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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想起和謝騰初次見面的場景,她的臉就開始發燙。 (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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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

“沒什麼,我剛才聽到外面傳來了腳步聲,還以為什麼人來了,所以為了安全起見,我就決定先躲進床底下,可是過了好半天,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看來,可能是我最近太緊張了,聽錯了。”

夕亞點了點頭,有些羞窘的抿了抿嘴,“哦!是這樣啊!”

此時此刻,夕亞完全喪失了獨自思考的能力,只怕是別人說她是傻子,她也會點頭答應。

“啊!你──”突然間,一道低喊聲在兩個人的耳邊同時炸響。

那個發出聲音的人站在門口,呆楞了片刻,就迅速的轉身將門砰的一聲合住了,之後,還手捂著心臟的位置呼吸了好半天,才抹了一把額頭的汗,跑到他們倆身邊,就擺出一臉長輩訓斥晚輩的模樣,低斥道:“你怎麼來這裏了,不知道這裏來來往往的人很多嗎?萬一被發現了怎麼辦?你知不知道,這個宮裏究竟有多少人想要取你們的性命?”

斐爾的聲音傳入夕亞耳中的一剎那,她就迅速的轉過頭,以一種幾近茫然的眼光望著他。

謝騰目光冰冷的盯著斐爾的臉,盯著他臉部的每一處細小的變化,認真的似乎要從它們的變化中尋找出什麼確鑿的證據,證明他真的是一個城府很深的男人。

“別用那種眼神看我好不好,我又沒騙你!”斐爾像個孩子般嘟了嘟嘴,“告訴你吧!剛才我母後叫我過去,就是問我有沒有私藏著一堆行為詭異的男女,還好我機靈,都一一應付自如混了過去。”說道這兒,他的眸中流露出了一絲自豪。

“不過,你不能再呆在你以前那個地方了,因為我的母後已經整個宮裏布下了天羅地網,看她那副勢在必得的樣子,是不抓到你們不罷休了。”

(20鮮幣)逃離宮殿

“你說的是真的嗎?那我們該怎麼辦?那天,我也在神殿中見過那個女人,光從外表上看就能看出她是個不好對付的人,不行,我們要離開這裏。”夕亞慌張的從床上跳下,然後拉起謝騰就朝門外跑。

“哎!”斐爾伸手將西亞攔住,“你們要去哪兒?”

“我、我們──”夕亞被他這句話問的楞在了原地。是呀!如果離開了這裏,他們還能去哪兒?

“你先別著急。”斐爾擔憂的望著她,安慰道:“我們坐下來,好好想想看有沒有別的法子。要知道,這整個沙樓國到處都分布著我母妃的眼線,就算你們真的順利能逃出這裏,可是那之後該怎麼辦嗎?你們呆在城裏的話,早晚會被母妃的手下又抓回來的。”

“可、可是──”夕亞本能的扭頭,求助般的望向那張有些僵硬的臉龐。

奇怪的是,謝騰並沒有看她,而是用帶著揣度和敵意的目光盯著斐爾。有那麼一瞬間,斐爾也好像是察覺到了什麼,右邊的眉毛微微向上挑了一下,眼珠也很不自然的左右晃了晃,但馬上他又將註意力集中在了夕亞身上。

“對了!”斐爾精神猛的一振,“我知道有一個地方很安全,你們兩個先暫時躲在那裏避避風頭,等過上一段時間,母後找不到你們,或許就會放棄了,那個時候──”

“不用了!”謝騰果斷的拒絕了,嗓音低沈而厚重,讓人無法看透隱藏在它深處的究竟是怎樣的一種思想和情緒。

夕亞有些驚詫的看著他,仿佛是在詢問為什麼。

“怎麼了?”斐爾的臉上也寫滿了為什麼。

過了大約半分鍾,謝騰冰冷的臉上才劃過一絲若有若無的淡笑,“沒什麼,我只是覺得,如果我們再繼續呆在這裏麻煩你的話,說不定連你這個堂堂的三王子也會卷進一場可怕的腥風血雨中,我們很感激這些天來你的照顧,但是所有的一切,就到今天為止吧!謝謝──”

