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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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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辰說完,見傅海從躺椅中坐起來,神色是自己從未見過的嚴肅又凝重,“星辰,無論你想做什麽,我都會支持你,但唯有七公主的法器,不論是何種機緣,我都不允許你打它的主意,你記住了。”

傅海的神情那樣嚴肅,又帶著父親的威嚴,那嚴肅和威嚴裏,還夾雜了一絲擔憂。

半瞇著眼懶躺在躺椅裏的星辰被父親的神情嚇了一跳,一手撐在扶手上,撐起半個身子,在傅海微微蹙眉的凝視下問道:“沒有那個法器,可還有救林月的法子?”

聽到星辰這樣問,傅海將臉別過去,神情冷漠,他的眼神卻看向不知何處的遠方,似是嘆了口氣,“總會有法子的。”

星辰忽然有些激動起來,“爹,無論如何,我不會看著她死,你也不會眼睜睜看著她死對不對,她身體裏有我娘一生的功力,她身上系著你妻子重生的希望,你也不會看著她死的,對不對?”

傅海沒有說話,起身進了仙府。

星辰覺得,父親這時的背影,再也沒了西穹仙帝的灑脫與孤傲,充滿了落寞。這時的他,不再是仙帝,他只是一個喪妻的男子,他也有一個稍嫌叛逆的兒子,他就像凡間一個人到中年,事業有成,卻家庭破碎的中年男子一樣,偶爾神傷。

命格最近寫人間□□寫得有些膩了,凡人卻照著他隨意描了幾筆的劇本認真的演著,真切的喜悅、真切的哀怒、真切苦痛……

都是套路!

寫多了套路,命格就有些懷念林月在下界亂闖的日子了,逼得他不得不費盡心思的去圓被林月打亂的劇情,雖然糟心,卻也有意思得很。

可惜,林月現在似乎心灰意冷,一味的在輪回門旁陪著妖精們玩耍。

而在玉帝這裏,林月已經成了棄子。

那天玉帝秘密召見命格,將天窗關得嚴嚴實實,手中的茶來來回回端起來放下去足足三遍,楞是一口也沒喝,然後吸了一口氣,對著坐在下首的命格道:“命格啊,我有個主意,想找你參謀參謀,也不知道妥不妥當。”

命格連忙放下仙盞,恭敬的坐好,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哪裏能夠參謀,有幸聆聽聖音罷了。”

其實命格在看到玉帝管窗戶時,心裏就在喊娘,這樣一翻作勢,必定沒什麽好事,他是玉帝,想做什麽便做唄,非得拉上我來,被迫做個共犯。

玉帝見命格神態恭敬,心中十分滿意,但又覺得事情難以啟齒,也不是難以啟齒,只是不方便從玉帝的嘴裏說出來。

隨侍的仙使們都被打發出去了,左右無人,玉帝也只能自己開尊口了:“我有意在林琪率金蓮仙門去攻打萬魔窟的時候,下天旨把林月和其母召回來,你看這樣是否妥當?”

命格瞬間明白玉帝打的算盤,心中著實為林月捏了一把汗。

玉帝繼續道:“一則,林琪初等金蓮仙門女尊位,作為玉帝,總要送份禮給她,將林月和其母召回,林琪若是攻萬魔窟大捷,林月和其母就是送給林琪的大禮,任她處置。”

命格白須下的右眼跳了跳,恭敬問道:“倘若林琪輸了呢?”

“輸了嘛……”玉帝沈吟半晌,呷了一口仙茶,緩緩道:“林月和其母就繼續代替林琪的位置,攻打萬魔窟。”

命格心中罵了一聲老狐貍,兩手一拱,恭敬道:“玉帝良策,相信如此一來,可保攻打萬魔窟時,林琪拼盡全力,林琪若是戰敗,林月感念玉帝召回之恩,也將死命抗魔,到時捷報連連,普天共慶。”

玉帝點點頭,為難道:“只是,林月和其母回歸金蓮仙門,初時尚需軟禁,不知用個什麽說辭好?”

