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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花好月緣156 回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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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蒙人退兵了?”蓉卿高興難以言表,經過近二十天的戰事,王彪終於將關內的元蒙人清除出去。

齊宵頷首,軍報是今兒國宴上送達的:“聖上大讚王彪勇猛,賜其長子四品指揮僉事之職,明日你亦備份禮送去王府。”蓉卿聽著點頭,“便是你不說這禮我也會送去的。”

“捐款的文案今日已經草擬出,聖上令兩位閣老督促實辦官員去辦,令年內了結此事,開年後便可撥款與工部和各衛所,修築邊墻。”齊宵說著松了一口氣,道,“雖邊墻不能萬無一失,但與遷都相比可謂簡易多了。”

蓉卿聽著微楞,露出認真之色來,問道:“這麽說,你其實並不讚同聖上遷都?”齊宵回道,“利弊皆可見,難免猶豫!”

是啊,遷都雖有優勢,可畢竟勞民傷財啊,索性聖上還沒有將這件事提出來,他們也存著一份僥幸,希望就這麽囫圇過著,不要折騰才好。

“今兒去廟會怎麽樣?”齊宵轉目看著蓉卿,她今天帶著齊丹逸去了廟會,蓉卿笑著道,“哪裏能進得去,馬車堵在半道上,我請衛進買了幾盞燈籠就回來了。”

齊宵輕笑,回道:“等元宵節我陪你去,換了便裝我們仔細去逛逛。”蓉卿失笑,擺著手道,“我只是陪著逸妹妹去罷了,廟會人山人海的哪裏有趣。”兩個人閑聊了幾句,便熄了燈各自歇下。

過了冬至應天便下了第一場雪,蓉卿出了門外頭就瞧見銀裝素裹白茫茫的一片,齊丹逸呵著氣穿著厚實的棉靴,一個腳印一個腳印的踩著,發出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她朝蓉卿招著手,道:“五嫂快來,這雪可真幹凈。”

蓉卿向來怕冷怕熱,她擺手:“太冷了,我不要。”從明蘭手裏接了手爐來,又把腦袋伸給蕉娘,蕉娘笑著將圍脖給她系上,露出她圓溜溜的大眼睛,笑道,“你這麽怕冷還出來做什麽,回屋裏呆著去,我把炭爐子加熱點。”

“我要去看看花,也不知凍死了沒有。”她躲著腳看著穿著茜紅色短襖陪著湖綠挑線裙子的齊丹逸在雪中漫步,用腳印踩出一個一個的圖案來,她滿臉稚嫩童趣的笑容,為這冷冽的冬日裏憑添了一份春意。

齊丹逸喊著道:“這裏不冷的,我這會兒都出汗了。”說完,跑著要過來拉蓉卿,蓉卿搖著頭,“你玩吧,我去倒座瞧瞧。”齊丹逸不肯,撿了地上雪團搓著就朝蓉卿丟了過來,“五嫂,看招。”她在這裏一住就是一個月,早就和蓉卿混的熟了,五夫人派人來了好幾次,她就是不肯回去,蓉卿自然不會催她,兩個人閑了就會窩在房裏或看書,或做針線。

蓉卿哎呦一聲拿手爐擋著臉,卻是等了半天也沒等到意料中的冰涼,悄悄移開手爐,就瞧見站在她前頭的明期卻被雪球砸了個正著,滿臉上落的全是雪花點子,她冰的跳了腳,胡亂去拍臉上的雪:“哎呀,逸小姐您這哪是要丟我們奶奶,直楞楞的朝著奴婢就來了,我這臉本就不好看,這會兒被您一砸可就真的是慘不忍睹了。”她誇張的神態惹的眾人一陣大笑,明蘭就捏著她的臉,道,“哪有這麽和主子說話的,還不快跟逸小姐道歉。”

蓉卿哈哈大笑。

明期被明蘭冰涼的手一捏,頓時跳了腳,卻緊跟著腳下一滑,哎呦一聲滑了下去,嘟嘟嘟的摔了三階臺階坐在地上,她疼的瞪大了眼睛,明蘭忙撲了過去拉著她:“可摔倒哪裏了?”這冬天裏摔跤是最疼的。

