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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

一瞬間,楚夫人如瘋了一般,往宮城方向跑去。

楚陽嚇了一跳,喊道:“回來,你回來!”

楚夫人哪裏惹他,他要善後,不得不讓人去將楚夫人帶回來。

宮城門口,海棠等陪嫁媵妾坐在馬車上,等待吉時出發。恰好兩個人一輛馬車,便是她和楚風荷二人一起,還有各自帶的貼身侍女。

楚夫人跑到半路,就被自家的馬車追了上來,她硬逼著車夫到宮城來。

一見到龐大的和親依仗,她急吼吼地下了車,往裏面沖了過來,高聲喊道:“楚海棠,楚海棠,你給我出來。”

和親隊伍裏有不少貴族女子,都是此次陪嫁的媵妾,紛紛撩開簾子,竊竊私語。

“這是誰呀?”

“好像是楚相國的夫人。”

“今日好像是她嫁女,怎麽像瘋子一樣跑到宮城來?”

“不知道,聽著她似乎在尋找人。”

海棠也撩開了車簾,露出了瑰麗的姿容,一下就被楚夫人捕捉到了,瘋狂地沖了過來,道:“是不是你害死了我的蘭兒?”

“母親,你在說什麽胡話,三姐姐從我們手中搶走了景禦將軍,今日正是她的出閣之日。”海棠一出場,比誰都無辜可憐,宛如盛世小白蓮。

她特意在“從我們手中搶走”這幾個字上加重了讀音,果然周圍的人看楚夫人的眼神就不一樣了,原來是內宅之爭,主母打壓媵妾之女。嫡女出了事,就怪到庶女頭上。

楚夫人哭鬧著,道:“但是景禦將軍拋棄了她,蘭兒她死了!”

海棠心裏微訝,嬌蠻任性的楚椒蘭竟然死了?又出現了什麽變故?

見到海棠臉上波瀾不驚,楚夫人越發肯定了心底的猜測,叫囂道:“是不是你找來的許硯的母親,故意破壞我蘭兒的婚禮?你知不知道,景禦他拋棄了蘭兒,楚陽也嫌棄蘭兒,才讓她受不住自盡了?你這個殺人兇手!”

海棠淡淡地說道:“母親,殺人兇手這個頭銜,海棠自認為擔不起。楚椒蘭為什麽自盡,當真是因為我嗎?景禦拋棄的楚椒蘭,父親嫌棄的楚椒蘭,就連許硯的老母也是……父親的政敵弄來的,你找他們去,與我何幹?總不能因為我弱,就欺負我這個旁觀者!”

“你怎麽知道是楚陽的政敵所為?”楚夫人一下捕捉到不同之處,楞楞問道。

海棠站在馬車上,微微前傾身體,壓低了聲量,道:“因為對方安插在相國府的奸細,就是我院子裏的二等仆婦,我親眼看見她走出相國府的。”

只不過消息是她故意透露給對方聽到的。

楚夫人越發激動,瞪大著眼眸,猙獰道:“你既然知道,為何不告訴我們?為什麽不攔著她?為什麽要袖手旁觀?”

站在馬車上的海棠,居高臨下地看著楚夫人發瘋,看夠了,方才淡淡吐露出一句,“當年楚椒蘭將我推下水,不顧我的生死離開,又為了免禍向我潑汙水,你們誰有幫我了?哪個不是袖手旁觀?今日我為何要幫你們?”