最後謝謝兩個字,他的口氣中分明帶著嘲諷和不屑。

似乎是感覺到來自謝騰的目光沒帶好感,斐爾牽強的笑了笑,“你不要誤會,我真的不是什麼壞人的,我只想、只想救你們而已,如果我要是想害你們,早就向我母後揭發你們了,你們、你們也就活不到現在了。”他的聲音越說越小。

夕亞聽著,心裏也有些替斐爾打抱不平。可是又轉念一想,謝騰這麼說或許有他自己的理由,可是他冰冷的態度令她這個旁觀者都有些接受不了,斐爾不是傻瓜,怎麼會聽不出謝騰明顯帶著諷刺的話語呢?

謝騰聞言,眸中閃過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

“那、那個,”夕亞終於開口,“我們要不先聽斐爾的建議,反正現在天色也晚了,如果要離開這裏的話,不如趁明天天快亮的時候,斐爾,”她又轉頭望向斐爾,“你對這裏比我們熟悉的多,明天能帶我們離開這裏嗎?”

“你們真的要離開這裏?外面真的很不安全,萬一……”

“沒事的,我們能夠應付的,而且,我們在這裏也呆了一段時間,本想著能找到什麼線索,可現在看來”夕亞松了聳肩,有些遺憾和失落的咧了咧唇。

“我很抱歉,沒能幫上你什麼忙!”斐爾垂下眼瞼,那可憐的模樣儼然像個因為犯錯兒被責備的小孩。

“嗯~~”夕亞搖了搖腦袋,強撐出一臉輕松的笑容,低聲道:“千萬別這麼說,你幫我們幫的夠多的了,謝謝!”

她說著,偷偷的瞟了一眼謝騰,他的臉色有些蒼白,既像是在生氣,又好像是在拭目以待,自從和他一起經歷了那麼多事情一來,她以為她稍稍對謝騰有些了解了,可如今看來,根本就是她想錯了。

謝騰這個男人,她恐怕是這輩子都摸不透了吧!

“不過,我還是希望你們能夠再想想我的提議,不瞞你們說,今天夜裏的值夜的侍衛要比平日裏多上好幾倍,我雖然熟悉這裏,可要想從這裏全身而退,還是有一定的難度。”

“有點難度?”謝騰冰冷的輕笑,目光冷然的掃過斐爾緊張的面龐,“真的有點難度,還是你不想幫我們呢?”

“謝騰──”夕亞有些不滿的喊了他一聲,想要他住口,可是謝騰卻置若罔聞,只是一味的冷笑。

夕亞突然覺得渾身一陣發冷,耳邊回蕩著的笑容勾起了她第一次與謝騰見面時的情景。她的腦中,瞬間展現出一付清晰的畫面,那晚,謝騰將她逼至墻角後,他也是笑的這麼令人毛骨悚然。

他心裏──究竟在想什麼?

“我們今晚就先聽斐爾的話好不好,如果我們出去萬一被抓了怎麼辦?”

謝騰終於將目光從斐爾臉上移到夕亞臉上,在四目相觸的一剎那,他的目光陡然變得柔和起來,蒼白的雙頰也掠上意思淡淡的紅色,但是眼中的目光依舊覆雜,耐人尋味。

* * * * *

鏘鏘鏘──

一陣整齊的腳步聲從四面八方響起,斐爾的臉色一變,驚呼道:“糟了,一定是我母後派人來抓你們了。”

“啊!那我們該怎麼辦?”夕亞頓時急的猶如熱鍋上的螞蟻,目光焦急的東張西望,身體也本能般的向謝騰靠去。

斐爾皺著眉頭,強迫自己靜下心來,仔細聽了片刻,然後神色匆忙的開口,“這裏已經不安全了,那些侍衛很快就會來到這裏,”他輕咬著薄唇,想了想,又擡頭望向仍舊一臉冷靜的謝騰,“那,要不這樣吧,我來做人質,你們兩個用我來做盾牌,然後威逼那些人放你們離開,我母後雖然對我不怎麼滿意,但是看在我父王的面子上還是不敢對我怎麼樣。”

