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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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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兔子的你不喜歡?”

江煦之語氣略帶不悅, 好在人潮擁擠,他靠近郁清梨時旁人也不覺奇怪。

郁清梨想解釋,她不是這個意思, 只是臺上的更好看, 但又轉念一想, 作甚同他解釋?真是脫褲子放屁。

忽聽得老板敲鑼。

中年男子清了清嗓:“各位,各位,靜一靜, 方才有幾位公子小姐問我這盞燈籠賣不賣, 這燈籠我是不賣的, 只這一盞,得送,怎麽個送法?送有緣人。”

“什麽是有緣人?你瞧我有緣不有緣?”底下公子哥扯著嗓子鬧, 也丟了平日矜貴模樣,嘻嘻哈哈, 眾人放聲大笑。

掌櫃不氣不惱, 也隨著眾人呵呵笑:“有緣人啊, 那就得守花燈節的規矩,猜燈謎, 怎麽猜呢?先紮鏢, 中了那燈籠的謎面, 才能猜, 五局。”

掌櫃伸出五根手指,又道:“五局贏了,再出一個謎,得把我難住,那才算完。”

“呵, 你這不想叫我們拿了拿燈籠直說便是,廢這些力氣做什麽?”

只見掌櫃神秘一笑:“確實不想叫諸位得到,畢竟這盞燈籠上的圖案我可是求的顧松林先生親手執筆,又找的上等工匠,打出的鏤空銅絲條,不過既然是燈會,求一個樂子,希望諸位中,能有人帶走才好。”

掌櫃笑笑,然後命人將那顧松林親筆的燈籠放進了木制罩中護起來,看這架勢,當是不匪的。

他退到了一切道:“靜候佳音,小公子不如拿下鳳求凰,奪得美人一笑。”

鳳求凰三個字一出,江煦之忽然面色嚴肅端正了起來,只見他轉身竟開始認認真真審視那燈籠,旋即有意無意的淡聲道:“既然是顧松林先生的手筆... ...”

頓了頓,看向郁清梨,裝做隨意:“你想要麽?”

郁清梨怎好說顧松林她哪兒知道是誰,書裏又沒解釋過,許是她漏看也不定,但是照這架勢,當是大家,也沒起疑心。

旋即道:“這不是我想不想的事,我也想考清華北大,可我能去麽?”

江煦之沒聽明白她的話,自動忽略了郁清梨後半句,道:“只要你想。”

這意思很明顯,郁清梨癟癟嘴,道:“那我想要。”

江煦之的眸子倏然亮了起來,他撇開頭勾了勾唇角,溫聲回了聲:“好。”

薄唇翕動,後話散在寒風中,郁清梨沒聽清,直接轉過身去了,同人群熱鬧叫好。

顧采薇自然不放過同寧奕親密接觸的機會,否則今晚可就白來了,於是對寧奕笑道:“既然將軍要猜燈謎,七皇子您呢?不若也試一試,若是七皇子贏了,采薇可否鬥膽——”

寧奕收起扇子,笑著看向面前的顧采薇,笑道:“郡主也想要這燈籠?”

江息溪忽然一個箭步沖了過來,攔在寧奕面前,看向顧采薇挑釁一般笑道:“真是不巧,七皇子說要給我摘燈籠呢,郡主不若去尋旁的男子吧,我想別人也會為永樂郡主您赴湯蹈火摘花燈的~”

那一聲嬌嗔,惹的紅玉和古川全身雞皮疙瘩驟起。

寧奕嗔目結舌,他何時說要幫江息溪得這燈籠了?

不過,好像為誰摘也無妨,看著擋在自己身前如炸毛的小雞仔,寧奕只覺得好笑,頭一回聽到江息溪這般說話,以往對江息溪不甚關註,也沒覺得她可愛。

忽然就有些出神,待江息溪轉過來時,只見江息溪面色古怪的瞪了他一眼,語氣不善道:“看什麽看?”

