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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前世的夜魔之約(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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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了!

將“審判之鐮”在空中快速劃出黑色的魔輪,比自身龐大數倍的黑印浮現,貝爾瑞蒂合眸吟唱著:“遠古的黑暗,將覆蓋天地的永夜召喚而來,賜予這世界封鎖光明的遮罩,將死亡與絕望充斥空間的絕對魔力……阻絕一切的違背我神之願的侵略,即使染上千萬鮮血也在所不惜,我埃絲翠狄借黑暗之子之名,開啟——永世暗閣!”啟眼,水色的眸光中充斥了嗜血的紅光,黑芒以疾速從地表噴射出來,直沖天際,天空中同時降下猶如極光的黑色霧障,天地合一!

看著驚人的禁咒效果,並且急速擴張的範圍,菲迪雅瞇起眼忽然對身側已經吃驚地站起的班尼迪克叫道:“帶上埃絲翠狄一起離開這裏,永世暗閣一旦啟動便無需法師的操縱了,結界的大小不可估量,我們不能被它吞噬進去!”

仿佛要崩潰了的黑暗末世持續擴散,班尼迪克上前抓過貝爾瑞蒂的手便急速後退著。

“失禮了,未來女神。”已化為人形的阿伽斯抱起輕如棉絮的人瞬間顯出真身來,它仰天嘶吼一聲,呼嘯的魔風也不能吞沒它的聲音,“快過來班尼迪克,我這就帶你們離開!”

運足鬥氣三兩下跳上龍身,班尼迪克來不及喘息便大吼:“快!那個黑不溜秋的魔壁就要過來了!”

阿伽斯隨即展開巨翼,拔地而起,迅速向前飛去。

看著身後黑茫茫一片,恐似被黑幕切斷的大陸,班尼迪克吃驚地問始作俑者:“這個到底要擴大到什麽地步?真是結界麽,怎麽看上去更像滅世禁咒啊?!”

有些氣喘的貝爾瑞蒂哽咽了下唾沫,這才緩過些力道來。黑色的鐮刀早已因自己能力大量流失而失去了控制,回歸另一頭去了,她捏了下發麻的手指,才回頭看向自己的傑作,淺淺的笑容帶著一點無奈:“從來沒有試過,所以我也不是很清楚,也許會把‘狄門之森’全部包圍住。”亞西羅耶的意思恐怕是將這裏整片原生態都恢覆原貌吧!所以才會在自己的“審判之鐮”上施加自己的力量!

“嘖,那就全速飛出狄門之森的範圍,阿伽斯!”

“收到!你們可要坐穩了!”阿伽斯一個俯沖,將滑翔與展翅兼並合用,向外圍撤離著。

菲迪雅凝視著背後的末日般景色不由低嘆:“‘永世暗閣’實則是暗系的攻擊魔法,但是卻是唯一一個能夠抵禦住混沌之力降臨人世所形成沖擊的法術,加上外層有一層堅不可摧無效化結界保護,固也被稱為最強結界;但相對的,即使是神族的精神力也難以承受它帶來的負面效果,一旦進入結界之中,那將是幾乎粉碎意志的壓迫和殘酷。但是,我想他一定不會讓佩妮奈在其中煎熬,更為了讓她安心施展‘抹滅重生’,他會將自己化為她的盾牌,承受住兩份之上的壓力吧。”

佛蘭斯麽?他能行?班尼迪克斟酌了下,終究忍不住好奇和擔憂,看向自己身邊的兩位女士,問出了自己的困惑:“餵,該告訴我了吧,佛蘭斯在深淵到底是什麽地位?既然神都無法承受,他又如何能做到?”

菲迪雅宛爾,鎮定中不可磨滅的威儀神情不愧貴為聖域女神。

“他是佩妮奈的戀人,掌管深淵的最高統治者,從混沌中孕育而生,由黑暗之母親自賜予永恒生命的黑暗之子——亞西羅耶;也是這世界最初就存在的神。”

班尼迪克啞然,他居然跟這樣的人物在一起那麽久?這也難怪從最初見到他起就覺得他並非普通的小毛孩。為何無師自通了如此恐怖的“演奏”能力,為何從小便執著追尋著佩塞洱的下落……一切一切的謎團,因為他身份的揭露迎刃而解了!

