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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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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采薇就著燭火看著瑾妃給她送來的信件, 譏諷道:“哪管她坐的多久,讓她吃一吃虧,搓一搓銳氣也是好的, 平素裏不收斂著些, 莫說這些虧, 往後可少不得。”

小丫頭給她端了炭火盤子,又拿了件搭膝蓋的絨毯,替顧采薇掖好, 卻見顧采薇眉眼中沒有半分玩笑的意味, 隱隱中帶著些說不出的冷意與狠毒。

頭一回見她這般, 變了個人似的,手一抖。

那毯子險些掉進炭火盆中。

顧采薇這人自來清高,鮮少會露出自己真實面目, 瞧見小丫頭看她的時候似乎有些害怕,收了那模樣, 不耐道:“你下去吧。”

旋即將手中的信件丟進了炭火盆子中, 一陣青煙冒出, 緩緩靠回了引枕上。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她厭倦了裝模作樣?

自從郁清梨開那間鋪子起, 她一直在不動聲色的向她挑釁, 試圖帶著那群下等人, 挑釁她的權威。

盡管她不想承認, 她就是不能忍受那群卑劣的賤民試圖挑戰她的優越感。

可是郁清梨偏偏要宣揚什麽世人皆平等,不是這樣的!怎麽可能世人皆平等,王公貴族怎麽可能會像螻蟻一樣湧動的賤民一般平等?

顧采薇的眼眸中湧出濃烈的恨意。

她生來便註定是人上人,從前不允許有人有人僭越她的階層分化,以後也不會因為郁清梨有任何改變的, 想要世人平等,做她的春秋大夢!

江煦之將郁清梨抱下馬車,直接打橫抱上了二樓。

袖桃連忙讓路,又是跑上跑下找藥箱,以為郁清梨受了什麽了不得的傷、

最後只聽郁清梨說了句:“我就是腿麻了,不過我一直沒吃什麽東西,肚子是真餓了。”

袖桃連忙道:“我去給您煮點吃的。”

待袖桃走後,江煦之蹲下身子,伸手按了按她的腳,擡頭看向她,目光專註且深沈,眼瞳漆黑明亮:“還麻嗎?”

郁清梨忙點頭,又搖了搖頭:“好多了,之前在長儀殿坐著,感覺太涼了,等會泡個腳,應該就好了。”

江煦之點了點頭,沒告訴她長儀殿有位妃子吊死在裏面過,怕說了以後她害怕。

當時得知郁清梨在長儀殿時,江煦之只覺得氣血翻湧,若那瑾妃是個男子,今日他定要給他好看。

想來皇後自然不會輕饒了她,便是欺負人,也沒有這麽欺負的,一時間又有些心疼。

將她腿小心翼翼的搭在自己半屈的右膝上,郁清梨臉擰成一團,仿佛一群人拿針紮她。

江煦之伸手輕輕的按壓著她的腳背,好讓血液流動的更快些。

他垂斂眸子時,整個人格外深沈,低頭對郁清梨耐心叮囑道:“下次再有誰召你進宮,若是推脫不掉,就同我說一聲,我尋人陪你一道去,免得再有什麽事,找不到你,叫人擔心。”

郁清梨忽然覺出不對勁,昏暗的燈光下,她盯著江煦之的身影出了神,好半天才應了一聲。

江煦之又說了許多,郁清梨的神思卻隨著江煦之的動作飛遠了,他的力道極為輕柔,叫她有些昏昏沈沈,想要入夢。

竟也漸漸有了睡意,江煦之忽然問道:“你聽我說話了嗎?”

郁清梨猛一激靈,忙回:“聽了聽了。”

江煦之擡眼,狐疑了掃過她臉頰,半晌放棄,道:“算了,你等袖桃送點吃的再睡吧,我回去了。”

郁清梨楞楞的噢了一聲,便見江煦之轉身走了,順手替她關上了門。

等等,剛剛他說啥?

袖桃端著兩碗面上來的時候,瞧見江煦之已經走了,便將面放到桌上,端了一碗給郁清梨。

郁清梨問道:“你晚上沒吃?”