寧奕搖搖頭,說沒什麽。

顧采薇整個人僵在遠處,那笑仍掛在嘴上,只是面頰卻不住的顫抖,若是往日,趙錦媛也就沖上去了,偏偏此時寧奕和江煦之都在,她不好發作。

只能幹幹的笑著:“二小姐說的這什麽話,又不是人人都想要這燈籠,你若是喜歡,讓給你便是。”

江息溪嗯了一聲,笑著道:“需要你們讓?說的好像射鏢你能紮中似的。”

其實她本來也不想和顧采薇鬧矛盾,但是原先那兩個姑娘的話叫她不痛快,她也不想告訴郁清梨,只怕惹的大家都不開心,便自己吞下。

旋即,直接推著寧奕胳膊朝著郁清梨他們身邊走,一高一矮,在燈光下格外可愛。

這才走沒兩步,又聽到一聲:“將軍。”

郁清梨頭頂飛過一串碩大的省略號,她烏鴉嘴,什麽來齊了?這會兒才是徹底來齊了。

只見白鈴撥開人群,朝著他們這邊走來,白鈴身邊跟著一位奇裝異服的男子,那男子自過來時眼光便一直落在顧采薇身上。

郁清梨看的清清楚楚。

男子五官深邃,頭發微卷,隨意的束著,長的嫵媚,算不上多英氣,卻和白鈴有幾分相似,她想,應該是白鈴的兄長。

據書中記載,小宛國只有白鈴一位公主,其餘幾名皆是兄長,其中最為著名的是叫白孝丁的白王,只是這著名,是臭名昭著的著。

為何這般,因他脾性殘暴,後來的許多禍端,都出自那個男人之手,弒兄殺父更是將他的殘暴開拓到了頂峰。

眾人回身,江煦之也不過是懶懶一瞥,見是白鈴,並未說話,而是低頭看了眼站在自己身側的郁清梨,人太多,他怕沖散了她。

卻瞧見郁清梨面色定定的盯著白鈴身邊的男子,一時心上湧出一股子難以言喻的憋悶,這才倦懶的應了聲:“白鈴公主。”

白鈴走到眾人面前,見寧奕也在,遂笑道:“今日來的湊巧,竟是遇到這麽多相熟。”

江息溪嘟囔著:“誰跟你相熟。”

若不是忌憚白鈴會射箭,她也不必這麽慫。

或許是練武之人耳力都不錯,白鈴挑眉回道:“相熟裏可沒囊括二小姐。”

江息溪懶得理她,直接靠近郁清梨,抓住郁清梨的手。

寧奕笑道:“公主穿我們大昭的衣服,這麽站在人群裏,竟也不覺突兀。”

白鈴笑:“不過就是個皮子,能有多大差別。”

寧奕揚了揚眉:“這位是?”

他目光直直射向那卷發男子,卷發男子目光微沈,嘴角帶著笑意,卻虛偽的很。

白鈴道:“我哥哥,白孝丁,這位是七皇子。”

介紹到江煦之時,眼中柔軟了幾分,帶著明目張膽的敬慕,笑道:“鎮遠大將軍,江煦之。”

白孝丁帶著說不出的傲氣,只是噢了聲,再未說旁的。

而是轉身看向了身後的顧采薇,語氣放柔:“你想要那燈籠?”

很明顯,這位殘暴無度的白王看上了顧采薇。

顧采薇才懶得理會她,她向來秉持著男女有別,若是現下丟了分寸,豈不叫江息溪和郁清梨笑話,就算那燈籠如何想要,她也只做不想要。

於是狠下心,不去看那做工精美的燈籠,笑著婉拒了他的好意:“不想要,謝過白王好意。”

旋即靠到寧奕身側,心下卻對白孝丁不屑一顧,不過是小小的異域王子,也想同她攀關系。

郁清梨哪裏不知顧采薇打的什麽主意,無非現在寧奕在場,她一門心思撲在寧奕身上,不好丟了面子。

不過,原劇情裏好像倒是沒有過這位主的出場,現下他也出現在大昭,一時之間摸不清頭緒,到底是為了哪般?