這是玉帝的一貫伎倆了,命格已然見慣不慣,非常主動的獻計獻策:“到時就說她們在下界辛苦,回到仙門需要好好調養一番,從天庭派個得力的仙者過去協助調養,她們想必一定感念玉帝仁德。”

玉帝滿意頷首。

天上不過十日功夫,地上堪堪十年已然過去。

星辰沒有再變作水怪下界,林月、鳳衾和那幫妖精們也過得順風順水,無波無折。

妖王王大山時常遇到一些妖精村莊的疑難大案,苦思不得破案時,便時常來向鳳衾和林月討教,鳳衾和林月,也時常幫他分析一番,助他破案。

他見這邊的妖精們都喊鳳衾師父,這天拎了300斤肉、300條魚也來拜師,鳳衾也喜滋滋的收下了妖王這個徒弟,值此,鳳衾在這裏,已經收徒快破百了,除了王大山是另一個山頭和村莊的妖王之外,其餘都是古林中的妖精頭頭,像熊雄、女凰、老樹精之類。

十年來林月和鳳衾同進同去,妖精們都喊林月師娘,林月初時拒絕接受這個稱呼,但是妖精們為了師父對林月的心意,無論林月如何拒絕,都堅持這樣稱呼她,十年來,林月竟已經漸漸習慣了這個稱呼。

古老的桃花樹旁,依然只有一個簡陋的木屋,一到晚上,鳳衾就十分自覺的扮著林月的寵物鳳凰,然後厚顏無恥的和林月同床共枕。

這天,林月向往常一樣起身去菜園子裏摘菜,等那只鳳凰睡醒了起來做早飯,遠遠看著王大山蹦跶過來,蹦得到挺歡快。

他蹦到林月面前,笑嘻嘻的喊了聲:“師娘好!”然後就蹦到木屋前,安靜的坐著等師父鳳衾醒來,看上去又是有什麽難事了。

最近妖王在鳳衾的調|教下,還是進步比較快的,一般的案件都難不倒他,除非碰上特別費神的案子。

而他,只有碰上費神的案子時,才會這樣早趕到河這邊來,用他自己的話說就是,難題不解開,就翻來覆去睡不著,還不如早點來聽師父教導。

也算是一只敬業的好妖王了。

林月正洗菜的時候,女凰也拖著長裙來了,她甜甜的也喊了聲:“師娘”,嫻熟的幫著林月洗菜。

女凰經過十年,也變了不少,她初時十分愛戀鳳衾,後見鳳衾一門心思在林月身上,傷心了一段時間以後,就果然只拿鳳衾當師父看待,後天和妖王混得久了,這些日子兩人有些眉目傳情的意思。

林月和女凰剛洗完菜,鳳衾推開木屋門出來,招呼了妖王和女凰兩聲,擡手先制止欲言又止的妖王,徑直走到林月身邊,接過菜簍子,放在野外架起的大鍋邊上,妖王見狀,趕緊過來生火。

鳳衾:“月兒,別這麽早起,摘菜洗菜這些事,不用親自動手也行。”他一面說,一面舀去鍋裏的水,換了清冽的泉水,洗了一碗米倒進鍋裏,蓋上鍋蓋煮著。然後又開始將洗好菜切成想要的形狀,將鹹骨剁好,以待粥底熬好後,煲上一大鍋鹹骨粥。

林月笑笑:“近來醒得早,不知道是不是上了年紀,有些想小十七了,不知道他在你們鳳凰窩裏怎麽樣?小鳳仙算著日子,也應該幻形一段時間了。”

不一時,鹹骨粥香氣四溢,那顆老桃樹禁不住誘惑,又來蹭吃蹭喝了。

五個人吃得有滋有味,一大鍋滿滿的鹹骨粥被這幾個神仙妖精喝得連湯都不剩。

等到太陽升高,古林的妖精頭頭們都來聽鳳衾講那些打仗的故事,鳳衾講完總要考考他們,妖精們剛開始都當故事聽,後面聽鳳衾一本正經的說要是考試不通過,就逐出師門,便都上了十二分的心,學得十分快。

鳳衾講得口幹舌燥的時候,林月總是適時的遞上一碗甘泉,鳳衾仰頭喝盡,直甜到心底。

今日的授課內容不多,不到晌午就將妖精們都打發回古林,讓妖精頭頭們回去把學到的這些,再講給小妖精們聽。

看到鳳衾和那幫妖精們講完,妖王趕緊湊上來,“師父,等了許久,該輪到我了,我那裏最近出了一件奇事,我苦思不得其解。”

鳳衾:“喊你師娘,這種費腦子的事情,還是你師娘來比較好。”

