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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張競川開著車子一路歡快地疾馳在高速公路上,明明還有一小時的車程,卻因為心中滿懷著希冀,連帶著這枯燥的等待也顯得十分美好。

顧遠航的家張競川只來了兩次,可是他卻銘記於心,不多時,車子停在了小巷的路口,他打開車門跳了下來,毫不猶豫地往顧遠航的家走去。

張競川憑借之前的記憶來到那間朝南的矮屋前,推開大門才發現,裏面坐著的是一個面孔陌生的中年男人。

男人看到他,楞了兩秒,問:“你找誰?”

張競川想了想,自己應該沒走錯啊,便問說:“之前住在這裏的戶主搬去哪兒了?”

那人頓了頓,回答說:“哦……你是說小顧吧?”說話間,把人帶出門,站在走廊上朝著二樓某間靠近樓梯的房門指了指:“喏……小顧搬到二樓住了。”

張競川帶著疑惑上了樓,叩響門板的同時心裏一直在打腹稿,見面的第一句話該怎麽說才好?

不約片刻,門內響起一陣腳步聲,顧遠航系著圍裙拿著鍋鏟站在大門口,見到張競川時臉上露出明媚的笑容,“競川哥,你來啦。”

張競川踏進門,環顧左右。

顧遠航今天似乎興致不錯,準備了一大摞的食材不說,甚至還不忘買了一箱紅酒。

顧遠航一邊領著他進門一邊揮手招呼他,“來,你坐,飯菜很快就好了。”

張競川左瞧瞧右看看,最後才問,“敢情你這大半天菜還沒下鍋呢?”

顧遠航有些不好意思自己的意圖被人看穿,窘迫地解釋:“那個……我已經煮好了,熱一下……很快就可以開飯了。”

等待開飯的間隙張競川把這間房子裏裏外外摸了一個通透,與之前的房子相比,這間房子已經算得上寬敞了。房間內鋪了一張床,一張沙發和一把配套的茶幾,除此之外,房門口的空地擺了一張四方桌,張競川知道,這就算是餐桌了。

他心想著,這破地方除了自己會來,還有誰會光顧?

正想著,顧遠航推門而入,手裏端著托盤,托盤上是剛炒好的飯菜。

張競川看了兩眼,西紅柿炒蛋,爆炒牛肉,水煮魚,幹鍋花菜,看來這小子廚藝漸長。

飯菜端上桌,兩人坐定。

顧遠航彎腰從箱子裏拿出一瓶紅酒,開了倒給他,“來,競川哥,你喝。”

張競川看了眼紅酒牌子,是一瓶劣質酒,換做平日裏他是碰都不會碰的。

可是眼下,這小鬼頭把酒瓶開了倒好了遞給他,他是沒有理由拒絕的。

張競川伸手接過,面帶笑意,“謝謝。”

顧遠航不好意思道:“之前去吃飯,見你愛喝……我特地準備了一箱。”

“嗯。”張競川抿了一口,只覺得舌尖一陣苦澀,想來是小鬼頭忘了醒酒了。

兩人開始動筷,期間張競川問他:“回到酒吧工作,還能適應嗎?”

顧遠航點點頭,“嗯……老板對我很好,工資開得也很高。”他笑了笑,“過年回家能攢好一筆錢了。”

張競川低頭夾菜,一時間摸不透這個許良燁是什麽意思,又問他:“你現在還是上晚班?”

“是啊,晚班生意好,提成才多。”顧遠航又幫他把酒倒上,“而且老板說了,忙過這一陣,元旦放我兩天假。”

張競川心裏暗笑,這個許良燁還真是馬屁拍到馬腿上了!以為討好這小子有什麽用。

當下他沒有開口再問,房內一時間安靜下來。

眼看飯菜吃的差不多了,顧遠航這才欣欣然開口道:“競川哥,有件事我要和你說。”