明期捂著屁股疼的眼眶都紅了,憋著氣點頭,又指了指屁股。

蓉卿和蕉娘也蹲過來,蓉卿按著明期的讓她不要動:“也不知摔著哪裏,暫時別急著起來。”又吩咐明蘭,“尋個滑竿來,把人先擡回去。”

明蘭應是。

這邊齊丹逸跑過來,看著明期疼的淚水連連的,不由愧疚的道:“對不起哦,早知道我就不丟你了。”

“不關您的事。”明期疼的吸氣,擺著手,“奴婢這是安生日子過多了,想嘗苦滋味了。”蓉卿被她逗的噗嗤一聲笑出來,點著她的鼻子道,“你這叫樂極生悲。”

明期點頭:“奶奶一語中的,就是這個意思。”

“還有空貧嘴。”蕉娘無奈的看著她,蓉卿擡頭和蕉娘道,“您讓小桃去外院跑一趟,叫衛山去請個郎中來瞧瞧。”

蕉娘應是,喊著小桃過來。

大家將明期擡進房裏,過了一刻卻衛進領著郎中進來,蓉卿瞧著他微楞問道:“你沒有跟著王爺去衙門?”衛進看了眼耳房的位置,回道,“五爺讓屬下先回來了,說是院子裏積雪,著人把雪清了,免得奶奶出門不便。”

蓉卿哦了一聲,和郎中打了招呼讓明蘭帶人進去,衛進又朝裏頭看了一眼,蓉卿眉梢微挑,幾個人站在門外等了一刻,郎中就從裏頭出來,朝蓉卿回道:“姑娘摔的並不重,只是骨縫有些錯位,要仔細推拿的人揉一揉就成。”一頓又道,“小人開了幾貼活血化瘀的藥膏,待揉過了連貼十日就成了。”

蓉卿松了一口氣,問道:“這推拿先生可有認識的人?”郎中笑著回道,“小人就擅推拿,只是……”他是說明蘭是女子,又傷在屁股和腰上,有些不便,蓉卿明白了她的意思,就道,“那先生可收了女徒弟?”

郎中搖了搖頭,想了想又道:“其實到也不難,夫人不如派個機敏力氣大些的丫頭跟我回去一趟,小人教她一教即可。”

蓉卿就去看蕉娘,蕉娘擰了眉頭道:“讓秀桃去吧,那丫頭力氣大。”秀桃是張求貴的女兒。

蓉卿頷首,就讓秀桃跟著郎中回了醫館。

下午秀桃學了手藝回來,在房裏給明期揉,疼的明期嗷嗷叫,如此揉了好幾日也不見明期好轉,蓉卿問秀桃:“可是手法不對?”

秀桃怕蓉卿責備,垂著頭內疚的道:“像……像是用力不均。”

蓉卿頷首,她力氣再大也不過是女子,明期這兩年長的越發的圓潤,這屁股上的肉堆著沒個巧勁兒著實借不上力:“若不然,就請那郎中來給你按?”

“別!”明期擺著手,紅臉道,“那郎中有老又難看,我往後還怎麽做人。”

蓉卿失笑,明蘭卻是聽出不對勁來,她好笑的看著明期,叉腰問道:“合著你的意思,若對方好看些,你就能做人了?”

明期自己揉著屁股嘻嘻笑了起來,蓉卿看她那樣子,簡直就是行容猥瑣:“這可不好辦了,讓秀桃湊合吧。”明期哀嘆卻也沒有法子,只得讓秀桃湊合著,蓉卿從明期房裏出來,恰碰上衛進來回事兒,蓉卿挑了眉頭心裏一動,問道,“你們學武之人,常傷筋動骨的,是不是都懂些醫治的手法?”

