”

“棠兒,你是不是在等什麽人?”

楚風荷依稀覺得她這個妹妹有些秘密,也是個有手段的。當年她生秦朔那會兒,多少雙眼睛盯著,都希望她難產一屍兩命,甚至有人出手害她,都被一股外力輕描淡寫地拆穿了,還是當著秦肆的面被揭穿的。

漸漸的,她水漲船高,能夠與楚萱平起平坐,除了乖巧柔順的秉性和育有秦朔的功勞,還有海棠在暗處相助。

這次出使東魏是秦肆的一時之言,也是給她們驕縱的懲罰,楚風荷有一種預感,她們恐怕不會到東魏了。

海棠淡笑道:“姐姐聰慧,我正在等我們的貴人。”

“貴人?誰?”楚風荷不解道。

海棠道:“等她來了,姐姐自然就知道了。”

當晚,楚風荷等人入住了客棧,迎來了所謂的貴人。

半夜三更的,萬籟俱靜,客棧的大門被敲響了。

一列商隊風塵仆仆地到來,陡然叩門驚醒了不少人,得知是投宿的,很多人便繼續入睡。

唯有海棠叫醒了楚風荷,撥亮了燈火,靜坐等待。

樓道裏傳來細碎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走到門前便停了下來。

“叩叩叩……”

楚風荷看著門外的黑影,嚇了一跳,轉頭看向海棠,見她安撫一笑,示意稍安勿躁。她方才緩了緩神色,鼓起勇氣走到門邊,道:“誰呀?”

“荷妹妹,是我。”

熟悉的嗓音,不夠柔媚,卻的確是女子聲音,略帶幾分鏗鏘有勁。

楚風荷一把打開房門,見到門外站著的黑衣女子,隔著幕籬也能依稀見到輪廓,道:“吳月姐姐?”

這十年來,每逢宮中宴會,也能偶爾見到吳月的身影,只是雙方顧忌秦肆的想法,很少坐在一起交談。

難道吳月就是海棠說的貴人?

“姐姐,讓吳月姐姐進來說話。”海棠早就知道來者是吳月,也是意料中的事情。

在這亂世中要想成為天下霸主,少不了對外擴張,擴張就要養兵,養兵就要花錢,還是巨額的金錢。所以,海棠老早就聯系過吳月,讓張子儀私底下襄助她成立商隊,以正常手段聚斂財富。

吳月讓身後的護衛守在門前,緩步入內,道:“兩位妹妹,我長話短說,國都有變,阿啟讓我悄悄接你們回去。”

楚風荷吃驚道:“國都怎麽了?可是君上有恙?”

對於這個男人的真心假意,楚風荷不介意的,但是秦肆畢竟是秦朔的親生父親,血濃於水。

她道:“我們也不過才離開二十多天,宮裏發生了什麽事情?”

吳月略微沈吟了片刻,道:“具體我也不太清楚,只是阿啟接到旨意,讓他領兵回國都勤王。他讓我悄悄來接你們,說海棠夫人一聽到這個消息,就懂了。”

“妹妹,到底是怎麽回事?”楚風荷問道。

“姐姐以為魏紓和楚萱為什麽將咱們驅逐?”海棠笑而不答,反問楚風荷,她淡然坐在那裏,與黑暗融為一體,笑道:“不過是防備咱們撿漏罷了。”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楚風荷也聽懂了,她道:“她們要謀逆?”

“嗯。”海棠一聲“嗯”確定了她們的猜想,她見到另兩個人不可思議的神色,道:“不必如此驚訝,我們回去看看就知道了。明日一早,天未亮,我們就跟著吳月姐姐的車隊回去。”

一連三天馬不停蹄地趕路,海棠等人終於到了國都腳下。

眾人風塵仆仆的,其中秦朔年紀最小,經不起舟車勞頓,一路都歪在楚風荷的腿上休憩。此時見到熟悉的城廓,他驚訝道:“母妃,我們怎麽又回來了?”

楚風荷摸了摸他的發絲,道:“因為你父王病重,我們回來看他。”

“可是,城外有陌生的守兵,我們怎麽進去?”

這孩子年歲小,記性卻很好,特別是對於城池上方的帥旗辨識,很是敏銳。

海棠笑了笑,道:“守城的將領換了,難道就不能是咱們的人?”

沒有給小家夥苦惱的時間,城門上的將領接到吳月遞過去的手書,連連放行,馬車直驅入宮門。

當海棠等三人疾步趕到秦肆的寢宮時,裏面正上演著大戲。

“楚萱,你想做什麽?”

“不是我想做什麽,而是王後做過什麽?”