他說的很急,吞咽了一口唾沫後,又接著說,“你們兩個從這裏逃出去後,就一直朝東南方向跑,然後你們就會看到一座金字塔,金字塔的南面有一個用木頭和草葉搭建的小房子,你們去那裏找到一個叫杜裏奧的老人,然後告訴他是我讓你們去找他的,他自然就會收留你們。”

“讓你做人質?這怎麼可以。”夕亞搖了搖頭,表示反對。

“現在只有這個法子了。”斐爾低低哎呀了一聲,然後就朝門口飛快的跑去,開開門口,小心的將頭探了出去,左右扭了兩下頭,然後就砰的一聲將門合住,轉身就跑到床邊,從枕頭下抽出了一把匕首交到了謝騰手上。

匕首是銀色的,上面鑲嵌著五顏六色的寶石,手柄處,還雕刻著一頭羊首獅身的異獸。

謝騰握著匕首,如深海般莫測的眸子裏突然閃過一道紅光,他突然伸手反剪住斐爾的雙手,然後用牙齒將刀鞘拔出吐到了地上,發出了極低的響聲,然後,就見他探出了舌尖,像是舔舐美味般在鋒利的刀刃上橫掃而過。

“如果敢耍什麼鬼把戲的話,就休怪我刀下無情了。”

夕亞一時間僵在了原地,心想謝騰究竟是怎麼了,就好像突然變了人似地,雖然從前他也是這個樣子,可是那道比血還要紅的光芒,又將她埋藏在心底的所有血淋淋的回憶挖了回來。

那雙冰冷殘忍的眸子,就好像利刃般,生生的淩遲著她的肌膚,她顫抖的抱緊了雙肩,腿也軟的像被抽去了骨頭,朝地上摔去。

可就在這個時候,斐爾身形極快的閃到夕亞身邊將她抱入懷中,關切的問道:“怎麼了?”

夕亞急促的呼吸著,像是被鬼魂附身般,眼神呆滯的盯著某一個地方,雙手緊緊的掐著自己的脖子,力氣大的仿佛要將它掐斷。

“夕亞!”謝騰大喊了一聲,扔下匕首,將斐爾推到了一邊,“夕亞,看著我,知道我是誰嗎?”

斐爾被撞的差點跌倒,表情既焦急又委屈。

“不、不要過來。”夕亞終於被謝騰扒下了掐在脖子上的手,但是那雙手又很快的抱住了腦袋。

“她、她是怎麼了?”斐爾小聲的問,卻遭來謝騰帶著怒意的吼聲,“閉嘴。”

可就在這個時候,門被撞開了,一群侍衛一擁而入,將斐爾、謝騰還有夕亞團團圍住,其中,最後進來的一個侍衛來到斐爾身前,恭敬的跪地,同時用嘴親吻著他的腳面,盡管現在是情況特殊,但是王宮該有的禮節卻一樣兒都沒少。

“三王子殿下,王妃特意遣屬下們來這裏,還吩咐屬下們告訴三王子殿下,王妃找您有事,要您立刻去她那裏。”

斐爾看著謝騰,可謝騰現在已經將全部心思都放在了胡言亂語的夕亞身上,眼看著身後有兩個手持長矛的侍衛近到身後,他頓時急出了滿頭冷汗。

如果他現在大喊的話,擺明了他與他們是串通好的同謀,可如果他閉口不言的話,他們肯定會被抓。

正在猶豫不決時,眼前陡然閃過一道黑影,速度之快,令人匪夷所思。

當斐爾反應過來,謝騰已經從地上撿起匕首再次橫在了他的脖頸間,另一只手也拉著夕亞並將她牢牢的護在了身後。

在場的所有人都睜大了雙眼,被他迅猛的動作驚得合不攏嘴。

“退下!”謝騰的帶有壓迫感的嗓音包裹著一層厚重的寒氣快速在空氣中蔓延開來,“如果不想你們的三王子有事的話,就通通的給我退下,否則的話──”