張競川盯著他看了兩眼,心裏一驚,莫名地徒生一股不好的預感。

他故作深沈地沒有搭話,只聽顧遠航絮絮叨叨地和他解釋。

顧遠航說:“其實……從剛開始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和老板的關系不一般。”他頓了頓,擡眸觀察張競川的神色,“上次你來酒吧找我,後來我走開了,沒多久就看到老板上前和你攀談,我以為……”

“你以為什麽。”張競川發聲問他。

“我以為你是可憐所以才接近我呢。”顧遠航放下碗筷,咬了咬嘴唇,“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完全沒必要,我沒想讓別人同情我。”

顧遠航說話聲音低低的,室內光線昏暗,張競川只看到他低垂著臉,面孔一半在燈光的照射中,一半陷在黑暗裏。

“你要和我說的,就是這個?”張競川發問。

顧遠航頷首,“是啊,我一直在想要不要告訴你,可是見你從來沒在我面前提起過老板的事情……捉摸不定,也不知道該怎麽和你開口。”

張競川心下了然,輕松了些,“多大點事,別放在心上,我不告訴你,也就是怕你胡思亂想。”說完,他又怕顧遠航會誤會,解釋道:“你在京城就我這一個朋友,我不希望你因為小事產生誤解……”

顧遠航聽了他的話,慢慢展露笑顏,“謝謝競川哥,你真好。”

張競川對他回以一笑,沒說什麽。

吃完飯,顧遠航起身收拾碗碟,張競川找了把椅子坐下。

床的另一頭設了一個洗手池,顧遠航把收拾好的碗碟堆在池子裏,低頭洗刷。

張競川坐著,這個位置顧遠航正好背對著他,張競川便借此機會仔細地瞧著他。

顧遠航長得很高,目測也有一米八七或者八八,想到這裏張競川有些氣餒,自己撐死了也就一米八左右,這小子長這麽高,以後在床/上,做有些事會不會不好使呢?

他一邊想著,視線從顧遠航的腰身轉移到了他的臀/部。

顧遠航長得高,一雙筆直的大長腿,人又年輕,並沒有丁點而立之年的男人會有的發福的跡象,因此他的身材保持地也特別好。腰身被線衣包裹住,顯得十分纖瘦,而臀/部卻渾圓飽滿,一看就叫人心癢癢。

果真是尤/物,張競川心裏已經把他日了好幾百遍,可神情卻是非常誠懇謙和的。

顧遠航洗完碗碟,轉過身看到張競川正看著他,不解地問他:“你在看什麽?”

張競川收回視線,把心裏那點旖旎收好,正色道:“沒什麽,你完事了,我也該走了。”

顧遠航點點頭:“嗯,那我送送你。”

兩人出了門,外頭天色昏暗,顧遠航一直將他送上車,末了不忘叮囑他,“開車回去小心些。”

張競川笑他多慮,揮手作別。

回去之後,張競川細細地想了一番今天發生的事情,他篤定顧遠航已經對他產生依賴感,不然的話他也不會對自己坦誠。

張競川心裏暗暗得意,雖說進展慢了些,可是顧遠航今天的坦白就足夠說明,這一切不是只有他張競川一人在自作多情。

接下來幾天,張競川故意不聯系他,為的也是想要探探虛實,看看這個顧遠航有沒有他想象地那麽老實。

聖誕節前後,許良燁的酒吧生意一直火爆。顧遠航作為雇員自然是跟著瞎忙活,每天累得回家倒頭便睡,根本沒空想到張競川的事情。

過完聖誕,緊接著就是元旦了。

張競川想起之前那小子說的,許良燁答應放他兩天假,他琢磨著,估計顧遠航也該問候自己了。

翌日,張競川約了一幫圈內的朋友去慶祝,從早忙到晚,手機卻已一直沒什麽動靜。

同行的好友見他一晚上看了手機好幾回,有意揶揄道:“張公子在等哪位佳人的來電啊?”

