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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花好月緣171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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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玉磬卻是凝眉道,“侯爺這一丁憂,右軍督都府便沒有人打理,聖上會不會?”

蘇瑉卻是看著她,目中柔和:“我若閑賦在家,做個閑散人,你可會厭煩?”

“不會。”肖玉磬臉色一變,緊張的搖著頭,“侯爺不會閑賦在家,聖上又怎麽會舍得讓您閑賦。”話落又緊張的道,“是不是有什麽事,您千萬別瞞著妾身。”

蘇瑉見她惶恐不安的樣子,不由失笑,摸了摸她的頭道:“別胡思亂想。”一頓又道,“不過玩笑,倒把你嚇著了。”

肖玉磬打量了他半天,見他語氣輕松不像有所隱瞞,才松了一口氣。

“侯爺。”肖玉磬想起已過世的徐夫人,“您和我說說母親是什麽樣的人吧。”

蘇瑉微怔視線落在手中的茶盅上,過了許久才淡淡的道:“母親性子溫和,從不與人爭執……”肖玉磬問道,“我聽八妹說母親很美,是不是和八妹一樣好看?”

“八妹說的?”蘇瑉失笑,搖頭道,“她長的可不像母親,若說像五妹妹與母親最是想象!”話落臉色頓時一暗,肖玉磬怕他想起蘇容勻心裏失落,忙安慰道,“人死不能覆生,您……”

“無妨。”蘇瑉沈聲道,“五妹性子溫和像極了母親,八妹則不然,自小就是不服輸的性子,我那時常擔憂她惹出禍來,好在她長大後性子看著活潑卻是沈穩的,到放了心。”

“那倒是。”肖玉磬笑著點頭,“八妹是最有主意的了。”說著想到蓉卿的樣子不由笑了起來,蘇瑉攜了她的手,“我陪你出去走走吧。”

肖玉磬點頭應是跟著蘇瑉出去,兩人在花園中信步走著,夕陽漸漸垂下留下漫天的霞光,小徑邊花叢透出新芽來勃勃生機,肖玉磬看著高興,笑道:“八妹中的花極好看,不如我們也在後院種些吧。”

“你想種就請了她回來教你。”蘇瑉緩步走著時不時停下等肖玉磬,肖玉磬想了想搖了搖頭道,“涼國公府裏事情多,還是算了,又給她添麻煩。”

蘇瑉沒有再說,肖玉磬走了一刻有些累,蘇瑉轉頭看她,見她額頭沁出細汗來,微微嘆了口氣牽了她的手,有些責怪的道:“既是累了怎麽又強撐著,我們回去吧。”

肖玉磬低頭看著他牽著自己的手臉上一紅,忙要往回收,這是在院子裏光天化日的,被人瞧見難免不會損了蘇瑉的威嚴,蘇瑉見她如此不但未松手反而緊了緊,低聲道:“這是中午,院子裏沒人。”

肖玉磬啊了一聲,怔怔的看著蘇瑉,蘇瑉摸了摸她的頭失笑,嘆道:“真是個孩子。”

------題外話------

明天是蘇峪的番外!

☆、道解蘇三

啪的一聲,折扇展開,浮起清風陣陣!

只見歙縣衙門的側角門吱吱呀呀的打開,一男子著大紅羽紗面狐貍毛鶴氅,腳蹬湛藍羊皮靴,手持折扇輕搖著走了出來,見門外皚皚白雪耀目生輝,又是扇面輕搖回頭朝守門的衙役輕擺了手:“叨擾半月之久,有空著你們大人去喝茶。”話落,腰身一轉自有滿身風流。

“三爺!”錦豐凍的瑟瑟發抖,忍不住離對面的蘇峪遠一點,這寒冬臘月的能搖著扇子怡然自得的,只怕也只有他們三爺一人了,“家中已備了熱湯,三爺是先回去梳洗去去晦氣,還是……”還是去溫柔鄉補補覺?

