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蒂夫在上個世紀沒有來過洛杉磯, 所以他也不確定眼前這位看上去頗為不正經的女士, 究竟是個例，還是代表了所有洛杉磯女性的奔放程度。但不管是哪種情況, 梅茲的話頭他都是不能接的。

史蒂夫端著那張公事公辦的臉, 沒有理會梅茲的調|戲，再一次問道：“你就是梅茲麽？”

“你就是梅茲麽？你就是梅茲麽？帥哥你翻來覆去就會問我這一個問題啊？”梅茲露出一張略帶嫌棄的臉，“是的，我就是梅茲。你連我名字都知道了, 那你要不要問我一點其他的問題？”

梅茲一邊說著，一邊走近史蒂夫, 那只讓多少人欲生欲死的手, 就那樣自然而然地搭上了史蒂夫的肩頭。車裏的喬安娜看不見史蒂夫的表情，但當她看見那只手停在史蒂夫肩頭的時候, 她立刻下意識地拉了車門鎖。坐在駕駛位上的娜塔莎眼疾手快, 趕緊將車門鎖死。

“喬安娜，你不能下去。”

喬安娜指著車頭前的兩人：“這都到我碗裏來搶食了！我還不能下去？！”

“喬安娜，你冷靜一點。至少你該對隊長有點信心吧。”

喬安娜只覺得怒氣上湧，一股涼意縈繞在她喉頭：“是，有信心。我對史蒂夫是有信心，但那不意味著我就該看著別的女人揩他的油！當著我的面兒都敢這樣, 我要是不做點什麽, 別人還以為我不在乎史蒂夫被吃豆腐呢！你開鎖, 讓我下去！”

娜塔莎覺得喬安娜沒抓住重點, 但聽喬安娜這麽說, 她又莫名地覺得喬安娜說得對。至少，站在喬安娜的立場和邏輯上來講，她這個正牌女友是該出面斷一斷這不正之風。娜塔莎皺著眉頭，出於對大局的考慮，她有些違心地又勸了一波：“喬安娜，忍一忍，畢竟我們現在……”

“我們現在什麽？需要他們幫助？你看看那個女人那不正派的樣兒！你再回憶一下路西法那個混蛋的行徑。我們當真能依靠他們麽？就算我們能依靠他們，也不能以這種姿態，我們得拿出氣勢，讓他們知道我們不是好欺負的！”

喬安娜這麽一說，娜塔莎竟然莫名地覺得喬安娜說得對。她連點了三下頭，然後打開了車門鎖。緊接著，兩人一起下了車，快步走到了史蒂夫的身側。

兩人一左一右地站在史蒂夫身邊，像是兩個盡職的保鏢。娜塔莎幹的第一件事就是將對面的梅茲打量了一番，而喬安娜比較直接，擡手就把梅茲的手拍掉了。

梅茲也沒有惱，視線在喬安娜和娜塔莎之間來回移動了幾次。最後她露出一個滿含嘲諷意味的笑容：“我算是明白了為什麽你們要找路西法幫忙了。”

喬安娜對梅茲的厭惡程度，直逼她對路西法的厭惡。眼瞧梅茲露出這樣惹人討厭的笑容，喬安娜眉頭一皺，下意識地開口道：“我看你……”

想說的話沒說出口。

喬安娜只覺得自己脖子一緊，聲音被人死死地掐在了喉嚨裏。沒人看清梅茲是怎麽動的手，別說是喬安娜自己，就連史蒂夫和娜塔莎發現異動時，梅茲的手已經牢牢地掐住了喬安娜的脖子。

史蒂夫反應極快，站在離喬安娜最近的地方的他，立刻擡手攻擊梅茲，企圖以此逼梅茲放手。然而，看上去普普通通的梅茲，動作快得讓史蒂夫啞然，史蒂夫連她的衣角邊兒都沒碰到，梅茲就移動到了距離他三米開外的地方。而她的手仍舊牢牢地掐著喬安娜的脖子，喬安娜有點痛苦地弓著身，一雙手止不住地撓著梅茲那有力的手臂。

娜塔莎已經掏出了槍，一臉森冷地將槍口對準了梅茲。而梅茲卻沒有絲毫的慌亂，只是沖著娜塔莎道：“我都掐著她脖子了，你還沒意識到問題的所在？”

娜塔莎楞了一下，但沒有回話。

梅茲並不想在這裏和兩人動手，至少，出門前路西法是要她將喬安娜帶回酒吧。她一臉嫌棄地回頭看著喬安娜：“我現在可以松開你。但是，你得乖乖閉嘴，懂麽？你敢說話的話，我就掐斷你的脖子。”

說罷，梅茲手掌用力，給喬安娜展示了一下她那可怕的握力。喬安娜這會兒也顧不得什麽面子，趕緊眨眼睛以示自己會聽話。

梅茲松開了手。重獲自由的喬安娜只覺得自己的喉嚨火辣辣得疼，她蹲在地上止不住地咳嗽。

史蒂夫見狀，趕緊上前，半跪在喬安娜身側查看她的狀況。而娜塔莎仍舊站在原地，舉著槍，以防梅茲有任何異動。

“謊言之舌。”梅茲語調輕松，一副並不把三人放在眼裏的樣子，“華盛頓的事我聽說過了。現在看來，你們也不算笨，知道來尋求路西法的幫助。”

喬安娜用手輕輕揉著自己的脖子，擡起一雙濕漉漉的眼，看向梅茲。娜塔莎則舉著槍問道：“剛才是‘謊言之舌’？”

