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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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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七月初四。七月初七即七夕,又稱乞巧節。燕王和秦芷萱的大婚是在七月初十的吉日。由於七夕將至,市上車水馬龍、人流如潮。不少百姓皆看到了這爆炸性的一幕:百裏辰帶著一群人擡著豐厚的聘禮,被慕容夫人請進了相府!

全京城的人從未見過如此盛大的聘禮,而且這主人公還是才華橫溢的第一公子百裏辰和剛榮升為第一才女並且華麗蛻變,連燕王都敢拒絕的秦家大小姐秦落衣!

如今,相府門內外,都圍滿著八卦的人群。百裏辰和秦落衣已經訂婚的消息更是一傳十、十傳百地在京城裏傳播了開來。

“秦大小姐拒絕了燕王,竟然選擇了百裏公子?百裏公子雖是樣樣好,但重病纏身,嫁過去豈不是要守活寡?”

“秦大小姐醫術可好了,聽說今早把去世的國公夫人都救活了!如此妙手回春之人,百裏公子的舊疾說自然不在話下。”

“秦雲鶴身為當朝相爺,怎麽會把自己的掌上明珠嫁給一個小小官商。縱然百裏辰家財萬貫,卻是配不上秦家大小姐的。”

人群裏,還有些不少心碎的聲音:“百裏公子竟然要娶妻,嗚嗚嗚嗚……”

相府的下人一聽有人擡來了聘禮,立即人頭攢動地擁在大廳門口。

大廳內,百裏辰正囑咐著常青在旁點數,仿佛似有所感,他無意識擡頭的瞬間,就見秦落衣急步走來,嘴角立刻浮現出一抹笑意。

人群之間,秦落衣一身月白色錦繡羅裙,外罩白色輕紗。長裙墜地,肌膚如玉,滿頭烏發輕垂披下,未施粉黛的俏顏瑩潤白皙。明明是普通至極的衣裳,秦落衣卻穿出了清雅飄遠的意境,宛如一朵冰山上盛開潔白的雪蓮,高潔雅致,有著一股吸引人目光的力量。

人潮擁擠的大廳內,眾人瞬間紛紛避開了道路。前一刻尚是喧鬧雜亂,此刻都屏息凝神安靜得瞧著這個事件的女主人公——他們驚才絕艷的大小姐。

秦落衣一眼瞧見了百裏辰,才發現兩人今日竟穿著同色的衣服,仿佛是約定好了今日的求娶。她的頭皮一時間發麻,在下人們滿是“原來如此”的目光下,有些落荒而逃的沖動。

“落衣!”秦落衣的腳步還沒移開,百裏辰已經事先叫住了她。他語態親昵,朝著清眉微蹙、一臉黑線的秦落衣燦爛一笑,心情特別好的迎了上去:“不好意思,早上忙著準備聘禮來晚了,讓你久等了。”

他如玉的容顏露出一抹極其溫馨的笑容,清雅而自然,眉眼間是掩不住的誠意和欣悅,那雙清眸比珠玉更為明亮,讓秦落衣有些發怔,一時間原本準備好的斥責都啞在了喉嚨裏。

“我才沒有等你……”

秦落衣輕聲嘟囔了一句,轉開了目光,卻見兩名下人正扛著一個紅漆雕花木箱往裏擡。她順著目光數了數大廳裏的箱子,竟有二十幾箱,蔚為壯觀!

秦落衣不由皺了皺眉,百裏辰此舉太過高調,就連燕王娶秦芷萱為正妃都沒拿出那麽多的聘禮。這聘禮下得那麽重,不怕惹人非議嗎?

等等,誰說她要收下他的聘禮!

見秦落衣心口不一,目光使勁得瞪著滿屋的箱子,百裏辰賊賊一笑,一臉“我都明白”的竊喜。他遞上聘禮的單子,極其紳士有力地說:“落衣,你看看還缺些什麽。只要你想要的,我必定雙手送上。”

他知道秦落衣是個大財迷,如今他擡來那麽多聘禮,全是她心儀之物,一定會對他刮目相看!