蘇峪折扇一收,眼眸四處一轉點頭道“今兒天氣好,先尋一處好酒樓為本爺接風去。”

錦豐一臉為難,苦澀的道:“小姐還在家中等您呢,要不先回去見見小姐可好?”他說的哀求,蘇峪想了想竟是不反駁點頭道,“也好,先回去看看月姐兒,半個月不見,她可還好?”當初他被抓進來,就使了銀子把月姐兒送出去了,這牢飯可不好吃,不過好在他也不是頭一回,不同的只是換了個地兒吃飯而已。

錦豐眼眸動了動,上前扶了蘇峪的手往外走,這巷子太窄馬車進不來,只能徒步出了巷子到外頭上車:“小姐別的都還好,只是想念爺,一到夜裏就哭鬧不止。”一頓又道,“還有件事,小人不知當講不當講……”

“有屁就放!”蘇峪走的穩當,火紅的鶴氅拋出個弧度來,錦豐回頭看看哭笑不得,沒見過哪個人出牢房還穿的這麽招搖的,三爺自從出了京城越發像個風流公子了,以前在京城也只是名聲紈絝而已,如今到真的算是坐實了。

“是這樣。”錦豐低聲道,“您進了衙門的第三天三奶奶就上門了,白日裏都在房裏陪著小姐玩耍,等到晚上她又自顧自的走了,一連十幾日每日都是這樣。”

蘇峪早在廬州的時候就知道歐氏跟著他們,所以才能放心的讓月姐兒獨自住在客棧裏頭。

“隨她去吧。”蘇峪不以為然,“她對月姐兒是真心的就好,旁的事不與我們相幹,眼見就要過年了,今年我們就在歙縣過了,等過了元宵節咱們就橫渡往西去……”

“還走?”錦豐脫口而出,“那……咱們什麽時候回去?”

蘇峪拿了折扇敲他的頭:“回去幹什麽?京城住了一輩子你還沒待夠?”錦豐咕噥道,“那您總不能在外游歷一輩子吧……”好好的官不做跑出來學文人才子游山玩水。

蘇峪懶得和他說,凝眉問道:“我問你,那送去京城的信和禮物都送去了?”

“當晚就找了鏢局送走了,約莫五六日的功夫也就到了。”錦豐說著又保證道,“那鏢局在這府縣可是最好的。”

蘇峪眉梢微挑,既然東西送到了他為什麽還被關了半個月?

轉念他又想起來牢裏頭那些人好吃好喝的對他,又是單獨的班房,又是特訂的四菜一湯,被子不潮床榻不硬每日還有人和他下棋胡侃的待遇……心中一轉他就明白了其中的緣由,不由氣的發笑:“定是齊宵暗中打了招呼。”要不然他們怎麽也沒有這個膽子關他半個月,等他回去這賬定要仔細算!

“爺!”錦豐伺候上他上車,一面自己坐上車轅拉了韁繩,“您現在無官無職的,半個月不受罪已經是不錯了,您就省省心!”他話落,一只腳從車簾子裏伸出來踹在他後背上,裏頭的人怒道,“話多。”

錦豐哭著臉駕車回客棧。

他們在客棧包了個後院,月姐兒如今由錦安和一個請來的婆子照顧著,蘇峪一進去早得了信的月姐兒已經像小鳥一樣飛了出來,撲在蘇峪身上抱了他的大腿喊道:“爹爹,您終於回來了,月兒想死您了。”

蘇峪一把將月姐兒抱起來,左右打量了月姐兒的小臉不見她瘦,笑問道:“想爹爹了?難怪瘦了很多。”

“嗯,茶不思飯不想。”月姐兒點頭不疊,“還好爹爹回來,不然月兒連覺也睡不著了。”

蘇峪哈哈大笑,滿意的點頭道:“有長進!”月姐兒摟著他的脖子咯咯笑個不停。

父女兩人說了一會兒話,蘇峪舒舒服服泡了個澡,又抱著月姐兒在榻上窩著,兩人你一言我一句的說著話,月姐兒道:“娘親前兩天來了……”說完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蘇峪,蘇峪挑眉問道,“嗯,父親知道。”

月姐兒本想問他為什麽不一家三口一起,可話到嘴邊還是沒敢說,歪在蘇峪膝頭說著別的話:“我們今年就在這裏過年了嗎?聽說這裏的城隍廟在正月會有舞獅的,倒時候您一定要帶月兒去看!”

