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安娜？”

莫名的, 史蒂夫被喬安娜的眼神盯得有點心虛。對方的表情看上去像是發現了他某個見不得人的秘密一樣, 雖然史蒂夫自己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喬安娜的表情非常嚴肅, 可以說是帶著一股怒氣。那一刻，史蒂夫自己都忍不住開始反思自己此前是否有什麽地方做錯了。

半晌, 喬安娜終於側了側身，給史蒂夫讓出了進門的空間。

喬安娜沒開口主動邀請史蒂夫進門，史蒂夫站在門口, 顯得有些猶豫不決。

從門口看進去, 喬安娜的客廳還是一副沒怎麽收拾的模樣。覆蓋在沙發上的塑料布被扯到一邊，隨意地堆在地上。飯廳方向，一張新買的餐桌搭配著四張還沒來得及撕開保護膜的餐椅，顯得有些淒涼地擺放在空蕩蕩的飯廳。

房間一看就是還沒來得及收拾的模樣, 史蒂夫不難想象，喬安娜將東西買回來後，就懶得不想再多動彈一下的場景。

然而, 客廳裏另外的東西，卻讓這一切變得有些違和。

沙發腳邊、矮桌的桌面，還有窗邊的地板，到處都堆著散亂的書本和資料。攤開的那幾本書和散落在沙發腳邊的資料上, 還有著密密麻麻的標註和記號筆的顏色。有一瞬間，史蒂夫以為自己闖進了某個要參加執業考試的學生家裏。

喬安娜路過矮幾的時候, 沒有註意到腳邊的資料, 一個不小心, 把堆得整整齊齊的資料一腳踢得到處都是。她立刻低聲罵了句臟話。準確說, 是半句。前半句剛說出口，喬安娜就突然意識到門口還站著史蒂夫，於是那後半截就被她生生地憋了回去。

史蒂夫覺得有點好笑，他走進門裏，回身隨手帶上了門。

“娜塔莎說你在學哲學，一開始我還不相信。”史蒂夫附身將他腳邊的資料撿起來，看了看，“柏拉圖的《理想國》？”

喬安娜生無可戀地倒在沙發上：“我的家……我甚至都還來不及布置它，就已經開始討厭它了！”

“你看上去像是要參加大考。”史蒂夫走到喬安娜身邊，坐了下來。他將手搭在喬安娜放在腹部的手背上：“所以，你有其他安排了？”

“什麽其他安排？”

“不知道，再去拿個學位之類的。”史蒂夫笑了笑，話裏有點責備的意思，但是語氣卻溫和得讓人懷疑他是在試圖給人加油鼓勵，“反正就是那種，不打算讓我知道的安排。”

喬安娜微微收著下巴，就那樣躺在沙發上看了他好一會兒，最後哀嘆了一聲，擡手擋住了自己的眼睛：“我懂了。娜塔莎他們又坑我了，對不對？他們怎麽跟你說的？等等，你先回了覆聯大廈？”

“對。我以為你在那兒。”史蒂夫回答得很自然，沒有一點指責的意味，“畢竟你沒告訴我你搬過來了。”

“我沒？”喬安娜楞了一下，隨即又哀嘆了一聲。這一回她沒再繼續用手遮眼了，她一骨碌坐了起來，撒嬌般地靠近史蒂夫，抱住他地手臂：“對不起！史蒂夫！我忙得忘記了！”

“所以，你準備考個哲學的碩士學位？”

喬安娜松開手，搖了搖頭：“托尼和娜塔莎出的餿主意，他們覺得讓我和地下室的那位聊哲學，有助於幫他恢覆。”

“聊哲學？”

喬安娜點點頭：“不得不承認，還是多少有那麽一點兒作用。但是我哲學實在學得糟糕，我聊了兩個半小時就沒話可說了。所以只有……這樣咯！”

史蒂夫四下看了看周圍的資料。一想到這些東西都是喬安娜為了幫助恢覆吧唧意識而找來的，史蒂夫的心裏就湧上一股感動。

“那麽，有什麽我能幫上忙的麽？”史蒂夫低下頭，看著喬安娜那張可憐巴巴的臉蛋。

“史蒂夫你最好了！”喬安娜歡呼一聲，又猛地撲向了史蒂夫。

喬安娜撲的力度不小，加上史蒂夫本來就只坐了個沙發沿兒，就在這麽短短的一秒鐘的時間，兩人雙雙跌下了沙發。史蒂夫……自然是被壓在下面的那個。

右臂被他壓在了身下，那傷口再怎麽不用在意，被兩個人的體重這麽突然一壓，還是傳來了一陣疼痛。史蒂夫眉頭微微皺了一下，但很快就松開了。

他掩飾得很快，但是那一瞬間因為疼痛而僵硬的身體還是暴露了他的異常。

喬安娜動作飛快地從他身上爬了起來：“你怎麽了？”

“沒事。”

喬安娜看向剛才被壓過的右臂：“你受傷了。”