秦落衣並沒接過這大紅的折子,臉早已黑成了炭。百裏辰今日擡來了聘禮,若是被拒門外尚且好說,但他卻被慕容氏接進了相府,這可是擺明了讓外人誤會他們的婚約已經定下。

秦落衣的沈默並沒有打擊到百裏辰,他微笑著,自顧自地說:“八月十七日是吉日,不如我們的婚事就定在這一天吧。”

其實,他想立刻就迎娶秦落衣,但還有太多事需要他處理。等處理完一切,他會毫無保留得把所有的一切都告知她。現在,為了避免其他人請媒人提親,他必須先行一步,把他們的婚事定下。這樣,他才能安下心來,用一個多月的時間,擺平所有事情。

不等秦落衣開口,秦雲鶴疾步而來,迅速地擋在了秦落衣的身前。

他 面色陰郁地說:“百裏公子,六禮中納采都未進行,你卻已經納征,並且請期,這似乎於理不合。”南楚國的婚禮一共有六個階段,俗稱“六禮”。一曰納采,二曰 向名,三曰納吉,四曰納征,五曰請期,六曰親迎。納采就是議婚的第一階段,男方請媒提親後,女方同意議婚,男方才備禮去女家求婚。

此刻,秦雲鶴的表情沈沈的,一看就是不讚同百裏辰喧賓奪主的行為。

臉上的笑容瞬間一僵,但百裏辰很快又不卑不亢地說:“是晚輩太心急了,忘了六禮的規矩。這份聘禮就作為納采的禮吧。之後納吉的定聘和納征的完聘,晚輩會重新送上一份。不知相爺還有什麽別的要吩咐的?晚輩定當遵守。”

秦雲鶴出聲打斷:“你和落衣的婚事,我是不會讚同的。請公子回去吧,勿要讓街坊鄰居誤會了。”

秦落衣心中一顫,沒想到秦雲鶴竟絲毫不給百裏辰面子,當眾直白地拒絕了他。

雖是早料到會有如此情形,但百裏辰心中仍是一緊。

他思忖良久,微微傾身,十分誠懇地說:“相爺,我是認真的。我想娶落衣,並且我會傾我所有,給她帶來幸福。請您答應我們的婚事!”此時,他臉上仍掛著他慣有的笑容,仿佛絲毫沒有被秦雲鶴拒絕的尷尬。

這一霎那,秦落衣的心弦仿佛被什麽東西輕輕撩撥了一下,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湧上她的心頭,有些酥麻,又有些慌亂,這種感覺是她以前從來沒有過的。以至於百裏辰目光灼灼得看著她時,她的呼吸仿佛驟然間停止,眼眸不由心虛得游離開,不敢與他對視。

“落衣是我的掌上明珠,她的幸福比什麽都重要。”秦雲鶴蹙著眉,沈聲說:“唯獨這個,我不能答應,請回吧。”

秦雲鶴的拒絕之意再明顯不過,百裏辰眼眸驀然一縮,有些窒息地望向秦落衣。他知道,只要秦落衣點頭,愛女如命的秦雲鶴哪怕再反對,也無濟於事。因為,楚瑞帝已經答應了秦落衣,她的婚姻由她自己做主!

百裏辰期待的目光和秀麗的眉宇間帶著淡淡的哀傷令秦落衣的心瞬間揪了起來,他那雙眸子裏透著千絲萬縷的情愫,令她呼吸一頓,心緒立刻覆雜得難以言語。

“百裏公子,家父已經拒絕,請把所有箱子,全部……帶回去吧……”

心口如被針連連刺紮,百裏辰微微低頭,斂著眸輕輕問:“落衣,你當真不願意地嫁給我?要趕我走嗎?”

這一刻有一股莫名的惆悵徘徊在兩人間,壓抑得秦落衣連呼吸都無法順暢。她點了點頭,道:“多謝公子擡愛,但我和公子門不當戶不對,並非良配。還請公子別再做讓外人誤會的舉動了。”

她說完,心裏七上八下的,完全不敢再看百裏辰的表情,轉身離開了大廳。

秦雲鶴拒絕百裏辰迎娶自己,不知是因為他身患重病,命不久矣,還是因為他只是個小小的商人,門不當戶不對,但既然秦雲鶴拒絕了百裏辰,便不能再給他希望了。

秦落衣離開後,百裏辰並沒有命人將箱子擡走,而是和秦雲鶴進了內屋,談了足足一個時辰。可是他萬般努力,秦雲鶴仍舊是不松口,反而更加堅定,絕不把秦落衣嫁給自己。

其中的理由,他心知肚明,萬分心酸。

當年,他將自己的未婚妻拱手讓人,如今想要再娶,沒想到在岳父面前就碰了壁。看樣子想娶秦落衣,不單單要解決楚淩寒這個渣男,還要討得岳丈的歡心,證明自己的誠意!