妖王猴子精的臉苦哈哈的:“師娘嫌我不長進,說這麽十年過去了,還不能獨立斷案,沒出息。”

鳳衾:“你師娘沒說錯,不過,十年你進步也很大,你說說,到底是什麽稀奇事,叫你師娘也來聽聽。”

林月走過來,隨便在青草上坐了,“我只當聽故事了,懶得動腦。”

妖王方才開口說那件奇事。

☆、遇故人

妖王向林月和鳳衾徐徐道來:“初時,是我們村莊裏的兔子精獲得了一件稀罕物,那東西拿在手裏,不管你幻形幻得多俊,在那東西裏面,原形畢露。”

林月一聽,知道這物事在這裏有的仙者不多,人間絕無,頗有興趣的催他繼續往下講。

妖王繼續道:“其實這也沒什麽,大家在一個村莊,擡頭不見低頭見的,誰是什麽大家心裏還不都是明鏡似的,就是有這麽個物事,影響也不大。”

鳳衾:“既是影響不大,能有什麽奇事?見怪不怪就好了。”

那妖王頭往前稍稍一傾,神神秘秘的道:“主要是,大家都知道我們村莊是妖精村,但是村西的狐貍精,在這物事裏面,卻不是一只狐貍。”

林月:“哦?那是什麽?”

按理來說,照妖鏡這種東西,管你是不是上古妖精,被這鏡子一照,必定要原形畢露才對。

妖王:“只是一個模樣嬌俏的少女,和那狐貍精幻形的樣子一模一樣。”

這下連鳳衾也不知是何緣故,因問道:“這是為何?莫非這狐貍精修煉成仙了?”

修煉成仙的妖精,因為成了仙體,所以不被照妖鏡收錄。

妖王:“大家也都這樣說,師父師娘你們知道,我們那裏的妖精是禁止修仙的,倘若私自修仙,是要被處死的。現在大家都說狐貍精修了仙,狐貍精又抵死不認,她身上也沒有仙氣,大家也沒有拿的出手的證據,所以,現在這事,著實頭疼得很。”

林月:“可是眾妖精們要你下令處死狐貍精,狐貍精又向你喊冤,你覺得要判又沒有實證,不判又難以服眾,是以十分為難?”

妖王點頭:“師娘說的極是,不但如此,那狐貍精不知道什麽時候帶回村裏一個相好,據她自己說是個凡人,那物事也照不出那人原形來,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從未見過他騰雲駕霧,也未見他使用法術,不知他如何到了這裏。”

鳳衾聽到這裏,和林月對視了一眼,心裏猜到了八九分,林月對妖王笑道:“你先回去,這事你師父自有處置,你先莫要傷了那狐貍精和那個凡人。”

妖王起身,告辭時提了一嘴:“師父處置要快些,村莊裏的人都在喊打喊殺的。”

鳳衾笑笑:“不妨事,你回去後將此事擱在一旁,我稍後和你師娘就到。”

看看時候尚早,林月進屋換了一套裝扮,和在南陽國度做公主時並無二致。

在這裏的十年,林月一心謀劃布局,在自己身上著實少花精力,天天寬松衣裙,只求舒適,幹活方便,完全不顧形象,妖精們初時覺得林月貌美難攀,現看林月墮落到這樣打扮,倒不覺得邋遢,只覺得拉近了和自己的距離,可親極了。

十年的光陰對於一個神仙來說,不過彈指一揮間,鳳衾見林月這身裝扮,和在竹林中初見她幻形後時別無二致,心中歡喜得很。

林月不顧鳳衾流連在自己身上的鳳目,邊架起雲彩邊說:“走吧,許久未見小十七了,當真有些想他。”

鳳衾也扯了一朵雲與她並排齊飛,經過那波瀾壯闊的大河上空時,林月對著空蕩蕩的河面出了一會兒神,鳳衾知道她想起了星辰,心中微疼。

來到村西,狐貍精所住的屋子頗有特色,裏面裝飾得十分舒適,鳳衾一眼就看到辦成狐貍精的小鳳仙挽著袖子剝菱角吃,一旁的小十七謙隱皇子百無聊奈的逗著一只金絲雀。

小鳳仙邊吃邊嘟囔:“也不知道太子哥哥和林月躲哪裏去了,咱們這已經尋到天涯了,也沒找到。”