史蒂夫笑著搖了搖頭：“小傷，不用太在意。”

喬安娜幾乎是瞬間就黑了臉：“伸出來我看看！”

“喬安娜，真的不……”

喬安娜沒接話，只是用那種嚴肅的，不容置疑的眼神緊盯著史蒂夫的雙眼。

史蒂夫最終也沒能扛過喬安娜的眼神攻擊，還是規規矩矩地伸出了自己的右臂。

因為剛才的摔倒，本來就不是很長的袖子被蹭上去了一截，手臂上那隨意纏繞的繃帶邊露了出來。喬安娜看見繃帶邊的時候，表情明顯緩和了許多。在她看來，這是件好事，說明史蒂夫還知道處理好傷口，而不是大大咧咧地任由它自行愈合。

但當喬安娜把袖子挽上去，看見那滲出來的血跡時，喬安娜的表情就沒剛才那麽好看了。等她把繃帶完全拆下來，看見那條長長的傷口時，喬安娜的臉又變成了黑色。

她皺著眉頭仔細觀察了一下傷口，然後挑眼皮，看向史蒂夫：“你就是這麽處理傷口的？”

“它很快就能愈合的。”

“哦？有多快？你從曼哈頓區趕到皇後區的時間夠不夠？”

史蒂夫知道喬安娜是真生氣了，於是乖乖閉上了嘴。

家裏沒有醫藥包，喬安娜只能下樓去向帕克家借。彼得聽到美國隊長受傷時，本想跟著喬安娜上樓看看能不能幫上什麽忙，但當他對上喬安娜那可怕的臉色時，彼得慫了。他把醫藥箱抱到樓梯的轉角處，就趕緊回了自己的家。

喬安娜回到屋裏，仔細地替史蒂夫清理了傷口，然後對著那條傷口喃喃道：“還是去醫院吧，梅的醫藥包裏沒有縫合的針線。你這傷口這麽長，還是得縫一下才好。”

史蒂夫低頭看向自己的傷口，眼角的餘光剛好能瞥見喬安娜因為擔憂而皺起的眉頭，他覺得喬安娜這模樣真好看。當然，她平時在史蒂夫的眼裏也是好看的。但是這一刻，史蒂夫覺得喬安娜特別漂亮。是那種親近的，溫和的，和自己息息相關的漂亮。仿佛他們倆之間沒有任何距離，仿佛他們本就是一個人。

“它很淺。”史蒂夫說話時，呼出的氣息拂過喬安娜的額，“所以即使這麽長，也不需要縫合。相信我，它很快就會愈合的。”

“真的？”喬安娜擡頭，有點懷疑地看向史蒂夫。

從這個角度，史蒂夫能看見喬安娜睫毛下的那片淡淡的陰影，那讓喬安娜的眼睛顯得更加深邃溫柔。

“真的。”史蒂夫怔怔地說道，眼神卻停留在了喬安娜的嘴唇上。

喬安娜當然察覺到了史蒂夫的視線，整個房間的氣氛突然變得有些不一樣了。像是……一截無趣的樹枝，突然萌發了一顆不知名的花骨朵。顯得那樣有生命力，又那樣的……讓人心癢癢。

喬安娜微微揚起下巴，靠近史蒂夫那好看的下巴。史蒂夫合上眼，微微低頭，就吻到了喬安娜的唇。

片刻之後，兩人拉開了距離，史蒂夫用額頭輕輕抵著喬安娜的前額。這亂糟糟的房間讓他感到安心和歡喜，他覺得沒有什麽地方能比這兒更好了。

很可惜的是，他的這份歲月靜好的心情並沒能持續太久。

“所以，剛才那個吻是賄|賂麽？老實說，你差點得逞了。”喬安娜露出一個狡黠的笑，“但我們還是得去醫院。”

“喬安娜。”史蒂夫拉住意圖起身的喬安娜，作勢又準備吻上去。

喬安娜沒有和史蒂夫對著使勁兒，她只是停在那兒，然後主動靠近史蒂夫，飛快地在他臉頰上琢了一下：“那個吻讓我想得到你。但很顯然，你有傷，所以我不能那麽做。”

“事實上，你可以。”史蒂夫環住了喬安娜的腰。

喬安娜笑了起來：“我不想給你借口。”

史蒂夫神來一筆地突然說道：“上次在洛杉磯的約會讓你失望了？”

那天早上醒來發現自己動彈不得的恐懼又襲上了喬安娜的心頭，她僵了一下，隨即故作勇敢地說道：“失望倒沒有。不過我還是不想趁人之危。”

話都說到了這個地步，史蒂夫覺得自己如果這會兒再不做點兒什麽，回頭今天的事被其他人知道了，自己很有可能會被嘲笑。

他左臂一用力，將喬安娜拉進自己的懷裏，隨即將她壓倒在沙發上：“我倒是覺得我在趁人之危。”

說完這話，史蒂夫便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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