“好!”蘇峪頷首笑瞇瞇的哄著月姐兒睡覺,父女兩人在歙縣又逗留了半個月,蘇峪不過十來日就將縣府裏半數的風流才子熟識了一遍,稱兄道弟每日裏推杯換盞吟詩頌詞好不熱鬧……

愜意至極的過了元宵節,兩人收拾妥當一架馬車四個人又重新上路直往湖廣而去,隔了約莫十幾裏路另一輛馬車遙遙隨著。

出了歙縣的界碑,剛到一處山頭馬車便陷在一處泥窪中,因天氣漸暖積雪消融,車輛一壓那坑越磨越深……錦豐揮著鞭子催著馬,蘇峪從車裏露了頭出來,道:“別抽了,把馬抽死了一會兒你拖車走?”這荒山野嶺的,哪裏能再買到馬。

“爺,您就別拿小人取笑了。”錦豐一頭汗,抹開了道,“看天色也不早了,咱們今晚要是趕不去十裏外的客棧,就只能露宿在外面了。”

蘇峪不以為然,跳下車來朝車輪子看了看:“廢話什麽,推車!”話落,挽了袖子就去車後頭,錦安忙拉著他,“爺,還是讓小人來吧。”他和錦豐一個話少一個話多,一個沈穩一個機靈,皆是跟了蘇峪好些年的。

“爹爹!”月姐兒小小的腦袋自車窗裏頭探出來,“月兒也來推車吧,咱們人多力量大。”

蘇峪正要說話,忽然前頭趕車的錦豐將腰間的長劍握緊,蹬蹬兩步護在車轅邊,低聲和車後的蘇峪道:“爺,山林中有人!”他話一落,耳尖一動就聽到不遠處敷著白雪的密林以及大石後頭有些悉悉索索的聲音傳來。

“嗯。”蘇峪淡淡的一嗯,視線在官道兩邊一掃,周圍都是灰撲撲丟了葉子的樹林,安靜的連鳥鳴聲也聽不見,在一處大石之後果然有東西晃動了兩下,“一群毛賊。”話落他笑瞇瞇的走到前面將月姐兒抱出來,又用大氅將她裹住攏在懷裏,笑著道,“晚上我們不住客棧,一會兒給你抓只兔子來,咱們烤兔肉吃好不好?”

月姐兒聽著小眉頭一皺:“爹爹騙人,這麽冷的天哪裏能抓到兔子。”又小手呼喇喇擡著一掃,“您看看,連只鳥都沒有。”

蘇峪眉頭一擰:“那一會兒我吃你看著。”

月姐兒嘟嘴。

父女兩人這邊說話,錦安手下不停已經將車輪推出了大半在外頭,馬蹄踢踏之間,錦安道,“這石不大至多藏個兩三個人,林子後面只怕還有人守著,這裏荒郊野外又是兩縣交界處無人管轄地,應是山賊一流!”

“一會兒你們先走,小人墊後拖住他們。”錦豐湊近蘇峪聲音很低,“往西走十裏便是鎮莊,應該就無事了。”

蘇峪笑著搖搖頭,混不在意的道:“一會兒人家出來了,咱們就把銀子財務給人家就是,反正我們取道他們取財,各自成全。”

錦豐嘴角抽動,他知道三爺這話說出來絕對沒有開玩笑的嫌疑,他咳嗽了一聲看了看月姐兒,想想也對,他們三個人帶著一個孩子,對方要是人多勢眾的打起來指不定就吃了虧,還是三爺想的好,識時務者為俊傑……

留的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等他們到了下個縣城尋了官衙來再這那賊窩端了就成,以三爺的身份,這點事兒想必一個縣官也不敢不幫忙。

他卻是忘了,某三爺剛剛從牢裏出來不過半個月!

