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寂寞，也只有經歷過的人才能夠體會。

顧漠心疼的將宿禾意拉進懷裏：“以後都有我們在。”

他雖然平日裏工作很繁忙，但到了過年期間，也會陪著顧炎寶寶，早些年的時候則是陪著老爺子。

顧家的新年往常總是比較弱熱鬧的，趕著來給老爺子拜年的人多得很，絡繹不絕，能夠讓顧家大宅從初一開始就不缺少客人。

至於今年……就算不在顧家過，就算身邊沒有多少人，也會比那些年更令他滿足了。

小朋友也甕聲甕氣的說：“對呀媽咪！今年有我們陪你一起呢！一定會很開心的！”

宿禾意笑了笑：“嗯，一定會很開心的。”

他們去了超市之後，宿禾意就有些停不下來，回憶起以前父母買的那些東西，只要看著紅紅火火的東西都放在了購物車裏。

宿禾意拿起一個春聯問顧漠：“這個怎麽樣？”

顧漠看了幾眼，說：“這個字太醜了，放下吧，我已經讓人請徐師去學了。”

徐師是當代最有名的書法大師之一，可以說一字千金，而想要讓他動筆寫一副春聯，別說要花多少錢了，光是能請動他就不容易。

宿禾意想起來徐師是誰以後，只能沖著顧漠一拱手：“還是顧總厲害，算我輸了！”

顧漠失笑：“往年都是請他寫，他和老爺子有很深的交情，一幅春聯他還是要送的。”

“行，那春聯先放下，買其他的。”

要是有小偷識貨的，到時候就把他們家門上的那幅春聯撕下來，就能夠去賣一個高價了。

當然，一般人可能也看不出來徐師的字有多麽的值錢。

宿禾意四處看了看：“還能買些什麽呢……”

她眼神亮亮的，裏面折射著五光十色的光，格外的燦爛和透徹。

顧漠也根本無心去在意超市裏的那些東西，他只需要看著宿禾意便覺一切都很完美了。

宿禾意帶著小朋友在前面買了很多的東西，他們時不時的還說些和有趣的話題，顧漠在後面都能夠感受到他們的快樂。

就這樣一直下去吧……顧漠想，他們的快樂，他要永遠給他們守護好，不允許任何人傷害了他們。

買完了一堆的年貨，購物車都已經裝滿了，宿禾意還特意打電話問了做飯阿姨到時候會做哪些菜，然後把能買的都買了。

宿禾意也非要自己結賬，覺得這樣才算是完整的。

超市裏結賬的人也不少，他們排了好一會兒。

盡管顧漠坐在輪椅上，還戴著一個口罩，遮去了大半的臉。可他身上的衣服質感很好，一看便很高級，加上他那種生人勿近的，凜冽矜貴的氣場，還有俊美冰冷的眉眼，導致周圍不少人都在看他。

那些目光，顧漠直接完全的忽略，根本就沒有在意。

宿禾意還察覺到周圍還有小姑娘在和身邊的朋友說著什麽，那架勢看起來是很想要上來問顧漠要電話的模樣。

宿禾意在心裏吃了味，低低的哼了一聲，真是會招蜂引蝶，這樣都可以讓那麽多人註意到他！

嗯……宿禾意的註意力都放在顧漠的身上，所以完全沒有察覺到，看她的人也不少。

只是她更加不在意罷了。

終於排到了他們結賬，收銀員在往裏面放東西的時候，顧漠忽然伸出一只手，從貨架上拿了一盒東西，沈聲說：“還有這個。”

宿禾意看了一眼，臉頰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燒紅了。

她狠狠的瞪了顧漠一下，只是這含羞帶怯的目光，可半點殺傷力都沒有。

顧漠成功見到宿禾意的耳根都泛著紅，他頗為一本正經的說：“怎麽？”

“……不想和你說話。”

結完賬以後。跟在附近的保鏢就負責過來將東西送上車裏去了。

宿禾意這才在顧漠身邊說：“小炎還在呢！”

“他年紀也不小了，該接受一些相關知識。”

“……你，你流氓，我還沒有和你……。”

顧漠對小孩兒說：“你先跟著保鏢一起上車。”

小朋友聽話的跟著走了。

顧漠這才拉過宿禾意的手，將她的指尖放在唇邊親了親：“所以……你這是在暗示我什麽？”