他的手腕微微一用力,那鋒銳的刀刃就陷入了那塊柔軟白皙的肌膚中,下一刻,便有一絲猩紅順著脖頸柔美的曲線緩緩流淌下來。

那些侍衛一見他受了傷,頓時被嚇的魂飛魄散,一直跪在地上的那個男人也是面色慘白,但畢竟是這些侍衛的統領,分得清事情的輕重緩急,他一擺手,迅速命令伸手的人讓開。

一條小道被讓出之後,謝騰朝身後的夕亞望了兩眼,然後以一種極為別扭的姿勢朝著大門走

去。

門外,也聚滿了侍衛,他們擋著路,面面相覷了一陣,卻始終沒有要讓路的架勢。

“快、快讓開,沒看到這個人要殺了我嗎?讓開,讓開呀!”斐爾焦急的大喊,儼然一付怕死的模樣。

“可、可是三王子,王妃大人有過──”其中一名侍衛站了出來,好像是鼓足了勇氣才說出這話,但話沒說完,就又被斐爾打斷,“什麼王妃大人,我都快沒命了,如果我死了,你們、你們都要通通給我陪葬,我父王絕對會讓你們個個都生不如死的。”

“這──”那名說話的侍衛又猶豫的看了看眼前的狀況,經過好一番糾結,這才擺手,示意身後的人讓道。

那王妃顯然是下了一番苦功,路上設下好幾道關卡,如果不是用斐爾做人質,他們兩個就算是變成蒼蠅,恐怕也逃不出這個天羅地網。

到了宮殿門口,謝騰仔細的觀察了一下周圍的環境,確定無人之後,才將斐爾一把推開。

“唔──”斐爾被一股強大的力道推的向前踉蹌的邁了兩大步才勉強站穩,他轉身,望著依舊神情恍惚的夕亞,剛想上前看看她情況如何時,便聽謝騰厲吼了一聲,“站住。”

“我──”

“你回去吧!”

“呃!她、她沒事吧!”斐爾不敢再向前邁步,只能遠遠的看著她,擔心的問道。

“與你無關。”

斐爾見他一付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態度,心裏覺得酸酸的,他也有些不明白,為什麼這個男人的態度變得這麼快。

“那,你們現在就朝我說的地方跑吧!我母妃馬上就會知道我安然無恙的消息,那個時候,他還會派侍衛搜城的,你們現在就快走,能走多快就走多快,我會盡量給你們拖延時間。”

謝騰沒有回答,只是用更加覆雜和陰冷的眼神盯著他,那股好像要將人殺死的眼光令斐爾覺得渾身不自在,他一個堂堂三王子,從小裹著養尊處優的日子,從來都是一種高高在上的姿態對待人,哪裏遭到過別人審度輕蔑的目光。

但是,他忍下了。

就在這個時候,謝騰轉身,將夕亞橫抱在懷中,就頭也不回的朝東南方向快步離開。

(17鮮幣)巨石陣

夜,漆黑一片,帶著一種猙獰的恐怖籠罩著整個沙樓國,謝騰抱著夕亞不知疲倦的朝東南方向跑著,直到天邊漸漸露出一絲隱隱的白光,他才停下腳步,疲倦的靠在一棵粗壯的大樹前,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夕亞不知何時已經睡著了,她閉著眼睛,可是眼皮卻時不時的會跳動一下,謝騰很擔心她被夢魘困住,想要叫醒她,可又不忍心,只能輕輕的將她緊蹙的眉頭慢慢撫平。他開始出神的望著她那張精致絕美的小臉,後悔的嘆了口氣,如果當初沒有帶她來這裏就好了,這個,她也就不會跟著他吃這種苦頭了。

漸漸的,他的眼皮也開始不受控制的開始耷拉下來,這兩天,他幾乎徹夜難眠,每天都因為夕亞而擔驚受怕,跟斐爾接觸的這兩天,他總覺的那人並不如表面長的那麼簡單,可是從他今晚的行為來看,他又覺得這個少年時真的想幫他們,難道,真的是他多疑了嗎?