衛進一楞,不明所以的點點頭,蓉卿就拉著明蘭在她耳邊低語幾句,明蘭瞪大了眼睛看看蓉卿又看看衛進,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又捂住嘴憋著了笑重新進了明期房裏,過了一刻明蘭紅了臉出來在蓉卿耳邊道:“明期說,要是衛進懂,她也豁出去了。”

蓉卿眼底就掠過笑意,看著衛進就道:“明期受了傷,秀桃揉了好幾日也不入門,你可以有把握?”她用的是詢問商量的口吻,若是衛進拒絕了,她自也不必說什麽。

衛進微怔後,臉騰的一下紅了起來,看了眼明期的房裏,又垂了目光,支支吾吾的道:“屬……屬下可試一試。”想著又覺得自己太直接,補著解釋道,“明期姑娘是奶奶面前得力的,她這樣傷著難免耽誤奶奶的事。”

蓉卿和明蘭對視一眼,兩人皆是眼睛一亮,蓉卿點頭道:“成,那你進去吧。”

衛進就點了點頭,有些遲疑,想了想一咬牙進了門,蓉卿終於忍不住拉著明蘭和蕉娘回了次間裏,又指著明蘭道:“你去瞧瞧,回來報我聽。”

明蘭也正好奇衛進要怎麽按,明期還“能不能做人”,便點著頭提著裙擺踮著腳尖去偷看。

蕉娘就嗔瞪了蓉卿一眼:“瞧著您是閑著了,拿這種事逗趣。”蓉卿搖著頭,回道,“衛進今年也有十八了吧,我這兩年觀察下來,覺得他為人穩重辦事又很牢靠,等來日五爺定是要推舉他進軍中歷練的。若他對明期有這想法,我到是樂意成這好事。”

“你啊。”蕉娘失笑無奈的道,“攤到你這麽個主子,也是她的福氣。”哪有這樣的事,丫頭配人還能要她們自己選,自己喜歡才成,也就蓉卿能做出這種事情來。

“奶奶。”明蘭掀了簾子進來,高興的道,“奴婢隔著門簾子瞧了半天,兩個人也不說話,不過臉可是似煮透了一樣……”掩面笑了起來。

蓉卿點點頭:“郎中也說了,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成事的,我們靜觀其變。”

明蘭點著頭。

過了三日,衛進來回蓉卿的差事:“明期姑娘的傷勢已經不用再揉,只要貼了膏藥再歇幾日就成了。”他說著話根本不敢看蓉卿,蓉卿頷首道,“知道了,辛苦你了。”

衛進點頭,快速的退了出去。

蓉卿就去看明期,明期小心翼翼的在房裏活動,見蓉卿進來她笑著道:“奴婢好的差不多,明日就能去服侍您了。”

“又不是沒了你我就活不了的,你盡管養著吧。”蓉卿讓她去躺著,問道,“衛進不愧是學武的,比秀桃揉的效果果然是好很多。”

明期點著頭:“就是,就是,他揉起來不痛不癢的力道剛剛好。”蓉卿就觀察明期,見她面頰微紅就明白了她心思,等出了明期這邊她就和蕉娘道,“您愁著空點撥衛進一番,他若是有想法,就尋個來與我提親。”

蕉娘應是,隔日瞅了時機和衛進嘮家常:“一直也沒機會問你,你家中可還有親人,多大到的國公府當差的?”

“家中早就沒人了。”衛進回道,“小人從十歲進的府,跟著師傅練拳腳,後來五爺回來就將小人撥過來給五爺做護衛。”他師傅是涼國公府裏的守院總管。

蕉娘微微頷首,很八卦的問道:“那你既沒了親人,往後這親事誰給你操持?”

