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魯斯提出的假設, 別說史蒂夫, 隨便一個覆仇者都接受不了。不管覆仇者們曾經和喬安娜的私人關系如何, 說到底，大家都是一個戰壕裏待過的戰友, 就算工種不一，那也是自己人。誰也沒辦法想像，昨天還因為吵架吵不贏而傷神不已的喬安娜，轉身就要慫恿超人去毀滅地球。這麽戲劇化的清潔, 就是看十年美劇，也想象不出來啊！

但如果拋開私人感情，就事論事的話。布魯斯的擔憂，確實值得眾人警惕。

至於布魯斯提出的, 關於喬安娜個人安全的問題。聽得每一個覆仇者心頭都一大緊。

哥譚本就龍蛇混雜，喬安娜打架打不了，逃跑動作也不利索，僅憑一張嘴皮子。如果有人真要對她下手，把耳機往自己耳朵上一蓋，音量開到最大。到時候逮喬安娜還不跟逮一只小雞仔一樣。

一時之間，剝離謊言之舌一事，突然就成了日程上不可回避的一件事了。現在所有人心頭思考的, 不是要不要剝離, 而是什麽時候剝離, 怎麽剝離。

那個自稱斯特蘭奇的法師, 只說擁有謊言之舌的喬安娜會是最後贏得勝利的關鍵。但他可沒說謊言之舌得一直在喬安娜身上。他們大可現在先把謊言之舌從喬安娜身上給剝下來, 到時候再把它給還回去。

巴頓最先發表意見，他上來就逮住最關鍵的問題問道：“假設……假設我們今天把謊言之舌從喬安娜身上剝離了。而且，也取得了她的同意。從技術的角度上講，我們還能不能把謊言之舌放回去？在……未來的某一天。”

布魯斯頓了一下：“關於這一點，我並不確定。如果你們願意，我可以問問我的同伴。”

“噢噢噢，帥哥，你慢些。別把話說得像是我已經代表覆仇者聯盟同意了你們的提議一樣。”巴頓一邊擡手做了個制止的手勢，一邊回頭看了看史蒂夫的表情，“我純粹只是對這項技術感到好奇。畢竟，我們這邊沒這方面的技術人才。”

“克林特說得不錯。”見史蒂夫不怎麽想搭話的山姆，主動開口讓話題能繼續下去，“這個技術上的問題，是我們討論下一步的關鍵。如果做不到，我覺得謊言之舌還是放在喬安娜那裏比較好。既然我們選擇相信那個叫斯特蘭奇的家夥，就應該嚴格按照他所說的做。如果哥譚方面覺得安保是個大問題，那只能由我們這邊想點其他辦法了。”

布魯斯站起身：“既然如此，我會在明天中午之前給你們回覆的。在那之後，你們可以好好討論討論再給我回答。我只是希望你們能明白，這已經不僅僅是喬安娜一個人的問題。它關系著這個星球上的所有人。”

如他低調地到來一般，布魯斯很是低調地離開了覆仇者聯盟的臨時據點。

布魯斯前腳剛走，覆仇者們就開始裝作繼續努力工作的模樣，只是每一個覆仇者一邊忙活手裏的事，一邊偷偷打量著坐在辦公桌正中方向的史蒂夫。

娜塔莎走到旺達身旁，拍了拍她的肩。旺達立刻起身，一聲不響地跟著娜塔莎離開了辦公區。兩人一前一後上了天臺。

一上去，娜塔莎就點了一支煙，叼在唇間。

“我以前都不知道你要抽煙。”

娜塔莎用中指和食指夾著煙身，將它從自己的唇邊移開：“我不抽。只是偶爾想問題的時候喜歡來一支。”

旺達癟癟嘴：“你想問我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麽？”

娜塔莎笑了：“我打賭，樓下的每一個人都想問你。只是他們不好開口，他們總是沒有我這樣方便直接發問。”

旺達看向遠處的天空，猶豫了好一會兒才開口：“我不確定我是否該把那天發生的事告訴你們。”

“怕引起我們對正義聯盟的不滿？”

旺達發出短促的笑聲：“好吧，那只是其中的一部分。非常小的一部分。”

“看來那天蝙蝠俠做了很過分的事。”

旺達垂下眉眼，沈默了一會兒才說道：“沒有，他只是問了一些……很過分的問題。”

“比如？”

旺達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擡頭看向娜塔莎：“我得先說明。我對和正義聯盟合作沒有任何意見，事實上，那天蝙蝠俠的所作所為……站在完全客觀的角度上我也覺得無可厚非。他那晚確實證明了很多東西。我只是覺得……我們這樣做對喬安娜好殘忍。隊長甚至到現在都不知道喬安娜到底是為什麽和他分手。我是說，你看看網上的那些言論，沒有一個認為喬安娜是無辜的。但是……”

