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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湖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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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如銀龍所言,約摸一分半鐘後,周圍的空間突然出現了一陣細微的震蕩,四根木棍上的符文隨即爆發出耀眼的銀光,一下子蓋過了昏黃的火光。

而後隨著一陣難以名狀的刺耳聲響,礦洞中驟然激蕩起一團高逾十米的水花,朱以彤及時在頭頂展開了一面屏障,避免眾人被澆成泥巴色落湯雞。

不,不對——那落下的水並非廢棄礦洞中渾濁骯臟的積水,因為那礦洞不知不覺已成一汪澄澈微碧的水池,就如同從廣袤的湖泊中割下的一小塊。

那就是異空間重湖的入口。

因珀將三枚重湖之鑰分別擲給沈良銘、朱以彤和林睦,說:“站到那水池邊上。”

林睦困惑:“為什麽是我們?”

即使他是這三人裏面全程最懵逼的一個,但章閑那幾尊大佬遠遠強於自己這種事他還是清楚的。

“因為必須由你們來做。”說話的是阿爾芒。

經歷了這些時日,朱以彤和沈良銘已經大致能理解這群人的目的和理念了。

無非就是,無論面對何種強敵,人都要靠自己走出一條路來,如果做不到——那至少要讓大多數人相信這種可能性。

越是宏偉的目標,就越是要相信自身,才有可能達到。

朱以彤心情覆雜地低聲說道:“這是要讓我們做虛假的英雄嗎?”

這種問題,無論是讓一上來就掉馬甲的銀龍、“千年老巫妖老幽魔”、不知道到底是啥但一看就不簡單的尤迦和羅許中的誰來回答,都不免令人感到某種居高臨下的意味。

但若是讓阿爾芒來答就不同了。

“你們三人都是宗級,在人中已經是難得的高手,你們的力量足以開啟重湖,只是或許要多花些時間。”

“你們就是英雄,不是虛假的。”

“但天外有天,如果有人出手助你們將原本就能做到的事做得更好,那就跟指路一樣,是一種過來人的善意提點。”

“無論是修武還是修術,過程中都少不了請教和精進,這一次也並無不同。”

“你們應該做的是接受它,然後記住它。”

“然後你們就是比片刻前更加強大的英雄了。”

不愧是原望月帝國首相、演說的行家。

銀龍看著那三人在這番言語過後再無疑慮和猶豫,手持重湖之鑰走到了各自位置上,頗感意外地傳音道:“哦?這人嘴皮子不錯嘛。”

她看向因珀:“有你當年風範啊。”

因珀謙和地微笑道:“沒有沒有,過獎過獎,這頂多也就只有我當年一半功力而已。”

“……”

沈良銘三人將力量註入手中的重湖之鑰,低聲念出了那早已被尤迦羅許和內閣探子各自查了個底朝天的“絕密咒語”。

但重湖是個相當龐大的異空間,開門所需的力量可不少,急促的力量流失讓他們臉色蒼白。

不過就如同阿爾芒所說,這種壓力尚未超越他們的可承受範圍,只要集中註意力扛過去自然就能成功。

此時,因珀、章閑和尤迦分別將手掌按上他們的脊背,如同註入了一股溫暖的涓涓細流,引導他們更加精準巧妙地運使有限的力量。

有了三位大佬之助,打開重湖所花費的時間和力量比他們自身所預料節省了近三分之一。

在水面所迸發的耀眼光芒之中,他們凝神努力記住方才接受引導時的感覺。

但能夠精準尋到重湖入口之處者可不止銀龍,還有這道封印的參與者們,入口打開同時,後方也傳來了一陣隱秘的腳步聲。

章閑:“走!”