不等錦豐想完心思,對面的人就等不及了,忽然一聲竹哨聲沖天而起,隨即那大石後面,樹林裏頭一股腦的躥出來十幾個人,領頭的騎著一匹棗紅的小馬,提著長槍威風凜凜的沖了過來,跟著她後面的人有的拿著長棍,有的拿著彎刀,有的則是一根削尖了的樹杈舉過頭頂呼呼喝喝的跑來。

跑動間還能破壞衣襖上的破布條子隨風招展。

蘇峪抱著月姐兒,屁股一擡在車前坐了下來,顛著腿氣定神閑的看著橫沖直撞跑過來的十幾個人。

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不過最有趣的還是前面坐在馬車的領頭人,一身灰舊的打著補丁的短襖,胖胖的棉褲,腳上踩著圓口黑布鞋,頭發辮成粗粗的辮子繞在額前,露出下面一對修剪的兇神惡煞的劍眉,以及一雙不太相襯烏溜溜的杏眼……

“是個女人!”蘇峪饒有興致,“還是個長的不錯的女人。”可惜了眉毛不太好看。

錦豐咬舌回頭幽怨的看了眼蘇峪,“爺……這會兒不是看女人的時候。”

“總比後面那群人好看些。”蘇峪不以為然抱著女兒看著來的一群人氣勢洶洶的在他面前五米開外的地方停住,訓練有素的把他們團團圍住,領頭的女子長槍一擡指著他們道:“大爺不管你們什麽人,今兒只要把錢財馬車留下,大爺就繞過你們一命,否則……”話落她威脅性的視線一掃幾個人,冷笑一聲,“明年今日就是你們的忌日!”

她聲音刻意憋著壓著,粗噶中透著一份青脆,蘇峪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那敢情好。”他笑容滿面,“小女子記得給在下多燒點紙錢!”

------題外話------

話說,最近在看一部男主江湖文挺有趣的……我受了點影響……

☆、道解蘇三(二)

馬上女子臉頓時陰沈了下來。

她本是這望風寨的大小姐,無奈半年前老父在一次打家劫舍中光榮犧牲,她趕鴨子上架帶著兄弟們出來做買賣。雖是如此可她也自小耳熏目染看過許多,古今往來被劫道的人,哪一個不是哭爹喊娘跪地求饒?偶爾有幾個有骨氣的和他們拼殺一番,可最後結果還不是一樣。

要知道,望風寨能在這兩省兩縣屹立數十年不是沒有道理的,因為她們宅子裏人雖不過百數人,可打起架來便是一個毛頭孩子也能扛槍紮人,以至於歙縣的府衙攻了幾次也撼動不了他們,他們這麽長時間來,依舊能夠安安穩穩住在這裏,偶爾青黃不接時下山打個秋風貼補家用。

所以,她長這麽大,還沒見過有人和他們這樣說話的!

她不由去打量對面的男子,一身火紅大氅,裏頭露出半截湖綠的夾棉直綴,腳上穿著的是羊皮靴子,樣貌亦是少見的俊秀,氣質有些痞賴但絕非市井混跡的庶民,定是哪個大戶人家養的公子哥兒……看到這裏她不由冷笑一聲,真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紈絝子,手無縛雞之力就天不怕地不怕,還敢和她耍嘴皮子!

不知死活!