“正常情況下，你會選擇帶著她下車麽？”梅茲反問了一句，語氣裏盡是嘲諷。

娜塔莎沒回答。但她很清楚，她不應該也不會帶著喬安娜下車。梅茲說得沒錯，她之所以會帶著喬安娜下車，是因為，那一瞬間，她覺得喬安娜說得對。

這會兒回過了神，她仍舊覺得喬安娜的話有幾分道理。只有幾分，少得不足以影響她冷靜的判斷。

梅茲見三人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便也不再廢話，轉身朝她的摩托車走去。她雙腿修長，擡腳一跨，就姿態輕松地騎上了摩托，頭盔被她捧在手裏。梅茲回頭看向喬安娜：“還不上來？”

喬安娜沒動，史蒂夫則摁著喬安娜的肩頭示意她不要輕舉妄動。娜塔莎已經收起了槍，但仍舊表現得敵意十足。

“怎麽？不去了？”

喬安娜揉著脖子，還沒從梅茲剛才帶來的恐懼中回過神。

史蒂夫站起身，當在喬安娜身前：“我們得跟她一起去。”

梅茲翻了個白眼：“你們是沒和黑幫打過交道吧？這不合規矩！說好了由我來接她，她，就她一個人。你們跟著我一起去是什麽意思？”

娜塔莎聳了聳肩：“字面意思。就是去看看，路西法不會連這點兒展示誠意的肚量都沒有吧？”

梅茲半咬著嘴唇：“你們真是我見過最不守規矩的黑幫了。”

黑幫？

三個人心情頗為覆雜地互相遞了個眼神，但都默契地沒說話。

梅茲看上去也不是一個堅持的人，她抱怨了兩句後，便把頭盔戴上，仍下一句“跟緊了”，便發動了摩托車。

三人趕緊上了車，娜塔莎仍舊占據著駕駛位，只是這一次，史蒂夫坐在了副駕上。

梅茲像是暗夜裏的幽靈騎士一般，騎著她的摩托車，倏地刺入了洛杉磯的夜色裏。她像是在黑夜裏翩翩飛舞的蝙蝠，顯得自在極了。

娜塔莎駕車緊跟其後，臉色是上路以來少有的嚴肅。

史蒂夫回頭看了看喬安娜：“你還好麽？”

喬安娜點點頭，用微啞的嗓音道：“還好。”

娜塔莎握著方向盤，語氣沈著：“那個梅茲的事，你怎麽看？我原以為路西法沒什麽本事，或者說……他們不能傷害人類。但現在看來……”

“你看清梅茲的動作了麽？”

娜塔莎搖搖頭，表情一片凝重。

“興許她和路西法來自同樣的地方。”

娜塔莎眉頭皺了起來，用不確定的語氣問道：“那我們該怎麽辦？要不要……就此調頭？”

史蒂夫沒說話了。就梅茲所表現出來的危險程度，史蒂夫說什麽都不放心將喬安娜拜托給他們保護。但今天喬安娜所展現出來的能力……

如果她連娜塔莎這樣意志堅定的人都能影響，史蒂夫沒法想象普通人會在喬安娜的勸說下變成什麽樣。而就喬安娜的反應來看，她似乎一點都沒有意識到自己是如何影響娜塔莎的。

片刻後，史蒂夫用有些沈重的語氣道：“還是先見了路西法再說吧。”

車子呼嘯著穿過洛杉磯的黑夜，在梅茲的引領下停在了一樁風格頗為獨特的建築物前。建築物位於城市中心，鄰近的街道繁華熱鬧，襯得這棟帶了些古典美傾向的建築更為高雅。

梅茲隨手指了指就近的停車區域，然後將摩托車隨意停在路邊，她自己則站在夜色裏百無聊賴地等著娜塔莎三人泊車。

當三人泊好車，朝她走去時。梅茲轉身朝著建築物後面的小巷走去。在空無一人巷子裏，梅茲熟門熟路地找到一扇門，然後輸入密碼，輕輕松松將門拉開。

嘈雜的音樂聲像是巨浪一般從門內湧了出來。喬安娜頓了一下腳步，指了指門裏：“這裏面？”

梅茲點頭：“對，這裏面。”

史蒂夫和娜塔莎相互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後拍了拍喬安娜的肩，一前一後地進了門內。

進門後，經過一段走廊，繞過兩堵用來遮擋視線的隔斷墻後，一個熱鬧的、人頭攢動的、巨大的舞池出現在眼前。房間裏燈光迷幻，冷色調的彩光不時掃過群舞的人們的臉龐。幾乎所有的人臉上都呈現出一種迷醉且狂喜的表情。而那個自稱是墮落天使的路西法，則人模狗樣得穿著得體的西裝坐在舞池中間的臺子上，一臉沈醉地彈奏著鋼琴。鋼琴聲和著電子樂的聲響，顯得怪異又和諧。

娜塔莎·場面人·羅曼諾夫對眼前的場景沒有表現出絲毫的不適應，她一臉平靜地跟著梅茲的步伐，朝舞池的方向走去。

喬安娜·混過酒吧·裏克曼也顯得還算鎮定，擡腳就準備擠過人群，跟上娜塔莎的速度。

唯有史蒂夫·我們那個年代不是這麽跳舞的·羅傑斯，對眼前的這一切顯得很不適應。當他瞧見有兩個男人瞄上喬安娜，一邊扭動著舞姿，一邊朝喬安娜貼過去的時候，史蒂夫幾乎是下意識地伸手拉住了喬安娜的手腕，然後一把將她帶進了自己懷裏。

喬安娜有點懵逼地擡頭看向史蒂夫，卻只見史蒂夫冷著一張臉，像是護食一樣把喬安娜牢牢圈在自己的懷裏，慢慢地朝著路西法所在的方向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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