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有關的一切，也逐漸只是一個傳說而已。

這個人曾經創下的一切記錄，將真的成為一個冷冷冰冰的數字，是種榮譽，但也讓人感到痛苦。

也許短時間之內，沒有人能夠將其打破。到時候所有人都會記得這個名字。

可也許，有了更加厲害的人，將成績改寫，到時候，就真的沒有人記得，這個曾經被稱為傳奇的人物了。

他所做的那些事情，也會被湮沒在歲月裏，也許除了他自己，就不再有人記得。

“他，怎麽會這樣的？聽你的意思，他應該很愛那個地方才對。”

即便那裏很危險，甚至要犧牲自己的性命。

“原本，為了嚴熹微，他就已經準備退居二線了。”

“然後呢？”

“……算了，之後的事情，也沒什麽好提的。”

顧漠想，葉予臣所經歷的，也不想要再被人提起。

宿禾意很聰明，即便顧漠沒有完全告訴她，她其實也猜出來了大半。

畢竟顧漠的話裏，指向性其實也很明顯了。

“真遺憾啊……”

宿禾意嘆了口氣：“有些時候，人生就是這樣。”

“也許這才是他必須要做出的選擇。”

顧漠握著宿禾意的手：“沒關系，通常這樣的情況下，我們還可以有更好的選擇。”

宿禾意不由看了眼顧漠的雙腿，眼裏有些怒意：“那些人，他們怎麽能那麽可惡，怎麽可以下那麽重的手？假如你沒有那麽命大，沒有活過來，永遠閉上眼睛了呢……他們就不會因為自己染上了別人的命，而感到不安？”

“他們怎麽可能會覺得不安？”顧漠目視著前方，神色冷寂，“在他們的眼裏，只有錢而已，除了錢以外的一切，都不重要。”

顯然，在有些人的心裏，金錢大過一切，只要有足夠多的錢，就足夠他們向魔鬼出售自己的靈魂。

只有親眼見到，才會知道他們的面目有多麽可憎。

顧漠看到過，所以更懂得人心的可惡。

也許人性就是本惡的。

“我無法理解他們的想法。”

“傻瓜，你當然無法理解。”顧漠低聲道，“你的心幹凈的沒有一點灰塵，而他們的……已經全部變成了黑色。”

宿禾意用力的抓緊了顧漠的手：“顧先生。”

“嗯？”

“我知道，你必須要和他們為敵……你不用在意我，你盡管去做，反正，我會一直提醒你。”

提醒他，他們實際上是站在陽光底下的。

宿禾意絕對不會讓顧漠真的沈淪，她也知道，她的顧先生，也不會是那樣的人。

世人只當他心狠手辣，卻未曾想過，他是如何被逼著走上這條路的。

但她喜歡的顧漠本來就不是完全的好，同樣他也不是完全的壞。

一切都沒有那麽的絕對，這個世界本就不是絕對的。

所有事物也都不只是有黑白兩面。

顧漠看著宿禾意，眼神裏溢滿了溫柔。

他想，他的寶貝果然是這個世界上最值得珍惜的寶貝。

回到家，顧炎寶寶就爬到宿禾意的懷裏，不願意放開她。

因為他今天也有比較多的課程，所以下課之後就直接回來吃飯做作業了，一天都沒有看見他們，自然是想得很。

“小炎乖呀。”宿禾意抱著小朋友，對顧漠做了個鬼臉。

“咳。”

顧漠挑眉，顧炎寶寶這才註意到了自家爸爸，然後奶聲奶氣的問好：“爸爸，晚上好。”

“我看，要不了多久你連我是誰都能忘了。”顧漠嘴上說的嚴肅，但實際上嘴角一直都是翹著的。

“我只是太想媽咪了嘛。”顧炎寶寶在宿禾意懷裏膩歪了一會兒，也趕緊跑到顧漠那裏去，安撫一下快要吃醋的自家老爸。

顧漠表面淡淡，只有那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暴露了他此刻很好的心情。

“今天作業做的怎麽樣？有什麽需要我輔導的嗎？”

宿禾意這是忘了前段時間自己的丟臉事跡了，又摩拳擦掌的想要給顧炎寶寶輔導功課。

顧炎寶寶不動聲色的和顧漠對視了一眼，然後點了下頭。

“有不會的，媽咪來講給我聽吧。”

嗯，非常好！顧炎寶寶覺得自己表現的非常完美。

果然，宿禾意一聽就來了勁：“好啊好啊，我這就去教你功課！”