倒是他他懷裏裹著的小女孩很是可愛,不過三四歲的年紀,梳著個丫髻,穿著橙黃的短襖,烏溜溜的大眼睛晶亮如墨玉一般好奇的看著她……

“當家的,這人太猖狂了。”有人憤憤不平怒瞪著蘇峪,“這樣的人死了也能省口糧食,咱們就算是替天行道,為民鋤奸,少和他廢話。”

蘇峪大言不慚的拱手笑道:“不敢勞駕,不敢勞駕。”

錦豐嘴角抽搐,爺啊,你沒看見對面那女子長槍前頭程光瓦亮,小小年紀背脊挺直,不用試就知道武藝絕不會差,要不然也不會小小年紀做了當家的,他們人少勢弱要麽就上去打一架,要麽就趕緊跑,這耍嘴皮子的事情要不得啊。

“爺!”眼見對面的要一副要沖過來打群架的樣子,錦豐朝蘇峪打眼色,向他討主意,咱們還是別多說了打輸了就跑,打贏了就是運氣好,反正別浪費時間的好,蘇峪白了他一眼,心裏比誰都明白,對方這麽多人不是逞英雄的時候,他笑容滿面客氣的道:“誤會,在下只是開個玩笑,見各位俠氣沖天似是天神下凡,在下五內俱震心生崇拜之情,寥寥話語已不能表達萬分尊敬……”話落伸手在車廂裏一摸,“在下這裏有些微薄利,還請各位天將笑納!”動作可謂是風度翩翩行雲流水,仿佛那貪生怕死的話根本就不是出自他口。

錦豐幾乎要被他的話激的暈過去,合著您老方才只是逞口舌之快,這麽容易就把錢都交出去了?

還有,他分明記得匣子是放在隔間裏的,三爺怎麽手臂一擺就拿出來了?

“拿過來。”馬背上的女子鄙視的看了眼蘇峪,在她眼裏這樣的富家子弟都是外強中幹的草包。她話落立刻有人上前來取走了匣子交給女子,女子打開匣子虛眼一掃,裏面約莫有幾十兩的銀元及碎銀子,外加七八張百兩的銀票。

收獲頗豐,女子很滿意蘇峪的識時務,點了點頭不打算再另行搜查的樣子。

“當家的。”身後有個穿著半舊藍襖手裏拿著把彎刀的中年男子吸溜著鼻涕跑過來,像是看著一塊整冒著香氣的肥肉一般看著對面的人,大聲道,“這幾個人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就那男子身上一件大氅拿去當了也得值個十兩的銀子!”他話一落,後面跟著的一群山匪集體吸冷氣,“咱們不能白白放走了他們,還有那馬拉出去也能賣個好價錢。”

一件衣服就值十兩,那要是搶過來,這大半年一年吃喝絕對是解決了。

想到這裏,一個個摩拳擦掌,看著蘇峪更是恨不能立刻上去將他剝光,按斤皮毛的賣了。

對面一雙雙冒綠光的眼睛,看著蘇峪就像是菜市場賣的大白菜,想著一會兒從哪裏下手,是先拔披風還是後搶鞋子,剝幾層皮才劃算……一時間大家都鬧哄哄起來,蠢蠢欲動!

“夠了。”馬背上的女子手臂一擡,身後嗡嗡的聲音頓時止住,她視線落在月姐兒臉上,修剪的高挑的劍眉一擰,沈聲道,“春寒料峭,剝了他們的衣服豈不等同趕盡殺絕,咱們雖做的打家劫舍的買賣,但得饒人之處且饒人,不必如此。再說,我們今天收獲頗豐,不虛此行!”

她的話落,那拿著彎刀的男子立刻就回嘴道:“趕盡殺絕?當家的咱們做的不就是這個營生麽,您這話說出來豈不是……”當biao子立牌坊。

“怎麽?!”女子冷笑著低頭看旁邊的男子,“二當家這是另有想法?”

儼然這大當家和二當家不對付,蘇峪抱著月姐兒看熱鬧看的興味盎然。

“屬下不敢。”二當家口中說著不敢,但臉上卻沒有多少尊敬,“咱們在這裏幾年也沒有遇到過幾次這樣的”貴客“,大當家這樣輕易就放走他們實在太便宜他們了。”他的話一落,後面立刻有七八個男子點頭紛紛讚同。

“閉嘴!”女子冷哼一聲,“本當家的決定何時需你來讚同,若再敢多話,寨規處置!”