魏紓領著人正和楚萱的人對峙,雙方劍拔弩張,各自的孩子站在各自的母親身後,互相敵視。而秦肆癱臥在床榻上,一只手掙紮著,想去扯帷幄坐起來,可惜夠不著,力竭而歪倒在塌邊。

沒有人伸手扶一下,也沒有人給他一個多餘的眼神。

“公孫將軍,你答應過本宮,會全力支持本宮和大王子的!還不將楚萱這個賤人拿下?”魏紓看到公孫啟的到來,眼睛一亮,指使他將楚萱拿下。

公孫啟站定,不為所動。

楚萱冷笑一聲,道:“魏紓呀魏紓,枉你聰明一世,卻在這個上面栽了跟頭。”

她看到魏紓神色大變,又道:“公孫將軍是答應你領兵入宮,此事不假,卻也答應本宮鏟除你。事成之後,我王兒登王位,以侯爵相酬。公孫將軍,還不將謀殺君上的妖後擒下?”

公孫啟依舊神色淡淡的,站著不動。

沒有人動手,楚萱心裏一沈,催促道:“公孫將軍,還不動手?”

公孫啟站在那裏,垂手而立,道:“我公孫啟乃是奉命勤王,只聽君上一人的號令。”

魏紓:……

楚萱:……

信你的鬼,若是你這麽忠心,秦肆還會病倒在床榻上。

隨著公孫啟話落,所有人將目光都停留在秦肆身上,看著他茍延殘喘的病體,怎麽也想不明白,難道他是裝病誘騙她們?

秦肆看著眼前這兩個女人的動作都停止了,知道公孫啟沒有站在任何一方,心裏有了猜測,道:“將你背後的主子請出來吧!”

這拔高的聲調引起一陣咳嗽,他狼狽地側臥在塌邊,虎視眈眈地盯著門口,引著眾人也轉向了門口,魏紓和楚萱二人眼神警惕。

“一個月未見,君上為何如此狼狽?”

海棠踏入殿門,從公孫啟的背後悠然地走了出來,讓在場的三大boss眼神一縮。一個已經出局的人再一次出現在此處,他們還沒反應過來,那就真的很傻了。

魏紓道:“怎麽是你?”

楚萱道:“你怎麽進來的?”

秦肆對此激動得直咳嗽,有點想將肺咳出來的架勢。

海棠對她們的質問置之不理,徑直走向了秦肆的床邊,輕輕替他拍了拍脊背,又給他端來了一碗水,笑道:“君上見到妾好生熱情。”

“你……”秦肆想說什麽,又是一陣咳嗽替代。

站在殿門口的楚風荷遠遠地看著,想走過去,卻被公孫啟一把握住了手臂,他低聲委屈道:“荷姐姐……”

楚風荷看著風華正茂的青年,還能想起驛館那一日,他真誠忐忑的眼神,祈求般地示愛。與今日一模一樣,讓她心軟了,邁不動腳步過去。

她過不去,秦朔卻是小步朝著海棠跑了過去,又在三步外停了下來,道:“小姨……”

“想見你父王,就過來吧。他中了毒,又不是傳染性的瘟疹。”海棠沒有那麽心狠,讓人家父子連最後一面都不見。

秦朔撲到她的懷裏,探出小腦袋,看著秦肆灰白中發黑的臉色,水亮的眼睛又軟又萌,道:“父王怎麽中毒了?”

“自以為是,中了美人蛇的詭計。”海棠抱著他淺笑道。

彼時,秦朔還是童稚的孩童,不懂其中的深意,秦肆卻是一清二楚,是海棠在嘲諷他。

十年時光,秦肆時時刻刻防備著海棠,到頭來輕視楚萱的心機,忽視魏紓的狠辣,反而誤了自己的性命。

他臉皮羞窘,卻因為中毒而看不出來尷尬的緋紅,又是一陣咳嗽。許久才緩過來,道:“我想和你單獨談談,讓他們都下去吧。”

海棠沈吟了一下,道:“公孫將軍,傳君上的命令,將這兩位謀害君上性命的毒婦先押下去,另外安排姐姐和朔兒去偏殿稍作休息。”

“不,我不下去,我才是正宮王後。小小賤妾,怎麽能夠如此對我?”

與魏紓相比,楚萱更加安靜些,知道大勢所趨,自己失敗了。

只淡淡留下一句,“楚海棠,我當初就不該讓你陪嫁為媵。”

一瞬間,宮殿裏亂七八糟的人都退了下去,安靜了下來。

唯有海棠和秦肆二人。

秦肆枕著錦被,仰著頭看著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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