百裏辰正糾結著如何哄岳丈的歡心,誰知剛邁出相府的大門,他就被一群早已等候多時的官差團團圍住。

為首的中年男子大喝一聲:“百裏辰,你身為官商,竟與黑心奸商勾結,結黨營私,肆意哄擡物價,甚至賄賂官員,謀取巨額暴利。今日,在下特奉知府大人命令,查封你旗下所有店鋪,並且押你回衙審問!”

百裏辰一怔,不卑不亢地淡笑開口:“在下一向奉公守法,誠實經商,從不做坑門拐騙的事情,所以在未調查清楚真相前就查封我所有的店鋪,恕我難以從命!”

百裏辰的話音一落,立刻引來圍觀百姓的議論紛紛。

“百裏公子怎麽會與奸商勾結呢,一定是一場誤會吧?”

“短短五年,變得如此富可敵國,肯定是做了黑心的買賣!”

“百裏公子絕不會做這種事情!”

中年男子冷笑一聲:“證據自然有!”他說著,摩拳擦掌,步步緊逼,“來人!把百裏辰押往縣衙,聽候發落!”

“你們——!”官差有二十幾人,三兩下就把百裏辰的手下打趴在地。一時間,哀聲不斷。百裏辰瞪大雙眸,憤怒道:“我是無辜的,定是燕王……”

他話未說話,被人蠻力地一推,跌倒在地。來人飛揚跋扈地朝著他胸口一腳踹去,直逼百裏辰吐出一口血,說不出一絲話來。

玉冠掉落在地,滿頭墨發淩亂散開,百裏辰的樣子狼狽而又痛苦。他趴在地上不停地咳嗽,如玉的臉色褪得毫無顏色。

官差見百裏辰安分了下來,立刻用繩子將百裏辰反綁住,並且蠻力地將他從地上拉起,毫不憐香惜玉地拖著他朝著縣衙走去。

百裏辰顯然傷得不輕,他顫著睫毛,咬著唇,似是難以自制,一路上不停地輕顫著身子,劇烈地咳嗽著,嘴角溢出的血漬更讓他看上去病弱不堪,仿佛隨時都要倒下。這樣虛弱的公子,真能在冰冷的牢獄裏安然度過嗎?

四下驀然一靜,心裏都為這個病弱不堪的第一公子揪心了起來。

求娶不成,竟反被鋃鐺入獄,這樣戲劇性的一幕,令在場的百姓無不唏噓不忍。

只不過,烏發遮掩的面容下,一雙唇角微微勾起。他的神色是那樣的悠然自得,仿佛即將到來的並非是牢獄之災,而是一場即將上演的好戲!

自從見了百裏辰,秦落衣一直魂不守舍的,滿腦子都是她離開前,百裏辰受傷失望的神情。為了避免自己再被此事幹擾,秦落衣晃了晃腦袋,試著讓自己清醒些。很快,她投身於相府的賬本中,認認真真地查起了帳。

如今剛好七月初,六月的賬本在桌上堆成了一個小山狀。秦落衣看了幾本後,眼睛微微一瞇,將這幾本賬本前後對比,仔細盤算了三次,發現賬不平,前後差了快一千兩白銀,立刻讓人將相府的賬房先生喚了過來。

六 月底的時候,秦芷萱自作自受,房屋被一把大火燒得精光。當時由老夫人接手管家,立刻命人撥了一大筆銀子讓陳管事負責此事。但此刻,幾本賬本卻記著不同的數 字。實際使用的總額在秦落衣盤算下是四千三百裏兩銀子,但登記的卻是五千三百裏兩!其中有整整一千兩銀子不翼而飛!顯然是有人中飽私囊了!

陳 管事聞言,心中輕視不信,認為毫不懂賬的秦落衣不可能在短短的半個時辰內看出些什麽,定是三官上任三把火,準備唬唬他的,或者就是秦落衣算錯了。然而,當 他拿起算盤,上下清算了三柱香的時間後,發現一切正如秦落衣所言。賬本表面做的很平,但細算後,具體的數字根本是錯的,前後竟真的差了一千兩白銀!