若是人人受了欺負,都只知道隱忍,只會讓做惡者越發猖狂,善良者越發被欺負。海棠就算要離開,也不會讓欺負她的人逍遙自在。

楚夫人暗恨不已,要抓爛海棠淡然的笑臉,卻被和親護衛弄了下去。

海棠見到楚夫人憤怒到扭曲的面容,朝著她俏皮地眨了眨眼,心道:就讓楚夫人和楚陽、鄭秀三人之間相鬥去吧。

正準備回到馬車裏,卻見到前面不遠處站著美貌的少女,一襲紅裝分外耀眼。少女掃了她一眼,轉身離去,似乎不太喜歡她。

馬車裏,楚風荷看到了這一幕,道:“海棠,楚萱公主似乎不喜我們了。”

楚萱是此次北上入秦聯姻的公主,她們都是作為她的媵妾前行,一生以她馬首是瞻,圍著她轉。若是楚萱不喜她們,她們就會被同行的陪嫁媵妾排擠,在北秦就無依無靠了。

☆、媵妾不卑賤(9)

楚萱不喜她們,和親的隊伍也離開了南楚國都,但是海棠臨走前埋下的□□,也點燃了。

楚夫人阻攔和親隊伍,差點誤了吉時,被南楚王當面呵斥了一頓,又讓人送了回去。

楚陽見到宮中的人,又被人嚴肅地轉達了一番楚夫人的所作所為,頓時氣急,也不考慮楚夫人喪女之痛,讓人將楚夫人送回偏院禁足。

這一次楚夫人沒有了楚椒蘭,心裏無所顧忌,和楚陽當堂打了起來,又哭又鬧的,顧不上貴婦的儀態。

剛剛解決了楚椒蘭的喪事,鎮住了楚夫人的無理取鬧,楚陽還沒歇一口氣,宮中鄭秀又差使人傳信給他。

鄭秀聽聞楚風荷也被安排進了北秦的陪嫁媵妾隊伍,並沒有嫁給景禦,而是楚椒蘭代替了兩姐妹嫁給景禦,結果又出現了悔婚之事。也就是說景禦的力量,她靠不上了,在宮中如坐針氈,來回踱步暗罵,最終氣不過,傳了一封信給楚陽,將他罵了一頓。

且不論這三個人之間如何撕,但是都與海棠姐妹二人無關了。

和親的隊伍一直往北而行,漸漸到了南楚的北邊疆界,遠離了南楚國都。

這一路走來,楚風荷的感覺沒有出錯,這位南楚的楚萱公主的確不喜歡她們姐妹二人。

海棠就沒見到這位楚萱公主的好臉色,當然她也不會明顯針對她們姐妹,只是無形之中排擠她們,其他八位陪嫁媵妾有樣學樣而已。

再一次停下馬車休息,海棠坐不住了,下車走動一下,活動筋骨。

她剛剛走近,對方如鳥獸散一般,不敢和她搭話,遠遠的,帶著異樣的眼光看著她。

再一次被人排擠,海棠也不介意,轉身往僻靜的地方去,不和她們擠在一起,背後卻傳來竊竊私語。

“就是她吧,楚相國家的六女,我曾經見過她。”

“真沒想到,她膽子這麽大,竟然算計嫡母,弄得嫡姐被退婚,撞死在家門口。”

“早就看出來了,那張狐媚臉豈是良善之人?”

“的確是個心狠手辣的,楚萱公主都不願意見她們姐妹,就怕被她們背後捅刀子!”

“我們也離她遠一點。”

……

海棠狀若沒聽見一般,微微一笑,邁步離開,心道:這八個人都參與了議論,言行差不多,看來都是沒什麽心機的,就是嘴碎了些。

說起來,原主那一世,也是被楚萱排擠的。原主姐妹容色姝麗,又刻意諂媚討好楚萱,楚萱覺得她們別有心機,隱隱疏離,連帶著其他人也跟著疏離。

後來,入了北秦王宮,原主和楚風荷活不下去了,才不得不爭寵。這一爭就是十年,爭盛寵,爭子嗣,爭未來的北秦王位。

當然,最後自然是氣運之女楚萱獲勝了。在北秦十年,她有北秦王的寵愛,北秦王死了之後,有東魏貴公子魏榮的愛慕,助她守北秦。

相對的,原主姐妹二人比較慘。楚風荷死在了東魏為質的時期,原主活得時間略長,回到了北秦。當原主歸來,得知姐姐唯一的兒子是被楚萱害死之後,提著刀去找楚萱報仇,最後被貶為庶人逐出了皇宮。又被魏榮送到了軍營,□□至死。

海棠正站在一棵樹下思考人生,不知何時,楚風荷走了過來,低聲道:“過了南楚地界,就是北秦的地界,公主如此避著我們,也不是一件好事。不如我今晚去找公主,解釋那一日的情況?”