只是那白孝丁目光實在是大膽,略帶一絲油膩,就算皮相再好,也遮不住滿身的紈絝氣息。

他食指摩挲著唇角,眼神灼灼,緊緊追隨著顧采薇,忽然叫郁清梨心中有了一計。

她想,若是要徹底扳倒顧采薇,或許白孝丁是枚不可或缺的棋子。

白鈴最是厭惡顧采薇端著的那副架子,隨即冷哧一聲道:“哥哥,永樂郡主不想要這燈籠,我想要,你摘了給我。”

這一句話說完,顧采薇的面色更是難看,江息溪笑的伏在郁清梨肩頭顫抖,這叫什麽,這叫竹籃打水一場空,她悄悄的伏在郁清梨耳邊道。

郁清梨沒忍住,伸手拽住了她的“手”,示意她小點聲。

只是那手,溫熱細滑,似乎,還有些大?

那手被她木木的牽住了,僵了小半會,掌心幹燥,隨即緩緩包裹住了掌心中的小手。

郁清梨剛要低頭去看江息溪的手怎麽突然變大時,場上已經開始了逐一擲鏢。

一人五鏢倒也好說,只是這謎面被風一吹,就亂晃,加上謎面的布條沒什麽力度,若是想穿進去,堪比登天還難。

幾位自告奮勇的公子哥已經滿頭大汗,恨不能身子直接貼近臺上,雙手給那鏢尖懟進去。

五局結束,三名束冠少年也沒紮進一個鏢。

惹的臺下一陣籲聲,少年郎羞紅了臉,為挽面子道:“都是假把戲,你們也不行,光看著厲害。”

郁清梨見慣不怪,這就好比夜市上的氣球,放空了氣,虛虛的球,任你紮,氣球方不好紮,更何況這一張沒有輕重的布條?

飛鏢速度,力度上皆要適宜的考究。

“我來!”許是被這氛圍炒熱了,寧奕將手中的扇子送進江息溪手中,言笑晏晏道:“看我給你摘了那燈籠。”

倒是惹的江息溪好半天沒回過神,訥訥應了句:“好。”

心口競像是有小鹿在四面亂撞,真邪門了。

就在寧奕接了那飛鏢時,白孝丁忽然也推開人群:“給我五支。”

二人並立,白孝丁眼神帶著警覺,寧奕的眼神也並不友善,帶著濃濃的敵意,霎時,花燈臺倒成了戰場一般肅殺。

周圍人的竊竊私語漸漸小了下去,掌櫃坐在臺側,氣定神閑的喝著茶水。

有一看客道:“要我說啊,這鏢紮不中,那顧松林大師手筆,豈能這麽輕而易舉就得了去?”

郁清梨深以為然,她看了看江煦之,小聲道:“要不我不要了吧。”

江煦之偏頭掃了她一眼,眼神中帶著不容拒絕的味道,郁清梨立時噤聲,忍不住縮了縮脖頸,怎麽還有強買強賣的買賣?

看郁清梨乖巧的垂下頭,江煦之才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得,你愛追追吧。

寧奕對著白孝丁假客氣道:“要不你先?”

白孝丁也不客氣,直直的捏著飛鏢沖著那花燈投了過去,哧的一聲,竟然是紮進了花燈內。

霎時火光沖破燈籠面,燒成一個球,掌櫃火急火燎從椅子上拿起,捏著杯中水滅了那火,惹的白孝丁哈哈大笑,他實在不是真心要紮鏢。

郁清梨只覺得這人令人生厭,明明長了副好皮相,偏行陰間事。

只見白孝丁笑著將手中的鏢隨隨扔在臺前,然後轉身對白鈴道:“走吧,好沒意思。”

白鈴的面色有一瞬的僵住,她幹笑了一下:“不是給我紮燈籠嗎?”

