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外不知什麽時候又開始飄落雪花。

豪車開到心悅花園時, 雪花已沒至皮鞋。

寇諶將身上的外套脫下，套在顧暖身上。

飛快闖入融融雪夜中，墜在他後頭的司機撐著傘, 腳步不穩一個趔趄險些滑倒。

寇諶頓了頓，將懷中人攏緊了些，頭也不回, 低聲道：“不用跟著。”

司機小方剛剛二十出頭，大學剛畢業, 這份工作是他哥托了老同學萬特助的關系, 上輩子燒了高香，才得以分配能給寇總當司機。

眼下他撐把傘跟不上老總，實屬失職, 小方懊喪極了，總覺著自己要被總裁辭退，一臉天塌下來的神色。

許月嘉緊趕慢趕跟上前來, 覷了眼快哭出來的小方。

拍了拍他的肩膀，沖著已消失不見的人影努努嘴，安慰道：“沒關系, 你家總裁長年鍛煉，你跟不上很正常。他懷中那位，受不得冷風。嗨！想不到, 在投行界叱咤風雲的一個男人，竟然有如此細心的一面。他心急是為了愛情, 別在意。”

小方後知後覺的點點頭, 連連道謝。

許月嘉越過小方，踩著寇諶走過的腳印，原本是要跟上去。

低頭兀自向前走了幾步, 忽然頓住身形。

小區路燈明明滅滅，灑落一地暖黃駁雜燈光。

許月嘉抿唇，看向早已沒了人影的前方。

忽覺她能有什麽不放心的呢。

如寇諶那樣對所有人都冷漠、無情的男人，卻唯獨對顧暖無微不至。

他低頭看她時，也許連他自己也未曾發覺，他瞳孔裏倒影的是整個她。

雙眼中湧動著化不開的柔軟與寵溺與克制的隱忍。

那樣的眼神，饒是閱人無數的許月嘉都為之動容。

顧暖這一生很短，也有可能很長。多一個男人愛她，許月嘉忽然覺得未必不是好事。

因為顧暖太寂寞了。

確切的說她將自己蜷縮在龜殼裏，留給陌生人永遠是一幅面具。她用自己的方式冷漠的拒絕所有人的關心。

許月嘉有時候猜想，顧暖即使在她面前也許沒有完全敞開心扉過。

她心底永遠有一處最灰色的地帶不允許任何人探入。

許月嘉瞇著眼盯著路燈投下的碎影看了良久。

她忽然回頭沖著走了幾步的小方咧嘴道：“餵，你有空嗎？今晚能不能送我回去。我尋思著今夜醉酒上頭，跟上你們寇總，也幫不上多大忙。”

小方楞楞點頭：“我送嘉姐回去。”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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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女本渣顧暖被寇諶抱回家，裝睡了很久。等來等去都沒等到許月嘉。

守在她身邊的男人規矩的守在她身邊，出門接了個電話。

回來的時候，俯身上手扒開了她的外套。

一條龍服務下來。

顧暖覺著自己受到了侵犯。

“小八，你說我現在睜開眼會怎麽樣？”

008翻了個白眼，一本正經的損她：“大概率被推倒？強上或者XOO？”

顧暖忍不住驚嘆出聲：“刺激，精彩，高能！沒想到你還懂這些呢。這要是投訴主系統那兒去，涉、黃該扣多少積分？”

008一噎，才被扣除積分沒幾天，它未來下場淒慘，此前教訓銘記於心。

008眼珠一轉，求生欲極強，軟聲求道：“我錯了……宿主手下留情吧。不然我幫你查一下許月嘉現在在什麽地方？”

“nice，我這個人一向好說話。”

008忍氣吞聲，默默在心底流了兩滴數據淚。

“你閨蜜呢，現在正在回家的路上，與寇諶的小司機撩騷嗨翻車內，開心著呢！今晚大概率是你們姐妹各自雙飛，過二人世界的時候，宿主奧利給。”

顧暖呼吸一窒：“真的假的……”

008：“千真萬確。”

顧暖躺在床上一言難盡，等來等去都沒能等來身邊的男人自動離開。

下腹憋了一泡尿，再不解決，馬上要爆體而亡。

忍無可忍，顧暖顫巍巍的撩開眼皮，她臉上是恰到好處的驚訝。

“咦？你怎麽會在我家……”