張競川不耐道:“去……少八卦。”

一旁有人接了句,“喲……張公子急了,來……說說看,這回又是個什麽樣的人,擾得你心神不寧的,說出來大家好幫你出出主意啊。”

張競川不吝他們的賜教,自然不會開口。

卻有人不識相道:“你們不知道嗎?張公子還在追之前那個小服務生呢。”

眾人調/笑道,“不會吧,這都過去多久了,按張公子的手段,不會拿不下來啊。”

張競川得意道:“本少爺這回可是下了苦功夫的準備慢慢來,不吃到他,我這個張字倒過來寫。”

一幫好友勸他,“哎呀到底是什麽牛鬼蛇神,下回帶出來讓我也長長見識,只聽其名不見其人,叫人怪上心的。”

張競川心想,我自己都瞧不夠呢,哪能帶他出來給你們瞧。依顧遠航的性子,扔進他們這堆人堆裏,早就被啃得骨頭都不剩了吧。

是以,張競川決定,打死都不能把顧遠航帶出來,他只能讓我自己一個人享用!

夜場結束時已經近兩點,張競川與好友們紛紛道別,準備上車時才想起來今天不宜開車。

冬天的夜裏風吹得人立時清醒了,張競川剛剛喝了不少的酒,這個時候被冷風一吹,忍不住抱著一棵樹狂吐。

等他把胃裏的東西吐幹凈了,酒勁似乎也過去了。

張競川攔了一部出租車,打開車門坐上去,當即便報了地址。

車子七彎八拐地行駛在京城的高架橋上,之後下了高架,越開越偏僻,最後停在了一處矮弄堂外。

張競川付了車錢下車,到了目的地時睜眼一瞧,這裏居然是顧遠航的住處。

他想自己一定是喝醉酒了,明明報的是自家的地址,怎麽司機給繞錯了呢?

沒多想,他順著樓梯熟門熟路地走上樓。

到了顧遠航家門口,房內的燈還亮著。

這個時候已經是夜裏三點了,換做是平日裏,顧遠航才剛下班或者在回家的路上。

而今天是元旦,他本應在家休息才是,為什麽這個點還沒睡呢?

張競川心裏疑惑,擡起手敲了敲門,不多時,房內有人起身,腳步聲越來越近。

張競川緊了緊心神,腦子裏卻在思考,見到他該怎麽解釋自己的忽然出現?

苦思冥想之間,房門被人打開。

屋內仍舊點著那盞昏暗的燈,開門的是個女人,披著頭發,穿著一身紅布格子睡衣,見到張競川,開口問他:“你找誰?”

☆、(十一)

張競川楞怔了片刻,直到房內響起顧遠航的聲音,他問門口站著的人,“誰來了?”

女人看了看張競川,又問他,“誒……你找誰呀?”

張競川的醉意徹底醒過來了,在顧遠航還未起身時,立馬扭頭便走。

樓道昏暗,他摸黑往樓下直奔,只聽到身後陌生女人的聲音在深夜裏回蕩,“你跑什麽啊。”

張競川跑出了巷子口,擡起頭一看,十二月的夜空灰蒙蒙的,月亮仿佛被浸在水裏,周圍長了一圈毛邊。

寒風刺骨,張競川哆哆嗦嗦地站在巷子口,等了好半天才攔到一輛出租車。

車子上了高速,往美蘭山居的方向疾馳。

張競川到家時已經是後半夜了,他酒意已過,這個時候分外清醒。

想到剛剛那一幕,心底無故地多了一絲煩躁,張競川索性連澡也沒洗,帶著寒意爬上/床。

躺在床上,張競川只覺得更加清醒了,之前發生的那一幕猶如電影畫面一次又一次地在腦海裏重播。

剛才天黑,房間又昏暗,他還沒來得及看清那女孩長得什麽樣。

張競川心裏有些吃味兒,又想著:那小鬼看著呆頭呆腦的,沒想到還會搞這一套。他決定下次見到他,一定要好好教育一番。

婚前性/行/為什麽的,實在是太不可取了!