男子還要再說,卻是拳頭一緊生生忍了下去:“是,屬下不敢!”但視線一直未離開蘇峪。

“此處有銀子十兩。”那女子忽然開了匣子,從裏頭拿了一塊十兩的銀元出來隨手一丟扔給了錦豐,“別餓著孩子!”話落視線一轉落在正笑瞇瞇打量著她的蘇峪,眉頭一擰露出滿臉的厭惡,手中長槍一丟砸了過來。

蘇峪抱著月姐兒紋絲未動,只見那長槍鏗的一聲插在他的腳邊,陷進去半臂至多。

錦豐暗暗咋舌,這麽遠的距離射過來,槍頭入土還這麽深,可見對面女子的功力……只怕不在他和錦安之下。

“你們走吧。”女子指指他們,語氣中滿是警告,“你們若是報官,休要怪我長槍不留情面!”

蘇峪笑瞇瞇的點頭抱拳,道:“好!”這女土匪有點意思,劫了財竟然還會給他們留點。

女子鄙夷的冷笑一聲,手臂一揮,喝道:“走!”當即調轉馬頭欲走,跟著來的一群人一個個“戀戀不舍”看了眼蘇峪,好似到手的肥羊沒剃凈羊毛就跑了一樣實在是可惜。

方才拿著彎刀的吸著鼻涕的男子回頭深看了一眼,眼中皆是陰狠之色,隨即冷哼一聲,轉身跟著去了。

蘇峪抱拳,笑著道:“再會,不送!”

錦豐哭笑不得的捧著十兩銀元看著蘇峪:“爺,咱們現在可真沒錢了。”真是夠倒黴的,到這地界兒還被山匪劫了。

“錢財乃生外之物。”蘇峪混不在意的擺擺手,“走吧,再不走咱們今晚可就真要露宿野外了。”抱著月姐兒上了馬車,渾然沒有半點剛才他們生死一線被人劫道的自覺。

錦安趕車,錦豐墊後幾人原路朝前去,走了半個時辰,忽然前頭山林裏呼呼喝喝再次躥出來十來個人不同於方才老弱婦幼皆有,這一次都是清一色的壯丁,各人手中皆持了長短不等的刀劍,冷笑著候在路上等著他們的到來。

“是剛才那嚷著要扒爺衣服的人。”錦安臉色一冷抽出腰間的長劍,“錦豐你駕車沖過去!”

剛才人多他們還有所顧忌,尤其是那女土匪武藝絕對不弱,現在人少了一些他們自是不會怕,錦豐嗯了一聲長鞭一揮,馬聲嘶鳴直往前沖,卻見對面攔著的人不但不攔反而紛紛笑著避讓,錦豐心中一轉暗道不好,可速度太快已經來不及了……

砰!

一聲巨響,馬失前蹄栽進了一個土坑之中。

錦豐一個回轉跳了下來,還不等他回身車廂也跟著摔在了地上,錦豐心神俱滅立刻要過去察看蘇峪和月姐兒的的情形,可剛才冷眼看熱鬧的幾個人瞅準機會一哄而上將他和錦安重重包圍住。

“宵小之徒!”錦安怒喝,“若我們爺和小姐有半分閃失,定叫你們全寨的人賠上性命!”話落,兩人揮劍而上……

對面的幾個人哈哈大笑,一邊避讓並不真的迎戰,錦安正奇怪,卻見有人站在上風口手中一揮,一團白面一樣的東西灑向他們,兩人心中警覺頓時閉眼屏息,對面幾個人見時機越發笑的囂張……

錦安暗道不好,卻是來不及多想,砰的一聲倒在了地上,錦豐亦是腿腳一軟靠在了車廂邊。

而車廂裏蘇峪抱著月姐兒,方才聽到錦安說話,他正要出聲可不等他說話,馬車就滾了幾圈將他們父女砸的眼冒金星,蘇峪迷迷糊糊的摸了摸月姐兒的手腳,見她並無大礙才松了一口氣,神智不清間,他便聽到外面有人奸笑著道:“二當家,這幾個人貌相極好,若是賣出去或是查出來路敲詐一筆,必定所得不菲!”