白孝丁聳聳肩:“不想紮,大昭的燈會不過如此。”

好猖狂。

不過是個王子行事就已經這般乖張,郁清梨沒忍住同情白鈴起來,大庭廣眾之下,這白孝丁未免也太不考慮別人了。

偏頭掃了一眼顧采薇,她的眼中正是得意的冷笑,旋即收了回去,好似什麽也沒發生。

白鈴和白孝丁的插曲並沒湧起多大的水花,只叫旁人覺得,那卷發男人大抵是不會的。

掌櫃很快換了一個新燈籠進來,只是又加了一條:“不許紮燈籠。”

這一次,江煦之倒是上前補了白孝丁的位置,他站在寧奕身側,寧奕伸手示威一般揚了揚手中的鏢,勾唇笑道:“這次可不要再流汗才好。”

江煦之掃了他一眼,但笑不語。

隨即在寧奕一個沒註意中,利風一般,鏢已經射了出去,紮在謎面上,布條晃悠帶著整個繩上的燈籠都在來回晃悠,齊齊甩動,叫坐在燈籠旁的展櫃忍不住往下躲了躲。

人群中發出歡呼聲:“好厲害!”

寧奕不甘示弱,旋即擺好架勢,半瞇著眼睛將飛鏢對準最後排的謎面,而後投機取巧一般,直接將謎面定在了後排的擋板上。

倒也算是中了一鏢,只是不若江煦之的來的迅猛。

江煦之笑笑,這次卻是同寧奕一齊擡起了手,而後兩人各自飛鏢離手,快速的朝著謎面飛去。

布帛撕裂的聲音,叫眾人看的熱血沸騰,真是厲害。

此後,每中一次,那燈籠便晃一次,一排排的火紅燈籠,晃得人眼花繚亂,晃出燈影昏黃。

最後一鏢,寧奕能投機取巧的位置沒了,靠著擋板的最後一排燈籠都已經被他紮完,他咬了咬牙,隨著江煦之將手中最後一鏢紮出去。

心提到嗓子眼,只求能中,那鏢紮進布條中,卻因力度過大,而將布條扯裂了,再瞧向江煦之,毫無疑問,仍舊中的漂漂亮亮。

寧奕甘拜下風,只能嘆了口氣道:“不愧是玉面修羅,輸了輸了。”

走到江息溪身旁,柔柔沖她道:“這次沒能贏,下次給你紮一個更好的。”

江息溪雲裏霧裏,點了點頭道:“我哥哥紮中了也就算是我紮的,沒什麽分別。”

顧采薇卻覺得自己骨頭都要捏斷了,她笑著走到寧奕身邊道:“方才本該是紮中的,只是那風一吹,叫殿下您的謎面吹過去了才射偏了。”

她說這話時,故意走到了江息溪面前擋在她身前,江息溪懶得理她,直接後退一步,好叫她同寧奕靠的更近些。

卻聽寧奕笑道:“我的被風吹了,煦之的就沒有麽?郡主這話未免偏頗。”

郁清梨只覺得寧奕這回答,爽!

就是直男了些,她忽然覺得,其實寧奕好像並不壞,也許只是後來的深宮算計,人心叵測,叫他必須變成那樣的人,才能活下去。

宅門中方得踩著白骨堆,更遑論宮闈?

江煦之似乎贏得毫無懸念,倒是有老板意味深長的笑著看臺下,問有沒有人願意一試。

幾個青年見江煦之射鏢輕輕松松,待自己一試,皆是無功而返,各個面紅耳赤,羞赧離場,如此一來,眾人也就沒誰願意上去子淘氣如。

夥計得了掌櫃的令,笑著取下紅布綢謎面送到江煦之面前,恭敬道:“公子好本事,這是謎面。”

江煦之接下布綢,看郁清梨好奇的盯著他手中謎面,問道:“想試試嗎?”

郁清梨遲疑了一下:“我怕我等會把你燈籠直接弄沒了,畢竟好不容易射到的。”

江煦之眉眼彎彎,灼灼如火般耀著光,沈聲道:“這是你的燈籠。”

郁清梨被江煦之盯的有些發毛,於是木木的點點頭道:“那我試試。”

這第一個謎面是:“白首垂釣人。”

後面給的謎目提示是,打一個字。

郁清梨捏著謎面,蹙眉沈思,白首垂釣人,總讓她想到孤舟蓑笠翁這句詩,很影響她啊。

偏頭去看看江煦之,只見江煦之環胸,好整以暇的看著她,無奈,只能認真的開始思忖起來,想了想,這“白首”應該取丿,“釣”形容乚,“人”則明扣,結合起來,隱隱約約腦海中又一個字的形象漸漸明晰起來。

她開口沖著臺上掌櫃道:“是侖,昆侖的侖。”

掌櫃端著杯子,笑而不語,半晌看向郁清梨,狡猾一笑:“姑娘不改?”