袖桃將筷子送到郁清梨手中回道:“不是,世子沒吃,不過他怎麽走了?”

郁清梨接過筷子,手頓了一下,他還沒晚飯,隨即搖了搖頭,吸溜了一口面條,含糊不清的回道:“不知道,該睡了吧。”

總歸這麽大個人,餓了會自己找吃的吧。

次日中午吃過飯,郁清梨就領著袖桃回江府見郁氏了,自從上次辭歲禮一事過後,她許久沒去看郁氏和江越,也不知他倆日日對著,是否生出齟齬。

江賜寶其間也托話給江煦之身邊的人,讓他們告訴郁清梨,他想她的緊。

這頭剛到江家門口,就瞧見門外停著好幾匹馬,待進了內院,發現是小宛國的人?

心下生疑,卻也沒多想,打算先去瞧瞧老夫人,給老夫人問安,一進老夫人院中,聽溫嬤嬤說老夫人在正廳待客,問郁清梨要不要一道去,郁清梨擺了擺手,也不好追問是不是小宛國的人來了,笑著和溫嬤嬤拜別,去了郁氏的院子。

進到院中,郁氏正在給養的盆栽澆水,看郁清梨從門邊進來,高興的當即丟了手中的灑水壺迎了上去:“你怎麽來了?也不說一聲,吃過沒有?”

郁清梨親昵的攬過郁氏的手臂,在她肩頭蹭了蹭道:“我若是提前派人送信,只怕姑母午飯都不必吃,只等著我來了,不曉得還以為來了個什麽了不得的大人物,需得司空夫人這麽眼巴巴盼著。”

郁氏被逗笑,輕輕捏了捏她鼻尖道:“就數你會打趣姑母,現下你姑父落得一身輕,哪還是什麽司空夫人,不過說來好笑,陛下倒是有問過幾次,問你姑父是不是心裏生了嫌隙,記恨上了,要說啊,人啊... ...”

後面的話尚且未曾說出,便低頭笑笑,又問郁清梨:“自打煦郎搬去嘉印府,我還沒得空問過你們,住的近了,可曾鬧過不開心,生出嫌隙?”

郁清梨唔了一聲:“這能生出什麽嫌隙,我又不去眼巴巴的招惹他,他還能故意跟我找茬不成?姑母放心便是。”

想了想,又補充道:“不過近日裏,表哥倒是,感覺溫和了許多。”

上次辭歲禮郁氏他們都沒去,加上近日與江煦之發生的那些事,郁清梨也一件都沒往外說,郁氏也就不知道。

忽然想起門外馬車,郁清梨又問:“我瞧著門外停了好些馬,院子裏還有好幾個異域使臣的將士,是不是誰來了?”

郁氏領著郁清梨進了屋,從糕餅盒中取了塊花糕送到郁清梨眼前道:“是小宛國的公主,現下在正廳那邊。”

郁清梨咬了口糕餅,含糊不清的問道:“她來國公府做什麽?老夫人同她有什麽交道。”

郁氏自己也撚了塊糕餅,淺淺咬了口,又空出手去拿起茶水道:“誰知道呢,我是不喜歡這群人入京,烏煙瘴氣的,早些年的時候,年年征戰,都是各國與各國間生的矛盾,惹的百姓苦。”

郁清梨笑道:“那也不能一概而論嘛。”

郁氏搖頭,不再言語,總歸她不喜歡。

又瞧了瞧郁清梨,看著她面色稍顯疲倦,無不心疼道:“近日鋪子忙嗎?”

郁清梨搖搖頭,怕郁氏心疼,便謊稱不忙。

“倒也不是很忙,鋪子裏又招了些夥計,前些個日子大姐姐還時常來鋪子,倒是幫襯過幾次生意的。”

郁氏想了一下:“哪個大姐姐?蕊姐兒?”

