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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毀滅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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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石斷雲帶著人匆忙逃到百黎聯邦東疆一座不起眼的山丘上,他當年也曾被仇敵追殺到此,對這裏的環境頗為熟悉。

他回頭掃了一眼,本來冷若冰霜的一張臉上又黑了一分:“貝琳達呢?”

貝琳達修為不高不算起眼,這一路他們跑得匆忙,竟沒有留意到她究竟是什麽時候失蹤的。

他的敵人沒有理由擄走貝琳達,而且敵人已盡占上風,即便要擄也不需要這麽偷偷摸摸地擄。

貝琳達十有八九是自己溜的——給他辦事的時候幹什麽砸什麽,現在要跑倒是拿出了飛賊的本事啊?!

石斷雲心中怒火熾盛,那一張品相還不錯的臉皮顯出了猙獰可怖之色。

當初那群神妃中如今仍留在他身邊的只剩青鸝,青鸝看他的模樣看得害怕,聲音顫抖地勸道:“貝琳達姐姐她……也許只是走散了……等事情結束,青鸝替您去找……好不好?”

石斷雲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稍微收斂。

也是,樹倒猢猻散,他早該意識到這些女人都是忘恩負義的白眼狼,但他只不過是一時陷於低谷罷了,待他重振雄風,必讓她們後悔,必讓她們付出代價!

他晦暗不明的目光又掃過肅梟和青鸝這對兄妹,心中疑竇——對啊,樹倒猢猻散,這青鸝又為何還留在他身邊?

與其餘的神妃們不同,青鸝並非他親自“收入囊中”,而是肅梟獻予他的,他當時看這姑娘確實美貌可愛,便收下了。

這種將親人送到他身邊的舉動確實有安插眼線之嫌,只是當初石斷雲順風順水自信爆棚不甚在意,現在落難了,就止不住往那方面想了。

說起來在他那神域中時,若不是那些神得到了什麽情報,他的藏身之處和神域弱點又怎麽可能那麽輕易被看破呢?

但是……他沒有證據,而且他現在處於劣勢,還需要戰力。

他心思百轉時,肅梟似乎察覺到了什麽,與他對上了一眼。

石斷雲心頭微微一跳,背在背後的手用力握緊,以保持表面上的不動聲色。

他幼年時總被汙蔑為“罪犯的兒子”、“大字不識的蠢材”,即便他後來發跡,當初的自卑也仍是殘留在心底,迫使他在那上面一層一層地裹上過度而虛假的自傲,來支撐他脆弱的自尊。

所以投降是絕對不可能投降的,如今他能想到的唯一的翻盤方式,就只有天理。

那個在成神之路上給予了他不少助力的“夜神祭司”是有所企圖的,這一點他早就猜到了,他只是抱著合作的心態繼續與對方同路而已。

因為冒充夜神祭司的宙曾向他展示天神封印的天理之力,盡管只是微量,但也足以讓他為之心醉。

那是不能以武力強弱標準衡量的絕對力量,真正目睹過其面貌的人會知道,只有掌控了天理才是真正掌控了世界。

他曾對自己發誓必定要得到天理,這在他看來不過是早晚的事情罷了,而此時雖然身處劣勢準備不周,但他決定賭上一把!

在他“波瀾壯闊”的半生中,曾無數次“賭上一把”,當然這些賭的結果都是他贏了,因此才會有“神帝”石斷雲。

但也不知道他是當真沒有意識到還是選擇性地忽略了一個事實——他過往的那些好運氣,大多是宙從中影響助他作弊的結果,為的就是得到他這麽一個打前鋒乃至替死的速成神。

那麽他要如何奪取天理呢?

他知道“烏蒙”身在望月帝國王城,猜測後者約摸就是在打著望月權力中樞的註意,但他當然不會湊過去給對方打下手,他需要一件能與之旗鼓相當的籌碼。

他對肅梟下令道:“為我攻陷生命神殿,不過是一群療愈師而已,可以做到吧?”

肅梟再度看了他一眼,隨即單膝跪下道:“是,冕下。”