娜塔莎拍了拍旺達的肩：“我明白。我打從一開始就看著喬安娜是怎麽從一個普通的女孩子被拉入這淌渾水裏來的。你知道麽？我還曾經假裝綁匪拿槍抵著她的後腰，只是，她一直都不知道那是我。”

旺達盯著娜塔莎瞧了好一陣。最後將那晚發生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訴了娜塔莎。

秘密就這樣從旺達的肚子裏移到了娜塔莎的肚子裏。娜塔莎聽完了所有的經過後，什麽話都沒有說。她既沒有對蝙蝠俠的所作所為發表評價，也沒有告訴旺達接下來應該怎麽做。她在天臺上，一連抽了五六支煙，最後才把香煙和打火機收起來，一個人下了天臺。

翌日的上午九點，蝙蝠俠就通過加密的通訊渠道向覆仇者聯盟傳來了消息。沙讚是個相當靠譜的隊友，他連著翻了一晚上的魔法書，最後得到了一個肯定的答案。這是布魯斯最想看到的答案。它在某種程度上杜絕了覆仇者聯盟拒絕他提議的可能。

只要覆仇者聯盟可以冷靜地，不感情用事地來處理這個問題。他們就應該接受他的提議，讓喬安娜剝離謊言之舌。

消息傳到史蒂夫手裏，史蒂夫看著那條消息發了一會兒呆。負責保持加密通訊設備正常工作的班納，就在一旁用擔憂的眼神看著史蒂夫。史蒂夫不說話，他也就不敢作聲。

大約過了五六分鐘，史蒂夫終於有所動作了。他嘆了口氣，擡起頭，臉上沒有一絲猶豫，看上去像是一個即將部署進攻方案的將領：“我們需要開個會。我相信不會太久。”

開會，是史蒂夫用來延緩行動的一個選擇。在他開口說“需要開個會”時，他就很清楚自己內心並不想讓喬安娜剝離謊言之舌。危機也好，喬安娜的個人安全也好，這些事情，在史蒂夫·羅傑斯的心裏，都比不上喬安娜本人的意願來得緊要。

也許……也許他曾經有過那麽一段時間，事事將喬安娜的安全放在首位。所以他才會在調查九頭蛇的時候，故意開車跑路。即使看著後視鏡裏的喬安娜像個被拋棄的孤兒一樣拼了命地邁開步子追趕他的車，他也沒碰過剎車踏板一下。

但經歷了這麽多事以後，他現在終於肯承認，喬安娜不是那種願意安安生生躲在他背後不面對危險的姑娘。也許她不善於戰鬥，可她從來不肯做一個被高塔保護起來的公主。

但現在……這一次……他想要照顧喬安娜的感受，卻不得不作出令自己失望的決定。

史蒂夫每一分每一秒都在逼自己像個冷靜的領導者那樣，客觀地去看待問題。每當他要順從自己心意說點什麽的時候，他總是不停地提醒自己，他和喬安娜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了。他沒必要，也沒權利，再去作出維護喬安娜的任何決定。

十五分鐘後，在地球上的覆仇者都坐在了會議桌邊，就連一直不方便與眾人碰面的托尼，都利用賈維斯搭建的加密通訊頻道，用文字和大家交流。

史蒂夫坐在會議桌的正中間，言簡意賅，語氣平和地將情況進行了說明。然後他盡量不帶任何感情色彩地問道：“大家覺得怎麽樣？”

“如果是這種情況的話，那我覺得挺……嘶！”巴頓露出痛苦的表情，隨即轉頭看向娜塔莎，“你踢我幹什麽？”

“不幹什麽，膝跳反射，一不小心踢著你了。”娜塔莎站起身來，沖著史蒂夫道，“能稍微暫停一下會議，讓我和你說兩句麽？”

史蒂夫猶豫了一下，還是站起身，跟著娜塔莎走了出去。

“OK，我先說明。為了你們好，我絕對不會把我知道的事，一字不差地完全轉告給你。”娜塔莎上來就是一個免責聲明，“但是史蒂夫，我必須得先問問你，你真的覺得把這件事放在桌面上來讓大家討論是合適的決定？”

“我不能一個人做決定。”史蒂夫皺著眉，“我不能那麽做。”

“去他媽的！那是你女朋友，又不是我們的女朋友！”

史蒂夫無奈地閉上眼：“娜塔莎，我和喬安娜已經結束了。”

娜塔莎嘆了一口氣：“你知道麽？史蒂夫。雖然我們女人很討厭那種糾纏不清的男人。但是有時候你這種輕易放手的男人更渣！如果你真要和喬安娜劃清界限，那麽任何和她有關的事，你都別去摻和！她要說服超人也好，她要拿蝙蝠俠開刀也好。那都是她的事，哪怕她真惹到了哥譚的犯罪分子，被人一刀捅死，橫屍街頭，你也不要過問！史蒂夫！你捫心自問，你做得到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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