她想應該是楚夫人那一日來鬧,讓楚萱先入為主地認為她們姐妹太心狠了,不夠乖巧柔順。

海棠知道她說的是楚萱不喜她們之事,她笑了笑,道:“聽聞宮中之人多矜貴,飲食頗為精細,特別是楚萱公主。姐姐稍安勿躁,等抵達了北秦再說,說不準就有轉機了。”

楚風荷:嗯???

公主不喜她們,這和在南楚還是北秦有什麽關系?

沒讓楚風荷疑惑太久,事情就來了。

剛剛抵達北秦的疆界,就有北秦的將領前來迎接,將他們安排到驛館休息。

當晚,楚萱就出現了問題,上吐下瀉,臉上長著各種小紅疙瘩,格外滲人。因為和親公主身體有恙,整個和親隊伍不得不停了下來。

主臥裏,楚萱臥病在床,不停有醫師來回看診,最終得出了一致的結論——水土不服。

因為楚萱是南楚國人,到了北秦,對這邊的水土和飲食不習慣,才造成這種現狀。

病因找到了,醫師很快開了方子,讓人去北秦國的藥鋪抓藥。

海棠靜靜地站在窗戶邊,看到這群陪嫁的媵妾這幾日進進出出,唯有今日臉上有了笑容,有說有笑的,她便心裏有了底。

楚風荷也去看望了楚萱,代表姐妹二人問候了一番,僅僅只讓站在房外問好,她也不惱。

她沒有和那群媵妾一起走,慢了一步,見到海棠便笑了,道:“妹妹,今日楚萱公主的病因找到了,想來服上幾服藥,修養數日,就能夠再一次啟程去北秦國王都了。”

“如此甚好,希望公主能夠盡快好起來。”海棠知道隔墻有耳的老話,說話都不能讓人挑出錯誤來,謹慎細心。

楚風荷也知道這個道理,沒有在楚萱的病情上面多加討論,回屋倒了一杯茶,潤了潤喉嚨。她每天去看楚萱,都沒有侍女給她倒茶,只能去之前潤潤喉,回來之後再喝水。

見到海棠還站在窗戶邊,她道:“妹妹,怎麽不過來坐?”

海棠看了眼院中忙碌的仆從,門口沒有人歸來,她方才過來喝茶,道:“小魚,阿梨,你們多盯著些門外,給公主買藥去的侍女回來了,就告訴我。”

兩個侍女應諾離開,守在門外。

“你這麽關心給公主買藥的侍女做什麽?”楚風荷不解,海棠一向不往楚萱跟前湊,美其名曰不想惹人厭。

海棠道:“姐姐不是一直擔心公主討厭我們,無法在北秦站穩腳跟嗎?我們幫助公主的時機來了。據我所知,隨行的人員沒有人懂北秦國文字的,而南楚的醫師寫的可是南楚文字,北秦當地人一般不懂。這藥,恐怕買不回來了。”

當今四大國以及諸多小國都是一個王朝分裂而成的,官方語言都是通的,唯有文字經過五百年的變更,又加上各國的王都喜歡創新,越發南轅北轍。除了游歷諸國的學子,一般人是不會懂別的國家的文字,楚萱帶來的和親隊伍也不例外。

果真,侍女魚著急地叫道:“六小姐,買藥的侍女回來了。”

而後,門外傳來了嘈雜聲,年長的女官正在訓誡這個買藥的侍女。

“你連藥都買不回來,公主要你何用?”

“楊姑姑,奴婢盡力了……”

海棠略微頓了頓腳步,找了個合適的時機,走了出去,道:“楊姑姑,何事發脾氣?”