宿禾意跺了跺腳：“我什麽時候又暗示你了！分明就是你自己什麽蟲上腦……”

顧漠臉上的笑容逐漸擴大：“傻瓜。”

“你，你不要轉移話題！”

宿禾意實在是受不了他用這樣的語調和自己說話，沙啞又低沈，讓她雙腿都快要軟了。

顧漠說：“這個事情倒是可以提上議程的。”

宿禾意的視線從他身上某處滑過，默默的轉過了頭，沒有說話了。

不過，她的心臟倒是一直噗通噗通的在跳動，久久沒有辦法安靜下來。

他們回家之後，阿姨看到他們買了這麽多東西回來，一個勁的說：“哎喲，怎麽全都買了？多辛苦啊，我去買不就行了嘛……”

宿禾意笑笑：“沒關系呀，反正我們今天也閑著，沒什麽事情做。”

“那我就中午之前給你們做好！晚上你們熱熱就可以吃了，我晚上也要回家的。”

做飯阿姨是本地人，除夕夜自然是要回家過節。

“好啊，沒事兒，熱一下我還是會的。”

宿禾意幫著阿姨去把該放進冰箱，放進櫃子的東西都放好了，才去洗澡。

等她洗完澡出來，就發現顧漠正坐在她的床上看文件。

在超市裏的那一盒東西，又出現在了她的腦海裏。

宿禾意本就剛剛洗過澡，整個人都被熱水蒸成了粉嫩的顏色，現在看起來更為可口，就像是果凍一樣。

顧漠擡眼看她，眼神便暗下了。

“過來。”

宿禾意腳下很聽話的，不受控制的朝著顧漠走了過去。

顧漠將她摟在懷裏說：“臉這麽紅，嗯？”

“洗澡的原因啦！才不是因為……”

“才不是因為什麽？”

“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想的什麽？你怎麽知道？”

宿禾意在他胸口不痛不癢的錘了一拳：“我真的懶得理你！”

“惱羞成怒了？”顧漠戲謔的笑了。

“誰惱羞成怒了啊，才不是呢……”

宿禾意是怎麽都不肯承認的，要她承認自己是惱羞成怒，那就跟要了她的命差不多。

宿禾意把腦袋埋在顧漠的懷裏，怎麽都不願意擡頭看他了。

過了一會兒，她才悶聲說：“顧先生的腿最近感覺怎麽樣了？吃的藥有沒有用呢？如果沒用的話，是不是應該換一家醫院看看了？”

“腿……”顧漠眼神動了動，決定不要讓她太擔心，便說，“已經有些感覺了。”

宿禾意驚喜的擡起頭：“真的！？有感覺了嗎？！”

顧漠點點頭：“比之前更明顯有反應。”

宿禾意便伸手摸在了他的腿上，左摸摸右摸摸，還用力氣捏了捏：“這樣有感覺嗎？這樣呢？我輕輕的摸能不能感覺到？還是用一點力氣？我使勁的話，你會不會覺得痛？！”

宿禾意臉上的興奮，那叫做一個開心。

而顧漠……不但沒有開心，反而覺得，非常的…。折磨。

他一把抓住了宿禾意作亂的手：“放心，已經開始有反應，就是要好起來了，真的沒有太大的問題。”

宿禾意咬著下唇，用那種無辜眼神看著他。

顧漠喉結上下滾動，咽了咽口水，咕咚一聲。

瘋了，要人命了……向來冷靜鎮定的顧家主想，他居然還能夠忍住不把宿禾意吃幹抹凈，他實在是非常的有耐心了。

“我就只是碰一下嘛，顧先生不想我碰你嗎？”

顧漠聲線嘶啞的說：“我……”

他的視線落在了身下。

宿禾意隨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頓時像只炸毛的小白兔，立刻從他懷裏跳走了。

“現在你知道了吧？”

“我、我知道了…。那個什麽，顧先生你慢慢看文件哦，我先去找小炎了。”

顧漠等她走了之後才苦笑道，讓你裝瘸子，讓你不早一點告訴她，現在自食其果了吧？活該！

……

秦寒展走了之後，季闌終於等到了自己的養父。

養父回來的時候，臉色卻很不好看。

“父親，您回來了？我…。我有話想要和您說。”

養父看著季闌：“你今天見到秦寒展了？”

