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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號人渣(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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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羲抿唇,神色有一瞬間的狼狽:“你——”

郁寧向後退一步,避開他的手,神情冷淡:“找我做什麽?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他的手隱沒在長袖裏緊緊地握住,誰都不知道他這個時候的緊張。

“風陵讓我來裘州辦事,就順便來看看你,這兩年過得怎麽樣?”話剛出來,陸羲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顯而易見的,郁寧過得並不好。

他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躺在榻上的青年,身形是不符合身高的瘦弱,臉色蒼白,臉上甚至還毀了容。他無法描述那時自己心頭的悸動以及隨即的懊悔——他不止一次懊悔過自己那一年莽撞的舉動,可是從來沒有一次在看到真人時這麽濃烈。

如果郁寧沒有離開碧峪山莊,怎麽可能混成這幅德行?

這麽瘦弱的模樣,讓他想起了吳楠,他始終記得當初他掀開床帳看到的那一幕,讓他品嘗到了心碎絕望的滋味。

果然,這話一出口,郁寧眼角就挑起譏誚的弧度:“如你所見,過得好極了。跟喪家之犬一樣東躲西藏的,修習多年的武藝不敢使用,為了謀生戰戰兢兢,還要無時無刻地想著那個該死的任務要怎麽辦……哦,我忘了你是vip用戶嘛,任務隨便選,輕輕松松,哪裏知道我這小菜鳥的焦慮呢。”

聽著郁寧用平淡的語氣說著諷刺的話,陸羲不知道要怎麽應答。

郁寧給他的印象先是吳楠的純真澄澈,再是之前的爽朗明亮,這麽淡漠卻刻薄的樣子還是第一次見。一時之間他在尖銳的話中傷感,又在見到心上人不同以往一面的悸動中徘徊煎熬,竟然忘了辯解回答。

抒發了心中的怨氣後,郁寧心裏好受多了,見陸羲並不回答,只看著他不說話,心上又有些不喜。他將幕離戴上,說:“我走了。”

“你是因為風陵才來的裘州,是吧?”

“風陵要來裘州?我倒是要謝謝你告訴我這個好消息,我正愁著沒辦法接近他呢。”郁寧腳步卻不停。

陸羲苦笑地捏捏眉心:“你不用隱瞞我,你躲了這麽久,現在卻出現在風陵將要到的地方,這是偶然才怪。”

暗暗咬牙,郁寧氣恨陸羲的敏銳:“所以呢,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你是要來阻攔我第二次的嗎?”

帷帳隨風抖動,厚重的布料跟波浪一樣搖擺,外頭的風鉆了進來穿堂而過,嗚嗚地響。在風聲中,郁寧聽到了陸羲低沈的聲音傳來:“不,我可以幫助你的,陳苗。”

郁寧霍然轉身,揚起的幕離露出了他的臉,只是陸羲沒有看到期待中的表情。

“呵,你在耍我玩兒呢,老子臉上寫著天真無邪四個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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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梳妝臺前想到昨日遇到陸羲的情形時,郁寧還覺得有氣。

他利用過陸一林,心中無疑是有些愧疚。只是那愧疚不多,在他剛剛將陸羲和陸一林合二為一,愧疚才冒頭的時候,就被陸羲強迫他的氣憤怨懟所淹沒了。這兩年他也想過,算了,就當是一報還一報了,結果那小子又晃悠出來,說什麽會幫助他?

“有病!”他低低地罵了一聲,手中的簪子被掰成兩半。他懊惱地擺弄了幾下,將斷簪子丟回匣子裏。

“公子,怎麽了?”門外有小童怯怯的聲音傳來。

“無事。你去給我取些點心來,不要太甜膩的。”

“是,公子您稍等。”細碎的腳步聲密集地響動,郁寧知道小童已經跑遠,這才大大地呼出一口氣。

看著鏡子裏面秾麗的面孔,那株花仿佛更加艷麗了。他此時身穿淡青色對襟長袍,長發由一支碧玉簪松垮地挽住,配合著濃妝,比頭牌還要頭牌。

他的心情又不好了。

為毛他一個直男,接到的任務都是男男戀愛,做過男寵,也當做小倌,更翻過被浪,到現在他都無法斬釘截鐵地說自己是筆直筆直的了。

心裏吐槽片刻,心裏的煩躁更加濃烈了。

自從知道碧峪山莊所屬青樓有意尋找長相酷似陳苗的少年時,郁寧就動了心思。他花了極大的心思給自己安排了一個清白可考據的背景,終於才昨天正式踏進了品桑苑。這一次風陵要到裘州來,品桑苑自然是卯足了功夫心思取悅風陵。

這本來是一個光明正大接近風陵的機會,而且他在暗處,也可以提防陸羲再來破壞,誰知道在這個緊要關頭陸羲竟然出現在他眼前,帶著掌握一切的篤定。面對這個變數,郁寧不敢大意,細細地將昨天與陸羲會面的情形一遍遍地梳理,最終得出一個心驚的結論——陸羲篤定姿態的背後,似乎對他的行蹤了如指掌。這兩年都沒有找到自己,卻在自己開始實施計劃的時候出現,跟掐準了時辰似的讓人駭然。