年長的女官見到海棠,心裏不屑一顧,還是保持著該有的禮儀,屈膝道:“楚六姑娘,奴婢正在處理給萱公主買藥之事。”

言下之意,我很忙,你不要打擾我。

海棠裝作沒有聽懂的模樣,掃了一眼侍女的雙手,兩手空空,疑惑道:“藥呢?”

女官捏著一紙藥方,沒好氣地道:“還不是這侍女辦事不利,拿著藥方去買藥,沒有人搭理她。”

海棠掃了一眼藥方,眼眸中劃過一絲沈思,猛然道:“楊姑姑,這藥方可是用南楚文字所書寫的?”

女官楊姑姑暗道一聲“廢話”,轉瞬也跟著反應了過來,道:“原來如此,這群北秦醫師不懂南楚文字……但是我們隨行的人員沒有人會北秦文字。”

大家都是普通宮人,沒想過有朝一日會隨嫁北秦,誰會提前學這個?

海棠笑道:“楊姑姑勿用擔心,海棠略懂北秦文字,不知道可否將藥方給我一看,我用北秦文字書寫下來?”

楊姑姑心裏一喜,道:“如此便多謝楚六小姐了。”

她還以為這位楚小姐是個行事狠辣的,等著看楚萱公主的笑話,到頭來對方是來幫助她的,頓時為自己的小人之心感到羞愧。

海棠從楊姑姑手裏接過了藥方,念叨核對著,轉身就進屋書寫了一份北秦版的藥方。

楊姑姑從海棠手中接了過去,過了一遍之後,遞給了侍女,道:“還不快去給公主買藥?”

“是。”侍女接了過去,慌慌張張地準備跑出門。

海棠道:“等等,還是我陪你一起去吧。萬一有了什麽不懂的,也可以及時解決,免得你再跑一趟,耽擱了萱公主的病情,就不好了。”

侍女楞楞地點頭,還是女官楊姑姑道:“如此就勞煩楚六小姐跑一趟,等公主醒了,我必定為楚六小姐表功。”

“姑姑客氣了,舉手之勞而已,公主好,大家才好。”海棠笑道,眼眸掃過廊下偷偷打探消息的人,裝作沒有見到。

出了驛館,海棠跟著侍女走得不遠,很快找到了藥鋪,順利地抓好了藥。

回程的途中,她總感覺到一股探尋的視線,若隱若現,不禁回首望去,見到一輛華貴的馬車慢悠悠地跟著她們,車後還跟著眾多勁裝騎士。

車上的主人見到了海棠的容貌,一下驚住了,眼中閃過驚艷之色。他略帶歉意地道:“姑娘,我無意冒犯,只是覺得姑娘像我一位故人。”

這是一位年輕的男子,交領玄衣,文雅俊秀,唯有一雙眼睛宛如高懸在夜空的明月,清亮有神。

海棠心道:熟人!

來人正是張子儀,五年前贈腰佩,欠海棠一個人情的反派大BOSS。

她不禁莞爾道:“我觀君子,也像我一位故人。那故人還曾經贈我一枚腰佩……”

張子儀臉上一喜,道:“楚六小姐!”

南楚一別已經五年了,張子儀對於海棠的記憶,還是豆蔻年華的模樣,如今海棠已經是十七歲的女子,除了眉眼、臉型相似,長相有了很大的變化。但是,兩個人搭上話,他還是一下記了起來。

海棠微微一笑,道:“張君,別來無恙啊!”

張子儀從車上下來,在異國他鄉見到海棠,還是很驚奇的,問道:“你怎麽到了北秦?”

“幾個月前,北秦傳來消息,和親的芳公主病逝了,南楚王又差遣了萱公主和親,我是陪嫁的媵妾之一。”海棠簡單地解釋道,掃了一眼張子儀前呼後擁的氣派,道:“倒是張君,為何在北秦南疆?還是這般富貴模樣?”