衛進一楞,垂了頭道:“小人……小人無父無母又無家業……”意思是說,他什麽都沒有,沒法成親,“豈不是拖累了人家。”

蕉娘心頭嘆了口氣,忍不住補了一句:“這在府裏當差,爺和奶奶都是極體恤咱們的,你若成親還能讓你沒地兒住不成。”

衛進低頭看著自己鞋尖不說話。

蕉娘回去和蓉卿轉述了一遍,蓉卿哦一聲,道:“那就再等等吧。”有點失望。

轉眼進了臘月,宮裏賞了臘八粥下來,明期的傷也算是徹底康覆了,蓉卿讓她們將粥分發下去一人得一些嘗個喜慶,明期就抱著一盅笑著道:“外院的衛山,衛洪那邊我去送。”話落,喜顛顛的跑了出去,卻是直接去找衛進,遞了手裏的盅給他,“宮裏發下來的,這一份是你的。”

“多謝明期姑娘。”衛進接過,有些拘謹的提在手裏,明期就笑著道,“上次我的傷得虧有你,要不然我這會兒指不定還好不了呢。”一頓又道,“一直想來給你和你說謝謝,也不得機會……”

衛進擺著手退了一步,道:“沒……沒什麽。”明期就皺眉歪著頭看他,問道,“怎麽瞧著你像是我怕我一樣?”

“怎……怎麽會。”他提起裝了粥的盅,“多謝。”逃也似的走了。

明期一臉奇怪的看著他的背影,心裏頭想不明白,以前還挺好的,現在怎麽見著她就跑,她心裏不痛快回去和明蘭道:“……像我能吃了他一樣,躲著我。”

明蘭已經聽蕉娘說過了,衛進根本沒那意思,是她們想多了,就打著哈哈:“人家半大的小夥子,害羞也是正常,再說他也很忙的,沒的閑工夫和你說話。”

“什麽半大的小夥子。”明期皺眉,“我爹像他這麽大的時候,我大哥都能下地了。”

明蘭噗嗤一聲笑了起來,推著她回去:“總之你別沒事就去找他,內院外院的要是分不清,傳出去人家會笑話咱們的。”

明期哦了一聲蒙了被子睡覺,不高興。

第二日她心裏不痛快,瞧著五爺回來了,她就瞅了機會躥外院去,問了好幾個人才在回事處找到喝茶的衛進。

“明期姑娘。”衛進見她過來頓時站了起來,房裏頭另外幾個小廝一瞧情況不對,皆是暧昧笑著起著哄退了出去,衛進臉越發的紅不敢看明期,明期就叉著腰問他,“你為什麽怕我,那幾天你給我治傷的時候還好好的。”

“我……我沒有。”衛進擺著手,“真的沒有。”

明期就瞇著眼睛看他,問道:“我不相信,你把話說清楚了。”

衛進哪裏能說的清楚,一臉解不開的糊塗,明期就怒看著他,等了半天衛進就跟鋸嘴葫蘆一樣,她氣不打一處來跺了腳就跑了回去。

蓉卿瞧著她魂不守舍的,不由問道:“你這是怎麽了,從昨天開始就跟丟了魂似的。”

“奶奶。”明期皺著眉頭道,“您說他是怎麽回事,我好心給他送東西,他避著我就跟別瘟神一樣,我只是想謝謝他罷了。”

蓉卿把她的話在腦子裏轉了兩遍,才明白她說的主角是誰,不由問道:“所以你就氣的躲我這裏生悶氣。”

“奴婢沒有。”明期有些不好意思,“奴婢只是心裏不痛快。”

蓉卿失笑,回道:“你心裏若不痛快,就找他去,讓他也不痛快。”明期眉梢一挑,問道,“這也可以?”

蓉卿很肯定的點頭。

他們兩個瞧著都對對方有意思,可衛進那樣前怕狼後怕虎的,若是明期也不主動一點,還不知道拖到哪一天,感情的事就是這樣,你端著掖著說不定就雞飛蛋打了,試一試才不會留著遺憾。

明期嘻嘻笑了起來,點頭道:“奴婢這就去。”話落,她就去了外院,尋了半圈才在衛山口中得知衛進出去了,還沒回來,明期憋了一肚子氣的,就守在衛進房門口,從下午候著到天黑,等院子裏掌燈喊著吃飯的時候,衛進也沒有回來。

明期氣的踹了房門,回了內院,過了一刻方被她踹的房門吱吱嘎嘎的開了一條縫,露出衛進一雙懊惱無奈的眼睛。

蓉卿和蕉娘早就備好了節禮,遠的如山東或者永平的,早早就送走了,近的臘月內挨家挨戶的送出去,等到臘月中府裏頭各處的回禮都陸陸續續到了,蕉娘忙著收支入庫,這邊五夫人又派了人來接齊丹逸。

