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要說： 好吧，我會努力給師父加戲的，抹淚...

呃…他果然知道。

其實根本就是沈泠一廂情願的…

可是他沈大王爺這輩子最看重的就是名節，我若否認，且不慎傳到他耳中，估計今後我的日子會更難過。

我不置可否的笑笑，將攬心結塞回袖中，一邊打著哈哈道，“話說，羲和先生，方才那個女孩這幾日常來屋中尋你，我要不要同她說明一下，免得誤會？”

“女子？這裏從不曾有外人，定是你看錯了。”他飛快的答，“另外，若你已訂了親，還是早些回青連山去，免得你師兄惦記。”

這，這是在下逐客令麽？

師父就在附近，等我找到了再趕人不行麽？

我嚅囁一陣，“這個攬心結，是他硬要塞給我的，我從不知道他存著這份心思…”

羲和只顧著擺弄手下的藥材。

“那個，能不能，等我找到師父？我師父，他和晏嵐極為相似…”

“他對你可好？”

哎？什麽？

若非那啞啞的嗓音，我真會疑了自己的耳朵。

“你問，兄長對我可好？”

羲和繼續沈默。

怎麽總是這樣，像個鋸嘴葫蘆似地…

想問就問好了，反正也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兒。

我撓頭，“兄長對我自然是極好，處處都護著我，替我出頭。”

眼角瞥見草葉的一抹鋸齒嘶啦一下劃開他白皙的指尖。

只是那枚長指的主人卻是視若無睹。

“慢著。”

我拉過他的手，又吹又撣了一陣，末了，掏出個錦帕替他包上。

羲和看看帕子，一把扯掉。

“哎？你做什麽？”

這帕子可是平王府的禦用，又細又軟，拿來裹傷口最合適不過了。

或許他只是嫌裹著帕子行動不便吧。問題是，我的法術雖靈，但也架不住他這般折騰。

“要不，還是先回屋擦點藥？”看他起身，急忙跟著立起。

“不用。”

真是的，怎麽一下就翻臉…

“這附近，並無同晏嵐長相相似的男子，你還是早些回去吧。”

我氣結的瞪著那個踽踽獨行的背影，恨不得撲上去啃上幾口。

不找到師父，我還就賴著了，你待怎的？

師父是不是在附近，我最清楚不過。你不說，我就找不著了麽？

我暗暗咬牙，看著在屋後晾曬藥草的身影。

黑漆漆的，難道身子不適就要穿這般晦氣的衣服？

忽的眼前一亮，我趴到窗棱邊，張大眼看去。

哦？居然是個眉清目秀的少女。

莫非是來求醫問藥的？

等等，這不就是昨日在谷外徘徊的少女麽？

再看羲和，他卻已經不見了人影。想是擺完了藥材，顧自又往山腳去了。

我溜出屋子。

“你找羲和麽？”我奔到少女面前。

少女微點瑧首，桃花顏上飛起紅雲。

“家母能夠痊愈，多虧了羲和先生。”說著從懷中掏出一頁絹帛，雙手呈給我，“羲和先生不喜與我交談，這方子是我家祖傳，對潤肺清嗓有奇效，煩請姑娘轉交可好？”

我一陣猶豫，“如此貴重的傳家寶貝，姑娘還是自己交給他的好。”

少女赧然一笑，“先生早已明示芷兮，莫要再踏入這離心谷，想來已是極為厭煩。只是芷兮深感先生大恩，本欲親手交與他，這幾日見姑娘與先生頗為交好，因此便想著能否煩勞姑娘？”

“既如此，那便由我轉交吧。”

我撓頭，羲和這笨蛋，白白浪費人家姑娘的一片美意。

少女再微笑，“多謝姑娘，日後若得便利，記得來安濟堂找芷兮。”

見我應下，少女輕盈離去。

將絹帛展開細看，唔，的確是個不錯的方子…

不過…

我瞠目結舌的瞪著夾在絹帛中的物件，心頭猛跳。

一個紙燕靜靜的躺在其中。

熟悉的金眼金喙，身上爬滿朱紅的蜿蜒符文。

我捧著紙燕，頰上滿是濕熱。

擺在掌中的小小紙燕，卻只是靜靜的看我，良久都不曾說話。

安濟堂？

立在往來的人流之間，我仰頭看著橫匾上的朱漆大字。

眼前這間藥堂規模頗大，倒是有幾分獨霸一方的威嚴。

只是這樣大型的藥堂，居然還要請羲和前去看診。究竟羲和的醫術高明到何種程度啊？

不對不對，那張方子只是其次，重要的是，那個女子，怎麽會有師父的紙燕？

莫非，師父就藏在這藥堂之中？

在門外立了一陣，卻並未見到日裏那個女子。眼見天色漸暗，我有些著急，於是索性直接問掌櫃的要人。

孰料掌櫃聽了我的描述直是搖頭，“我家老爺夫人早已辭世，小姐也從不出府，藥堂的生意全都仰仗少當家，姑娘怕是弄錯了吧？”