想著想著,困意漸漸襲來,張競川覺得眼皮子撐不住,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元旦過後,年味便開始重了起來。

張競川的工作室進入淡季,員工們都在商量什麽時候放假回家,張競川琢磨著準備今年提前讓大夥兒回家過年。

一月中旬,張競川手頭的工作進入尾聲。

這天中午,張競川找來了負責管事的秘書,把事情吩咐好,又和大夥兒打過招呼,年前的工作到此結束,今年提前給大家放假。

工作室裏的人多是90後,來京城打拼不容易,遇上張競川這麽好的老板,大家心裏都十分感激,因此聽到這個消息,大夥兒無一不表示興奮雀躍。

一個負責攝影後勤的助手不怕死地開口問他,“張老師,今年的年終獎咱還有份嗎?”

張競川心情好,笑哈哈地回答他,“人人都有,今年的紅包肯定個個都是最大的。”

大夥兒直呼萬歲,幾個年輕人聚在一塊兒商議啥時候買票回家。

張競川交代完工作的事情,忽然又想起了在“老地方”打工的顧遠航,不知道那小子現在怎麽樣了。

那天之後,他特地沒有主動聯系顧遠航,而顧遠航也沒有主動聯系他。

張競川心裏思量著,也不知道是工作太忙了,還是這小子有意在吊他胃口。

正想著事情,辦公室的座機響了。

張競川接了電話,話筒那頭傳來聲響,那人口氣頗大:“張公子,你可真是個大忙人啊!想約你都約不著,是不是忘了今天什麽日子啊?”

他一聽聲音便認出來,來電的人名叫老鐘,也是半個圈內人。

張競川當下答:“你這說的什麽話,想約我出來一個電話的事情。”言畢,他瞧了一眼桌上的臺歷,心下明了:“今兒個我沒記錯的話,是你生日吧!這麽重要的事情我哪能忘啊,來來來……哥幾個好久都沒聚聚了,正好有空,組個飯局吧。”

老鐘這才笑道,“行,你說的……可別爽約。”

張競川應承道:“約哪兒呢?報個地址吧。”

老鐘答:“就在許老板的酒吧吧,我還叫了梁子和三瓜那兩人一塊兒,就哥幾個,沒別人”

張競川心裏一咯噔,只恨自己話說太快。

到了下班點,工作室裏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張競川從辦公室裏出來,正好遇見秘書小姑娘。

小姑娘臉上的喜悅還未散去,見他出門往外走,問他:“張老師,今天提前下班準備去哪兒啊?”

張競川摸了摸臉頰,“嗯,幾個朋友約著一起喝酒。”他看了眼辦公室,“大夥兒都走了,你也早點下班吧。”

小秘書笑嘻嘻地,“謝謝張老師。”說完,拿起包也準備撤了,臨走之前又對他道:“天黑夜冷,你回家也要小心點。”

張競川笑話小姑娘太多慮了,兩人又寒暄了幾句,這才離開。

七點一刻,張競川的車子停在了“老地方”正門口。

這個點還沒到“老地方”最熱鬧的時候,張競川坐在駕駛座上,對著鏡子照了照,心想著萬一在裏頭碰見了顧遠航,好歹不能輸了陣勢。

不多時,張競川下了車,徑直往老鐘定好的包廂走過去。

三瓜和梁子都提前到了,見到張競川出現,大罵他太不仗義,幾個兄弟許久沒見,剛坐下來便是輪番轟炸。

三瓜開口調/戲他,“老張,聽說你好些天沒出來嘚瑟了,怎麽……是找著真愛決定退隱江湖了?”

