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戈登也沒能和喬安娜說上一句正事。他這輩子還是頭一次遇見防備心這麽高的姑娘, 不, 那不能僅僅用防備心來界定了, 那姑娘簡直就是有被害妄想癥。任憑他怎麽解釋，報警號也好，讓喬安娜打電話來警局他親自接聽以證身份也好。總之喬安娜就是不按套路來，反反覆覆在電話裏罵他是個騙子。

關鍵是罵完了, 喬安娜還要從技術和策略的角度鄙視他的騙術。總之一句話，就是沒讓他好過。

戈登被折磨得沒了脾氣, 電話一撂，仰在辦公室的椅子上恢覆氣力。他從保險公司移動到有蝙蝠俠的樓梯間, 又從樓梯間移動到了人來人往的哥譚警局。但不管在哪兒，用的誰的電話，和喬安娜搭話的事最終還是黃了。

跟著戈登跑案子的一個年輕人, 推開門，小心翼翼地將咖啡放在了戈登的辦公桌上：“那個裏克曼還是不配合？”

戈登擡了擡眼皮子, 瞥了年輕的警員一眼, 然後坐起身，端過咖啡：“一開始就不該讓保險公司打電話。誰能想到這個裏克曼防備心這麽強。”

“有必要找她麽？小醜一直都在哥譚和蝙蝠俠死磕, 他可能帶著小醜女離開哥譚去找一個不相幹的姑娘麽？”

戈登低垂著眼, 沈默了一會兒才道：“可能性不大。”

“那為何……”

“我這麽做並不是出於對裏克曼安全的考量。哈琳·奎澤爾將裏克曼作為保險受益人, 至少說明了她們倆關系確實不錯。不管小醜往哈琳·奎澤爾的腦子裏裝了什麽, 潛意識的東西是抹不掉的。如果能知道哈琳·奎澤爾是個什麽樣的人, 對我們逮捕小醜很有幫助。”

警員還是一副“我不太能理解”的模樣：“但是, 哈琳·奎澤爾也不是只有裏克曼一個朋友啊？”

“親密的人往往更能看到對方的內心。況且……”戈登又安靜了一會兒，“這個裏克曼表現得這麽奇怪，她是不是有牽扯進來，現在還說不準。”

“您的意思是？”

“不管怎麽說，如果她肯幫助我們的話，就再好不過了。”

遠在華盛頓的喬安娜壓還在糾結怎麽挽回自己的健身教練。但沒過多久，她又發現了新的問題。

史蒂夫·羅傑斯不理她了。

說“不理”多少有點誇張了，但喬安娜確實明顯感覺到史蒂夫和她之間的聯系沒以往親密了。她給史蒂夫傳過好幾次信息，但史蒂夫都沒及時回覆，通常都隔了半天或者一天回覆了一條類似“我當時在忙”的托辭。喬安娜找史蒂夫向來都說不上什麽要緊事兒，一般隔了個半天一天的，她的傾訴欲也就退了。面對著史蒂夫帶有解釋意味的短信，喬安娜也沒心情繼續聊下去。

一來二去……喬安娜明白了，史蒂夫是有意在疏遠她。

成年人的世界其實很簡單。沒有一口答應，就是拒絕；沒有及時回覆，就是不想再聯系。

喬安娜明白這個道理，但卻害怕這個答案。她捧著手機，有點失落地盯著Facebook上史蒂夫的頭像。

她不知道史蒂夫腦子裏在想什麽，在這種緊要關頭，他怎麽突然就開始疏遠自己了？就像她不明白，正義感爆棚的超人為何寧可去搬飛機也不教她搏擊。

喬安娜覺得自己來了華盛頓以後，一切都糟糕透了。生活並沒有像寇森向她描繪的那樣漸漸好起來，反而越發糟心了。她需要一個樹洞，一個宣洩口。

喬安娜又想起哈莉來，她懷著一種略有些不安的心情再次給哈莉打了電話。電話那頭毫無感情的機械合成音提示她撥打的是空號。喬安娜扔掉了電話，覺得自己周圍的世界攪和成了一個亂糟糟的垃圾場。東西興許都是好的東西，但都被放置在了怪異的位置，她覺得自己的腦容量已經不足以應付這些奇奇怪怪的事了。

因為被這些理不清的事煩憂著，喬安娜的工作狀態簡直稱得上是糟糕。一方面，前段時間她在發布會上大挫各大媒體的風采讓神盾局的大小領導頗為欣慰。另一方面，公關部和特別行動部卻有不少人默默地把喬安娜記上自己的小本本。在這種領導高期待，同事憋著壞的工作環境下，喬安娜終於在星期三的早會上爆發了。

事情的導火索是她提交上去的外宣方案被否決了。這種事根本算不上個事，在開會之前，喬安娜也做好了要對方案進行大修的準備。但讓人無法接受的是，否決方案的理由是：喬安娜最近行為有差，不適合在這個節骨眼上組建團隊實施新方案。