她可是非常珍惜這來之不易的，能夠輔導顧炎寶寶的機會。

不然就以小家夥的天才程度，要不了多久，宿禾意看著他的作業就只能夠在旁邊幹瞪眼了。

因此，還是得抓緊眼前的一切機會。

宿禾意現在也沒有別的想法，就只是想要多有點時間可以和顧萌寶交流而已，也許小朋友之前缺少了很多同長輩的溝通，那她現在就全部將其補回來，反正這樣的機會也並不是很多，所以宿禾意還是希望能夠和顧炎寶寶有更多的接觸，至少能夠讓小朋友不再缺失自己成長過程中最為重要的一段歷程。

進了顧炎寶寶的房間，小朋友拿出自己的課本，顧漠也坐在旁邊，但他並沒有搶走宿禾意表現機會的打算，所以只是在旁邊靜靜的看著。

宿禾意翻開課本，清了清嗓子：“咳！現在，我們開始講這道題，首先，這個方程式……”

宿禾意已經放下多年的數學，總算是有了新的用武之地，連她自己都很驚喜，居然還有沒忘記的知識點！初中老師我愛你！

她越講越精神，整個人差點都要陷入成就感的癲狂中了。

實際上，這些題，顧炎寶寶在看了第一遍之後，就有了至少三種以上的解題方式，但……如果能夠用這樣的方式去逗自家媽咪開心一下的話，顧炎寶寶還是很樂意這麽做的。

這也是他和顧漠私底下商量後的結果，反正只是花一些時間而已，宿禾意就會因此很開心，顧炎寶寶也很喜歡看到她高興的樣子。

他想，他要快快長大，讓媽咪可以永遠都有這樣的燦爛笑容。

“聽懂了嘛？我給你找一道類似的，先來做做看？”

“好啊。”顧萌寶甜甜的回答。

宿禾意便翻了翻練習冊的後面，找了一道新的題目給顧炎寶寶。

然後她就看著小朋友用最短的時間將這道題解出來了，還天真爛漫的看著她問：“媽咪你看看，我解的對嗎？”

“咳……”

自家兒子太聰明了，真的也不太好啊……宿禾意原本還想多表現表現的。

不過能給小朋友講一次題，她也算是滿意了。

“好啦，小炎快睡覺了，明天早上還要上課呢，晚安寶貝。”宿禾意在小朋友的額頭親了親，看著小朋友乖乖躺上床，給她把被子蓋上，才和顧漠一起離開他的房間。

宿禾意現在覺得，怪不得會有那麽多人原本不喜歡小孩兒，但是在自己有了小孩兒以後，會那麽的寵愛孩子。

聰明又乖巧的小朋友簡直就是這個世界上最迷人的存在，讓人只是看著他而已，心都快軟成了一灘水。

所以對於顧炎寶寶，宿禾意現在是越來越喜歡。

本來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宿禾意就已經覺得他很可愛了，現在相處了一段時間，她只覺得顧萌寶就是個小天使。

出去以後，宿禾意語重心長的對顧漠說：“顧先生，你實在太棒了！”

顧漠挑挑眉：“什麽？”

“沒有你的話，怎麽能有小炎這麽可愛的小天使呢！所以你實在太棒了！”

顧漠：“……”

他能不能說，現在有點嫉妒自己兒子了？

他好不容易被誇獎一下，竟然是因為自己兒子？！

顧家主幽幽的說：“是嗎。”

“當然啦，小炎真的太可愛了，我每天都覺得比前一天更喜歡他了！怎麽能有這麽可愛的小孩兒啊你說？光是看著他就已經忘記了所有的煩惱……”

“你有什麽煩惱？”顧漠冷不丁的發問。

“哎呀我就是形容一下嘛，也不是這個意思。”

“哼。”

“？顧先生？”

“…。”顧漠操控著輪椅往前走。

宿禾意眨巴眨巴眼，眼睛一亮：“顧先生你不會是吃醋了吧，吃小炎的醋了？”

“沒有，不可能。”顧漠當然是不會承認的。

“哎呀，顧先生，有就說嘛，這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宿禾意追上去，特別開心的說，“我又不會嘲笑你，就是吃個醋而已嘛，誰還不吃醋啊是吧？”

就這麽跟著顧漠去了他的房間，顧漠陡然停下來。

“繼續說啊？”