謙隱手中逗鳥不停,也沒有回轉頭來,隨意回道:“離咱們大婚還有些年頭,總能找到的,下一站就去海角,不信他們還能消失不成。”

“哼,倘若我大婚,太子哥哥都因為追女人追得不來出席的話,我可要氣他一輩子的。”小鳳仙將手裏的菱角殼一丟,氣呼呼的說。

謙隱轉過頭來,輕聲道:“我也不爭氣,那個騰雲駕霧老也學不會,要是真去海角,又要你現了原形馱我,累壞你了。”

小鳳仙這是倒是笑笑:“我樂意。”

鳳衾和林月見他們相處融洽,心中十分喜歡,上前嗔道:“你們出來了,仙門法器也不收好,被別人奪去,惹禍上身。”

小鳳仙擡頭一看,呀,是太子哥哥,還是這樣一本正經訓人的樣子,真是十分親切,趕緊從變回自己原來幻形的模樣,跑過來抱住鳳衾,用小拳頭錘他:“壞哥哥,害得我和謙隱四處找,還被妖精們欺負,搶了法器,還說要處死我們,嗚嗚嗚……”

她的眼淚說來就來,拼命往鳳衾的仙袍上蹭。

鳳衾沒想到這個妹妹剛剛還和謙隱講笑,忽而就能撒嬌落淚,想來一路上受了不少苦,少不得好脾氣的安慰她:“哪個妖精這麽不長眼睛,敢動咱們的小鳳仙,哥哥幫你打跑他。”

小鳳仙帶淚笑道:“等你來打跑,我們早被妖精吃了。”

那邊謙隱和林月相見,確實斯文多了,他眼睛稍紅,叫了一聲:“月姐姐。”

林月牽過他的手,抱歉道:“小十七,月姐姐對不起你,沒有在仙鳳山陪你,你,你不恨月姐姐吧。”

謙隱搖頭,“月姐姐,你有你的事要忙活,你能將我救出皇宮,送到仙鳳山,我已經很感激,怎麽會恨你。”

這孩子,怎麽這麽會體諒人,林月心中更覺抱歉了。

寒暄過後,鳳衾和林月又見小鳳仙幻形幻得十分清麗,謙隱褪去了嬰兒肥,也是清雋得很,走在一起,十分相配,看兩人相處情形,也是情投意合,心中十分快慰。

鳳衾突然想起狐貍精來,問小鳳仙道:“你扮做這裏的狐貍精,那真正的狐貍精哪裏去了?”

小鳳仙用手一指,大家循著她的手指方向一看,只看到鳥籠裏一只金絲雀,並沒有看到狐貍精的影子。

小鳳仙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太子哥哥,我把她變成金絲雀了,你別罵我,我知道門規不能隨便這樣把妖精變作其他東西,但是,我這也是沒有辦法,我發誓,我們待她很好的,又陪她玩,又供她吃喝,絕沒有打罵與她。”

鳳衾笑著搖頭,離開前將金絲雀變回了狐貍精,放她躺在床上,等她自己慢慢醒轉。

當日南陽皇帝的心願是要林月將謙隱帶到仙鳳山,待小鳳仙幻形後,與小鳳仙完婚,如何他們大婚在即,也算是完成了南陽長老的心願了。

只是在這裏還有一事未明,就是南陽皇帝不像貪婪之輩,為何會受了蠱惑去攻打金蓮仙門?

☆、散仙談情

天界近來甚是太平,星辰和七公主的婚事準備得如火如荼,十分熱鬧,星辰想找玉離子問點事情,仙娥們找遍了仙府,也沒找到半個影子。

直到夜幕降臨,東穹仙府鳳衾仙帝身邊的仙侍青鸞過來,先是跟星辰見禮,再是推辭了星辰邀他坐下喝茶的邀約,只在廊下恭敬稟道:“鳳衾仙帝派我來向仙帝您討個人,說是玉離子頗合他的脾性,希望能從您這裏討過去。鳳衾仙帝交待了,說是玉離子還不知道他來討人的事,倘若仙帝不同意,也別和玉離子說,倘若您同意,鳳衾仙帝今天就留玉離子在東穹府裏住下了。”

星辰笑道:“玉離子同意,我沒有什麽不可以的,他不過暫時住在這裏,來去自由的,勞煩你回去稟告你家仙帝,並不需要經過我同意,告知我一聲,免了我擔心即可。”

