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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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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不盡相思血淚拋紅豆】

他將她緊緊抱住。

“你……”

“噓。我什麽都不想聽。”

——如果我們一定要分開,我只想這樣再抱抱你,用盡我全部的力氣,也值得。

叱野緊緊抱住相思,她感到這個懷抱有多熟悉,輕輕伸手環住了他的腰背,將頭靠在他的胸膛上。

許久,許久。

叱野突然問:“你在唱什麽?”

相思一笑,“過去我從不懂‘蟲兒飛’的意思,今日都懂了。”

蟲兒飛,蟲兒飛,

只要有你陪。

冷風吹,冷風吹,

你在思念誰。

一雙又一對才美,

不怕天黑只怕心碎……

“一雙又一對才美,是啊。”相思靜靜靠在叱野懷中,貪戀著這一刻。

“我才是傻子!明知道你朝三暮四、水性楊花,明知道你趨炎附勢、貪慕虛榮,我卻就是放不下你!”叱野卻不合時宜地罵道。

相思苦笑,“我在你心裏,是這樣不堪的女子?”

叱野松開她,“你是什麽樣我不在乎,但是我在乎你是不是……”頓了一下,“罷了,不問了。”

相思一笑置之,也不再追問。

叱野拉起她的手,“怎麽弄的?”

相思全沒有註意到自己的手何時受傷,便說道:“怎麽弄的,與你無關。”卻補了一句,“但你能治好它。”

叱野凝視相思許久,嘆口氣,“坐下。”待兩人坐下後道,“我知道你隨身帶著藥,拿出來,我替你塗好。這是草甘嶺,我們……過去來過的,我想你應該還記得,那就該認得下山的路,馬留給你。”

相思聽完,想問,卻見叱野低頭認真地為自己塗藥,便忍住了,只盼著靜靜地多看他一眼。

叱野塗藥的手法很熟練,相思只盼著他塗的慢一點,果然,叱野塗藥的速度越來越慢、越來越慢。直到他沒辦法再拖延,這才停住手。

兩人都是靜默。

四周蟲鳴鳥叫,伴隨著夜裏的冷風,呼呼作響,卻因兩人反常的安靜,有一種說不出的寧靜和甜蜜。

相思偷偷看叱野一眼,見他沒有要走的意思,頓覺安心。

叱野滿腹哀愁,最後躺倒在草地上,枕著手臂說道:“給你講個故事。”便不等相思說話,把笑醉江湖的故事講給了相思。

聽完故事,相思微微嘆息,“愛美人不愛江山。”

叱野不看她,只說:“他一身神功蓋世,我只學了一些就比原先厲害許多,他憑著這身傲世功夫,不要說做良將,就是他想做皇帝也不是不行。可他只為了心愛的女人,或者說,為了能每天睜開眼後看她一眼,不求其他,只要能看著她,什麽都可以不要。對於女子來說,他是個好男人。”

“是,顧慮太多的,就無法一心待她。”這句話連相思也不知她說的是高辛陶然,還是軒轅頊彧。

“當時我正在氣你,聽了這席話,我連夜趕回梨莊去見你,只是想緊緊握住這份真心,因為我突然發現……”叱野頓了一下,“什麽都比不得真心。”

相思恍悟,原來叱野當日去而覆返竟然是遇上了這番奇遇。

叱野又道,“世上有太多無法相守的人,相思,如果你的心在我這裏,你要告訴我。”

相思淒然,問道:“告訴你又能如何?”

叱野側頭看她,“帶你走。”

相思笑起來。叱野的話總是簡單直白,其中的情誼卻能勝過千言萬語的情話。

叱野見她不說話,坐起身來,“再給你講一個故事。”

“你不會為了留下來在編故事吧?”相思駭笑。

叱野聳聳肩,“就算是吧。”頓了頓,“草甘嶺為何是中容的禁地?笑醉江湖告訴我,白羽帝曾與良褚盟主凡微衣是摯友,可後來為了皇位之爭,白羽帝舍棄了摯友凡微衣,還舍棄了那時候他的王子妃。”

“你是說……頊彧的娘?”

叱野點頭,“最後成了白羽帝。但他卻毀琴戒酒,從此不許人再到草甘嶺上來。這裏是他和凡微衣初識的地方,或者說,是他作為一個有血有肉的人才會來的地方。”

相思道:“你是想告訴我,高辛氏的男人不值得信任?為了權勢什麽都可以不顧?”

叱野哼道:“我是想告訴你,不遵從自己的心,只會終生留憾。”

“你怎知我沒有遵從我的心?”

叱野一怔,站起來,自嘲一笑,說道:“是,我忘了,你已違背誓言,早就不是我愛的相思。是我自作多情。”說罷轉身大步邁出草叢。

相思卻突然站起來,追了上去拉起叱野的手臂,狠狠咬下去!

“啊你做……”叱野措手不及間一楞,看見相思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臂,腦子裏一片空白,什麽也想不了。

相思松開,轉身便要跑,卻被叱野一把抱在懷裏,叱野欣喜地問:“你怎麽知道?你是不是……”

“我不知道!”相思立即說。

叱野更加肯定了猜測,急急說:“你如何知道招搖人的習俗?你怎麽知道招搖男女定情時女子要咬男子手臂?你這麽用力咬我,是非我不嫁的意思,是不是?”

相思在古書裏看過,渾夕男女定情時除了如今的吹蘆笙、唱情歌外,還有一個古老的法子。那便是女子咬心儀男子的手臂,越是用力,愛的越深。

叱野抱著相思喜不自勝,“是不是?我是不是說對了?你不肯說,但你卻想告訴我你是在乎我的,是不是?”