“唔……”就在他理不清思路的時候,腦袋又開始變本加厲的痛了起來,那種痛楚,即將好像有無數條蟲子啃噬般難忍。

他突然想到,不久前見到夕亞時,她就是跌坐在地上,莫非,她也與自己有相同的癥狀?

但是這種疼痛具有階段性,熬過一定的時間就會恢覆正常,於是謝騰就想會不會是中毒了。

該死!他心裏狠狠的暗罵了一句,盡管百般小心,可還是沒有提防的了嗎?

“嗯……”等謝騰的情況稍稍有所好轉,夕亞就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由於初晨有還有些寒冷,她不禁渾身打了個激靈,然後疲倦的眨巴了兩下眼睛,當看到謝騰那雙黑幽幽的眸子時,才猛然低喊,“我們現在在哪裏?”

謝騰見她醒了,眼裏的倦意立即消失全無。

“醒了?”他的聲音中明顯帶著興奮。

夕亞有些困惑的望著他,“怎麼了,我睡了很長時間嗎?”

謝騰搖了搖頭,柔笑道:“沒有,只不過才睡了小會兒而已,現在感覺怎麼樣,身體還乏不乏,如果覺得困的話,還可以再睡一會。”

夕亞撐起身子,“我才睡了一會嗎?可是我覺得自己睡了好久。“她揉了揉眼睛,然後猛然瞪大,“這裏、這裏是什麼地方,我們怎麼會在這裏?”

謝騰心裏突然湧上了一股不祥的預感,“怎麼,你不記得剛才發生的事情了嗎,宮殿裏有一群侍衛想要抓我們,我們好不容易才從那裏面逃了出來。”

“宮殿?”夕亞莫名其妙的看著他,“什麼宮殿呀!”

“那──你還記不記得有一個斐爾的少年?”

“斐──爾──”夕亞低低沈吟了一遍,然後驚訝的問,“斐爾是誰?我應該認識他嗎?”

“不、不是。”謝騰的牽強的笑了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怎麼會失憶呢?難道是因為剛才在宮殿中那些奇怪的反應引起的後遺癥?

“怎麼了?”她歪著腦袋盯著他的眼睛,“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沒事!”謝騰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我就是隨便問問而已,因為我剛才做了一個很可怕的夢,夢到一座宮殿和一個叫做斐爾的少年,醒來之後,你還睡著,我見你好像很害怕的樣子,以為你也做了和我一樣噩夢,所以就隨便問問,沒有就算了。”

“是嗎?”夕亞將信將疑的問。

謝騰心裏亂糟糟的,不知道她失憶這件事到底是好是壞,出於私心,他當然是希望夕亞能夠忘記斐爾,可是再想想,如果說她這種失憶的癥狀是短暫的還好,如果是長期的,而且還會持續惡化下去,在不久的將來,她會不會連自己都給忘了。

“對了,你還沒有先回答我這裏到底是什麼地方呢?”夕亞一邊問,一邊從謝騰的臂彎中抽身站起,她伸了個懶腰,簡單的活動了一下四肢,然後就兩眼發光的環視著周圍的景色讚嘆起來。

“哇!這裏怎麼多奇怪的石頭,難道是傳說中的巨石陣嗎?”夕亞頓時像個孩子般朝正前方的一處巨石群爬去。

“餵!夕亞,別過去,危險!”謝騰趕忙起身追去,可剛一起身,就覺得雙腿虛軟無力,他咬緊牙,花了很大力氣才使的自己站起來,然而身子卻左搖右擺搖搖欲墜,腳心也好像是踩在鋼刀上,一用力便是鉆心的疼痛。

“小心──”眼看著她已經跑到了一座巨大的拱形石柱前,他顧不得自己糟糕的身體狀況,花了好長時間才走到夕亞身後。

“別碰這些東西!”