怎麽可能？

我掏出那張絹帛，啪的抖開，“掌櫃您看仔細了，這是不是安濟堂的方子？”

掌櫃對著燭光瞇眼看了半天，又是點頭又是搖頭，“這印戳是我們藥堂的不錯，只是這方子，倒並非我家郎中的手筆。”又看一陣，道，“不如請姑娘隨我往內堂見了少爺，再詳細請教？”

安濟堂的當家？

我有些愕然。

我只是來打聽師父的下落的，不是來驗方子的。更奇怪的是居然並無那名少女的存在。那這個紙燕究竟出自何人之手？

“姑娘？姑娘？”

掌櫃胖胖的面孔滿是疑惑。

若是見了當家，或許能知曉一二？

我回神，“既如此，那就有勞掌櫃了。”

掌櫃挑著燈籠走在前頭，我則隨在他身後，四下打量。

這個安濟堂不但門面大，宅內更是大得出奇。高聳的圍墻一眼不見盡頭，兩側均是幽暗的蓮池，腳下一道曲折小徑，蜿蜒著通向暗處。

這是往內堂的路？我怎麽覺得是往某個不知名的去處？

鼻尖飄來暗香。

好熟悉的香氣，濃郁的，帶著點腐朽之氣的花香。

“掌櫃怕是帶錯路了吧？”

我淡淡道，手下已開始結印。

前頭那個胖胖的身子忽的脹大，發出劈裏啪啦的破碎之聲。聲響過處，一股腐臭四下彌漫，毫不客氣的朝我撲面而來。

又是這個妖物！

這股子怪異而熟悉的香氣，猶如夢魘一般揮之不去。

青華鎮上如此，百人冢時如此，眼下到了安平縣，居然又纏了上來。

不管你是什麽妖物，今日定要你現了原形！

那身軀已變得臃腫不堪，搖晃著轉了過來。

經了這數次正面交鋒，皮開肉綻血肉模糊的臉孔我已熟視無睹。

銀色的符文緩緩而起，我催動咒術，正欲將那妖物包圍，夜空中卻淅淅瀝瀝的飄下大片瑩白。

每一片，都是嬌小馥郁，在夜色中如流星般炫目。

忘生花…

大片大片的忘生花，如雪片般團團落下，將那臃腫的妖物覆的密不透風。

就連那股反胃的腥臭也被沖淡許多。

下一刻，只聽得一陣嘶嚎，臃腫的身子已漸漸化開。

我怔然的看著那灘清水般瑩亮的液體。

那不是妖物麽…

就連師祖也無法將其凈化的如此純粹，可是，忘生花卻可以麽？

腦後忽而風聲淩厲，不及細想，我身子一低，有什麽東西呼嘯著從頭頂飛過。

這妖物的真身終於要出現了麽？

“三界內外，千靈微開，應變無停，驅邪縛魅！凈！”

有什麽將我大力推開，下一刻，一個清亮的男聲在身後響起。

辨不清那團渾濁的巨物究竟是什麽，卻見一片亮白之下，那個巨物緩緩縮小，直至成為依稀可辨的人形。

那個人形，正是日裏來尋羲和的少女。

只是我的心思，卻在身後的男子身上。

雖然不是師父，但是淚水已經糊了雙眼。

你已經醒了麽？

那個從小一起笑鬧玩耍的少年，那個同師父一起消失五年的人，如今卻如此真實的立在我的面前。

“陌兒…”

清亮的音色中仍然繾綣著昔日熟悉的尾調，清秀的眉眼已褪了稚氣，頗有幾分師父的清雅仙風。高挺的身形籠在一片雪漾光華之中，在朦朧的月色下出塵絕俗。

陌兒…

我抹著淚，看他他朝我緩緩走近。

還記得幼時，我被師父責罰背誦咒術，你偷偷遞上的小抄麽？

還記得幼時，你偷了師父的紙燕，給湖邊那個漂亮的浣衣姐姐變戲法，卻被師父訓斥，在我懷中哭天搶地麽？

明明是能銘記一輩子的過往，為何你卻如同路人一般的看我，與我擦肩而過？

我訝然的看著那個身影緩緩行過，淚水早就不爭氣的流了滿面。

“陌兒！我是魚兒啊！”

我失控的喊著，回首去扯他的手臂。

“我不是陌兒。”清秀的雙目掃過我，張臂將那少女抱起，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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