男人目光幽幽，讓宿禾意陡然感到了一絲不安。

“其實哦顧先生，我覺得呢，我剛剛只是開個玩笑，你也知道的吧，我這麽說其實根本沒有認真的哦！”

宿禾意現在已經言辭混亂了。

“呵。”

顧漠已經伸出手，把人抓到了面前，然後拉下她的身子，準確的吻上她多話的嘴巴。

這個親吻並不只是單單的吻，裏面還包含了許多其他的情緒，宿禾意感受到了。

於是她的身體越來越軟，後來直接癱在了他的懷裏，無力的抵住他的胸口。

看著她脖子上都蔓延起的緋紅，顧漠很滿意。宿禾意已經被顧漠親吻的暈暈乎乎了，思維也變得極為緩慢。

顧漠便趁著這個時候，附耳低聲道：“今晚就睡這兒？”

“……嗯？嗯？！”宿禾意終於遲鈍的反應過來，顧漠剛才那句話是什麽意思，她慌張的連眼神往哪裏放都不知道，整個人已經成了熟透的蝦米。

顧漠嘴角翹的老高：“這麽驚訝做什麽？難不成，你想到了什麽……”

“我什麽都沒有想！”

“那你為什麽害羞？”

“我什麽時候害羞了嘛，根本沒有的事情啊，顧先生你是看錯了。”宿禾意當然不肯承認自己那一刻的思緒已經飄到了多麽少兒不宜的畫面上。

雖說她並沒有任何的經驗，但好歹也是心思健全的成年人了，當然不可能不明白成年男女之間會發生些什麽。

只是，宿禾意覺得自己還沒有太準備好。

她不覺得自己是在害怕，只是因為對於一些還沒有體驗過的事情，有種膽怯而已，換成任何人，大概都會有這樣的一個過程吧？

況且……宿禾意只是稍微腦補一下那個畫面，都會臉紅的不行，很怕顧漠看見了自己的反應，也拆穿了她那些並不深沈的小心思。

“放心，只是讓你和我睡在同一張床上而已，不會發生什麽。”

顧漠語調更沈，此刻的語氣很像是誘騙小孩子的大灰狼。

偏偏宿禾意腦袋裏一團漿糊，等顧漠這麽說了以後，就稀裏糊塗的答應了。

可等她想要後悔的時候，顧漠已經不再給她後悔的機會，她這個時候才知道，自己在接近顧漠的時候，到底有多緊張。

平日裏的那些肢體接觸，還只是一個擁抱而已，她都已經心跳加速了，像今天晚上這樣，要和顧漠睡在一起，她更加的難以平靜。

尤其顧漠還不知道有意無意的對她說：“之前的時候，你經常跑到我的房間來。”

“什麽？不可能吧……”

“怎麽不可能？不相信的話，你可以去問問小炎，他會告訴你，他不會撒謊。”

“可是我怎麽會……”

“你害怕打雷，那時候也正是夏天，只要遇到雷雨的天氣，你就會縮到我的被子裏，非要讓我抱著你，哄著你才肯睡覺，我早上起來的時候，你通常都緊緊的抱著我……。”

顧漠眼中藏著難以被發覺的笑，一本正經的說著過去的事情，只不過這中間到底有多少真假，宿禾意就無法分辨了。

論起顛倒是非的本事，有誰能夠比得過顧漠？

加上他本來就是半真半假，宿禾意自然會相信。

宿禾意眼睛亂飄，始終不敢停留在顧漠的臉上，實在還是因為羞的，根本不好意思去直視他那雙幽黑的眼睛。

過了好半天，她才小聲解釋：“我小時候是很害怕打雷的，可能那段時間，又被小時候的記憶影響了吧，可是我現在才不害怕的！”

“我不介意。”顧漠笑著，把玩著她的手指，“你就算害怕也沒有關系，我喜歡你那樣靠近我。”

那時候的宿禾意會讓顧漠感覺到，這個世界上只有他的存在才能夠給宿禾意帶去慰藉。

她是屬於他一個人的。

宿禾意耳朵根子都已經變成了緋色，她轉過頭低聲說：“我去洗澡了……”

“這裏有浴室。”

“我還要回去換睡衣呢！”

“好，我等著你過來。”

顧漠的深邃眼神讓宿禾意腳步都亂了，她走出去的時候，完全是憑著本能，根本都忘記了走路的姿勢應該是什麽樣子的。

顧漠的一舉一動都會給她帶去極大的影響，更別說，今晚，她要和他一起睡覺了。

回到房間洗澡的時候，宿禾意故意拖延時間，在浴室裏給凱米發消息。

還好凱米這個時候還醒著，他問宿禾意有什麽急事。

“那個，那個……我覺得我還沒有準備好。”