青鸞立在廊下,依舊是恭敬的神色:“仙帝太客氣了,我代我們仙帝謝過您了。”

說完,恭敬的告辭而去。

星辰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心想和鳳衾一樣的清冷難近。只是鳳衾這個老仙棍,平常都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人鬼莫近的氣場,怎麽會和玉離子這個情場老手搞到一塊去了,難怪近來都沒見玉離子人影。

罷了罷了,隨緣吧。

東穹仙府中,鳳衾神色冷淡的瞅著一幅卷軸,那卷軸裏的畫面,是林月和鳳衾兩人在湖邊撈魚,一人牽著漁網,一人撿著大魚,配合默契。過一會兒,又見兩人進了菜園子,在菜園子裏摘西紅柿。

畫面裏的鳳衾手拿簍子,在林月後面接她摘下來的蔬果,忽然說了一聲:“你頭發稍怎麽濕了?待會我幫你沖沖。”

兩人摘完蔬果,果然鳳衾幫林月洗起頭來,他動作很輕柔,仔細的幫林月梳理著長發,陽光斜照,佳人如斯。

玉離子坐在鳳衾一側飲茶,眼神不時掃一下畫軸,發出一聲感嘆:“這是凡界最平淡的幸福了,看著不過又平凡又乏味的日常,細細品來,卻甜絲絲的幸福。”

看鳳衾神色不變,玉離子湊近了一點:“你天天看著他們這樣,心中果真毫無波瀾?”

鳳衾不答他的話,反而問道:“林月的意中人是星辰,為何……”

玉離子知道他要說什麽,打斷他:“你不要問她心中如何想,你只問你心中如何想,你若一味的揪她心中的想法,你眼前的這些平淡和幸福,會馬上索然無味,就如搭夥過日子一般。”

鳳衾轉過頭來,看著玉離子的眼睛,依舊是清冷的眼色,“我不明白。”

這話問得,像個情竇初開的小子。

“感情是最覆雜的情緒,你的這個問題不但你不明白,如果你去問她,連她自己也不會明白,她知道自己眷戀星辰,但是她也能和以前的你平淡相處,你若一心逼問答案,只能逼她做出是非選擇,從而離開你,感情這東西,是有灰色地帶的。”

“我問你,如何能將灰色,變成白色?”

鳳衾仙帝這句話的問出,玉離子算是確認了仙帝的心意,他確確實實受到了過去改變的影響,對林月動了心。

“我的建議是,你別管它灰色白色,享受在一起的時光就好,其實,世間並沒有什麽東西是永恒的,很多時候,當你越想抓住,就越會用力過猛,越會把想要的嚇跑。”

鳳衾站起身來,又踱到畫軸前,依舊是平常的生活畫面,他心中卻又對這畫面有一些向往,不忍畫面被打斷,“玉帝打算過幾天招林月回歸,軟禁在金蓮仙門,她在南陽國度輪回的任務已經完成,謙隱和小鳳仙要大婚了。”

玉離子神色一頓,問:“你想阻止?”

“照如今的發展趨勢,阻止不了,不過,傅海絕不會袖手旁觀,就是星辰,恐怕也有些安排了。”

“你有什麽打算?”

“等她回到天界,帶她私奔。”

“啊???”這也太簡單粗暴了,玉離子搖搖頭。

淩霄殿上,眾仙羅列。

鬥轉仙君一臉氣急敗壞向玉帝稟道:“玉帝,小仙聽聞林月在下界任務已完成,能否立馬招她回歸?”

玉帝吃驚:“哦?她又在下界闖什麽禍了?”

鬥轉仙君十分心痛:“她教唆古林大熊精,把我看守輪回門的仙童清酒給拐帶了。”

玉帝和眾仙:“……”

命格出列稟道:“玉帝,離公主大婚不過幾日,如今林月唆使妖精拐帶仙童之事已成事實,即便招她回來,也於事無補,不若等七公主大婚之後,再行召回,到時一並定罪。”

主要是怕她回來為了星辰,攪了七公主的婚事。

命格擔憂得不無道理,玉帝安撫鬥轉道:“鬥轉仙卿,你暫且忍耐幾天,就連那仙童,也等七公主大婚後再行處置,可好?”