張競川擡手作緝,“不敢不敢,吃了幾天素齋,還是準備沾葷腥食煙火的。”

梁子忙把茶杯遞給他,“我說什麽來著,老張哪能提前退休……你瞧他這模樣,印堂發黑雙目無神,一看就是最近性/生/活不太和諧。”

張競川知道這倆人是有意笑話自己,也不解釋,在一旁喝茶,樂得其所。

不多時,老鐘也來了,幾個人站起身和他打招呼。

老鐘是個直性子的人,為人仗義又好偏袒自家人。張競川和他認識了十幾年,如果不是後來老鐘娶妻生子過上了半隱退的生活,說不定張競川和他的關系還能更進一步。

幾個人寒暄一番過後,老鐘喊來服務生,點了兩箱生啤。

不約片刻,房門被人推開,一個穿著工作服的男孩抱著一箱啤酒進門。

張競川起初並沒有註意,直到服務生將開好的啤酒一瓶瓶擺上桌,他略略地擡眼一瞧,站在桌對面的顧遠航正低頭將托盤上的酒瓶移至桌前。

張競川靜靜地觀察著顧遠航,一段時間不見,他似乎更英俊了,身上穿著的黑色的西裝制服勾勒出頎長挺拔的身姿。

顧遠航工作的時候沒有擡頭,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張競川,可他這副誰都不搭理的樣子偏偏就能把張競川吃得死死的。

張競川沈默片刻,好友紛紛投來註視的目光。

梁子推了他一把,“老張,和你說話呢,怎麽不吭聲呢。”

張競川回過神,“你們說什麽?剛才我沒認真聽。”

他一開口,轉過身低頭拿酒瓶子的顧遠航便註意到了,在看到張競川之後,也有片刻的楞怔。

一個恍惚間,顧遠航手裏的托盤沒拿穩,哐當一聲掉落在地,幾個開了口的酒瓶子砸在桌上,酒水濺了老鐘一身。

幾個人連忙站了起來,先開口的是三瓜,罵罵咧咧地似乎很氣憤:“我/操!你小子他/媽的怎麽回事,開個酒瓶子也開不好,把你們老板喊過來!”

顧遠航低頭認錯,“對不起,我、我賠錢。”

張競川看到老鐘越發深沈的面孔,又瞧了一眼顧遠航,自始至終他都沒有擡起頭看自己一眼。

他本想開口為他說幾句好話,他心想,只要他出面承認顧遠航是自己的舊識,依老鐘這幫人的尿性,不用說大家也明白是怎麽回事,這點面子多少還是會給的。

梁子見老鐘面色不善,也呵斥道:“賠錢?你有多少錢?爺幾個出來喝酒助興,被你這王/八/蛋給攪了興致,你賠得起嗎?”

顧遠航依舊保持著低頭認錯的姿勢,一旁有其他服務員上前道歉,“對、對不起……他是新來的,笨手笨腳,幾位別介意,我馬上叫老板過來。”

張競川想到一想到許良燁,便連對老鐘開口道:“算了……咱們是來喝酒的,不是來鬧事的……況且今天你還過生日呢,別跟一個小孩子一般計較。”

老鐘沒出聲,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兩廂僵持之際,已經有人把老板請了過來。

許良燁進門第一句話便是討好:“哎呀老鐘,好久不見了……別來無恙啊。”

老鐘和三瓜幾個看到許良燁出現,臉色稍稍緩了緩,嘴上仍是道:“許老板,你好大的架子……我喊你過來你不來,非得叫你們店裏的小夥子來這麽一出,叫我難堪是不是?”

許良燁觀察了一番形勢,腆著臉和老鐘說道:“我這不是有事在忙給忘了嗎,你的面子我還是會給的。”說話間,揮了揮手讓顧遠航先下去,“我店裏這些人笨手笨腳的,還不如讓他們先下去,站著也礙眼。”話畢,他頓了頓,轉過頭問張競川,“你說對吧,老張?”

張競川沒有接話,老鐘見他這麽說了,神色終於不再那麽嚴肅。

本來他也沒準備鬧事,當下揮了揮手,“行了,讓他們都下去吧,趕緊收拾收拾,兄弟幾個都餓了。”

許良燁轉過身對顧遠航道:“還杵在這裏幹什麽,回去吧。”

顧遠航擡頭瞧了一眼,一聲不吭地往門口走。

經過張競川身旁時,他感覺到有人伸出手輕輕地拍了一下他的屁/股。

顧遠航當即便轉過頭,驚詫地看向對方。

張競川背對著別人,朝他擠眉弄眼地作了個鬼臉。

☆、(十二)