夕亞聽到他的嗓音中明顯帶著警告的成分,轉頭剛想問他為什麼,卻見他一手撐著膝蓋,令一手抓著大腿,而且嘴唇的顏色也十分怪異,就好像是中毒般,發著一種滲人的紫色。

“謝騰?”夕亞一眼便看出他有點不對勁,趕忙扶住他的雙肩,驚呼道:“你怎麼了?”

謝騰勉強笑著沖她擺了擺手,剛想要說讓她不用擔心,就聽到一陣幾乎要震碎耳膜的巨響。

兩個人都被巨大的聲音吸引的轉過了頭,甚至連大地都開始震顫起來。

“是地震嗎?”夕亞得喊聲被劇烈的聲響淹沒,她只能徒然的開口大喊,來緩解她恐懼的心情。謝騰緊緊的摟著他,身手將她的頭牢牢的護在自己臂彎下。

震動越來越劇烈,他們身後的石柱開始緩緩移動,謝騰目不轉睛的盯著它們的移動軌跡,直到那些並排著的石柱像是恭迎尊者般向兩旁分列開來,那震耳欲聾的巨響才停止。

由於石柱移動,空氣中到處都彌漫著黃土,夕亞被嗆得咳嗽了兩聲,可是謝騰卻顧不上揉去眼中的沙子,因為他看到了,在那些石柱底部,堆滿了白骨。

“哎呀呀!”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蒼老的聲音從旁邊傳來,謝騰只是微微側頭,就看到了一個穿著對襟黃衫的老頭從最靠近他們的一個石柱後蹣跚走了出來,他一手背在身後,令一只手則拄著一根拐杖。

那拐杖是白色的,在看過那堆白骨後,很容易就會使人聯想到它是用什麼做成的。

“咳咳咳,”那老頭見謝騰充滿敵意的抵觸眼神,不由呵呵一笑,他一笑,就露出了滿口黑黃色的牙齒,光是看著就讓人惡心的想吐,但是他本人卻不以為然,反而將嘴咧的更大,同時揚起手中的拐杖,道:“年輕人,不用怕不用怕,我老頭子不是壞人的。”

夕亞下意識的躲在了謝騰身後。那老頭的皮膚很黑,骨瘦如柴,個子也不高,也就一米五的樣子,他窄小的額頭上,布滿了深深的皺紋,眼睛雖然又細又長,卻賊光如鼠,鼻梁低,嘴唇厚,耳垂大的驚人,目光再向下看,那雙青筋暴凸的腳丫上,穿著一雙爛到家的草鞋,而且指甲縫兒裏還嵌著一層黑乎乎的汙垢。

真是臟兮兮的一個老頭,她甚至離這麼遠,都問聞到一股令人作嘔的餿味。

“嘖嘖,”那老頭咂吧了兩下嘴,就轉身,將拐杖沈沈的紮進了腳下的沙土中,然後雙膝跪地,將上半身匍匐在地,用嘴唇深深的親吻著地面,然後嘴裏就開始低聲念起什麼咒語來。

“他在說什麼?”夕亞低聲的問謝騰。

謝騰微微的擺了擺腦袋,眼中也露出了不解的目光。他心裏也是七上八下,這個老頭神出鬼沒,難道說,他和這座巨石陣有什麼關系。可是,斐爾明明說一直朝東南方向跑會看到一座金字塔,可是現在出現在眼前的,卻是一條長長的,幾乎看不到盡頭的大道。

她見謝騰沒有答話,就揪了揪他的袖子,“我們要不趁現在跑吧!”

謝騰想了想,轉頭擔心的望著她的眼睛,“你的身體能撐的住嗎?”