“這有什麽好擔心的，遲早的事情，你提前習慣就好了。”

凱米說的很輕松，但宿禾意依舊非常的緊張。

“他說了什麽都不會做，但是我……”

“什麽都不做？他還是不是男人了！”凱米也不知道在義憤填膺個什麽勁兒。

宿禾意趕緊解釋：“是我沒有準備好。”

畢竟有很多次，她都能夠感覺到顧漠看著她的瞳仁裏，正燃燒著滾燙炙熱的火焰。

她其實也知道，只是因為她心裏還有些障礙，所以才假裝看不懂顧漠眼神裏的含義。

而這個男人，竟然也能一次又一次的將那些**忍住，從來沒有真的傷害過她。

“那就更不用擔心了，這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就是睡一覺而已，很快就過去了。”

凱米已經徹底沒有了興趣，他剛開始還以為宿禾意能給他什麽驚喜，沒想到竟然只是純情的睡在一張床上而已。

宿禾意也發現在凱米這裏並不能得到什麽安慰，磨磨蹭蹭，實在磨蹭不下去了，才去到了顧漠的房間。

男人已經靠在了床頭櫃上，他身上的睡衣有些寬大，所以宿禾意能夠看見他胸膛上覆蓋著的一層薄薄肌肉，光是看著就知道那樣的形狀有多麽漂亮。

他看著手裏的iPad，神情淡淡，慵懶又冷峻，實在格外的惹眼。

而整個房間裏，此刻都已經彌漫上了顧漠的氣息。

他那種強勢侵占的氣息，縈繞在宿禾意的周圍，讓宿禾意有種無所遁形的錯覺。

好像無論走到哪裏，都能夠被他準確的抓住。

意識到這一點，宿禾意剛剛平靜下來的心臟又一次狂跳起來。

偏偏顧漠正擡眼看她，笑了笑：“過來。”

他還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這麽一個動作在宿禾意看來，竟然都充滿了勾引意味。

要死了要死了！

宿禾意假裝平靜，走到床的那一頭，直挺挺的躺了下去，整個身子都是僵硬的。

“又緊張了，嗯？”顧漠忽然俯身，湊到她耳邊問。

“哪，哪有。”宿禾意眨眨眼，甚至都不敢去看身邊的顧漠。

現在她已經夠沒有理智了，要是再看到他的臉，那她今晚直接就窒息在這裏了吧？

空氣裏的溫度也好像在上升，明明房間裏一年四季都是恒溫，她卻覺得自己在冒汗。

“那怎麽出汗了呢？”顧漠盯著宿禾意的臉，手指突然撫上了她的臉龐。

宿禾意睜大眼睛，趕緊擦了擦臉，然後辯解：“只是剛才洗澡的時候水溫太高了而已，不是汗！”

“原來如此啊？”顧漠存心的逗她，這樣看著宿禾意裝模作樣，只覺得她十分可愛，讓他的某種興致被挑了起來。

宿禾意拉了拉被子，本來只是想要蓋著自己的臉，好像這樣就可以不被顧漠發現自己的心思了。

結果這麽一來，空調被上殘留著的顧漠身上的淡淡木香氣味，就那樣沒有任何阻擋的鉆進了宿禾意的呼吸裏。

這下，顧漠的存在感就更強了。

宿禾意真的非常後悔，早知道剛才就不被顧漠蠱惑，到底為什麽要答應他，今晚睡在這裏的？

她當時是不是哪根筋搭錯了啊？現在不要太後悔。

而這樣的心情，也實在是因為太喜歡了，所以和他的每一次接觸，毛孔都會顫栗。

好像靈魂都在發出愉悅的聲音。

她聽到自己的心告訴她，她到底有多在意多喜歡顧漠。

也是因為喜歡，才會這麽的手足無措，盡管之前也已經有過了接觸，可現在仍然會因為更親密的行為，而難以自持。

“怎麽現在臉也紅了起來？”顧漠的手指緩緩往下滑動，帶著笑意的嗓音就那麽回蕩在宿禾意的耳邊。

“你不要說話了！”宿禾意都快絕望了，顧漠根本就是在挑戰她的意志力啊！

－－－－－－題外話－－－－－－

顧先生：又要被折磨了，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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