他不禁面色泛白,立刻慌張地解釋:“回大小姐,小的在相府做了十幾年,一直遵紀守法,勤勤懇懇,絕沒有從中貪汙虧空。請大小姐明鑒!”

秦落衣輕抿了一口茶水,微微笑道:“賬本由陳管事你全權清算,不是你所做的,還能有誰動這個手腳?還是說陳管事擔任賬房先生那麽多年,連最基本的清帳都不會了?竟然出現了一千兩銀子的差錯!”

秦落衣將茶杯重重一放,眉一揚,冷聲呵道:“這般無用,給我收拾包袱走人。如今我管家,可不養閑人!”

陳管事的印象裏,大小姐一直是那柔弱的大小姐,即使變美了,但還是好說話好糊弄的。沒想到竟是這麽犀利和毫不留情,竟將工作十幾年的他趕出相府!

陳 管事被秦落衣的威嚇給嚇住了,雙腿一軟,連忙跪倒在地:“大小姐,千萬別趕小的出府啊!小的想起來了,六月二十九日,小的忽然鬧起了肚子,渾身不適。”為 了證明自己清白,陳管事一股腦地全說了出來,“國公夫人那裏催賬收得緊,許姨娘得知了小的難處,讓小的好好回去休息,會幫小的盤點賬本。所以,六月有一部 分賬本是許姨娘盤算的……因為時間緊張,小的第二日並未審核,直接清點了其他的賬本。而二小姐房屋的支出全是許姨娘清點的,小的真的冤枉啊!不要趕小的出 府啊!”

秦芷萱的院子涉及到了多起費用,好幾個數字就分別記在了不同的本子上。古代用的是算盤,盤算起來覆雜又麻煩。許氏精明得 很,算準了陳管家偷懶的心思,將表面的假賬做得滴水不漏。若不是秦芷萱院子的費用太高,秦落衣多看了幾眼,並耐著性子用阿拉伯數字加了幾次,恐怕也難發現 許氏動的手腳。

六月二十九日,正巧是百花宴的前兩日。百花宴前一日,秦婉兒穿著漂亮名貴的湘裙,頭戴著上等的紫玉珍珠步搖,向她 得意驕傲地顯擺著。原本秦落衣還好奇秦婉兒為了買玉容膏,早就花光了自己的積蓄,購買湘裙和步搖的銀子又是怎麽得來的。如今想來,許氏為了自己寶貝女兒在 百花宴上一鳴驚人,竟做了如此沖動而大膽的行為!

可這實在是不合理啊,許氏是老夫人的侄女,按理來說,老夫人絕不會虧待她的,她為何要記假賬,偷拿相府的銀子呢?

“小姐,剛才你吩咐奴婢調查的事,奴婢已經調查完了。”秦落衣愁眉不展時,挽香忽然進屋,在她耳邊道,“午膳時,老夫人的確食用了很多油膩的食物和甜食,國公府的廚子說是許姨娘吩咐的。”

“奴婢還打探到,老夫人管家的時候,並沒有讓許姨娘插手相府的內務,兩人還曾多次因此事爭執過。”

玲兒瞪大著眼睛,詫異道:“前些日子,三小姐天天嚷嚷著許姨娘管家,得意地尾巴都翹到天上了,還不把小姐放在眼裏!原來老夫人根本沒給許姨娘放權啊。”她氣呼呼地嘟著嘴,不滿的說,“我們都被她給騙了!”

半響,她又一驚一乍地說:“曾經三小姐的一盤甜點讓老夫人病發,還是小姐將老夫人救活的。難道,許姨娘因為老夫人不給她管家之權,亦或者被老夫人發現做了假賬,所以今日如法炮制,要害老夫人不成?”

玲兒說的這句話,的確是秦落衣心中所想,但仍有幾處可疑。老夫人差點喪命之時,許氏在旁哭得撕心裂肺不似作假,若老夫人真的離世,對許氏如今的處境來說,只會更糟。而且當時,老夫人雖是病發,但只要搶救及時,根本不會大吐血。

但秦落衣趕來時,老夫人的病情極其嚴重,可不是幾塊糕點和一些油膩食物就能造成的心肌梗塞。若說陳大夫沒做手腳,她可不信。

看樣子,重重謎團只有她親自審問許婉清,才能知曉真相!