自從她醒了之後,他就覺得她的行為有些古怪,至於什麼地方古怪,他也說不上來。

“嗯!”夕亞羞澀的點了點頭,然後挽起謝騰的手臂,“那──我們現在就跑吧!”她說著,拉起他就朝那條大道跑去。

可是剛剛踏上大道,那個剛才還跪在地上好像虔誠祈禱的老頭就嗖的站了起來,很快跑到他們面前攔住了截住了他們的去路。

“年輕人,前面這條路可不是什麼人都能夠走的。”老人意味深長的話讓謝騰心裏咯!了一下,老頭嘴角抽搐了一下,淡淡笑道;“看你的樣子,應該不是這裏的人吧!”

謝騰閉口不答。

“你也不用這麼提防我,其實告訴你也無妨,我已經在這個荒涼的地方呆了五十多年了,其間,沒有一個人來過這裏,年輕人,你是第一個。”老頭說完,就將頭轉向了那座蒼涼的大道,他伸手指了指殘留在大道兩旁用土石堆砌起來的建築物,繼續解釋,“五十年前,這裏原本是一座很繁華熱鬧的小城鎮,而且這小城以盛產石塊而聞名,經常會有別國的商人在這裏進行石塊的買賣,但是這種繁盛的景象並沒有持續多久,幾乎是在一夜之間,這座小城裏就變得空無一人了,沒有人知道他們去了何方。”

“那──”謝騰疑惑的看著他,“你怎麼會在這裏。”

“你說我?”那老頭似乎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樂的立即笑的前仰後翻,笑完之後,他就用拐杖在沙土上畫起圓圈來。

先是畫了一個大圓圈,又在它的裏面畫了個小圓圈,等到畫第三個圓圈的時候,他才淒涼的開口,“我是個很幸運的人,那天晚上去了別的地方,所以才能幸免於難,等到三天之後我回到家園時,我的家人,朋友,通通都不見了。”

“那你就沒有找過他們?”謝騰又問。

“沒有!”老頭頹喪的低下了腦袋,“沒有呀!我在這裏等,等了又等,可還是什麼都等到,只是突然有一天,那些石柱莫名其妙的移動起來,接著,這條通向死亡的大道就出現了,伴隨著它的,還有成堆的白骨。”

“那些白骨,莫非是小城裏面消失的那群人的?”

謝騰剛一問完,那老頭就開始連聲嘆氣,還直搖著腦袋,就是不說話。

“可是,你為什麼要說它是死亡大道呢?”謝騰一邊問,一邊將目光投向眼前這條卷著黃沙的大道。

(17鮮幣)幻象

夕亞一聽,頓時兩眼放光,抱著謝騰的胳膊就央求起來,“咱們要不進去看看吧!聽起來好像很有意思!”

謝騰的表情有些為難。死亡大道,光聽名字,就會令人渾身發毛,不寒而栗。再加上白骨和黃沙,雖然現在是白天,但還是會覺得天空好像陰雲密布,壓的人喘不過起來。

那老頭突然擠了擠眼睛,然後仔細的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沖謝騰神秘的笑道:“這個女孩子,是你什麼人吶!看起來,似乎對這條死亡大道很感興趣呀!就……就好像是……是急於要將某個人,送進惡魔的嘴裏呀!”

夕亞一聽,臉色突然泛起了一陣異樣的灰白色,她沖著老頭就大嚷,“你不要血口噴人胡說八道,你說誰想把某人送進惡魔的嘴裏呀!謝騰──”他拽了拽謝騰的手臂,努了努嘴,一副受了委屈的可憐樣,“我們離開這裏吧!”她說著,又朝旁邊那個笑的滲人的老頭子翻了一記白眼,“別聽那老頭瞎說,我看他長的賊眉鼠眼的,一看就知道沒安好心,我們還是走吧!”