“您怎麽知道？”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見過他的事情，我全都知道了！”養父像只發怒的獅子，在房間裏轉來轉去。“他為什麽又要來找你，你是不是還想要和他有什麽關系？我不是告訴過你，他是一個壞人，你是一個警察，你為什麽要和這樣的人接觸，你這樣是在丟我的臉！”

“……父親，秦寒展他不是壞人，您知道的，他不是壞人。”

“他是！我說他是，他就是！他做過的那些生意你難道不知道？就算沒有證據，也不代表他不是壞人！”

“就算他們家裏曾經是那樣，他自己卻沒有做過那些事情，和他有什麽關系呢？那也不是他的錯呀？”

季闌不由的為秦寒展辯解，她最近還是對秦寒展的事情知道的更多了一些，所以基本知道秦寒展的生意是怎麽回事，就算秦家曾經是有過那些非法的生意，但是現在的秦家已經沒有了。

找不出證據來，誰又能一定指認他的錯呢？

“我看你是真的被他迷惑了，他那種人，最擅長哄騙你這樣的小姑娘！你居然不相信我說的話，而是相信他……”

養父歇斯底裏的樣子，讓季闌有些害怕。

她不知道為什麽秦寒展的問題會讓他那麽激動，根本不願意聽她的話。

“父親，能不能給我一點說話的機會？我是真的很想讓你知道我想法……。”

“你不要說了，我絕對不會同意你辭職，你必須要回去繼續當警察！”

“父親我真的……”

季闌的話才剛開始說，門口突然傳來聲響，有人打開了門。

一身黑衣的秦寒展站在門口，眸色冷厲又淡然：“季闌，你不用再和他辯解了，他不可能聽你的話。”

秦寒展用的是中文。

季闌看到秦寒展出現，又震驚又欣喜，接著就產生了一種擔心。

她怕秦寒展出現在這裏，養父會對他發難。

“秦爺你為什麽會來這裏？你可不可以給我一點時間先解決這個問題，然後我們再說其他的？”

季闌很纖瘦，看起來沒有任何的依靠，在秦寒展的眼裏，她更是孤零零的。

秦寒展微微瞇起了眼，肅殺的表情讓屋子裏的溫度都降了下來。

而季闌的養父看到他來，在最初的一絲驚恐之後，便沖他叫囂起來：“你敢來這裏，我一定要現在就將你送進去，你這樣的人還敢來騙我的女兒……。”

“她是你的女兒嗎？你確定？”秦寒展唇邊的笑，有一絲嘲諷。

他楞住：“你，你說的什麽……”

“我想你應該比我更清楚。要我現在就說出來嗎？”秦寒展念出一個英文名字，那是屬於季闌真正父親的英文名。

秦寒展說出這個名字以後，對方的表情便凝固在了臉上，連叫囂都忘記了。

“我先帶走季闌了，有什麽事情，我想我們以後可以再慢慢談。”

秦寒展知道，對方不會再敢沖上來阻攔。

季闌暈暈乎乎的被帶走，還在想，養父怎麽就願意放她走了呢，他看起來好像是嚇到了一樣……秦寒展剛剛到底說了些什麽，讓他什麽都沒有做了？

直到坐上秦寒展的車，她都還處在思考的狀況裏。

秦寒展冷不丁的說：“這就是你說的，可以和他溝通。”

“我以為我能說服他……”

秦寒展毫不猶豫的反對：“你不能，你已經看到了你的說服，沒有任何用。”

季闌有些難受的捂住臉：“我不知道為什麽，他和以前變得完全不一樣了，他以前不是這樣的……”

秦寒展沒有打擾她的思緒，有些東西，要她自己才能想明白。

秦寒展要做的則是……將她所有的後路折斷，讓她看見她所處的世界有多麽黑暗，讓她願意同他一起墜入他的世界，再也無法逃離。

“秦爺剛才說的是什麽，那個單詞，是一個人名吧？”

“是。”

秦寒展靠著椅背，闔著眼回答。

季闌繼續問：“那這個人，是誰？和我父親有關系，還是……”

最後幾個字，季闌很艱難的才說出口：“還是和我有關系？”

顯然，她已經有了一些預感，知道有些事情，可能和她有關。

“你希望是和誰有關。”