“玲兒,去請許姨娘過來,說我有要事要請教請教她。”

忽然,秦落衣歪頭問:“墨竹呢?”

挽香搖頭道:“奴婢回來後,就沒看見過她。”

許氏趕來時,便見秦落衣正坐在書桌前,桌上堆著一堆賬本,面帶笑容地望著自己。她心裏不知為何有些不好的預感,立刻有些心虛地捏緊了袖口。

誰知,秦落衣卻捂著臉,羞澀地說:“姨娘,你知道我學堂讀了一半就沒讀下去,好些字不會寫。母親那裏忙碌不敢打擾,三姨娘和四姨娘都未讀過書,所以想請教姨娘一下。”

許氏是許氏嫡女,從小上過學堂,秦落衣問的一些字,她都輕松地書寫了下來。於是,她邊寫邊鄙視著秦落衣身為秦家嫡長女竟然連這些字都不會寫,實在是愚蠢至極!

“其 實,今日落衣特意喚姨娘前來,還有一件重要的事要詢問。”收起桌上落有許氏字跡的白紙,秦落衣幽幽擡眸,對上許氏狐疑的眸光,嘴角微勾,“這是相府六月的 賬本,其中這幾本的數額怎麽清點都不平。現在,祖母將掌家之權交予我,賦予我重任。但我從小到大從未接觸過府中的大小事宜,有很多事不甚了解。希望姨娘能 多多幫我,幫我看看這其中的問題。”

見秦落衣雙手將幾本賬本遞給自己,眉眼間皆是濃濃的愁慮,許氏頓時松了一口氣,心裏冷冷一笑。

將管家的大事交給一個乳臭未幹的小丫頭,母親簡直是老糊塗了!

許氏心懷不滿地接過賬本,漫不經心地掃了兩眼,準備敷衍敷衍這位大小姐。待到日後秦落衣出了差錯,被母親狠狠訓斥,從而讓母親對秦落衣完全失望。

誰知在接過賬本時,她愕然地發現賬本上有問題的數目都被朱筆一一勾勒而出。而這每一項,竟都是她做的假賬!

秦落衣明明不會看賬,又為何能將陳管事都看不出的數額準確地劃出?

秦落衣見許氏目瞪口呆,握著賬本的手不自覺地輕顫著,她淡笑地開口:“由於二妹的院子被燒,六月的支出是前幾個月的總和。如今平白無故的少了一千兩白銀。不知許姨娘有何高見?”

許氏心頭一跳,心想著秦落衣萬萬不會想到是自己動的手腳,立刻撒謊道:“陳管事老糊塗了,可能算錯了數字……”

“說起來,落衣還有一件事想要詢問姨娘。六月底,婉兒妹妹買了很漂亮的錦裙和步搖,據妹妹說總價值有一千多兩銀子。可六月的賬上,竟完全沒有這一項的支出……咦?”秦落衣忽然詫異地捂嘴,“這不正好是少掉的一千兩白銀嗎?”

許氏心裏一個咯噔,連忙道:“這是我拿以前的嫁妝給婉兒添的首飾,自然不用記在公賬上。”

見 許氏還要裝蒜,秦落衣冷笑道:“姨娘當真認為我不會算賬,想拿這些謊話糊弄我?半個月前,姨娘的小金庫早就被婉兒妹妹拿去買玉容膏了吧,如今還能給婉兒妹 妹添一千多兩的首飾,真是讓落衣大開眼界啊!這般私自挪用公款,中飽私囊,按照相府的家規,懲罰可是不輕呢……”

許氏面色一冷,反唇相譏:“大小姐,沒有任何證據,你這是在汙蔑我!”

“證 據?我倒是真有呢,這賬本上的筆跡和姨娘你的一模一樣,連錯別字都一模一樣。”秦落衣拿出剛才許氏書寫的白紙,笑得極其腹黑和不懷好意,“為了修建二妹的 院子,陳管事一共請了二十名夥計。夥計的夥是一個果加一個多,並非夥食的夥。許婉清,如今證據確鑿,你還有什麽好辯白的!”

嘴角微微上揚,秦落衣冷冽的聲音在房裏繞梁三回,並在許氏的心頭炸響了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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