郁清梨懵了,好家夥,這裏面還帶這樣的呢?那掌櫃一副你這不對的神情叫她有些猶豫,偏頭看看江煦之,江煦之卻整個人懶洋洋的做出袖手旁觀的模樣。

郁清梨皺眉想了半晌,又看向江息溪,江息溪滿臉茫然。

她一咬牙:“不改。”

反正江煦之說了,這是她的燈籠,那若是沒了,也是她的抉擇。

掌櫃放下茶盞,笑著拿起身邊的鑼鼓,敲了一擊:“勝一回,姑娘繼續。”

郁清梨胸口那跳到嗓子眼的心過山車一般,瞬間滑落胸口,她手微微顫抖,一分,一分,不能掉以輕心。

周圍的人紛紛鼓掌,可是沒到最後摸到燈籠的時候就不算贏,她又翻開一塊謎面。

“妹且別姐入宮中。”她一字一句額讀著,滿臉茫然,這是什麽意思?

“妹且,妹且。”她偏頭求救的看向身邊人,掌櫃笑著道:“可沒有求人這招,需得姑娘自己想。”

郁清梨癟癟嘴,自己想就自己想,她伸手在掌心寫著這幾個字,不忘絮絮念叨:“妹且別姐”是去掉什麽?

對了!

“姐!是姐。”

她眸中亮光忽亮,底下人倏然明白,那麽便是留下未,“宮”字中間為“口”,合成一個字便是味。

毫無疑問,郁清梨又得一分,這叫江煦之倒是稍稍驚訝,他稍顯訝異的看了眼郁清梨因為激動而通紅的臉頰,口中微微呵出熱氣,熏蒸著那張白凈透粉的臉龐。

第三個是“情海無悔續簽前盟。”

謎目提示為打一節氣。

“情海無悔去掉悔,餘下的合成清,盟的前半部分為明,所以是清明。”因為漸漸開始摸透謎面的訣竅,郁清梨分析起來就很快。

掌櫃滿意的點點頭。

“眼看秋到來,這個字是瞅。”

眾人聽的入迷,又是一陣鼓掌,逐漸看向郁清梨的神色中帶著說不出的讚賞,有人認出她是阿梨鋪子的掌櫃,遂扯著嗓子為她加油:“郁掌櫃的加油!”

江煦之竟然也隨著眾人的歡呼聲輕輕的道:“加油。”

郁清梨點頭,加快速度看向最後一個謎面:“酒後送客歸。”

她不疾不徐額分析道:“這酒後扣酉,客按舊俗賓位規定扣西,酉去掉西字餘下一字,所以——”

郁清梨聲音微頓,底下的人隨著她的後話異口同聲道:“是一!掌櫃,郁姑娘可說對了,該給燈籠了吧。”

原先想要燈籠的人此時無不對郁清梨的玲瓏心佩服的五體投地,幫著她道。

掌櫃微微一笑:“諸位不急,原先我可說過,得郁姑娘叫我猜一個,我猜不出來,方才算贏。”

“噫~”

底下人故意起哄笑道,掌櫃又是敲鑼示意大家安靜。

郁清梨學著掌櫃誆她的模樣,勾唇狡黠一笑:“若是掌櫃猜不出來,可不許同我計較。”

她早已想好謎面,這個謎底,莫說掌櫃,恐怕就是江煦之也不敢說出來,至於旁人,恐怕也猜不到。

掌櫃笑道:“老夫至今還尚未有過猜不出的迷,姑娘盡管說,只是你若是難不倒我,這燈籠,可就竹籃打水。”

郁清梨笑道:“自然,那長輩請接招。”