齊丹逸不好賴在這裏過年,更何況蓉卿也要去大府裏過年的,蓉卿就送齊丹逸回去,叮囑道:“過了年再來就是,回去和你娘好好說說,母女間哪有記仇的。”

齊丹逸點頭回了大府。

轉眼到了臘月二十三,那日天氣正好,蓉卿和齊宵一早祭了祖宗,就帶著大家一起清掃除塵,明期抓著掃帚發呆,明蘭看她實在是心疼,就拉著她把衛進那天和蕉娘說的話告訴她:“瞧著他沒那意思,你也別自作多情回頭反倒傷了自己。”

明期愕然,紅了臉道:“這都是哪兒跟哪兒,我又沒有要嫁給他。”明蘭就白了她一眼,“你沒這意思,日日纏著別人做什麽,府裏頭那麽多小廝也沒見你生哪個的氣,為何獨獨揪著他不放。”

“那是因為……”明期垂了頭,“他和別人不一樣。”

明蘭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貼著她耳朵問道:“因為幫你揉了傷?”明期瞪眼去和奶奶告狀,趕巧奶奶正在和五爺商量過年的事兒,她洩了氣一個人悶在房裏左思右想的,就覺得明蘭說的有道理。

奶奶當初和五爺在北平時就是這樣的,奶奶說過,做人本來就夠累的,有的事就要化覆雜為簡單,彎彎繞繞的那是和外人,在家裏頭就要過的透亮,事無不可對人言。

奶奶和五爺之間就是這樣,兩人無論什麽事都商量著辦,無論高興或是不高興奶奶也從不對五爺隱瞞,奶奶說夫妻間該生氣就生氣,該高興就高興,往後要在一起生活一輩子的,想的多了那得多累。

奶奶還說人都是自由的,每個人都有權利選擇自己的生活方式,而每個人生活的是否幸福,和老天爺沒什麽關系,靠的只有自己。

奶奶還說過……

明期把腦子裏能記住的話都牛嚼草一樣吐出來重新嚼了一遍,越想越有道理,心裏想明白了她就收拾齊整的去找衛進,明蘭說的對她這些日子不痛快就是因為衛進,她不能一直這麽不痛快,得把這問題解決嘍。

轉到去了外院,衛進正進門瞧見明期原地轉了個身就要逃走,明期喝道:“你給我站住。”

衛進乖乖的站住,明期就瞪著眼睛看他,問道:“你和蕉娘說你不想成親?”

衛進點頭。

明期又道:“那你想不想和我成親?”話落,她自己臉也紅了,衛進瞪大了眼睛飛快的掃了眼明期,明期就壓了羞澀等他回答,衛進不說話。

“那成。”明期就點頭道,“往後咱們還像以前那樣,你也不用躲我了,就這樣吧。”然後擺擺手就要走,衛進一瞧她冷了臉一副算了的樣子,心裏一急脫口就道,“那個……我……我沒有。”

明期眼睛一亮,笑容就從嘴角溢出來一直到耳後根,忍了笑她一本正經的道:“你願意?”

衛進點頭。

“那你求個媽媽去和奶奶提親去。”明期叉腰看他,衛進羞的滿臉通紅,支支吾吾的道,“我……我什麽都沒有,沒法照顧你。”

“我有啊。”明期不以為然,“我跟著奶奶這些年存了好多銀子,我給你!”