——————

生命神殿中,謝鴻和趙綺雲這對師姐弟正在辦公室中處理公事。

前段時間他們展現在外人眼中的形象似乎有些鬧騰,但事實上安靜嚴肅地討論用藥、療法或者方針才是他們的日常。

在戰鬥中損毀的建築物已經大致修補完畢,大澤王國的撥款和另外兩國的捐款也到了一部分,他們需要采購新熟的藥材了。

但相對於龐大的藥物需求,這些錢還是不夠充足,所以他們必須根據季節氣候預估高發疫病,從而確定采購的優先度。

除此以外還有新入療愈師的培養、績效獎金的分配等等一系列事項,總之,他們忙到飛起。

不過至少不用再熬夜去賺外快了,謝鴻在文件堆中默默地安慰自己。

忽然,他握筆的手一頓,而後用筆尖在桌面上敲了兩下,趙綺雲立即察覺,擡起頭來與他對視了一眼。

肅梟是個暗殺者,暗殺者攻陷某個勢力的方式只有一種,那就是所謂的“千裏取敵首”。

周圍安靜得要命,沒有喊殺聲,沒有利刃破空聲,甚至沒有多餘的呼吸聲。

謝鴻猛然拔刀,長刀反射這刺目的寒光與短劍鏗鏘相撞,同時他另一手彈出幾道氣流,擊落了幾支牛毛般的飛針。

另一邊的趙綺雲也腳步騰挪躲開了幾根毒針,毫不慌亂地站定,看著突然出現的肅梟帶著嘲諷意味地說道:“你知道生命神殿是生命之神的傳承吧?”

“你也知道生命之神冕下不只是個治病救人療愈師吧?”

“那麽,難道你以為我們所傳承的,就只有醫術?”

肅梟目光沈沈,沒有答話。

握刀的生命神殿主祭司帶著些許驕傲笑意地補充道:“雖然已經不再是戰亂四起的時代了,但——救人者須先救己啊。”

轟隆一聲,可憐的生命神殿又塌掉了一塊。

戰鬥持續了差不多兩刻鐘,結果是——肅梟輸了,他的修為本就稍遜於謝鴻,作為暗殺者又沒有偷襲成功失了先機,可以說,從一開始這個結果已經幾乎是註定了。

但他仍是拼盡全力浴血而逃。

趙綺雲望著他離開的方向,問她的師弟:“不追嗎主祭司大人?你的實力要暴露了哦,從此就不能再洩洪了哦!”

謝鴻嘆了口氣:“無論他跑沒跑掉,下一個敵人都十有八.九是石斷雲了,暴露是註定的事,那又何必浪費力氣呢?更何況如果這是調虎離山,我一旦離開了這裏,又由誰來保護底下的療愈師們呢?”

趙綺雲笑道:“別說得那麽悲壯,我們生命神殿啊,可沒有那麽好欺負。”

而另一邊,肅梟重傷回到了石斷雲身邊,其妹青鸝驚呼一聲想要上去攙扶,卻被石斷雲隔空推開。

石斷雲:“這可真是巧啊,你一進攻生命神殿,對面就能跑出來一個聖級高手。”

肅梟沒有說話,那雙澄澈的雙眼此時愈顯幽深。

“我對你交付了信任,我之神域建造時便是由你守衛,”石斷雲繼續說:“把神域弱點洩露出去的人就是你,對吧?!”

肅梟仍是不說話。

石斷雲憤怒地一腳將他踢倒在地,吼道:“你敢做,就不敢認嗎?!”

翠羽族前族長風鳶終於忍不住想要上前求情,畢竟在她看來出自同族的肅梟是她天然的盟友。

駱蘭瑯的手動了動,似乎有一瞬是想要攔阻風鳶的,但結果還是沒有。

但風鳶還是被石斷雲反手擊飛,這可比給青鸝那一下重多了,她直接口吐鮮血,摔在地上半天沒爬起來。

石斷雲鐵鉗似的手抓住肅梟的肩膀,將他提到自己面前。

肅梟恍惚想起初見時,石斷雲殺人的模樣是那般從容而冷酷,仿佛那就是他與生俱來的大權一般。

“我再問一次,你通敵背叛了嗎?”

——不,我沒有。

心裏雖是這樣想著,但皮囊上仿佛凝結著一層不化的冰川,胸中所有的憤懣和悲恨都傳不到表面——是的,他一直都是這樣的一個人。

他面無表情地答:“是。”

“……暴露我神域弱點,使我承受敗果的人,就是你嗎?!”

——不,我沒有!

但他仍是面無表情地回答:“是。”

——既然你心中已有定論,那麽我就給你一個你願相信的答案。

噗地一聲鮮血噴濺,石斷雲的手臂已經穿透了他的左胸,他噴出一口鮮血,在石斷雲抽出手臂後跌落跪坐在地。

仿佛是這致命之傷終於在他的冰殼子上崩開了一個口子,他仰望著他的神祇,神色中卻顯出了些許殘酷而瘋狂的意味,他的唇邊甚至露出了些許笑意。

“你怎麽……就那麽……蠢呢……既然如此,這身……修為……”

——這身本欲獻予你的修為。

“我就……收回了……”

“……我會,在……”

他本就在對戰謝鴻時重傷,最後一句話還未來得及說完,生命和意識就徹底離散,他的頭顱無力地垂下。

一旁的青鸝以與兄長相似的姿態跌落跪坐在地,眼淚從與兄長相似的臉龐上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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