眾人看郁清梨胸有成竹的模樣,略微有些惋惜,好不容易過了前兩關,這掌櫃速來是見慣各式謎面的,休要說什麽他猜不出來。

“掌櫃,你何苦為難人家小姑娘,一把年紀了。”

“就是,我瞧著掌櫃恐怕就是不舍得給,才這麽說吧。”

掌櫃微微一笑:“公平交易,怎麽就說老夫為難人了,姑娘,說吧。”

郁清梨微微一笑,開口朗聲道:“岷山遠游住人外。”

那掌櫃瞇了瞇眼睛,伸手捋了把胡子,不緊不慢道:“岷山遠游住人外,岷山取民,住人外為... ...”

忽然止住後話,急忙將後面的字吞回肚子,瞪大眼睛看向笑的人畜無害的郁清梨:“你!”

卻見郁清梨嬉皮笑臉道:“怎麽樣?掌櫃還要說麽?”

掌櫃面色又青又白,隨即連連擺手:“不說了不說了,猜不出,猜不出,姑娘贏了。”

卻是無可奈何的笑了,將那燈籠自展櫃中取出來,然後走到郁清梨跟前:“請。”

眾人駭然,這燈會掌櫃的竟然輸了?一時看向郁清梨的眼神中,更添敬佩,好一個蕙質蘭心。

人群中的顧采薇,面色忽然湧出一股異樣,她用口型讀了一遍,然後面色一變,目光緊緊追隨郁清梨,瞬時明了,這掌櫃不是不知,而是不敢說。

恍惚中覺得這郁清梨陌生的厲害,不似以前,蠢鈍如豬,竟是學會將人一軍。

趙錦媛不解,問道:“郁清梨說什麽,怎麽這掌櫃都猜不出?采薇,你會麽?”

顧采薇被喚回思緒,幹幹笑到:“不知,我們走吧,我累了。”

“這便走麽?”

“嗯。”

顧采薇沒說,郁清梨的那個謎底是:民主。

郁清梨得了那燈籠,邀功似的送到江煦之面前,得意道:“看!我拿到了!”

江煦之目光變得柔和,他的身影籠罩在郁清梨身上,聲音溫柔慵懶,托著綿軟的尾音,似乎喝醉了酒一般,含著綿綿醉意,掃的人心尖微癢,只聽他溫柔繾綣的笑道:“嗯,你贏了。”

郁清梨面色微黑,江煦之今天抽風了?

她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他,心上只覺得說不出的怪異。

搓了搓身上的雞皮疙瘩,然後笑瞇瞇的看向江息溪道:“我贏了!”

江息溪不屑的切了一聲:“我又不想同你爭。”

寧奕許是瞧見江息溪手中沒有花燈,別的小姑娘都有,此時已經一群人圍攏在河畔放燈許願,難得柔聲哄她:“不如我們去那邊尋個有意思的花燈,今天不是時興許願麽,你要許多少,我們便買多少,全都放了,一定也是好看的。”

江息溪癟癟嘴:“你瓜?許那麽多,神仙聽了都不想理你。”

寧奕一怔,甕聲甕氣道:“你一個不經意,毀了我好多溫柔。”

江息溪全身一陣惡寒:“算了算了,七皇子付錢,袖桃紅玉,我們去買花燈,你家姑娘現在可有鳳求凰呢!”

郁清梨捂著嘴偷笑,第一回覺得,大昭這樣的生活,真愜意,若是七老八十,也每天這麽拌嘴,倒也不寂寞。

待袖桃和紅玉隨著江息溪去買花燈後,古川倒是有點不自在了,看看自家主子,只能嘿嘿一笑,看看郁清梨,又是嘿嘿一笑,末了不讓加詞:“好看,真好看。”

郁清梨有一種腹背受敵的感覺,左邊江煦之,右邊古川,她支支吾吾嗯了一聲。

古川撓了撓頭,總覺得呆的很難受,幹脆對江煦之道:“我去看看袖桃,她夠不著那花燈。”

古川指著袖桃站著的花燈墻前,江煦之沒說什麽,只是神色恢覆往常,淡淡嗯了一聲,許是自知今夜自己也有些奇怪,於是咳了咳,對著郁清梨淡淡道:“那邊有空缺,不如先去將花燈放了?”