夕亞硬拉著他向前走,雖然謝騰心裏還是有很多疑問,但也只得被她拉著離開。

但是他的腳剛移動了沒兩步,那老頭的聲音又穿著黃沙傳入了謝騰的耳朵,“年輕人,如果你硬是要踏上這條死亡大道的話,那麼這條大道的盡頭,就是你的葬身之地。”他說的同時,又舉起了拐杖,指著一個不停在高空中盤旋的黑點,說道:“看到那個黑點了嗎?它就是守護這裏的死獸,叫做不死鷹。它常年盤踞在這裏,以那些被困死在死亡大道上的人們的腐肉為食,年輕人,我勸你還是不要進去了,免得妄送了性命。”

“你這個老頭子,怎麼滿口胡言,光憑幾堆破骨頭就說這裏是什麼死亡大道,你以為我們會信你的鬼話了嗎?哼!謝騰,我們走,什麼葬身之地,全是騙人的,我們進去吧!”

夕亞說著,就拽著謝騰的手臂將他往裏拉。

不知怎麼,謝騰突然覺得這老頭話中有話,就在他左右為難時,老頭又開始說,“年輕人,不要被眼前的幻想所迷惑,有些時候,耳朵和眼睛是不可靠的,多用心想想吧!”

“幻象!”謝騰默默的念了一遍,當擡頭再朝老頭子望去時,那人已化成了一團青煙,和滾滾黃沙融合在了一起。

“什麼幻象呀!”夕亞仰著腦袋盯著謝騰,一臉茫然的樣子,“奇怪,那老頭究竟在說什麼?”

謝騰看著夕亞,又仔細回憶著老頭消失前留下的話。

不要被眼前的幻想所迷惑……

眼前的幻想?是指眼前這條死亡大道,還是指天空中的那只鷹?又或者是指──

他低頭看了看夕亞,心裏頓時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鹹瞬間交織在了一起,那個老頭子口中的幻想,該不會是夕亞吧!可仔細想一想,從她醒後失憶,再到剛才的言行舉止,卻是和從前的她有很大的區別,如果是以前他,剛才絕對不會那麼多話,也不會明知道這條大道會令人喪命而硬拖著他往裏面走。

但是,她的眼睛眉毛鼻子嘴巴,都和夕亞一模一樣,難道,這個女孩並非真正的夕亞?如果不是的話,那她又是什麼人?

“餵!”夕亞突然伸手在謝騰呆滯的眼前晃了晃,狐疑的問,“你怎麼了?”

謝騰這才回過神來,看著夕亞那張滿臉的質疑,趕忙解釋,“沒什麼!我就是在想那個老頭到底是什麼人,怎麼神出鬼沒的,才一下子就不知所蹤消失了。”

“別管他。他愛去哪裏就去哪裏,我們還是先做我們的事吧!”夕亞沖他甜甜的一笑。

可能是受到了那老頭的啟發,謝騰才開始留意到夕亞得眼神和從前有些不一樣。以前的她,眼神幹凈純澈,不參一絲雜質,而現在的她,眼神很覆雜,好像心機很重的樣子。

“謝騰?”夕亞見他又發起呆來,有些不滿意了,她松開手,就獨自朝眼前那條死亡大道跑去。

“夕亞──”謝騰一見夕亞離開了自己,本能的放聲大吼,也不覺得雙腿軟了,緊跟在她身後就追了上去,一邊跑還一邊喊,“別去那裏,危險!”

就在她剛剛踏進死亡大道的邊緣時,屹立在旁邊的一方石柱就向左傾斜,如果倒下的話正好會壓在夕亞身上。

這意外的一幕嚇的謝騰幾乎望了呼吸了方式,他也顧不得什麼幻象不幻象,眼前這個女孩是不是真正的夕亞,只是盡全力的向前沖。

咚──

那石柱終於重重的砸在沙土中,激起了千層黃沙,漫天飛舞。而頭頂上一直盤旋著的死獸,也似感覺到了什麼,向離弦之箭般迅速的向下俯沖,但是沖了幾秒鍾,就又掉轉頭,朝相反的方向飛回了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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