“醒了。”寇諶瞇著眼，床角開著壁燈，只能映出他半邊輪廓。

他起身為她披了件外套，動作熟稔，仿佛做了無數回一般。

渾身上下彌漫著雄性荷爾蒙的男人一寸寸靠近，他低頭，襯衣內緊實的腹肌一起一伏。

近距離直視，簡直……有礙觀瞻。

顧暖偏開頭，下腹一泡尿憋不住了，矮身躲過他挺闊的胸膛。

回頭，吹了聲口哨道：“身材不錯，我去撒泡尿……”

老幹部神色微崩，黑著一張俊臉：……

顧暖本著我不爽，大家都不要爽的原則。

沒有任何良心的踩著棉拖鞋，在廁所解決完生理需求。

008忍不住嘴碎道：“宿主，你說話真下流？”

顧暖提起睡褲，聳聳肩：“如果解決生理需求是下、流的話，我本來就要往下流才能解決這泡尿………”

顧暖話沒完沒了，008險些噎死。

“剛才寇諶幫我脫衣服的時候，右手摸了我的胸，左手搭在我手腕反覆揩油的時候，你怎麽不說下流？小八，你們做系統的雙標並不好。”

顧暖擠出兩滴洗手液，搓了一手泡沫，順勢把手腕也洗了洗。

她不太喜歡陌生男人與她進行肢體接觸，以往有人碰上，她約莫是要洗落一層皮出來。

但是寇諶這個男人……她身體本能給他的寬容度，讓人……心驚！

顧暖坐在馬桶上發了會兒呆，從褲兜內掏出手機。

給網租弟弟發了個短信。

“在嗎？”

網租弟弟委委屈屈：“哇的一聲哭出來，崩潰.jpg。姐姐你去哪兒了？”

顧暖順手發了個摸摸頭的表情包，抱歉道：“對不起啊，弟弟，臨時遇到點兒事情，明天再陪你玩游戲好不好？”

網租弟弟：“倔強，jpg，沒關系，今天聖誕節，姐姐只要玩得開心就好，你開心我就開心。”

瞧瞧多會說話的孩子，顧暖覺著心底一股酥麻暖流。

忍不住發戳了幾行字：“那如果姐姐今天很不開心，怎麽辦？”

“是因為我不在嗎？”對面微信回覆很快。

“姐姐為什麽不開心，是不是遇到什麽事？給我說說唄，我是姐姐一輩子的垃圾桶。”

顧暖勾唇笑了笑，想到方才寇諶那雙不怎麽令人生的起厭惡感的手。

顧暖忽然被勾出了傾訴欲，她瞇著眼道：“弟弟你說有厭男癥的女人，某一天對一個男人的碰觸沒有特別反感，意味著什麽？”

微信那頭網租弟弟沈默了很長時間。

顧暖坐在馬桶上，腿有些發麻。

正打算直起身，微信消息連續來了好幾條。

“姐姐說的那個人是你嗎？”網租弟弟小心翼翼的問。

“我猜一定不是你，姐姐你要是恐男，就不會跟我聊天了，是朋友對不對？”

“這個我不太在行，但是我們做網租這行的，崗前培訓修過心理學。像你說的這種情況，很有可能是姐姐你朋友喜歡上了那個男人啊。”

“乖巧.jpg。”

顧暖捏緊手機屏幕，指腹扣在喜歡二字上。

扯唇不以為然的冷笑一聲，關掉手機，扔入褲兜。

屋外寇諶脫掉外套，只穿了身黑襯，袖口卷至手肘。

不知從哪弄來的牛奶，泡了滿滿一杯。

男人長腿長腳的走至她身前，將牛奶遞至她身前。

“喝了再睡。”

他的聲音很沈，臉上看不出多少外露的神色，眼底卻透著股不容置喙的柔色。

顧暖楞了楞，接過牛奶，指著一邊的沙發，客氣道：“現在睡不著，要不要聊聊？”

與聰明人聊天，不是特別費力。

寇諶垂著眼皮，轉身坐在她家綠色單人沙發上。

他垂著手，雙腿彎曲呈90度垂落。一如三年前一樣，無時無刻透著股刻板的教養。

顧暖抱著玻璃杯，窩在她家沙發裏，隨意掃了他一眼。

忍不住嘴欠道：“你這麽坐著不累嗎？我看著挺累。”

暖光燈光下的男人扭過頭，眼底蔓了絲笑意：“關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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