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安娜放開了冰涼的飲料杯, 轉而回握了史蒂夫的手。兩人十指緊扣, 一言不發。仿佛大家正討論的事情和他們關系不大。

連提了兩個方案都被托尼和娜塔莎否了的路西法，感覺今天簡直就是他的受難日。好巧不巧, 克洛伊剛提出的設想也被托尼一口否了, 路西覺得自己簡直怒火中燒。他不得不移開視線，以免自己一個克制不住又和托尼懟上了。

眼光一偏，路西法就瞧見了坐在一旁，十指緊扣的小情侶。

路西法嘴巴一癟, 沒好氣地說道：“你們倆能稍微克制一下不？這兒正談正事呢！”

史蒂夫臉皮薄，況且他也確實發自內心覺得今天的會議很重要。他之所以一直保持沈默, 一來是因為他已經許久沒有過問謊言之舌的事情了, 論及熟悉程度，托尼和娜塔莎比他熟悉得多, 在沒有了解足夠多的情報, 史蒂夫不想做類似於“瞎猜”的無用功。二來……喬安娜看上去確實一直在為這件事操心，從她露出第一個笑容時，史蒂夫就看出她的緊張和不安。比起制定方案來，史蒂夫覺得先安慰喬安娜比較重要。這並不是完全基於他對喬安娜特別的關心，從戰略意義上講，喬安娜是整件事的關鍵, 她的狀態至關重要。史蒂夫在心裏默默地替自己辯解道。

emm……好吧, 其實自己就是單純忙著關心喬安娜！

史蒂夫在心裏替自己開脫了兩回後發現有的說服不了自己, 於是只能自暴自棄地這樣想。盡管, 他對於喬安娜的那份關心是極其自然和正常的。但話一經路西法的嘴, 就變得莫名得……不太正經。

仿佛，他倆是不顧大局，偷偷摸摸在作戰會議上眉來眼去的參謀員。

史蒂夫老臉一紅，有點不自在地松開了喬安娜的手。

喬安娜厭煩路西法的不識趣，但她並不想讓史蒂夫覺得難堪，於是她什麽也沒說，只是將臉轉向一邊。

一旁致力於和路西法過不去的托尼忍不住挺身而出：“你這墮天使怎麽回事兒啊？人家小倆口拉拉手惹你了？”

史蒂夫尷尬地勸阻：“托尼……”

“隊長，不是我說你。拉自己女朋友手怎麽了？你繼續拉你們的！這種合作人就是不能慣。”

托尼的突然進攻讓眾人都有些摸不著頭腦，史蒂夫和喬安娜更是一臉懵逼。

托尼見史蒂夫拒絕打配合，於是沖喬安娜道：“你，該不會和隊長一樣認慫了吧？拉呀！你還領我工資呢，這個時候得配合。”

史蒂夫正想開口再阻止一下托尼，不料喬安娜的手就覆了上來。不僅覆了上來，喬安娜還輕輕捏了捏史蒂夫的手指。雖然不明白他們的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但瞧見喬安娜平靜的模樣，史蒂夫保持了沈默。

托尼對喬安娜的配合很滿意。他忍不住回頭沖著路西法挑了挑眉。

作為見識了眾多愚蠢人類的路西法，還是頭一回見到這麽無聊的人。更讓他郁悶的是，這個無聊的人類，在他的酒吧裏居然有著比他還要高的號召力。想到這個，路西法忍不住和托尼吵了起來。

“知道和地獄之主作對是什麽下場麽？嗯？愚蠢自大的人類。”

托尼聳了聳肩：“你是說連‘謊言之舌’都看不好的墮天使麽？說實話，不怎麽擔心這個問題。要我說，喬安娜幹得都比那位丟了‘謊言之舌’的地獄之主好。喬安娜，你說呢？”

喬安娜沒接話，只是露出了一個意味不明的笑。

路西法氣得瞪大了眼：“所以這就是你們這些人類表達你們感謝的方式？嗯？你們以為就憑她這種蠢貨，真能駕馭謊言之舌？”

喬安娜癟了癟嘴：“你們要吵就吵，幹嘛人身攻擊我啊。”

“你閉嘴！”路西法惡狠狠地吼了喬安娜一句。

喬安娜沒反擊，只是拉住了史蒂夫的手，讓他不要回應。

一旁的托尼則毫無阻礙地替喬安娜出頭：“你幹嘛人身攻擊我的員工？東西不是她看守好的，難道是你？”

路西法氣得連“要把謊言之舌放在眼皮子底下”的事情都拋之腦後了，他咬牙切齒地說道：“行啊！你們對她這麽有信心，那就讓她滾出我的酒吧！別來尋求我的庇護。”

一直默不作聲的娜塔莎一聽路西法這樣說，立刻抓住時機，一副阻擋托尼繼續和路西法吵下去的模樣：“莫寧斯塔先生，很抱歉這段時間給你添了這麽多麻煩。我看……喬安娜在這裏確實也給你造成了很大的不便。所以……”

“所以趕緊地給我滾！”路西法暴躁地說道。他一點也不相信喬安娜真能從那個熟悉魔法的竊賊手裏保住謊言之舌。但是，這和他有什麽關系呢？應該說，她保不住謊言之舌最好。到時候，他就可以全心全意追捕竊賊，然後完全不用估計克洛伊的想法，回收謊言之舌。

會商談到這個地步，已經完全沒了繼續下去的必要。托尼和娜塔莎趕在梅茲還沒到達現場的機會，動作迅速地演完了全套戲，叫上一臉佛系的喬安娜和一臉茫然的史蒂夫，匆匆離開了路西法的住處。