這時,驛館門口來了不少官員,朝他們湧來,道:“相國大人,一路車馬勞頓,不如進驛館休息。”

“相國大人,我等早已經在驛館備好了酒菜接風洗塵,今晚還請相國大人賞光赴宴。”另一個官員不甘落後地說道。

每個人都熱切相迎,爭相與張子儀搭話,將海棠擠在人群中。

海棠知道不是說話的時機,遙遙一禮,道:“張君公務繁忙,海棠便先告退了。”

張子儀隔著人群,便道:“我這兩日住在驛館,改日再去拜訪姑娘。”

☆、媵妾不卑賤(10)

買藥的侍女先一步回來,為楚萱煎服了藥,眾侍女服侍楚萱喝了下去。

當日下午,楚萱的身體就有了起色,有精神說話了。

她靠在床榻上,肌膚蒼白,嘴唇無色,但是眼眸卻有了神采,問道:“楊姑姑,最近可有要事稟報?”

楊姑姑屈膝行完禮,道:“回公主,並無要事,最近大家都很安分。每個人都為公主擔心,祈禱公主安康。”

楚萱放心地點點頭,拈了一顆蜜餞放在嘴裏,散去淡淡的苦味。

突然,楊姑姑看著端蜜餞的侍女,也就是上午買藥的那個侍女,她想到了海棠,又道:“倒是有一件事情,需要告知公主。”

楚萱放下了蜜餞,正色道:“何事?”

楊姑姑便將海棠幫忙寫方子的事情說了一遍,見到楚萱並沒有怒色,又道:“依奴婢看來,楚相國家的兩位小姐並不是那等惡毒之人,這幾日天天過來給公主問安,又是給公主買藥,大家都看在眼裏呢。”

楚萱又拈了一個蜜餞,意味深長地笑道:“大家都看在眼裏?恐怕那位楚六小姐就是要的這個效果,玩的是陽謀,她讓我不得不感激禮遇她。”

楊姑姑:“啊?”

她心裏直犯嘀咕,是不是公主想多了?那位六小姐長相艷麗了些,卻不是驕縱之人。

楚萱沒有多說,吩咐道:“既然楚六小姐對我有恩,便讓她們姐妹過來一趟,讓我好好答謝一番。”

楊姑姑道:“是,我這就去請人。”

一會兒,海棠和楚風荷二人就跟著楊姑姑過來了,見到公主身體好轉,能夠坐起來吃東西了,都放下心來。

楚風荷和楚萱寒暄了一陣,道:“不知道公主尋我姐妹二人過來,可有要事吩咐?”

這還是楚萱第一次見她們,而且態度這麽好。

楚萱道:“這些時日,你們姐妹二人跟著忙前忙後,幫了不少忙,楊姑姑都告訴我了。等過兩日,我身體好轉些,定當擺宴好好答謝一番。”

“不敢當,為公主分憂,是我等的責任。”楚風荷始終記得楚萱是和親公主,她們是陪嫁媵妾,一切應當以她為主。

楚萱又和她寒暄了兩句,讓侍女挑選出一兩樣好看的布料,贈送給海棠和楚風荷,方才讓人送她們走。

回到自己的屋裏,楚風荷望著眼前的一匹青緞、一匹紅緞,有點不能相信,道:“公主這是接納我們了?”

“應該是的吧。明日那些媵妾和姐姐說話,親近姐姐,那就應該是接納我們了。”海棠沒有說完,後半句便是那位公主也是個聰明人,只是做做樣子而已,並不是真心對待她們。

不過,楚風荷要的只是他人不排擠她們,有了鄭秀之事,她也不敢輕信他人。

此事解決了,楚風荷放下心來,海棠卻為另一件事情憂慮。

那就是她不會邀寵獻媚,該怎麽辦?