相思轉身看著他,見他歡喜的樣子,忍不住就也開心起來,“我只是想告訴你,如果你真如口中說的那麽愛我,那就用你的心來感受,不要問我,也不要聽別人說。誰都會騙你,包括我,但你的心絕不會。”

叱野臉上的笑容凝固,看著相思半晌都不說話。

相思輕輕推開他,看著他手臂上已經流血的牙印,癡癡一笑,“有多痛,就有多愛。”說罷朝叱野一笑,轉身就走。

“相思!”

相思遲疑片刻,回頭的一瞬卻已被人抱進懷裏,吻住了。

相思只覺一股炙熱的氣息撲面而來,他的吻如同這個人,來的十分霸道,容不得你拒絕一絲一毫。除非全部接受,不然就是全部拒絕,永遠不允許半推半就。

這個吻帶來的微微悸動,哪怕只是一點點,都讓兩個人都知道,對方是完完全全屬於自己的。因為這一點悸動,一種難以言說的感覺在兩人之間蔓延開來,從四個唇瓣傳入,一點一滴流淌進入兩人身體之中。

相思耳畔只有他的呼吸聲,隨著聲音漸漸加重,相思只覺得渾身發軟,將自己完全靠在他懷裏。而他的吻沒有因為相思的退讓變得柔和,猛烈的吸允和用力的糾纏讓相思忍不住一聲嚶嚀。

叱野的身子一顫,親吻停住了。

相思微微喘息,倚在叱野懷裏,叱野低聲說道:“相思,跟我走。”

相思不語,不知在想什麽。

叱野微微嘆氣,不願再逼迫她。相思輕輕捧住他的臉,湊上去又親了親他的唇,“我不能將一生給你,但我想……”說著便又吻住叱野。

叱野已知她的意思,又是驚又是喜,反倒變得遲疑、笨拙,“你,你……”

相思已經羞得臉紅,卻一橫心將叱野推倒,笑嘻嘻撲在他身上,“你不是常說‘大功告成’嗎?我想……想……大……”

“大功告成!”叱野猛地翻身壓住相思。

兩人抱在一起笑鬧不止,一時間樹叢裏又是笑聲,又是喘息聲,盛滿了無盡歡樂。

天蒙蒙亮時,叱野迷迷糊糊嘟噥:“媳婦,媳婦……”說著便想將她攬進懷裏,卻摟了個空。

叱野一驚,睜眼一看卻見身旁空空如也,相思已不知所蹤!

他一縱躍起,抓起衣褲穿好,只見四周空山寂寂、花影重重、北風呼呼,卻不見相思身影。

他四處找尋,“媳婦!媳婦!”

找尋許久依舊不見相思,只想:莫非是山中野獸抓走了媳婦?不會。媳婦的功夫不弱,況且野獸出現我莫非還睡得這樣死?那是有人來帶走了媳婦?若是如此,定是高手。難道是雷?可媳婦的功夫不弱,怎麽會這樣一聲不響被人帶走呢?

難道是……

叱野跑回昨夜兩人睡覺的地方,只見草叢胖放著一柄金刀,金刀上掛著那個他親手刻出來的骰子。

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不會的!她絕不會走!

“媳婦!媳婦!媳婦——”叱野大聲呼喊,四處張望。一邊喊,一邊四處奔走,行為如癡如狂,竟像發了瘋一般。

“梨相思——”叱野撕心裂肺地喊。

“相思人呢?”

叱野不理會是誰,要奔向別處去找,卻被一群人圍住。

“叱野,我問你相思在哪裏?”聲音裏帶了怒氣。

叱野看去,竟然是軒轅頊彧。

“我問你相思在哪裏!”軒轅頊彧沒了耐性,一路匆匆趕來,卻見叱野在這裏發了瘋似的找相思。他此刻只怕……來晚了。

“說!相思在哪裏?你把她怎麽了?”索昌隆一揮鞭纏住叱野的脖頸,萬萬沒想到他不但不閃,甚至也不用內力阻擋。

叱野被勒住,喘氣困難,卻不說話。

軒轅頊彧示意索昌隆松開,往前一步,“她在哪裏?”

叱野自打相思失蹤便亂了心思,只是一味找尋,卻沒有細想。此時靜下來一想……昨夜的一切,是不是她為了誘我好脫身?她給我下了藥,所以我睡得這樣熟以致她離開也不曾發覺?

“說話!”索昌隆揮鞭抽了一下叱野。

叱野一顫,怒視索昌隆。

軒轅頊彧道:“我相信你不會做傷害相思的事,她在哪裏?”

叱野勾起一個邪魅的笑,“我不知道。”

“你說謊!”姬雙急急說,“你說,相思在哪裏?你對她做了什麽?”

軒轅頊彧拉住情緒激動的姬雙,打量了叱野片刻,只道:“你走吧。今日放你走是看在……你曾救過相思。他日戰場相見,我第一個要殺的人就是你。”

叱野不屑地笑一聲,拿起兩把金刀便走。

索昌隆在軒轅頊彧耳畔低聲道:“金刀是相思的。”

軒轅頊彧點了一下頭,“相思的確在這裏待過,只是如今在哪裏……你帶燭光宵明偷偷跟著他,不要打草驚蛇。如果找到相思,帶她回天命。”

“好。”索昌隆頓了一下,“他要不要……”比了一下滅口的動作。

軒轅頊彧微微一蹙眉,“不留活口。”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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