娜塔莎和托尼沒有往停著飛機的天臺走，而是領著史蒂夫和喬安娜往樓下走。哈皮開了一輛商務車，等在門口。見自家老板下了樓，哈皮趕緊從駕駛位下來，替老板拉開車門。四人魚貫而入，哈皮嘩啦一下關上車門，回到駕駛位上，發動了汽車。

整個過程不超過半分鐘。不知情的還以為這是事先排練過的。殊不知，一落座，車廂裏的史蒂夫就不滿地開口：“這到底怎麽回事？”

托尼一上車就開始搗鼓平板電腦，而娜塔莎也破天荒地沒主動解釋，只是捧著手機戳戳戳。

托尼頭也不擡：“喬安娜，你給你男朋友解釋一下。”

“解釋什麽？我什麽也不知道啊！我以為你們跟他商量過了。我才是那個不知道劇本的人。”

搗鼓完手機的娜塔莎微微側身，看向坐在後排的史蒂夫和喬安娜：“我來解釋吧。我和托尼走得到消息後，就商量一下 整件事。我們現在無法確定路西法是否可靠。托尼調查了一下近幾年洛杉磯和路西法有關的事件。大致可以確定，路西法的同伴就只有那個和他一起的梅茲。路西法本人不會受傷，除非克洛伊·德克在場。平時他很少親自對人類出手，大多數時候，都是梅茲動的手。那個梅茲不像路西法，她會受傷，只是，到現在還沒有人能做她的對手。直到……”

“直到我專門為那位美人改進了一下機甲。”托尼輕松地聳了一下肩。

“好吧，我大概了解了。我們現在有辦法收拾路西法和梅茲。可是，為什麽？一開始不是……不是我們主動來尋求幫助的麽？”喬安娜覺得自己腦子有點跟不上趟。

倒是一旁長期和娜塔莎打配合的史蒂夫先一步明白了隊友們的想法：“我們還是需要他們的幫助，只是幫的忙不一樣了。我們得讓他們抓住那個竊賊。”

喬安娜恍然大悟：“我還以為你們只是想把我弄走呢。”

托尼將平板上的內容投放在車窗玻璃上：“要把你弄出來太簡單了。沒必要花時間和那個蠢天使吵。看看這個把，羅迪剛傳來的。”

喬安娜最怕托尼說什麽“看看這個吧”，每次他一說這話，那就意味著有一大堆的數據和分析圖等著他們去看。

但讓喬安娜意外的是，玻璃車窗上並沒有什麽數據和分析圖，而是一條簡潔的短信。

——上校，您的請求我已經告知了蘇格蘭場。對方表示那位偵探先生希望能親自來美國調查了解情況。

喬安娜連讀了三遍也沒搞清楚狀況。她一臉困惑地看著托尼和娜塔莎：“蘇格蘭場是指……英國的那個……蘇格蘭場麽？”

娜塔莎點了點頭，沒作聲。

史蒂夫又一次向喬安娜證明了他比喬安娜更聰明：“你們想讓偵探來調查那個竊賊？”

托尼搖頭：“竊賊的事交給路西法就好。我相信德克探長能勸說成功的。至於這個偵探……是為了漢尼拔的案子。”

“漢尼拔？”

托尼關掉了投影：“安博爾給我看過漢尼拔的資料。你和安博爾的直覺沒錯，那個漢尼拔·萊克特並不是看上去的那麽簡單。但我查了很久也沒能找到決定性的證據，所以還是讓專業人士來幹這件事比較好。”

喬安娜聽完這些話，覺得自己腦子裏模模糊糊有了個印象，但如果要她說清楚整個計劃，她有覺得自己似乎什麽都不知道。思考無果，喬安娜選擇了放棄：“你們就說我該做什麽吧。”

托尼給羅迪回了個”好“，然後扔個喬安娜和史蒂夫兩個手環大小的設備。

”不做什麽。你們倆可以在洛杉磯約約會，直到娜塔莎通知你行動。”

喬安娜將手環舉起來：“這個？”

“克制梅茲的東西。盡管她未必會對你們動手，但……以防萬一嘛。”

史蒂夫將手環給自己和喬安娜戴上：“所以說，現在的方案是，等那位偵探來調查清楚漢尼拔·萊克特。我和喬安娜當作誘餌暫時不離開洛杉磯，等那個竊賊動手。另一邊由克洛伊去說服路西法，而娜塔莎會和克洛伊保持聯系。”

托尼點頭：“就是這樣。”

戴上了手環等喬安娜和史蒂夫異口同聲地問道：“那你呢？”

“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啊！裝作和路西法吵架，帶喬安娜離開路西法的酒吧。”托尼一副“難道我還不夠優秀”的模樣，“哦對了，還有設備研發和提供。”

喬安娜癟嘴，沒接話。

商務車停了下來，哈皮下車站在門邊，準備替自己老板拉開車門。

托尼將墨鏡戴上：“現在我要回可愛的紐約了。商務車喜歡麽？不喜歡我讓哈皮回頭給你們弄跑車過來。但是哈皮我得帶走，我可沒給你們配備司機。”

史蒂夫露出一個無奈的笑：“這輛車就很好。謝謝你，托尼。”

托尼敲了一下車窗，哈皮立刻拉開了車門。

“不客氣，祝你們有個愉快的約會。”托尼下了車，又回頭道，“還有，雖然不知真假，但聽說那個英國的偵探是個怪脾氣。祝你們一切順利，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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