思考了一個下午,也沒有頭緒,索性放下了,等待轉機出現。

入夜,西邊傳來細碎的聲樂,隱隱落在海棠的耳中。

她心道:有人在擺宴,那麽肯定有歌舞伎獻媚,真是天助我也。

隨意套了一件深色的衣裳,海棠和楚風荷說了一聲,出去散散心,她就推開門,消失在了夜色中。

皎潔的月色,搖曳的燈火,海棠深一腳、淺一腳,摸到了西邊的院子。

裏面觥籌交錯,弦樂陣陣,海棠躲在窗邊,透過縫隙,看著裏面數個北秦官員正舉著酒杯,言笑晏晏。

這不正是迎接張子儀的北秦官員嗎?

眼眸一掃,她果然尋到張子儀正坐在首位,儀態清貴,嘴角含笑,正欣賞著底下的舞蹈。

一曲罷了,堂下的舞姬也緩緩退下,唯有領舞的舞姬不退反進。

“妾身仰慕相國大人才華,一杯薄酒,聊表心意。”

張子儀看著身邊軟若無骨的舞姬,掃了一眼對方端著的酒杯,面不改色,正準備伸手去端時,眼睛一瞟,見到窗下的黑影,呵斥道:“來者何人?”

堂上坐著的好幾個官員嚇了一跳,他們爭論不出到底去誰家擺宴,才將宴席擺在驛館,可千萬別出現刺客,否則,討好就要變成得罪了。

海棠不想嚇他們,施施然從正門進來,微微一笑,道:“張君,是我。”

張子儀見到熟悉的面孔,下意識將身邊的舞姬推了出去,掩下心底的慌張,驚站了起來,道:“楚六小姐,你怎麽在這裏?”

連舞姬倒在席子上呼痛,他都沒心思去看,只覺得臉龐一陣發熱,在救命恩人面前逢場作戲,讓他略微羞窘無措。

一見海棠瑰麗的姿容,又見張子儀難得失態的模樣,其他人心思百轉,視線在二人之間猶疑,略帶幾分暧昧之色。

海棠沒有想那麽多,答道:“我隨便走走,聽到絲竹之聲,不小心誤入這裏的。”

她本是為了學習邀寵獻媚之術而來,看著張子儀將舞姬推開了,心裏有幾分失望,完了,又沒有模仿學習的機會了!

張子儀恢覆了從容儀態,邀請道:“既然來了,便上座共飲一杯。”

眼睛掃到一旁伏在地上,故作可憐兮兮的舞姬,他道:“你怎麽還沒走?”

舞姬嫵媚的雙眼裏閃過一抹水光,聲音柔弱可憐,道:“相國大人,妾身……腳好像扭傷了……”

海棠津津有味地看著這一幕,原來可以這麽用,都怪自己以前孤陋寡聞,不願意看人家卿卿我我的場面,現在還要現學邀寵。

張子儀捕捉到海棠清澈的眼底閃過的好奇之色,按下心裏的惱羞成怒,道:“來兩個人,將這舞姬攙扶下去。”

“是是……”

底下的官員隨意點了兩個仆從,將這位身段妖嬈、千嬌百媚的舞姬扶了下去,動作可不怎麽溫柔。

舞姬沒想到張子儀是這樣一個不知憐香惜玉之人,幽怨地看了他一眼,路過海棠時,眼神從幽怨變成怨恨,堪比川劇變臉之快。

海棠可沒有絲毫憐惜和愧疚,她心底嘆道:看來這位美人段位不高,邀寵獻媚失敗,不過比自己強多了。

張子儀親自引著海棠入席,與她說著話,不動聲色地解釋道:“每次宴席上,都會請些歌舞伎表演助興,只是今日的舞姬有些失態,平日裏可沒有這種事情發生。”

所以,平日裏我可是很正人君子的,都怪今日舞姬太能作,害得我風評被毀。

海棠沒想那麽多,道:“海棠明白,是我突然造訪,驚擾了張君與美人的好事,讓美人失態了。”

張子儀:???

他怎麽感覺越是解釋,越是抹黑了。

底下有人拱手討好道:“姑娘誤會了,相國大人潔身自好,坐懷不亂,乃是正人君子。”

海棠聽得莫名其妙,心道:與我何幹?