“秦爺，您……”季闌想問，他呢，他是怎麽想的？

“秦爺，我已經做好準備了，有什麽，就直接告訴我吧。”

雖然她不知道秦寒展說的那個人是誰，可也能感覺到，那個人，應該是和她有關系，不然的話，秦寒展不會這樣問她。

既然和她有關系…。季闌苦笑，最壞的結果能是什麽樣？她想不出來，也只能接受罷了。

從她選擇答應父親成為警察之後，又接下了去秦寒展身邊臥底的任務，她的生活就已經不是她能夠控制的。

她現在回憶起來，也感覺到好像有一只無形的手，始終在拉扯著她往她不想要去的方向，她無力抵抗，就算想要偏離那個路線，也沒有辦法了。

或許，從一開始做出了錯誤的決定以後，再想要走回到正確的道路上，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

“是和你有關。”

秦寒展沒有賣關子，很直接的說：“那個人，是和你有關的。”

“他是誰，為什麽你提起他，我養父就……不敢再攔著我們？”

秦寒展骨節分明的手指撐著下巴，黑眸望著車窗外，幽幽說：“再耐心等等吧，他應該很快就會打電話過來了。”

季闌有些錯愕：“秦爺你的意思是，想要讓我聽電話？”

“為什麽不？有些事情，你應該知道的。”

秦寒展忽然伸手在她頭頂輕輕揉了揉，動作溫柔到季闌都沒有太多的感覺到。

但那樣溫柔的觸感，還是留在了她的身體裏。

今天發生的這些事情讓她現在腦子裏都是漿糊，已經快沒有辦法冷靜理智的去思考什麽。

她只能艱澀的說：“秦爺，如果我還沒有準備好知道一切呢？”

“那就再等等，我有時間。”

秦寒展這次過來，自然是做好了充足的準備，他要達到他的目的，且一定會一擊必中。

秦寒展的耐心沒有太多，此刻全部傾註在了這裏。

兇猛的野獸已經張開了自己的獠牙，不捕捉到他心儀的獵物，他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在離過年還有幾天的時候，公司放假了。

宿禾意總算可以得到半個月的假期，暫且的休息。

當然，顧漠暫時還不能夠休息，雖然現在顧氏集團那邊的事情不需要他去處理的太多，但他也是要盯著的，真把顧氏集團完全放手給太叔公和顧琤去做，以後等他把集團拿回來了，不知道還有多少爛攤子要收拾，為了避免之後的麻煩，他現在也是會隨時盯緊他們的動向，如果是他認為還在控制範圍之內的，倒是可以隨便他們去做，如果超出了他認為的安全界限，那顧漠就一定會出手阻止。

除了顧氏，頁水集團這邊最近也有了不少的大動作，顧漠來了之後，接連簽下了幾筆很大的合同，讓集團在業內的名聲更是聲名鵲起。

尤其在如今經濟形勢緊張的當下，頁水集團的生意反而蒸蒸日上，外界對於決策者都極為的欣賞。

不過如今頁水集團的執行董事在偶爾接受采訪的時候，也都會意有所指的提示一下，公司是很多人的心血，他一個人的努力並算不上。

顧漠的身份，如今還是謎團，雖然背後是由他控制了最大股份，不過還是沒有多少人知道這麽大的一個集團實際上也是屬於他的。

圈內倒是有一部分和顧漠交好的金融巨鱷知道，但那些人，個個都是老狐貍，口風比誰都緊，輕易絕對不可能說出來。

也就導致了盡管顧漠現在處在幕後，要處理的事情仍然不少。

而新年之前，頁水集團就發出了正式的公告函，經由董事會的投票和選舉，顧芮正式被認命為頁水集團的執行副總。

從龍城的顧氏集團一躍成為頁水集團的核心人物，顧芮的這麽一個極大的跳槽，讓不少人都在驚異。

顧芮看見公告函倒是挺淡定，只說了句：“最近要請我吃飯的人肯定會不少。”

她圈子裏的那些朋友知道這個消息之後，必然會找上她，一番寒暄周旋是必不可少的。顧芮也做好了準備，到時候在人脈上的經營，肯定會花上不少的時間。

靳宸舟掃了她拿著的東西一眼，他對頁水集團出的公告，也不感興趣。

他更感興趣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他們都知道你來京城了。”

顧芮回答：“對啊，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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