鬥轉仙君自然是個聰明的,不會因為自己府裏的事情,攪了七公主的婚事,向玉帝請罪道:“這是說來,也有小仙管教不嚴之罪,謹遵玉旨。”

而在下界的林月,和鳳衾參加完小鳳仙和謙隱的婚禮之後,因時間不多,開始謀劃布局,妖精們的訓練告一段落,只邀請了略略幾個妖精頭頭,跟他們交代當日事宜。

過得幾日,收到謙隱的信,信裏說了兩件事。

一件是最近轟動三界的日月城流火飛升成仙,頗受玉帝重視的事,信裏將流火飛升的隱情說了出來,乃是流螢主動請命請戰水魔,率日月城上修仙之人與水魔決一死戰,最終流螢和水魔同歸於盡,玉帝欽點流螢之子流火飛升。

謙隱在信中感嘆,真沒想到,國師勇猛至此,林月卻知,水魔傷害了幾個流螢的孩子以助自己渡劫,流螢自然要拼了性命對付於他。

另一件是林月交代他幫忙查的事情有了著落,當日南陽國君本來無意聯合暗月城攻打金蓮仙門,乃是當時任南陽國師的流螢,為了相救落在水魔手中的小流星,先是挑唆南陽國君說金蓮仙門和仙鳳族素來結仇。

他編了一段金蓮和鳳凰在佛祖面前爭寵的前話,騙取了南陽國君的信任,又說如果能夠將金蓮仙門攻打下來,無疑更加有利於小皇子謙隱和小鳳仙的婚事。

哪知他打的是另外的算盤,想趁著南陽國君攻打金蓮仙門的空隙,用小皇子謙隱從水魔手中換回自己的孩子流星,終沒有得手。

☆、偷入輪回門

天歷十月初五,金蓮仙門迎來巨變!

當晚,新月如勾,勾墜入愛河的男男女女春心蕩漾,林月率眾妖精趁著夜色偷入輪回門中,迷暈了仙童清酒,道了一聲“對不住”,就讓大熊精熊起他,在月色下私奔了。

對不住了,鳳衾,再見,妖王,再見,桃花爺爺!

她拔出輪回門鑰匙,最後看了一眼輪回門,將鑰匙揚手丟進了旁邊的輪回深淵中。

今晚過後,輪回門鑰匙,勢必要換,這個備用鑰匙,已然無用,而她,和這幫跟著她的妖精們,也沒有退路。

籌備了二十年,終於走上了這一步,妖精們不問前因後果,前後守著她,只為著這二十年的朝夕相處。

林月雖不忍心,卻不得不為。

她轉眸看了一眼旁邊的女尊,輕輕喚了聲:“母上,走吧。”

女尊嘆了口氣,“月兒,這是一條不歸路,你可想好了?”

妖精們都看著林月,不知她心緒如何,只看她眼神堅定,“想好了,二十年前就想好了,為了金蓮仙門,也為了我自己。”

女尊神情憂郁,“既是想好了,便走吧。”

林月算好的時間,正是天界的漫漫長夜,金蓮仙門包括林琪在內的仙者都已睡下,仙使仙娥們輪換巡夜,發現女尊和林月回來的仙娥像是被嚇了一跳,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稱呼女尊。

畢竟,現在林琪的女尊之位已被玉帝欽點,但眼前的女尊卻仍有餘威,讓她不知如何是好。

怔了半天的神,才發現站在林月和女尊後面的陌生臉孔,知道大事不妙,趕緊飛速轉身就要前去稟告,被女凰衣帶一揮,卷了過來。

那仙娥驚恐大喊:“快來人,不好了,妖精們攻打仙門來了。”

她不喊女尊回歸,直接大喊妖精攻打仙門,看來心中已然對林琪十分認主。

女凰本想結果了她,林月和女尊到底是出自金蓮仙門,不忍門下仙者慘死,今日前來,是幫母上女尊覆位,並不想大開殺戒,她擡手制止了女凰,輕聲道:“大家制住這裏的仙者後,敲暈他們即可,別傷他們性命。”

金蓮仙門被仙娥這一聲喊,紛紛躁動起來,頓時仙光四起,亮如白晝,仙陣列列。

排在前頭的幾位長老見是女尊和林月回來,對著女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看上去竟是十分懼怕林琪。

林琪坐在金蓮仙座上被眾仙使簇擁而來!