衛進差點被她的話說暈過去。

轉眼到了過年,年夜飯蓉卿和齊宵在國公府裏用的,吃了晚飯又在老太君房裏守歲,直到下半夜兩個人才打著哈欠回來,蓉卿進房喊明期給她卸頭釵,卻是明蘭笑盈盈的進來,蓉卿詫異道:“明期呢。”

“奴婢也沒瞧見,一回來就鬼鬼祟祟的出去了。”明蘭滿腹狐疑,在國公府的時候就覺得她心不在焉的,這一回來人就沒影了,連奶奶這裏的事都耽擱了,太吧像話。

蓉卿哦了一聲:“明兒再說吧,你也去歇著吧。”就睡了。

大年初一一早上,蕉娘和徐媽媽,常媽媽一起帶著幾個婆子擡了半筐的銅錢,一個一個的派發了紅包,府裏眾人給齊宵和蓉卿拜年,齊宵亦拿了個紅包出來給蓉卿,笑道:“歲歲平安。”

蓉卿笑瞇瞇的接了拆開看了看,楞住:“是徐永記的經營權,你轉給我做什麽。”齊宵笑道,“我也沒精力打理,交給你反而妥當些。”每年下半年徐永記各處的掌櫃都會到京城聚一聚,蓉卿雖沒有出席過,但也聽齊宵講過。

他確實不耐煩做這些事。

“說起來,朝廷捐款的事,沒有人找上徐永記?”蓉卿和齊宵對面坐下,齊宵就回道,“吳永貴冬至後就寫信來說過此事。”

蓉卿就看著問道:“你怎麽回的,是打算以徐永記的名義捐款?捐多少?”齊宵靠在椅子上,不甚在意的道,“捐了十萬兩。”

“這麽多?!”蓉卿一陣咋舌,“你怎麽能捐這麽多!”可都是錢啊……

齊宵失笑坐直了看著蓉卿,道:“這主意是咱們想出來的,聖上亦知道徐永記是我名下的鋪子,我們若沒有沒有表示,聖上豈不是要心寒。”

蓉卿理解齊宵的意思,只是依舊忍不住心疼:“可十萬兩也太多了。”話落一頓,又道,“那聖上是不是也要獎勵給咱們立個守國良商的牌匾?”

“你到稀罕這個了。”齊宵笑著揉了揉她的發頂,道,“等年節過去,捐款的事就能有實際的統計出來了。”

蓉卿笑著點頭,等著董閣老的動作。

初二蓉卿和齊宵回的永平侯府,待到下午才回來,一回來徐媽媽就來了,先是嘀嘀咕咕和蕉娘在外面說了一通,過了一刻蕉娘就陪著徐媽媽進了門,蓉卿挑眉瞧著她們問道:“可是徐媽媽有什麽喜事?”

“奶奶。”徐媽媽笑著道,“奴婢是來向您道喜的。”蓉卿挑眉,徐媽媽就道,“奴婢是應了衛侍衛的求,來向奶奶討個恩。”

是衛進求的徐媽媽,蓉卿眼底笑了出來,問道:“您說說看,瞧我能不能應允他。”

徐媽媽也笑著,就道:“衛侍衛今年過了年也十九了,這婚事也沒個著落,就想求奶奶給他指個人。他謙虛說自己也沒什麽拿得出手的,唯有人老實可靠會疼人,奶奶放心,絕不會虧了房裏人。”

餘光中,蓉卿就瞧見明期的小臉在簾子後頭探了探,她心頭失笑,想了一刻道:“這樣啊,那他可有相中的,這婚事雖是說媒,但咱們也要求個情投意合才是。”

“奶奶體恤下人,是我們這些做下人的福氣啊。”徐媽媽滿臉的笑容,又道,“奶奶調教出來的丫頭,個個都是拔尖兒的,明蘭姑娘穩重大方,青竹姑娘機敏沈穩,紅梅敦厚能幹,明期姑娘更是活泛大方性情率直又極是能幹的……奶奶隨便指哪一個都是他的福氣。”徐媽媽是怕蓉卿覺得衛進沒事兒往內院跑,拐了她的丫頭不清不楚的,所以才這樣繞著彎的說話。

蕉娘聽著都生急,可又不能催著她。

不過徐媽媽的話也算說的明白的很,前兒三個丫頭一人一句輪流誇,到明期這裏又添了幾句,可不就是說明白了。

蓉卿失笑,頷首道:“那容我仔細想想,瞧著哪個丫頭合適。”徐媽媽一楞,這才知道自己好心辦了壞事兒,事情沒說明白還讓奶奶誤會了,不由心裏頭暗暗著急,蓉卿這邊已經端了茶,徐媽媽是留也不是,不留也不是。