沈默聽著的貝爾瑞蒂轉頭看向菲迪雅,不解地問道自己心中的疑問:“朝夕相處了那麽久,為何我始終無法感應到他身上屬於深淵的氣息,雖然他強大得能夠控制自己的能力,但是終究不能遮蓋住黑暗之軀的本質。”

“那是因為他也轉世為人了。為了佩妮奈,他舍棄了黑暗之子原本的軀體。”當初將佩妮奈的神格投入人界之後,亞西羅耶主動找上她們,並且封印了自我的身軀,讓她們將他也投下人界。其實就連將永久封印住的小妹靈魂救出,也是靠他幫忙才能成功的。菲迪雅不得不感慨,黑暗之子為佩妮奈做得實在太多了,也犧牲太多了。感動之餘,她們都不得不祈禱祝願著他們能夠美滿在一起。

可是事實終究是事實,即使在人界的這一世,他們的相逢相知相合依舊是如此艱難困苦。一想到未來還有更為艱難的敵人在等著他們,菲迪雅就不由神傷,該來的,終究會來啊!

她和艾裘洛除了為他倆祈禱,已無能為力了。

感受到熟悉的能力運行,強烈的力道甚至透過“永世暗閣”散布開來,地上的早已幹枯開裂的地表神奇地開始愈合了。地層再一次大面積且持久地震蕩起來,但這次不因毀滅,而是為再次的重生。

菲迪雅仰頭仰望模糊的天際,層層疊疊的深藍背後,原本是她們譽為棲息地的聖域,他——即使站在最高之處,也一定能夠確實的感受到這份獨一無二的魔力施展。

他會震驚麽?會憤怒麽?或者是暗喜呢?因為背叛了的她們都將成為他即將消滅的目標吧,菲迪雅不得而知地猜測著。也許這個世界已不需要命運的操縱,對他而言現在是再好不過的機會吧,這是真正將人界統治權完全納入自己掌心之中的時機。

艾理斯,你現在是這般想著的吧?

如今佩妮奈的力量蘇醒了,伴隨她一起走到你面前的人依舊是你的敵人——黑暗之子亞西羅耶。所以,你一定會再次手拿寶劍,兵刃相向始終忠誠於你的我們,而這次如果我們依舊無法跨出這註定的命運之輪,被消滅的不僅僅是佩妮奈,還有我和艾裘洛。

光王殿下,是你帶給我們失望和……絕望,真正痛苦的其實是我們啊……

佩塞洱的力量不是毀滅而是重生,所以它沈默、寂靜,全然不如魔法華麗,卻是近乎奇跡的顯現,狄門之森仿佛在極其短暫的時間內快速成長維一片深綠色的汪洋。而擴散的永世暗閣也在這力量的牽制下漸漸薄弱了,凝聚在那一片天地間不再肆虐。

阿伽斯在結界周圍安全距離間盤旋著,靜心等待森林恢覆原狀的時刻。在如此龐大的黑暗禁咒面前,巨大的龍是如此渺小如蟻,眾人不由暗自低嘆,暗自佩服。

只是,因為事隔太久,即使是佩塞洱能力再強,那些在這場浩劫中喪失生命的人、精靈還有在體內居住著靈魂的生物都無法再回到人世了吧。

“結界要解開了。”菲迪雅忽然開口。

話音剛落,那仿佛遮蔽了半邊世界的黑幕突然謝幕了,濃郁的黑暗層層退去,浮現在眾人眼前的是與先前天壤之別的郁郁蔥蔥的原始林,而森林中心,隱約可以看見古老的建築藏覓其間。

將混沌之氣撤返原本該在的地方,亞西羅耶的姿態再也把持不住了,黑色綠色的身影在體內交疊著閃過,最後恢覆佛蘭斯的人類外貌。

哎,渾身骨頭都在抗議地痛啊,佛蘭斯不由苦笑,為何要幫助貝爾瑞斯加強禁咒的威力,根本是用自己的拳頭揍自己的蠢行麽!

“佩塞洱……”摟緊懷中的人兒,他的叫聲中含著一抹明顯的苦意。

因為力量用得太過猛烈而有些體力不支,不過借助了黑暗之子的能量,這次顯然還保持著清醒的佩塞洱費力地“嗯”了聲,表示自己聽到了。

“我說……”雖然自己還想耍下酷,但人類的軀體果然還是有界限的,“閉上眼睛比較好吧,因為接下來會……很刺激!”