他指著河堤下跳板上剛剛走掉的一對男女,樹影搖曳,斑駁的光模糊了遠處的景致,郁清梨沒多想,從袖中小心翼翼掏出那盞江煦之給的花燈道:“可是沒火沒蠟燭。”

江煦之低下頭,從袖中掏出一個小小的香包袋。

郁清梨瞧著那香包袋有些眼熟,這好像是她店鋪裏裝脂粉罐子的外包裝吧?江煦之怎麽有這玩意兒?

江煦之說:“火折子和蠟燭我都有帶。”

忽瞧見郁清梨盯著他手中的香包袋出神,驀地耳尖一紅,連忙攥緊手中,裝的一副清明模樣,解釋時卻有些磕巴:“這是,這是古川替我準備的,說是,說是... ...”

猶豫了半天卻不知道怎麽說,一看便知鮮少說謊,怪不得容易得罪人,不夠圓滑。

郁清梨噢了一聲,說:“我瞧著挺好看的。”

大抵是古川準備的。

許是上次送荊氏的禮盒,包裝她隨意丟了被古川拾了去,遂歡喜的看著遠處河面一片花燈的美景催促道:“走,我們快去快去,那邊沒人,早點放。”

江煦之楞楞的點了點頭,手心卻沁出一層汗,打濕了香包的絨布。

郁清梨快速的下了臺階,小心翼翼踩在跳板上,將手中的燈籠放到一旁樹枝上掛起來,招手喚江煦之過去:“快來快來。”

笑聲如銀鈴,叫江煦之忍不住也加快了步子,他甩開袍角,也隨著郁清梨緩緩半蹲了下去,郁清梨伸手,從他掌心取走蠟燭,置入蓮花燈中,江煦之微微前傾,替她打著火折子,光一瞬間涼了起來,照的那花燈光影撲朔。

他一只手擋風,一只手往前送,郁清梨身子後仰,兩個人貼的很近。

郁清梨因為後傾的呼吸變得急促,絲毫不覺,只是那酥酥靡靡的呼吸隨著風,送到了江煦之的脖頸間,他的耳朵更紅了,手竟微微抖了起來,蠟燭瞬間亮了起來,若有似無的熏香竄進二人鼻中。

燈火映照著郁清梨的臉頰,江煦之說:“許願吧。”

郁清梨雙手合十,然後想起什麽似的:“你不許願麽?”

江煦之一楞,他倒是確實沒想過許願,有些漠然的搖了搖頭,只聽郁清梨偏頭看著他,眼光晶亮,如漆黑的果子:“我分你一個願望,一起許吧。”

江煦之仍是搖了搖頭,道:“我沒什麽願望。”

郁清梨癟癟嘴:“人怎麽可能會沒有願望呢?哪怕國泰民安,都是願望,佛祖尚且留有私心,你又不是佛,怎會無欲無求。”

江煦之被她問住了,卻不敢直視郁清梨的眼睛,只是催促她許願。

郁清梨放棄催促,於是對他道:“那我給你留一個,你若是想到了,就快些許。”

“好。”江煦之勾了勾唇角。

只見郁清梨緩緩閉上雙目,面色認真虔誠,眼睫纖長,挺翹如振翅的碟,圓潤的鼻尖與唇瓣連著一片柔和的弧線,江煦之偏頭看著郁清梨,竟突然有了願望。

他學著郁清梨的模樣,緩緩將雙手置於下頜,虔誠莊重。

佛若有耳,當聞他訴。

“好啦。”

只聽郁清梨道了句結束語,嚇得江煦之猛然放下手,郁清梨偏頭看江煦之緊張的看著他,有些懵,問道:“怎麽了?”