他想問一問光球有關vip客戶是否有權限監視自己,可是光球是真的死活都不出面了。曾經的話嘮變成以隱形騷年,這詭異的變化似乎是在這個世界開始就發生了,唯一的變數就是陸羲。

想了這麽多卻還是一團亂麻,郁寧深吸一口氣,神色閃爍不定。最後他只能下決心,他不奢望那天陸羲說會幫助他的話時真的,只盼望陸羲不再攪局,要不然的話他拼死也要先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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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桑樓這一次準備進獻兩人,一個是自己送上門的郁寧,另一個叫做江轍。江轍是早就調`教好了的,為了討風陵歡心,還專門學了半年據說風陵喜歡的劍舞。他長得跟陳苗有六像,劍舞跳得極好,十四歲的年紀身段稚嫩走後那個帶著初顯的風流,可以說是精心打造的精品。

他本來是品桑樓唯一的重禮,很是受看重,沒有想到半路殺來一個程咬金。這個叫做陳小寶的土包子雖然有點老了,卻比他更像畫像中的少年。更加氣人的是,那人不過學了三天,就將那只劍舞跳得純熟,完全不亞於自己。強烈的危機感讓他夜不能眠,江轍心裏嫉妒極了。

這一天兩人結束了禮儀課,江轍走到郁寧面前大聲說:“我要跟你比試,每種課程都比,如果你輸了,今後進了山莊你唏噓聽我的調遣!”

郁寧用一種“你有病”的眼神睨了他一眼,轉身就走。江轍哪裏受得了這種無視,看著郁寧步履從容地走在前面,身姿挺拔修長,看起來跟萬花叢中的一株青竹般耀眼。眼中閃過嫉恨,江轍全力追上去,手大力地推去——

身體輕微地飄動,躲開江轍那竭盡全力的一推後,郁寧順著剩餘的力道假裝不穩倒地,撲在了旁邊的地毯上。而江轍就沒有那麽好運了,他們現在所處的地方是湖中亭,他直直地撲進了湖裏,水花四濺,好半晌才浮起來,哇哇地喊救命。

頓時尖叫聲四起。郁寧早就“暈”了過去,被抱回了房間。後來他聽說江轍掉進湖裏的時候磕掉了一顆門牙,可以說這份禮已經廢了。品桑樓的老鴇了解了事情經過,並沒有責備郁寧。

他淡漠地將藥碗傾斜,濃黑的藥汁倒進長頸花瓶裏發出沈悶的水聲。

“公子,您還是喝吧,媽媽說了——”在郁寧掃過來的視線中,小童停住,竟然不敢再說下去。

郁寧閑閑地把玩著手中的長劍,上頭的絲絳和配飾很精美,他似乎看得入迷,半晌才說:“你要知道誰才是你今後的主子,嗯?”

“藍葉知、知道了。”

等了一會,藍葉看到郁寧揮手,他才抱著藥碗退出去,倚在門外的墻壁大大地喘氣。

陸羲從窗外跳進來。

皺眉,郁寧問:“來幹嘛?”他不驚訝陸羲能夠再次找到他。

“風陵明天就到裘州,我再來看看你。你,準備得挺充分。”他覺得眼前是人間難得的麗色,就像水墨畫中淩峰一點紅梅獨立,剎那間擊中心臟,他的指尖都有些顫抖。

這又是另一個郁寧。每次看到他新的一面,他就覺得自己對他的喜歡又多了一層。

他內心春心蕩漾,郁寧卻丁點不知。他說:“如果你插手,再充分也毫無用處。”

陸羲苦笑:“你別挖苦我了,我是真的不會阻止你,我說過,我可以幫助你的。”

郁寧挑眉:“即使是我要跟風陵上`床,你也會幫忙滅燈?”

陸羲的臉色頓時就垮下來,深沈的陰郁在他的臉上沈澱。郁寧聳聳肩:“果然。”手卻捏緊了。他不知道陸羲的底線,只好拿出自己的猜測才試探,結果不容樂觀。

他的腦海飛速運轉,已經在醞釀“如何殺死陸羲一百種方法”,陸羲低啞的聲音傳來。

“我,不會再害你。”他猛地擡起頭直直看向郁寧,郁寧覺得自己被一頭野獸盯住,渾身毛骨悚然。“我喜歡你,不是因為你的身體。”

郁寧驚愕。陸羲大步上前抓住郁寧的胳膊,狠狠地吻上去,幾息之後卻驟然放開,飛躍而出。

楞怔地看著窗外,郁寧摸摸頭上,拔出一根玉簪——那是他去年收到的生辰禮。

他一時之間五味雜陳。

陸羲飛速地在黑暗中奔走,心裏的焦灼、痛苦讓他忍不住想要發洩。

作為一個男人,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喜歡的人躺在另一個男人的床上,作為男人的自尊被狠狠碾碎,他卻不能說不。

“該死的任務!”想到跟管理員01號的交涉,陸羲郁結難消,突然長嘯。那長嘯,極像伴侶被奪走的雄獸在發洩憤怒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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