正在這時,呼啦一下,門口的簾子就掀開來,明期急吼吼的跑進來,看著蓉卿道:“奶奶,您就應了吧,放在奴婢成了親也不是出去,就在您房裏做個管事媽媽。”

蓉卿噗嗤一聲笑了起來,蕉娘指著她就罵道:“你這個沒臉皮的丫頭,這事兒也能說出口。”

“這有什麽。”明期不以為然,“誰都要嫁人的,奶奶教奴婢的,自己憋的難受別人又不知道,這不是自己跟自己過不去嘛。”

蕉娘失笑,和徐媽媽笑作了一團。

“怎麽這事兒還扯上我了,我可沒教過你沒臉沒皮的。”蓉卿擰了明期的耳朵,“旁人羞都來不及,你倒是大方的很。”

明期嘿嘿笑了起來。

晚上齊宵回來,蓉卿將明期和衛進的事和他說了:“你看定什麽日子比較好?他們年紀都不小了,我想年內就給他們辦了,可又不想太倉促……”很認真的翻著黃歷和齊宵商量。

齊宵理解,明期跟著她從九蓮庵一路到應天,主仆幾個人情分非同一般,他想了想道:“索性定在五月裏罷,還有四個多月要準備也來得及。”

“那就五月二十吧。”蓉卿指著五月二十的黃歷,上頭歇著宜嫁娶,“我讓蕉娘和徐媽媽準備。”又問齊宵,“衛進十九了,你有什麽安排嗎?”

“我打算讓他進鎮南衛歷練一番,等時機成熟再看他的意思,去薊州或宣同皆可。”齊宵話落,一頓又道,“你若舍不得明期,那就將他安排在浙江都司也可。”

蓉卿明白,在軍中想升官靠的就是軍功,安逸的待在京城幾十年能混個七品的經歷就不錯了,可去邊疆就不同,幾場戰一打升任個游擊將軍,把總不在話下。

“我雖舍不得,可也不能把他們綁在身邊,到時候看衛進自己的意思吧。”蓉卿說完將五月二十那頁折起來,笑瞇瞇的松了一口氣,“總算解決了一個。”

齊宵失笑。

過了初五就開了朝,年前捐款的事戶部統計出來了,統共捐款的有七十二家商賈,有萬餘兩的,有幾十萬兩的,但大多數都是十萬兩上下的樣子,算起來竟是有近六百萬兩的……

滿朝嘩然,誰也沒有想到,不過一次試探性的手段,竟然就得了這麽多的銀子,去年朝廷入國庫不算支出的銀子也不過這個數,如今單是用個空名頭就撈了這麽多!

聖上大喜,在金鑾殿上就將齊宵大肆誇獎了一番,又點了董閣老和馬閣老,言之他們能力卓著,辦事用心,隔了五日朝廷就挨家挨戶的發放回禮,捐的多的就禦賜了許多玩意,還有聖上親筆替的牌匾,那幾個大戶得了禦賜之物立刻焚香設案拱在祠堂裏,甚至開了流水席請了鄉鄰慶賀一番……捐的少也在各州府粘貼的皇榜上寫著赫赫大名,許多人拓印下來貼在自家鋪子門口。

一時間上下一片喜慶,京城商家有的懊悔沒有舍了這本錢,有的則暗暗恨自己小氣不該出的這麽少,這禦賜之物傳下去將來就是祖宗的臉面和家族的底蘊啊。

蓉卿聽了就失笑,和齊宵道:“叫他們別著急,總還有機會的。”聖上得了甜頭,這不過是個開始而已。

聖上將款項撥給工部,工部又和幾個督都府商量,撥去各個督都府所管轄的衛所,又遣了工部的專人帶著北平布政使的調令趕往了北平,修築邊墻。

轉眼到了一月底,曽義進京述職,原灤縣縣令廖海正式升任北平布政使。

來京城述職的不單有曽義,各地的官員皆湧進了京城,一時間督都府賓客盈門,齊宵每日應酬不斷。

二月二那天齊宵中午吃了酒早早回了府裏,蓉卿讓人煮了醒酒湯給他,兩個人放說了幾句話蘇瑉來了,蓉卿就請她進來說話,蘇瑉方坐下就道:“董閣老出手了。”