她看上去意氣風發,身上仙氣大盛,那微微擡起的下巴,讓她看起來不可一世的傲慢。

尼瑪,這畫面和想象中有些不一樣啊!

林月原本想趁著夜色先讓妖精們制住巡夜的仙使,然後潛入林琪的房間,出其不意將她一招斃命,然後召集仙者們宣布女尊一回,幫她順利覆位。

這樣不用大動幹戈,也能將傷害降到最小。

真是白瞎了鳳衾的苦心,推算了半日,推算出下界和天庭同時晚上的時辰。

林琪高高在上的俯視著林月和女尊,眼裏充滿了嘲諷,“林月,你好歹是個仙女,淪落到要和妖精們為伍,我都為你感到丟臉。”

後面的妖精們一聽這話,心想神仙也有嘴毒的,眼神中一股殺氣升起。

聽她這樣奚落自己,林月倒沒有生氣,平靜的回她:“林琪,那天從暗月城回歸,玉帝已經親下玉旨讓我回歸金蓮仙門,是不是你將我推入輪回門之中?”

林琪不屑抵賴,輕慢道:“是又如何?”

“林蓮不足三百年就幻形,是不是為你所惑,後又誘騙於她,將她推入輪回門之中?”林月繼續追問。

林琪露出一股嫌棄鄙視的神情,“那都是她自己愚蠢,可笑的是,咱們的母上大人,居然想立林蓮為女尊繼位人,真真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話,這樣愚蠢之人,倘若真的登上女尊之位,金蓮仙門豈不是要毀在她的手上。”

說完,她冷冷盯著林月,嘴角又露出一絲嘲諷,“林月,我的好妹妹,你原本是女尊繼位人,可是,你前腳剛入輪回門,後腳,咱們親愛的母上就著手培養新的繼位人了。”

還不忘挑撥一下林月和女尊之間的關系。

旁邊的女尊看不下去,對著林琪喝道:“夠了,我不在仙門的二十年,你玩夠了吧,虧我還一直不相信是你親手推了月兒,她是你的親妹妹,你怎麽下得去手?”

林琪玩味的看著自己的指甲,笑道:“為什麽下不去手?她沒有殺四大長老嗎?她沒有一身魔功嗎?這種危害仙門的人,你還要把她留在仙門,不顧其他仙者的性命,你配做女尊嗎?”

振振有詞啊,看來她等這一天,也等了好久。

“所以,親手陷害自己妹妹的人,就有資格做女尊了?林琪,你的心是怎麽長的,如今女尊已然回歸,你倘若乖乖拜服,女尊尚能留你一條性命,你偌死不悔改……”

“哼,跟你們廢什麽話,這仙陣是為後天上陣殺魔而排,先拿你們試試手。”林琪打斷林月的話,揮手示意啟動仙陣,自己溜進了仙陣後面。

林月知道,如此對陣,已經免不了要打打殺殺,好在鳳衾早就教了妖精們對付仙陣之法。

將攻打仙陣的事交給後面摩拳擦掌的妖精們,林月從腰間摸出來一粒藥丸,正要吞入腹中,卻被女尊攔住,“月兒,這不是兒戲,你吐出來。”

林月不語,卻也沒有吞下去。

女尊繼續勸她:“林琪坐上金蓮仙臺不過區區二十幾日,我尚能對付得了她,聽我的話,別吃那東西。”

林月看著女尊,在她的眼裏看到了對女兒的親情和憐憫,正是這親情和憐憫觸動了林月的心,她一昂首,將那藥丸吞入腹中。

女尊十分絕望的喊:“月兒……”

不是林月不相信女尊,而是,一個母親,怎麽忍心親手對付自己的孩子,她對自己有親情憐憫,對林琪何嘗沒有,倘若她對林琪沒有這份感情在,又怎會在下界二十年不回來,任由她在仙門作威作福。

一陣腹痛傳來,林月額上爬上了細密的汗水,不過一會兒功夫,腹痛消失,丹田內暖洋洋的,在暗月城時體內魔功蠢蠢欲動的熟悉感覺,向她襲來。

這藥丸,是上次星辰被她從水裏撈起來時,在木屋裏擁著她時,悄悄給她的,那時,他說:“你若去淩霄殿搶親,這藥丸能保命。”