“哼!”另一人開口道,“就看他這一身穿著,也知道必定能有個好價錢,可那女人目光短淺,得了點好處就收手了,真是可笑!”一頓又道,“先把人綁起來關去牢裏,待查清了來路,再仔細敲他一筆,咱們就等著人來送銀子吧。”

------題外話------

看著男主江湖文有趣,就手癢想試試,沒想到沒這個本事,狠狠的鄙視自己一通,從此以後還是老老實實的寫我的種田文,不做武俠夢了!

以後就兩天一更吧,寫番外實在是沒壓力,對於我這種沒底限的人來說就特別想偷懶,但是各位姑娘放心,絕對不會爛尾的,有始有終,我還想在瀟湘這地兒混飯吃,不能把招牌砸了!(話說,我好像沒招牌。囧)

道解蘇三(三)

幾分泥濘的官道上入目內沒有半絲人煙,一輛馬車嘚嘚行來卻又停下,隨即車內有女子的聲音傳出來:“車家為何止步了。”裏面的人等了半晌也未聽到車夫的回話,不由狐疑的掀開車簾,露出一張清秀的面盤,正是歐氏。

她穿著一件藕荷色素面短襖,通身沒有首飾,這些日子奔波面上有些許風霜,不像是大府裏的奶奶到想是小戶人家歸家的娘子。

“夫人。”車夫瑟瑟發抖口齒不清,指著前頭不遠處的腳印和地上殘存的一些物什,“望……望風寨……”

車夫沒頭沒尾的幾句話,歐氏當然聽不明白,不由問道:“什麽望風寨?旁的事我們不用管,你只管尋著車印跟著便是。”話落,她還是順著車夫的視線打量了一眼外面的狀況,地上腳印雜亂踩出一稀泥,而且還是新印的,看來方才這裏肯定有很多人來過,且場面一度很混亂……

歐氏想了片刻,不覺得這事兒和她和蘇峪有什麽關系。

“夫人有所不知。”那車夫將望風寨的來歷說了一遍,“……在此地屹立數十年,寨子裏人人習武,這麽幾年官府剿了幾次都是久攻不下,大費人力,且他們也不是好鬥奢殺的黑寨,便放任不管了,所以寨子越坐越大,在這百裏內儼然已成了山寨的臻首之勢。”他說了一頓又道,“寨子裏的人尋常不下山走動,可但凡下山必然是搶劫,且從未有失手的例子。”

歐氏終於明白過來,難怪車夫膽戰心驚的,原來這什麽望風寨是個賊窩。

“那又如何。”歐氏事不關己,況且她也管不了,“我們速速趕路即可。”

那車夫被嚇的語無倫次,可接了活總要做,錢還沒到手呢,只得加快了速度朝前走,歐氏不再說剛要放簾子回去,可馬車又再次停了下來,這一次車夫不再淡定,驚叫一聲躥下了車朝前跑去,歐氏眉頭一擰也朝前看去,隨即楞住……

只見前面的路上倒了一駕車廂,七零八落的摔在一個大坑裏,車馬都不見蹤影,歐氏卻是看的心驚即可從車裏跳出去三兩步趕了過去,她左右辨認了半天心中驚呼一聲:“這是三爺和月姐兒的車。”

車夫受驚不小,連連催促道:“夫人,咱們還是趕快離開這是非之地,誰知道寨子裏的人還會不會再回來。”

歐氏卻是沒有回他的話,蹲下來一頭鉆進歪在一邊的車廂裏三兩下翻了個布做的兔兒出來,這是她給月姐兒親手縫制的……看來蘇峪和月姐兒真的被人劫持了……怎麽辦……

歐氏一時沒了主意,慌張的就朝山裏跑,那車夫忙跑過去攔住她:“夫人若想救人,自己去不等於送死,還不如現在趕去縣衙,求縣尊大人出兵圍剿救人。”

一語點醒歐氏,她感激的看向車夫,點頭道:“對!去縣衙,立刻就去!”