張子儀自認為不算什麽高潔君子,兩國邦交之上,他不知道言語欺騙了多少人,但是於女色上,從不沾染,便默認了底下官員的君子之稱。

等到海棠真正入座不久,底下的官員一下酒量變淺了,動不動就頭暈了、喝醉了。片刻功夫,底下的人走了個幹幹凈凈,只剩下張子儀和海棠兩個人大眼瞪小眼,再就是伺候的仆從。

海棠眨巴著眼睛,一臉莫名其妙,道:“他們故意的吧?”

她又不傻,這些人的演技太拙劣了,一眼就看透了。

張子儀笑道:“楚六小姐不必在意,這些人想來是不想應付我了,見到你來了,便找個理由跑路。”

底下官員不想應付他是假,他不想應付底下官員是真,這些人肯定誤會了他和海棠的關系,才會跑得這麽快。只是他不想讓海棠知道真相,以免她尷尬。

海棠笑道:“張君說笑了,您現在可是位高權重的北秦相國,他們又豈敢冷落你?”

從再一次重逢,海棠聽到他們稱呼張子儀“相國大人”,便知道了張子儀目前的身份,已經位至北秦相國。這些下級官員哪裏舍得放棄巴結他的機會,不過是因為她的到來,不方便在討論官場之事罷了。

“楚六小姐,你可是子儀的恩人,不必一口一個‘張君’的叫我,叫我子儀即可。”張子儀親自替她倒了一杯酒,推到了她的面前,又繼續倒第二杯。

海棠端著酒杯,輕輕轉了轉,笑道:“好,我叫你子儀,你便叫我海棠即可。”

對方想拉近彼此的關系,海棠順從地答應了,此行她是去北秦國為媵,說不準哪一天兩個人之間還會有合作。

張子儀端著酒杯,笑道:“好。海棠,今日我便借這杯酒,敬你一杯,感謝當年的相助之恩。”

“子儀客氣了。”

海棠與他碰了碰杯,一飲而盡。

喝完酒,張子儀拭去嘴角的酒漬,彎了彎嘴角,溫和笑著,絕世風姿,滿室生輝,差點晃花了海棠的眼。

他笑道:“這一路行來,海棠可有需要幫助的地方?”

“不瞞你說,我還真有一件事情需要你的幫助,它困擾我許久。”海棠沒有見外,蹙了蹙眉梢,略微為難,她又道:“你能幫我尋找幾個擅長魅惑之道的女子嗎?”

張子儀一口酒差點噴了出來,很難想象出身貴族的海棠提出這種奇葩要求,他懷疑地打量著海棠,試探道:“我沒有聽錯吧?”

☆、媵妾不卑賤(11)

海棠不知道他想哪裏去了,想張嘴解釋兩句,侍女魚就尋來了。

“小姐,出事情了!”

出事情了?姐姐?

海棠嗖地一下站了起來,和張子儀告別離去,卻被對方拉住了袖口。

他道:“一起去,這是北秦的地界,我可以。”

“好。”

海棠應道,一邊往外走,一邊詢問侍女出了什麽事。

侍女魚跟在身後,看了好幾次張子儀,欲言又止。

海棠道:“子儀與我有舊,若不是姐姐私密之事,但說無妨。”

她們都是南楚和親的媵妾,居住在驛館應該很安全,實在想象不出離開的這段時間,楚風荷出了什麽變故。

侍女魚放下心來,將事情托盤而出,道:“五小姐見您久去不回,就帶著我們出門尋找,卻在半道上遇到了一個受傷昏迷的少年。”

受傷昏迷的少年?還在驛館裏面?

海棠倒沒有吐槽驛館安全措施不到位,第一時間想到楚風荷的善良,她道:“可是姐姐將人帶了回去?”