眾人立即以最快的速度跳入水面,並在全數進入後利用重湖之鑰動手封住入口。

然而就在入口即將完全關閉之時,一顆不明圓球忽然越過最後的一絲縫隙閃電般飛入。

那是一種便攜版的微型傳送陣,常被用於戰鬥中的短距傳送,因珀立即招呼過去一顆火球,距離角度足以使其當場碎裂或被沖擊力推出入口。

然而對面的肅梟當著大火球硬是發動了傳送陣,圓球傳送陣瞬間被替換成他的身軀。

要知道,身處異空間夾縫中他無處著力,而方從傳送陣中出來要使用術法也需要時間,而此時火焰已經燎到了他的頭發。

他雙臂交叉護住頭部生生受了這一炸,後背砰地撞在了被封閉的入口上,口鼻頓時噴出了鮮血。

但他仍是硬氣地一聲不吭,挺身就要追向章閑幾人,不過異空間邊緣的力量亂流霎時湧動,將他們無論敵我地席卷其中。

天旋地轉,他們只覺得身邊一會是沈重的水壓一會又是濕冷的風,在重湖之鑰的拖拽下,他們一下子穿越了數個層疊的細小空間,終於重重落到了地面上。

驚險的進門方式沒有讓肅梟喪失半點行動力,在落地同時他手中短劍刺出,目標是離他最近的朱以彤。

朱以彤忍著不適慌忙展開術法防護,但這種級別的防護顯然不足以抵擋聖級高手充滿殺意的一劍。

沈良銘在她背後出刀,寬刃長刀崢嶸越過她的肩邊,在肅梟短劍突破術法防護的瞬間與之相擊,朱以彤則一手醞釀好風術另一手抱住他的腰。

他們打算利用對擊的反沖力輔以術法拉開距離,肅梟卻不給他們這個機會,在電光火石之間將短劍轉正握為反手,把沈良銘的長刀往下一扣,同時另一手厲掌擊出。

危機之刻一股力量將他沈良銘兩人往後拖去,朱以彤立即趁機將手中風術擊出,沈良銘也全力劈出一陣刀風,勉強擋住了肅梟的追擊之勢。

出手拖人的是因珀,他朝其他人擺了擺手,道:“去吧,這裏讓我們來。”

“我們”的另一個人,自然就是章閑了。

第一次參與到這群人行動之中的銀龍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好像在說:你們一起?那不是欺負人嗎?

因珀:說什麽呢?我們只是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尊級而已呀!

沈良銘和朱以彤為剛才的救命一拖道了謝並各自說了聲:“請小心。”

然後一行人就在銀龍的帶領之下敢向戰神哈勒爾被封之處。

肅梟打量著留下來“斷後”的章閑和因珀,眼神尖銳而又輕蔑,其中的意思大概是:你就是那個藏頭縮尾的術師?

我已經見過你們的把戲了,這一次,你們難道以為還能得逞?

不過就是兩個尊級而已,兩招就讓你們撲街!

他並不是那種喜歡在戰前逼逼的話癆,所以一言不發,將千言萬語都濃縮在一個眼神之中。

對於他這個濃縮眼神,因珀和章閑卻是更為不屑。

——我倆活了那麽久,套路什麽的,又怎麽可能只有一個呢?

章閑抽出微寒劍,竟是反手將其丟給了因珀這個“藏頭縮尾的術師”,後者一手持微寒,一手拎起原主索耶那把流水線合格品。

因珀掂量著纖細的微寒,微笑感嘆道:“唉呀,還真的好輕呢。”

肅梟:“?”

其實,因珀和章閑已經很久很久不曾一起禦敵了。

——越津城中掃蕩哨所和殺暗殺者那場不算,那根本和“禦敵”不沾邊,就是虐菜而已。

大敵當前,他們卻沒什麽緊張感,也正因為沒什麽緊張感,他們不自禁地遙想起當年,彼此的第一次並肩之戰。

——————

那時青虛大陸用的還不是新歷,而是天神歷。

時間是天神歷715年7月。

還不到黃昏,慘烈戰後的營地之中過早地燃起了篝火,為了處理食物、藥物和凈水。

青年的女性醫官兼軍官在傷兵帳中,席地而坐為重傷者熟練迅速地處理傷口,同時一心二用地對身邊的傳令兵下達指令,分配所剩不多的物資,調整防線陣型和斥候的活動範圍。

為了方便行軍作戰,她一頭刺猬似的短發,但圓潤清麗的五官線條仍是使她的氣質堪稱柔和——尤其是在她輕聲安撫傷患的時候。

為了方便為人診治,她所著衣衫袖子很短,露出了大半肌肉結實、修長勻稱的手臂,皮膚上留有或新或舊的大小傷疤。

但那確確實實是一雙屬於療愈師的手,面對每一名傷患的時候,都是那麽幹凈,有力,而又輕柔。

完成了下屬把握不足的重傷者診治後,她剛用涼水洗了把臉,就聽親兵通報:統帥到了。

她擦幹臉上的水,披上一襲常服灰袍就趕去接應。

神戰時代位於青虛大陸東北的洶溶國曾是“三大龍頭”之一雨神的領地,現距離雨神隕落已過了三年,洶溶國已成了其餘三國口中的“無光之國”、“神厭之地”。

因為當時在大部分人看來,侍奉神祇是人之天職,神的眷顧,是人最高的榮耀,

並不是說其他的神祇不想吞並這片土地,而是洶溶國軍控制了王室,以一眾高手與雨神一派的遺產為倚仗,與夜神的長明王國結盟,全力抵抗天神的天諭帝國入主。

而洶溶國軍之首,便是此時到來的這位統帥因珀·海裏恩。

因珀是來察看前線狀況的,並沒有擺上位者的譜非要等人恭敬相迎,療愈師走到一半就遇見了只帶了兩名親兵的他。

那是個三十來歲的青年,金發灰藍瞳,五官線條俊美而鋒利,腰間左側配有兩柄長劍與一架弩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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