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祈月只覺天旋地轉，幾息過後，她出現在一處極其普通的農家小院裏。

稻草房，籬笆墻，院裏還有雞鴨鵝在亂跑，如果不是看見屋後的雲海深淵，她實在不敢相信此地竟是靈鶴宗。

“還不錯吧？”大長老說著將衣服下擺掖入腰間，擡手抓起只雞，就開始收拾，“丫頭想怎麽吃，老夫好久沒下廚了。”

這畫風轉變太快，葉祈月腦子一時跟不上趟，“都行。”

“既然都行那就吃叫花雞，丫頭你順著這條小路往下走，就能看見荷塘，幫我摘兩片葉子回來。”

葉祈月點頭答應。可等她到了那所謂荷塘才發現，那哪裏普通的荷葉。

水心荷，荷葉已經澄澈到可以透光，這東西隨便拿出去一片都價值十幾萬靈石，大長老準備用這玩意做飯？

饒是她身家豐富也是一陣肉疼。

帶著荷葉回去，大長老味肉的過程她可沒敢再看，光聞著味道就知道，肯定不是調料。

總之晚上這頓飯吃得很開心，除了有雞，大長老還拿出幾樣腌制的小菜，至於這小菜的原材料是什麽，葉祈月實在不想考究。

直到酒足飯飽，她才意識到一件事，她還沒行拜師禮呢。

想到這裏她連忙起身，準備行禮。

然而大長老卻虛空一托，不許她拜，“你不必行禮，你我師徒關系只是名義，給外人做個樣子罷了。”

葉祈月皺眉，大長老這是什麽意思？

不願收她？

難道所謂收徒只是大長老的權宜之計？

“恕祈月不明白您的意思。”

大長老眼神犀利地盯著葉祈月，一字一頓的道：“你的師父是祖師吧。”

葉祈月呆住，大長老口中的祖師所指的顯然是靈鶴尊者，這事他是如何知曉。

究竟是木綿出了問題，還是她，大長老又準備如何處置此事。

然而大長老似乎並不想刨根問底。

主動轉移話題，“丫頭，你知道登上天門萬階後，平臺上的陣法是什麽嗎？”

呃——

葉祈月不知該如何回答，一方面她不懂大長老的意思，另一方面離莫還在沈睡，這讓她怎麽猜。

可就在她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小仙突然傳音道：“那裏應該死過不少人，那陣法是用來困住靈魂的。是修魔者的手段。這老頭不是想把主人也丟進去吧。”

聽到這話，葉祈月並沒有害怕，反而想通了。

既然知道陣法用處，略一思考就不難猜出大長老的目的。

她幽幽的開口道：“那裏是當年祖師大戰天青門的地方？”

看著葉祈月不停變換的臉色，大長老突然笑了起來，“你猜到我要說什麽了？”

葉祈月點點頭，“其實祖師大戰天青門的事，您就算不講我也知道。”

大長老提起這事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給她講當年的故事，勸她接掌靈鶴宗。

而她這話的言外之意，就是在告訴大長老，她的確是靈鶴尊者的傳人，但勸說的話就不必了，她意已決不會接掌靈鶴宗。

大長老卻不想放棄，“可是我還想講。”

當下也不管葉祈月是否再聽，便滔滔不絕的講起，靈鶴尊者大戰天青門六聖之事。

只不過他並非那個時代的人，對於那場大戰的了解也僅限於書中記載。

講到激烈之處，他又取出一壇酒，拍開酒封，也不用碗直接就著壇子大口喝著。

事實上大長老所講的版本只是杜撰，那一戰牽扯到天道，靈鶴尊者對此三緘其口，就連那封信中也是一筆帶過。

但她從小白的只言片語中了解過部分真相。

天青門主峰，靈鶴尊者那一曲《歸去來兮》，暗含天道之力，天青門上下無人幸免。

小白曾無意中提起過，此事影響到靈鶴尊者渡劫，在加上今日見到的那陣法。

就不難推測出當時的真相，被《歸去來兮》所殺之人，靈魂中被刻下天道印記無法輪回，因為數量太多也就形成了罪孽。

靈鶴尊者也正是因為罪孽加身，才會在渡劫前夕引恨。

平臺上的那處大陣，正是困住了那些無法輪回之人的魂魄，一方面防止他們為禍世間，另一方面帶有天道印記的魂魄於修魔者而言是大補之物，以免……

想到這裏，她突然意識到一個可怕的答案，此刻她已經顧不得禮貌，趕忙出言打斷大長老，“大長老那陣法中所困的魂魄，是否是大戰中死亡無法輪回的魂魄？”

被打斷說話，大長老並沒有生氣，而是別有深意地打量著她，半晌嘆了口氣，“看來你知道的或許比我還多。你猜的不錯，門裏最近出現的修魔者確實是沖著封魂陣來的。”

葉祈月呼吸一滯，“這事宗主知道嗎？”

大長老搖頭，“對外封陣被稱為怨魂陣，那場大戰中死亡人數太多，山門被怨氣纏繞，為了清剿怨氣而設陣。封魂陣十分偏門，就是元溢也看不透，加上先人故去，如今知道真相的就只有你、我以及阿良。”

葉祈月不解，“這麽大的事，您不準備告訴宗主？”

大長老冷哼一聲，“這事告訴他才不安全。元靈這人滿心都是自己的小算盤。”

越說越生氣，大長老索性不再說這事，“丫頭說了這麽多，你真的不打算接掌靈鶴宗嗎，木棉那丫頭不錯，但宗主之位，她怕是比元靈還不如。”

葉祈月輕嘆口氣，抿著唇。她不得不承認，靈鶴宗若是一派祥和鐵板一塊，以木棉的性子會是一代仁者，但如今靈鶴宗風雨飄搖，外憂內患，木棉確實不適合。

可她也的確無法留下。

“大長老我有我的苦衷，我父母失蹤，至今下落不明，結嬰之後我必須要離開東域去尋他們。”

大長老蹙眉，“你確定你的父母已經不在東域？若是不確定，老夫先幫你在東域找找。”

葉祈月心中一暖，她和大長老見面次數並不多，大都是靠金陽替二人傳信交流，可就是如此淺薄的交情，大長老卻願意一而再再而三的幫她。

當下她也沒什麽可隱瞞，“確定，天一商會查到了那夥人離開東域的痕跡，當初綁走我父母的毒修屍體也被找到了。”

這事是前不久君墨遠告訴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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