江煦之搖搖頭,偏頭不去看郁清梨,而是看著飄遠的花燈道:“今晚的月色很好。”

“噢,挺好的,就是有些冷。”

江煦之低頭時,難得溫柔的笑了。

今夜他笑的實在太多了,那種破芽而出的異樣,好像已經頂破了土壤,緩緩的開始成長,久旱甘霖,浸潤著他幹涸的心。

只不過他尚未察覺。

回去後,眾人分別,寧奕問郁清梨冬衣前期準備,準備的怎麽樣了,郁清梨回大抵是可以開始了。

這其間又連著過了幾日,高氏父子回來的日子總算到了,回來那日,整個隊伍都很高興。

一清早,鋪子裏的丫頭和夥計都早早倚在鋪子門邊翹首以望,郁清梨笑:“你們這樣,哪還有客人敢來?”

就聽見袖桃道:“世子。”

郁清梨一頓,放下手裏的玫瑰花瓣,偏頭看向門邊,果然瞧見江煦之眼圈微微發黑進了門,然後將背在身後的一沓紙送到郁清梨桌前,夾雜倦意道:“古川量的將士尺碼數,這樣你們大抵會少耽誤些功夫。”

郁清梨不可置信,拿起摘抄的尺碼,厚厚一沓,速度倒是挺快,然後狐疑的看向江煦之眼下的青黑。

古川抄尺碼,他幹嘛了?去站崗了?

江煦之面色不自然,別過頭冷冷道:“走了,別拖太久。”

“啊?噢——”

待江煦之走後,只見軍士已經到了門口,袖桃等人急忙下臺階去幫忙擡東西,郁清梨看著手上的尺碼,沒忍住感嘆道:“寫的挺清楚,這下省了不少事。”

又翻了翻,沒忍住蹙眉道:“不對啊,他自己的呢?”

再翻了幾遍,還是沒有。

聽得門邊高仲興沖沖跑進屋內:“姑娘,這棉花我們帶回來了!”

想到什麽,急忙將背在身後鼓鼓囊囊的行李從肩頭取下道:“姑娘,這是棉花種。”

放到地上,只能沙沙聲一片,看來種子很多。

郁清梨急忙走過去,伸手揭開其間一箱的棉花,都是幹幹凈凈,只是略微受海上陰潮,還得烘曬幹水分才行,對著高氏父子道:“高伯,你們辛苦了。”

高仲擺手,不甚在意道:“倒不是我和爹辛苦,外頭的官兵大哥辛苦了,回程路上突遇兇險。”

郁清梨眉心微蹙:“怎麽?遇到海賊了?”

高仲搖頭:“我不懂,聽官兵大哥說不是,不說了,現下沒事了,回了京都,我這心裏就踏實了,姑娘,我們將這搬去溫室嗎?”

郁清梨□□的點點頭。

看著大部隊將東西擡進後院的溫室,隱隱覺得這冬衣不見得會做的順風順水,恐怕是誰在故意使手段,可是——是誰呢?

她現下尚且未曾同誰結仇,若說擋到誰——

忽然頓住,目光漸漸變沈,若這麽一算,恐怕只與生意上的人有過節,天香閣若是有仇,不至於去海上,更何況,她現在去小宛國進棉花,反而是讓天香閣松了口氣,那麽久很有可能是天錦閣。

雖說她現在是為軍隊做衣,可是或多或少也算是一炮打響,只要反響不錯,後續進展定然順利,到時候官家生意少不得。

只是,這區區天錦閣倒也沒有這本事,恐怕後面的靠山,不是尋常人。

敢頂風作案,明知是江煦之的隊伍,卻仍膽大包天。

袖桃見郁清梨走神,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姑娘,你在想什麽呢?大早上就心神不寧。”

郁清梨搖頭,翻著那紙頁道:“世子的尺碼未曾寫上。”

袖桃不以為意,放下懷中抱著的東西道:“這個量一下便好。”

對,就是量一下的事,郁清梨的目光擡起,看向袖桃,笑瞇瞇道:“你去幫我量一下?”

伸手將紙送到袖桃面前,袖桃大驚失色,連連擺手:“姑娘說什麽渾話!袖桃哪敢近世子爺身?姑娘還是交給撚香姐姐做吧,我不行不行。”

隨即一溜煙小跑離開,撚香正在給櫥櫃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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