“嗯,我瞧著大姐姐是個好相處的。”郁清梨放下糕餅,拍了拍手上碎屑。

“蕊姐兒同大房那邊性子倒是不一樣,你要是閑來無事,同她走動走動也好。”

兩個人隨隨嘮了些家常,郁清梨沒瞧見江越的身影,疑惑的看了看周圍,問道:“姑父呢?”

郁氏放下糕餅,又喝了口花茶,這才捎帶不悅的道:“便是呆不住的,說什麽有一個詩社,在家空呆著沒意思,去尋個新鮮熱鬧,聽說有個什麽了不得的大才子,誰管他,由他去好了。”

郁清梨掩唇笑:“也好,省得你倆幹坐著生氣,姑母若是沒意思,那便同我走動。”

郁氏細細品著茶道:“天一冷,我便懶了,與你姑父是不一樣的。”

郁清梨同郁氏聊了好半天的天,看了看時間,尋思差不多也該回去了,郁氏想要留她在家吃飯,郁清梨說今日不行,晚間還有事要忙。

沒辦法,只能放她走,得知郁清梨臨走前要去看看江賜寶,又怕郭氏使臉色,便隨著郁清梨一道去了。

下人在門邊敲了敲門,說:“二夫人,郁姑娘來了。”

郭氏本來還在修眉,這段日子用著郁清梨送來的那些化妝的小東西,確實好用,這會兒聽說郁清梨來了,東西都來不及塞,手忙腳亂。

郁氏一見郭氏坐在梳妝臺前,桌上放塊紅布遮著什麽,便瞬間明了,也沒點破,而是笑道:“寶兒不在?清梨說來看看寶兒就回去。”

難得郭氏應了聲:“同他三姐去集市上買東西了,這會兒還沒回來,清梨這剛回來邊要走麽?”

清梨略略驚訝,沒想到郭氏頭一回這麽細聲細語同她講話,於是乖巧回道:“是,店裏新招了夥計,說晚間早些回去同他們交代。”

“哦,那你什麽時候有空,回來吃個便飯,小聚一下,冷不丁的你和煦郎都搬了出去,倒是有些冷清,寶兒也天天央著要去鋪子找你,改日我尋個時候同你姑母一道去看你。”

郁清梨便明白是什麽意思了,許是上次的東西她用著還不錯,心生歡喜,想要再買些,便應下,只道:“好。”

郁氏要送她出門,郁清梨笑:“姑母你那盆栽還沒澆完,快去澆吧。這麽幾步路我都不會走了不成?”

郁氏也學著她道:“可不就是怕你許久沒回來,不認得路了麽。”

兩人剛走到偏門,就撞上了要送白鈴的荊氏,白鈴笑著同荊氏推辭:“謝過大夫人,不過這東西我實在不能要,若是下回您得空,我再來陪您說說話,解解乏。”

荊氏高興不已,只得將那鐲子又帶回手上,笑道:“那便是極好的。”

荊氏一擡眼見到郁清梨,那笑意收了半截,不鹹不淡的問了句:“回來了?”

白鈴瞧得清清楚楚,默不作聲的打量著二人。

郁清梨施了一禮:“是,現下便走了。”

荊氏不喜歡她,她也不想同荊氏打交道,看這白鈴的架勢,認上江煦之這事,還真不是假的。

白鈴忽然靠近郁清梨笑道:“正好,郁姑娘,我也要走了,恰好順路,不若一起走?”

袖桃拽了拽自家姑娘,總覺得這小宛國公主,同旁人說話時,無端一副自視清高的模樣,簡直同顧采薇一模一樣。

她不喜歡她,也不想自家小姐理睬她。

荊氏一聽,便對郁清梨道:“清梨,既然你們順路,不如結伴同行,白鈴公主初來乍到,你們剛好可以一道看看京都,也好搭個伴。”

袖桃心內暗諷,不認識路,江家倒是摸的熟門熟路。

作者有話要說:  沒有段子了,那就給大家拜個早年,祝大家早日發財,闔家歡樂,萬事順意,天天開心!!

阿梨:你不說話,沒人當你你的嘴不能叭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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