蓉卿聽著眉梢一挑,笑了起來,他們可是等了兩個月了,董閣老終於有動靜了。

事情起因是因為聖上獎勵商賈,統共七十二家商鋪,共五百九十八萬兩,戶部有名單統計也都按等級排出一一獎賞,可事情過去一個月後,竟突然憑空冒出六家商賈聯名狀告浙江的一位同知,告他欺上瞞下私吞了他們的捐款。

六家商戶共計一百零六萬兩的白銀,他們有官府簽押的字據,待查證後字據上蓋的章確屬浙江知府衙門的公章。

聖上得知後大怒,砸了一塊前朝的硯臺,試想他前些日子還興高采烈覺得此事辦的極好,一下子就解決了國庫緊張的問題,可他高興也不過五百多萬兩,那些人竟是明目張膽的私吞了一百多萬兩,聖上如何能不氣!

著令大理寺嚴查不怠!

這事兒就跟毛衣上斷了個頭,牽出來就哧溜哧溜的止不住,三月中旬就扯到了馬閣老身上,朝中一片彈劾之聲,董閣老的同門更是不遺餘力的借機打壓,時下正值個地方官員述職之期,這兩年因馬閣老主持吏部擠壓了許多怨憤,一時間風向一邊倒的皆是罵馬閣老的聲音。

更有甚者,將馬閣老老底翻出來說他在湖廣老家圈了千畝良田,欺壓鄉鄰……墻倒眾人推,三月底聖上在宮裏辦了一次春宴,和太後娘娘上演了一場母子情深,並將趙玉敏許給了歐鳴……

隔了兩日,馬閣老就以“沽恩結客,妒賢嫉能,貪汙舞弊”之罪被下了詔獄。

馬家被抄了家,在家中搜出銀兩,銀票,玉器,古玩,共價值百萬兩。

蓉卿聽到後忍不住挑了眉頭,這麽說起來馬閣老也不是很貪啊,做了幾年內閣,主掌著吏部,家裏也就這麽多的家財,齊宵聽她說著不由反駁道:“他不過上任三年,便就有如此多家產,再有這麽十年,只怕連國庫也不如他了。”

蓉卿失笑,暗暗咕噥:“那是你沒見過真正大貪的!”

馬閣老被判了流放至嶺南,全族被貶為庶民,馬家墻倒之時歐家自始至終保持了沈默,蓉卿明白聖上那前頭給的甜棗算是管用了,只是苦了趙玉敏!

馬家的事是平靜的京城內,一長段時間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在這樣的關註點下,誠王府那位因失德施儀之罪名送去五福庵的馬側妃,則要冷清許多。

蕉娘問蓉卿:“誠王妃那邊也沒有個回音。”蓉卿失笑,就道,“難不成您還指望她來給我送錦旗不成。”她可不想和單氏再有瓜葛,往後她和趙鈞逸是甜甜蜜蜜還是吵吵鬧鬧都與她不相幹。

有的朋友能交譬如太子妃或是唐氏,彼此都是心裏都有譜的,可單氏這樣的,對她好她也會覺得理所應當,她可不想當這個冤大頭,她不是她爹娘也沒有這個義務。

“什麽錦旗。”說著話齊宵大步從門外進來,蓉卿笑著打岔,“我和蕉娘閑聊,你今兒怎麽回來的這麽早。”

齊宵笑著指了指門口:“你看誰來了。”蓉卿一楞站了起來就朝門口看去,就瞧見院子裏站了一個男子,粗眉大眼皮膚黝黑,穿著粗布麻衣風塵仆仆的站在院中朝著她露出憨厚的笑容。

蓉卿笑了起來,喊道:“鰲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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