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喝飲料卻被人攔了下來, 這個狀況就有點尷尬了。喬安娜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先縮回了自己微微前傾的脖子, 好讓自己的一臺看上去不是那麽……糟糕。

見喬安娜沒有打算喝這杯她不喜歡的飲料，史蒂夫也松開了手。但他看上去仍舊很自責。

喬安娜有點搞不懂, 就是一杯冷飲而已。史蒂夫表現得也太……誇張了一點。況且, 她沒有喝星冰樂的原因不是因為口味的問題，而是……

喬安娜嘆了口氣，走到垃圾桶邊，將已經化成冰水的星冰樂扔了進去：“你能請我喝礦泉水麽？瓶裝的, 從冰櫃裏剛拿出來的那種。”

史蒂夫聞言，四下看了看周圍的商鋪, 在瞧見一家小超市就在不遠處後, 立刻邁步走了過去。

三分鐘後，喬安娜喝到了冰涼的礦泉水。史蒂夫將礦泉水遞給她的時候, 連瓶蓋都給她擰開了。他還記得當初喬安娜和他第一次相遇時, 擰不開礦泉水瓶的樣子有多狼狽。

“事實上，我很喜歡巧克力口味的飲料。非常喜歡。所以，如果你下次要在家自己做熱巧克力的話，我很希望你還能想到我。我只是……”喬安娜頓了好一會兒才繼續道，“我只是不太喜歡喝外面的東西。自從……自從波士頓……”

“抱歉……”

喬安娜聞言，擡頭看向史蒂夫。見他眉頭微蹙的模樣, 喬安娜覺得有些好笑。她拍了拍史蒂夫的胳膊：“史蒂夫, 你可別露出這樣的表情。這又不是你的錯。”

史蒂夫深吸一口氣, 然後緩緩地吐了出來：“誰也不能確定這就一定和我沒關系。而且就發生的種種看來, 對方很有可能就是因為我才……抱歉, 把你卷進這些事裏。”

喬安娜覺得史蒂夫真是甜到不像話！明明可以置身事外，但他還是選擇了肩負起責任。這年頭，像史蒂夫這樣敢於擔責的人可不多了。

不遠處就有一家規模不大的家電商場。喬安娜沒有再繼續話題，而是引著史蒂夫進了商場，開始新一輪的采買。這一回，兩人都沒再閑聊。仿佛是兩個一心完成工作任務的采購員工。

一直到下午四點過，兩人終於結束了采購工作。太陽仍有威力，掉在半空冷漠地炙烤著這座水泥城市。

“謝謝你喬安娜。今天你幫了不少忙。”

“快別這麽說，我就是動了動嘴皮子而已。”喬安娜聳了聳肩，笑了起來。

“所以……”史蒂夫猶豫了片刻，繼續道，“能請你吃晚飯麽？如果你今晚沒有其他安排的話。”

喬安娜沈默了一會兒，最終慢慢點了一下頭。

史蒂夫松了口氣，但很快，他又覺得，這不應該值得他有這麽大的情緒變換。不過是一頓晚飯而已，不管喬安娜接受或者拒絕，他都不該這樣在意。但他很明白，他會緊張是因為，他並不是僅僅和喬安娜吃晚飯而已。他有一個問題，需要喬安娜幫忙解答。但他有點害怕這個問題，正如他有點害怕問題的答案。

因為公寓裏的設備並不齊全，史蒂夫和喬安娜在史蒂夫公寓附近的一家餐廳定了晚餐。

也不知道是他們去的時間有點早，還是因為其他什麽原因，總之餐廳生意看上去不是很好。整個店內，包括他們倆在內，就只有5位客人。大家分散在餐廳內各個位置，一副不在乎周圍會發生什麽的模樣。

餐廳菜色一般。牛排煎得有些老，但醬汁確實做得不錯。換做以前，哪怕是被寇森逼著來和史蒂夫吃飯，喬安娜也能把這頓飯吃得開開心心，只要史蒂夫不介意，她甚至很樂意在飯桌上講點段子，黃色的也行。

然而，因為白天的事，一直到晚餐接近尾聲，喬安娜的內心都縈繞著一種負罪感。因而，她表現出一種與她並不適宜的沈默。

最先打破沈默的是史蒂夫。他開口的時候，盤子裏的牛排只剩下一小半了。

“喬安娜，其實……我一直想問你……”

“停。”喬安娜擡手做了個“暫停”的動作，她深吸了一口氣，鼓起勇氣問道：“介意我再來點酒麽？”

“當然不介意。”

喬安娜聞言，也沒給史蒂夫展示紳士風度的機會，自己一把抓起一旁的酒瓶，往自己的杯子裏倒了一大杯，然後端起酒杯，幹掉了一大半。

喬安娜長籲了一口氣，一副“好了，你現在可以宣判我死刑了”的表情。

史蒂夫有點不忍，但他還是覺得把話問清楚比較好。

“那天超人說……”