“可不是,五小姐善心,將人擡了回去,又給那少年敷了些止血的草藥。”

因為她們此行路途遙遠,海棠為了以防不測,特意讓人配置了一些簡單的備用藥草,恰好被楚風荷用上了。

侍女魚沒有抱怨楚風荷的意思,她又道:“藥草用了便用了,只是奴婢擔心那個少年來路不明,又是一身傷,莫不是哪個亡命之徒。若是他傷了五小姐該怎麽辦?”

大亂之世,人命如草芥,海棠她們這些貴族女子尚且沒有尊嚴,底下的平民百姓更是朝不保夕,應了那一句“窮山惡水出刁民”。

說話的功夫,海棠已經回到了她們的住處,靜悄悄的,剪影落在窗戶上,隨著屋內的燈火搖曳。

顯然屋內有人,還是女子的身影,海棠放下心來,準備推門而入,和楚風荷商量陌生少年的去處。

張子儀攔住了她,道:“此人來路不明,還是我來。”

誰也不清楚屋內是什麽情況,南楚的和親隊伍,宮裏宮外不少人翹首以盼,盼著它出事,也有盼著它到來。

雖然沒有哪家這麽大膽,敢在北秦的土地上撒野,但是不妨礙一兩個刺客惡心人,擾亂隊伍前進的速度。

嘩啦一聲,木門開了,裏面的景象一目了然。

左邊的床榻上躺著十五六歲的少年,劍眉黑眸,清亮如星,此時正被楚風荷壓在床榻上,一張俊秀白凈的臉孔漲得通紅,又羞又窘。

因為海棠等人的到來,驚住了二人,雙方瞪著眼眸,看著闖入的人。

張子儀輕輕咳嗽了一下,退後了一步,道:“抱歉,打擾兩位了。”

他還準備關門離開,一旁的海棠踏步進去,瞥了一眼楚風荷手上端著的褐色藥汁,想來是給這個陌生少年喝的。

可不是張子儀以為的那般。

少年一見到海棠等人,神色微變,雙拳緊握,如蓄勢待發的野獸。眼眸狠狠地瞪著海棠,又移向了張子儀,如狼般兇狠的目光,警惕戒備。

楚風荷一見海棠便笑了,道:“妹妹,你回來了。”

眸光一掃,落在了張子儀身上,她又道:“這位公子看著好眼熟,他是……”

海棠笑著說道:“他就是張子儀張君,你也認識的,現在可是北秦相國。”

“北秦相國?你是官?”

少年越發警惕,死死地盯著張子儀,努力克制自己身體的微微顫抖。

海棠繞有趣味地盯著少年,倒想知道他身上發生過什麽。

二人之間眼神交流,劈裏啪啦的,火花四射。

楚風荷不知道幾個人之間的暗湧,為少年介紹道:“這是我妹妹海棠……”

她還沒有說完,床榻上受傷的少年一躍而起,擒住海棠,拖到了床榻的角落裏,這一切的發生只在眨眼間。

楚風荷看到寒光流閃的匕首架在海棠的脖子上,白皙細膩的肌膚下,隱隱有跳動的模樣。她嚇了一跳,道:“阿啟,你不要傷害我妹妹,她是很善良的人,不會害你的。”

這名叫阿啟的少年,愧疚地看了一眼楚風荷,又惡狠狠地盯著張子儀,道:“我不傷害你的妹妹,只要他放我走。”

少年年紀不大,卻看出了海棠和張子儀是舊識,很會挑人威脅。

楚風荷看向張子儀,準備請他幫忙,而海棠已經先問了出來,她道:“子儀,我可是受了你無妄之災?”

張子儀連忙搖頭,篤定道:“我可是不認識這孩子,雖然在下在各國不怎麽受歡迎,來往的卻都是各國重臣,從沒見過這個少年。”

憑著一張嘴,他出使各國,欺騙了不少君臣,那些人想讓他死,還不至於派個這麽瘦小的少年來。

眼眸一瞥,海棠就見到扣在她腰間的左手,以及握著匕首的右手,裸露在外的肌膚不甚光滑,還有細碎的傷口,袖口還洗得破爛。

對方家境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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