車夫松了一口氣,忙跟著歐氏上了車,使勁的揮了鞭子原路回去。

“大當家,銀錢屬下點算過,共計八百一十二兩,按我們全寨每月費用計算,到今年年底糧食收上來之前,我們的口糧都有保障了。”說話的人撥著算盤啪啪響語氣輕快,今天隨意打個秋風沒有想到就撈到了一條大魚,“那些銀票屬下仔細瞧過,都是全國兌現不需要暗語亦能兌銀。”

大當家靠坐在椅子上微微點頭,道:“把這些銀兩點清,你再帶人速去歙縣幾個鄰縣將銀子支取出來,免得夜長夢多。”想了想又道,“二當家何在?”她話落場上無人回應,她皺眉等了等,問道,“他人在哪裏?”

有人回道:“小人方才見二當家帶著張三王五幾個人下山去了……”

大當家一聽臉色一沈,立刻便明白了二當家想幹什麽,他們剛剛打了銀子上來他就帶著人又再次下山,必然是跟剛剛那一行四個人有關,想到這裏她一拍桌子喝道:“蠢貨,真是豈有此理!”一頓喝道,“來人,去將他給我拿回來。”

立即有人領命而去。

方才撥算盤的老者道:“大當家,二當家這事兒……”大當家雖是女承父業,可她本來在寨裏就有威望,無論見識膽謀還是武藝都是無人能及的,只因是女兒身,所以二當家以及有些人不服氣,如今二當家這樣虛以為蛇顯然就是不將大當家放在眼裏。

“等他們回來再說。”大當家眉頭擰成了個疙瘩,她方才放那些人走,一來確實是不想刀沾鮮血趕盡殺絕,二來也是因為對方的身份,就看那男子的氣度以及他懷中孩兒的模樣,便知道對方來路不會簡單,非富即貴,只是落魄在此人少力薄讓他們得了機會……他們劫財劫道江湖常有,只要不動人命官府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所謂萬事留餘地,給別人也給自己,這是父親告訴她的,也是她自己做事的準則。

如今二當家私自行動,若是將對方……

她嘆了口氣,只怕他們招禍端了。

過了半個時辰二當家帶著七八個人齊齊進來,一番行禮大當家直截了當的問道:“人呢?”二當家拱手,語氣恭敬但面上卻是不屑,“關在牢了,只待審問一番查清來路,到時候敲上一筆,咱們可能得到的就不是那八百兩的銀子……”他伸出幾根手指頭,在場的人看了無不暗暗吸冷氣。

“你想的到美!”大當家呵斥道,“你知道對方什麽人,可曾想過若得不到銀子招了禍呢?”

二當家不以為然,嗤笑一笑輕蔑的道:“那又如何,這年頭靠拳頭說話,他們人在我們手上,生死由我們還怕誰不成。”

大當家懶得和他廢話,騰的一下站起來喝道:“少廢話,立刻將人放了,否則寨規處置!”二當家一聽他辛苦抓來的人大當家要放走立刻爭執道,“不行,這人明顯是條大魚,若是今天放走了,以後可就沒有機會了。”話落左右看看又大聲道,“各位,我們聚在這裏為匪受世人輕視,過著擔驚受怕的日子為的是什麽,不就想過安穩日子!可是過安穩日子要靠什麽,銀子!沒有銀子什麽都做不了,今兒這幾個人就是極好的機會,待他日我們敲他一個大頭,弄個幾萬兩白銀,我們一人分得數百裏,各自下山是買田買宅買鋪子,豈不是快活?!”

他的話很有煽動性,頓時望風的大堂裏一陣嗡嗡響動,這一百多兩可不是小數目,他們這樣子的人莫說一百兩就是整數十兩也沒有一次得過,這筆錢誘惑太大,大家一時間心裏奇癢難耐,各種美好的藍圖在腦海中構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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