“等等！”喬安娜再一次打斷了史蒂夫的話，“要不……要不還是我來說吧？這樣我會好受點。”

喬安娜表現得像是在經受一場折磨，這讓史蒂夫覺得格外不忍：“算了，你不想說的話……”

“別啊！我壯膽酒都喝了。”

史蒂夫：？？？？？

喬安娜看著偏頭的史蒂夫，發自內心地覺得這個老冰棍簡直可愛到犯規。她吸了吸鼻子：“其實……我知道你是美國隊長。一直都知道……”

得！他知道問題的答案可能會讓他有點不喜歡，但不知道會這麽讓人討厭。但能怎麽辦呢？自己開的頭，什麽答案他不都得接著麽？他本來只是想問喬安娜是怎麽得知尼克去勸說他加入隊伍的，現在好了，喬安娜不僅完美地解釋了她為什麽會知道尼克那晚會去找他，她甚至解釋了很多東西。

比如……她對他超乎尋常的耐心。

比如……她為什麽會在波士頓遇襲。

史蒂夫覺得一天的好心情此刻全然沒了蹤影：“這麽說……你其實是特工？”

喬安娜委屈巴巴地搖了搖頭：“就我這身手，你能有這種猜想也是不容易。我才不是什麽特工，只是……只是一直知道你的身份沒拆穿罷了。”

“什麽時候知道的？”

“一開始。”酒壯慫人膽，喬安娜借著酒勁兒，一股腦地坦白了，“一開始就知道你是美國隊長。是他們讓我幫你適應新時代的生活。”

史蒂夫不喜歡這個答案，非常不喜歡。這讓他有一種強烈的被背叛的感覺。他抿著嘴唇，沒有說話。

喬安娜吸了吸鼻子：“我覺得我做得還不錯。”

史蒂夫：？？？？？這是自我表揚的時候麽？

“所以說，弗瑞來紐約勸我的時候，你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其實已經無關緊要了，但史蒂夫還是忍不住問了。一開始，他就只是想知道這個而已。

喬安娜偷偷看了看史蒂夫的表情：“那天我……我就在紐約，我只是……只是沒有露面而已。”

“你和弗瑞一起來的？”

喬安娜咬著嘴唇點了點頭。

飯桌上的氣氛變得有些凝重。

史蒂夫想不通喬安娜為什麽在那天晚上沒有出面。雖然，她露面也不會迎來史蒂夫的好言好語，但在史蒂夫看來，那樣的請求他是不會拒絕的。喬安娜在那晚和他攤牌是最明智的選擇，因為他一定會原諒她。但是她沒有，她選擇了繼續隱瞞。這讓史蒂夫覺得不舒服。他沒辦法推翻“神盾局留著喬安娜是為了後招”這種險惡的猜想。

史蒂夫不說話的模樣有點可怕。喬安娜緊張地連壯膽酒都不太能喝下了。她不自覺地挺直脊背，微微顫抖。

史蒂夫嘆了口氣，語氣有些沈重：“為什麽來了卻沒有露面？”

“因為沒有勇氣。”坦率承認自己的懦弱，這事讓喬安娜有些鼻頭發酸，“局長本來的意思是……讓我去勸說你。他們覺得我們倆關系不錯，而且你對女孩子總要……耐心些。局長覺得我是最佳人選。”

“但最後你沒有出現。”

“對。我臨陣逃脫了。”

“為什麽？”

喬安娜看著史蒂夫，此刻心裏的恐懼竟然莫名其妙地消失了。非要形容的話，有點像那種“啊，反正我今天死定了”的大無畏。

“因為我沒有勇氣面對你。”喬安娜眼睛一閃一閃的，很是好看，“那天如果我出面的話，就一定會暴露我一直都知道你是美國隊長的事實。我不敢面對那個事實。因為……因為一旦當面承認那個事實，就意味著我必須要解釋很多東西。”

“比如？”

喬安娜打了個哆嗦，最後還是鼓起勇氣道：“比如，我們初遇的那天晚上，並不完全是偶然。”

史蒂夫低下視線，看著盤子中幾乎冷掉的牛排。一副“我就知道是這樣”的表情.

都已經坦白到了這個地步，喬安娜也不覺得還有什麽值得她藏著掖著了。她又端起酒，喝了一點，用略尷尬的語氣道：“還有就是……沒有什麽艾米麗。我不是拉拉。是個直的。筆直的那種。”

史蒂夫：？？？？？

史蒂夫的問號臉讓喬安娜更覺得尷尬了，她硬著頭皮繼續道：“當時我們見面，我以為你誤會我是想約……嗯。所以，我情急之下就說自己是……我也不是故意要騙你的。”

史蒂夫深吸了一口氣，突然發現自己無言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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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蒂夫：什麽情況？我的拉拉朋友突然說她是直的。

喬安娜：驚不驚喜？你曾把我掰彎了，現在又掰直了！自豪不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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