“我們今天把話說清楚了。你們要是覺得我能力有問題，我無f*ck可說，但什麽叫做行為有差？怎麽？單位內部隨便說就不算誹謗了？”喬安娜盯著威爾遜那張嚴肅的臉看了好一陣，然後放緩了語氣問道：“是不是特別行動部那邊對我有意見？因為上一次我直接曝光了他們特工的身份？”

威爾遜移開了和喬安娜對視的目光，微微低了一下頭。喬安娜一見威爾遜這個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得八九不離十了。

當著自己下屬的面承認另一個部在針對她，這就等於變相承認自己護人不力。威爾遜是不怎麽喜歡喬安娜，但她發自內心地認可喬安娜的能力和那股沖勁兒。

威爾遜斟酌了一下，道：“也不完全是這樣，上一次哥譚警局的事，也有些影響。上面有人認為你不夠穩重，不堪大任。”

“哥譚警局？”喬安娜楞了一下，“什麽哥譚警局？”

“哥譚警局那邊要求你協助調查的事……你當時還在電話裏把對方罵了一通，說對方是電話詐騙。”威爾遜語氣裏並沒有指責的意思，只是淡淡地陳述事實，幫助喬安娜理清回憶。

喬安娜懵了一會兒：“等等！那不是電話詐騙？！”

威爾遜給了一個“你才知道啊”的表情。

喬安娜腦子裏轟地響了一聲。

哈莉出事兒了！

電話打不通，哥譚警局找上她，還有那個什麽可疑的保險公司！只要是個正常的腦子，這會兒就該反應過來哈莉出事了。

喬安娜也顧不上還在開會，忙不疊地摸出手機來，再一次撥通了哈莉的電話。然而，這一次，回應她的，仍舊是毫無感情的機械合成音。

喬安娜內心亂做一團，作勢就要起身。一旁的約翰眼疾手快地摁住了她的肩膀，無聲地沖她搖了搖頭。喬安看了看周圍，大家雖然都還在開會，但卻不時地在偷瞄她。喬安娜穩住情緒，安安靜靜的坐在位置上。腦子裏卻構想著會議結束之後她該幹些什麽。

因為想著別的事情，喬安娜並沒有註意到威爾遜提到的關於喬安娜借著神盾局名頭和某些報社的記者來往過密的事。

威爾遜也算是個喬安娜留了個面子，沒有直接照著局裏的流言蜚語說喬安娜調|戲男記者，但知道這個傳言的同事們都很清楚自己老大說的是什麽事。偏偏喬安娜坐立不安，一副“你們趕緊說，說完我要翹班了”的樣子。

因為喬安娜沒有繼續申辯的緣故，早會很快就結束了。威爾遜剛說完“散會”，喬安娜一個健步就沖了出去。

事情已經過去了好幾天，喬安娜的手機通訊記錄裏已經分不清哪個電話來自哥譚警局，好在神盾局的座機有記錄，她沒花多少工夫就找到了哥譚警局的電話。沒做多想，喬安娜用手機撥了電話過去。

“餵？詹姆斯·戈登。”

“您……您好，戈登警長。我是裏克曼，喬安娜·裏克曼。你前兩天給我打過電話的那個。”

戈登頓了一下，起身給外面的警員使了個眼神，讓他們把錄音器材打開，然後用平靜的語氣道：“哦，我記得，罵我是騙子的那個。”

“很抱歉，警長。我當時，確實不知道您真是哥譚警局的。畢竟我不是哥譚人，又是個遵紀守法的好公民。接到這種電話，會有那樣的反應……希望你能理解一下。”喬安娜又是抱歉又是焦急地說道。

戈登表現得既不生氣也不激動，仍舊很是平靜：“那麽裏克曼小姐，你今天打電話給我是有什麽事麽？”

“那個……”喬安娜不自覺地攥緊了電話線，螺旋形的電話線繞在她的指間，被她用指甲狠狠地掐住，“我有個朋友在哥譚。哈琳·奎澤爾。我想問的是……您那天給我打電話，是因為哈琳她……出事了麽？”

電話那頭陷入了一陣短暫的沈默之中，在這安靜的時刻，喬安娜覺得自己的心跳得快極了。她似乎有了一種錯覺，她永遠不需要戈登回答她的問題。

她問了一個可怕的問題，而戈登將會給她一個可怕的答案。

“是的。我很遺憾，裏克曼小姐。”

喬安娜聞言，只覺得膝蓋有些發軟，她扶著桌沿，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是意外事件？”

“是犯罪，裏克曼小姐。”戈登的聲音仍舊聽不出半點情緒，“您的朋友，哈琳·奎澤爾，幫助一個很危險的罪犯越獄了。”

喬安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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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安娜：這特麽還是個騙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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