話音一落,最後附著的浮空能力解除,亞西羅耶與生俱來的懸空能力一旦變回佛蘭斯便宣告終結了。

本停留在雲層下的兩人頓時因重力牽引從高空快速墜落下來,佛蘭斯努力調轉了下位置,讓佩塞洱倚躺在自己懷中,減少她在急速下降時飆風的傷害力,也能確保自己能預先準備著地時所要承受的沖擊。

強烈的氣流壓迫胸口,讓佩塞洱喘不過氣來,更別說回上一句話了。

而就在這兩個比起森林來說根本是芝麻豆點的人影快墜落到離地面五六百米的高空時,阿伽斯算準高度正好在下頭接住了他們。

不過雖然貝爾瑞蒂已用魔法降低了佛蘭斯下墜引起的沖撞力,但摔到一個鋼筋鐵皮、號稱世界第一堅不可摧的龍身上,佛蘭斯還是痛得齜牙咧嘴,一瞬間俊秀的面孔都痛得扭曲起來。

“哇哇哇,痛死我了!還不如摔在柔軟彈性可嘉的樹枝上還舒服點!”佛蘭斯不客氣地大聲哀嚎,他的五臟六腑都要因這碰撞而移位了。

班尼迪克扶起在他身上也跌得有些暈眩的佩塞洱,小心地將她交給一旁心焦的菲迪雅和貝爾瑞蒂,卻全然無意拉佛蘭斯一把。相反看了下挑三揀四的他,不由冷笑著站起身擡腳,頗有把他一腳踹下龍身的樣子:“既然嫌棄阿伽斯的身子太硬,傷了閣下的身,不如讓我趁早彌補這個過錯,送你下去掛樹枝吧?”

“免了免了,我一個手無寸鐵之力的小小吟游詩人,實在沒興致連續享受兩次仿佛跳懸崖的滋味。”佛蘭斯撐起身體,大幅度地扭動了下身子,活動活動那有些撞痛的筋骨。

“哼。”班尼迪克不屑他的廢話,一身華貴黑裳,頭上的帽子不知飛哪裏去了,寸不離手的豎琴也不在側,此時的他哪有半分吟游詩人的形象?不過若是讓他閉嘴嚴肅下來,倒絕對可以謊稱是某國王子。但也難怪,誰叫他本來就是一個王,“生為黑暗之子還會害怕跳懸崖麽?”

佛蘭斯的表情瞬間僵持了下,然後依舊談笑風生,也罷,被自己騙得那麽久,這人一定會對自己抱怨。

“拜托,我現在可是佛蘭斯啊,有血有肉的人吶,當然怕死。就算是黑暗之子,也沒如此病態的樂趣吧?我說班尼迪克,你說話口氣酸酸的哦,在羨慕我上輩子基因好麽?!”

看著那張又賊又欠扁的笑臉,班尼迪克瞪直了眼,然後忍不住用懷疑地目光瞄向菲迪雅:“這種腦子秀逗嚴重的人真是深淵之王?!”

菲迪雅不由遮嘴輕笑:“很遺憾,恐怕是的。”

雖說亞西羅耶的個性本不該如此,但是一個人再怎麽偽裝,也不至改變出截然不同的性格,恐怕在黑暗之子深沈穩重的外表下,內在皆有幾分如此玩劣的真性子吧。只是作為王者,他不可在臣子面前如此放開。她是遠不及佩妮奈對他了解得那麽深刻罷,淡淡看著跟班尼迪克、以及後加入吵嘴戰局的貝爾瑞蒂佩塞洱,笑鬧成一片的樣子,菲迪雅腦海裏忽然又想起那位金發威嚴、不茍言笑的王者,永遠高高在上地坐在王位上,孤高莊嚴,銀紫色的厲眸裏除了理智、謹慎、不可琢磨外,絲毫找不到所為的快樂。

偶爾,他會有意無意地追尋著某些人的身影,只是內斂的神色讓他看上去只是個無動於衷的光王。

其實,他才是真正完美隱藏了真性子的神罷。亞西羅耶與艾理斯,一樣是站在頂點的男人,所背負的東西都是相同的沈重,所要為此犧牲收斂自我的也亦是同樣得多。

只是,當其中一位跨出了第一步,這種危險的平衡天平便傾倒了。王者的尊嚴,王者的渴望,一剎那崩潰了。她該憤怒不滿艾理斯的風度不及亞西羅耶麽?

不,恐怕永遠不能,雖然她已經對他的言行表示徹底的絕望。

菲迪雅苦澀地望著佛蘭斯忽然摟過佩塞洱並將她抓入懷中搞怪得逞的笑容,而佩塞洱則是一臉無奈卻任他妄為的縱容。如果當初她選擇的不是亞西羅耶……

“艾理斯,你恨亞西羅耶我理解,只是我唯一想不明白的是,您之後到底有沒有後悔過?當初那刺偏的一劍……”

只是這喃喃自語,不會有任何人能夠回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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