看來,星辰那時已然知道自己要來仙門覆仇,這藥丸根本不是給她去搶親時用,而是怕她覆仇時,沒有魔功相助,會死在林琪手裏。

重獲魔功後,林月看了一眼妖精們和仙陣的戰況,明顯妖精們獨占上風,不愧是上古妖精,修為和法力都驚人,而鳳衾的破陣大法,也讓他們的修為和法力,如虎添翼。

看來,不用擔心妖精們被仙陣所傷,林月拉著女尊躍入仙門之中,尋找林琪所在。

林琪原本對排了這麽久的仙陣信心爆棚,後來看到仙陣在那幫妖精們的面前,竟然如此不堪一擊,心中也知道女尊和林月必定要追著自己而來,對付林月她綽綽有餘,雖然對付女尊她尚沒有底氣,但她太了解女尊了。

女尊色厲內荏,最重情感,對付她,都不用動上修為。

想到這裏,她便也不躲,端坐在女尊大殿,等林月和女尊前來,她已然想好了對策,這次要徹底解決了林月和女尊,好讓自己的女尊位,長久永固。

☆、大鬧淩霄殿(捉蟲)

找到林琪,並沒有費多少功夫。

天界的夜,又長又涼,仙風涼薄,大殿上空空蕩蕩,仙娥們被林琪打發出去了,她見到林月和女尊進來,神色清冷的從女尊位上起身,慢慢步下臺階。

和剛才不可一世的傲慢不同,此時的她,一副歉疚的神色,眼神裏殷殷關切,“母上,蓮兒,她,可還好嗎?”

林月沒想到她轉變得這樣快,冷眼旁觀。

看起來女尊也沒想到林琪突然的轉變,聞言竟是一楞。

自從林月和林蓮幻形以來,林琪很少在女尊面前表露出對妹妹們的關心,反而,今天得知,她不但陷害了林蓮,就連林月的第二次輪回都是拜她所賜,女尊的心裏,原本是硬下來要清理仙門的。

可是看她神情,關切愧疚之色不似作偽,女尊不由得心中一動。

林琪見女尊神色一動,泫然欲泣,繼續自責道:“母上,您一定不相信,一定覺得我嫉恨妹妹們,壞得要死。”

有淚從她的眼裏滑落下來,神情哀哀戚戚,“我寧願我自己和您想的一樣,壞得徹底,可是,自從您和蓮妹妹進了輪回門,我就徹夜徹夜的睡不著,我,我時常在晚上,想起自己的所作所為,就非常的恨自己。”

看女尊被她說動,林月冷冷道:“你恨自己,你恨自己什麽,恨自己怎麽這樣壞?”

林琪看了一眼林月,仍舊回過頭去,那樣子真是又恨又悔,向女尊哭訴道:“我恨我自己,恨我自己的嫉妒,每晚都燒得我難以入眠,恨我自己不爭氣,為什麽作為長女,卻不能被選為女尊繼任,恨我自己的野心……”

她咬牙切齒的痛訴,兩手握得緊緊的,林月看女尊的神色,那憐憫這色躍然臉上。

女尊嘆了口氣,落入了林琪的圈套,她輕聲道:“是我對不住你,讓你這樣辛苦,琪兒,你現在得償所願,我只願你好好對待仙門中人,也,也好好對待月兒和蓮兒。”

做了這麽多年的女尊,卻還是這樣被情感所牽動,林月在心中嘆氣,轉而又想,也許,這才是母上身上最尊貴的品質,總是願意相信感情。

林琪哭著搖搖頭,“母上,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您寬宏大量,能原諒我,我的兩個妹妹也不會原諒我,就是她們能原諒我,我也不能原諒自己。”

林月覺得自己,實在聽不下去了!

女尊被林琪哭的,心中軟做一團,她伸出手去,將林琪摟進自己懷裏,輕輕拍著她,安撫她。

然後,林月看到,林琪眼中精光一閃,手中驀然多了一把長劍,正要朝女尊腰間刺去。

忙著拍她安撫她的女尊渾然不覺,眼看長劍就要刺入腰身,林月擡擡手指,林琪猛地被一股力量擊中,跌落在女尊座下的玉石臺階上。

林琪突然從自己懷裏彈出,女尊先是一楞,然後看到林琪手中來不及收回的長劍,知道自己剛剛險些喪命在她手上,心中不由一陣絕望。

這是她的女兒啊,她曾經那樣討人喜歡,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自己做錯了什麽,母女間為什麽會走到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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