張競川看著顧遠航退出門,包廂裏的氣氛這才緩和了些。

許良燁和梁子三瓜一一打過招呼,面對張競川時,也不避諱,抿著唇角笑了笑:“老張,你可好久沒來了。”

張競川見他這副假模假樣的架勢便覺得反胃,只冷冷地回了一句:“嗯,最近忙。”

老鐘帶頭讓大家坐下,有新的服務生進門負責端茶倒水。

期間老鐘和他們談起這段時間的煩心事,無非就是老婆換工作了孩子上幼兒園了等等,張競川心不在焉地聽著,沒有搭腔。

梁子和三瓜都還年輕沒找對象,老鐘的這番話他們自然是接不上嘴。

反觀許良燁,見老鐘抱怨不斷,總能夠適時地插兩句話,說幾句好聽的讓他心裏痛快些。

三瓜和梁子兩人因為從前種種,對許良燁一直抱有成見,此時三瓜正開口問他:“許老板,你也沒成家呢,怎麽說起這些事反倒比鐘哥還有經驗?難不成是好事將近了?”

許良燁低頭笑道,“你看我怎麽把正事忘了……”說話間,從西裝內襯抽出一疊請帖,分發給在座的幾位,“正月初八,我的婚禮,哥幾個可得賞個薄面。”

張競川接過請帖翻開看了看新娘的名字,只覺得眼熟,似乎在哪裏見過。

梁子見了,驚訝道:“姓林的……難不成……”

老鐘也擡了擡眉毛,看了許良燁一眼。

許良燁假意謙虛道:“兄弟沒本事,傍了個富婆,也想走個捷徑少奮鬥十幾二十年。”

張競川把請帖合上放在桌沿,既沒有說收也沒有說不收。

許良燁見此,故意沒話找話地和他搭訕,“老張啊……你也老大不小了,準備什麽時候成家?”

張競川聽罷,只覺得一陣莫名地煩躁,摸出打火機和在座的幾個人打了聲招呼,“我出去抽支煙。”言畢,便立馬擡腿離開。

出了包廂大門,張競川哪兒也沒去,拐了個彎下到一樓,環顧一圈,卻沒有見到顧遠航的身影。

張競川到吧臺找服務生,詢問顧遠航的去處。

吧臺的侍者認出他是常客,帶他來到員工更衣室門口,對他說:“小顧在裏頭休息呢,你有什麽事進去找他,我先去忙了。”

張競川推開門一瞧,員工更衣室裏亮著一盞白熾燈,顧遠航坐在裏間的座椅上,背對著他不知在做什麽。

他上前拍了拍顧遠航,問他:“發什麽楞,怎麽躲到這裏了?”

顧遠航聽到推門聲,以為進來的是其他同事,他並沒有在意。

直到張競川的臉忽然出現,他嚇了一跳,手裏的東西掉在地上,結結巴巴地應了一聲:“競川哥……”

張競川這才看清楚,顧遠航的左手拿著酒精棉,右手的手掌心似乎被玻璃紮到了,零零星星的血塊已經結了痂。

他正色道:“怎麽回事,手怎麽成這個樣子了?”

顧遠航有些不好意思,準備把手藏起來,“沒事,就是不小心紮破了,我上點酒精消毒一下馬上能好。”

張競川執意翻開他的手掌瞧了瞧,只看了一眼便心疼了,傷口雖小,卻密密麻麻地布在手掌最深處,也不知道這小子是怎麽忍得住。

他問顧遠航,“這是剛才酒瓶子砸碎傷的?你怎麽不說呢?”

顧遠航解釋:“我、我看老板都進門了,我怕他發火,萬一那些酒瓶子從我工錢裏扣怎麽辦?”

張競川拿他沒辦法,“行了,那你先收拾收拾,我帶你去醫院看看……你這樣子還怎麽端盤子。”

顧遠航堅持說:“可是我還沒下班呢,我的傷不礙事,等一下包紮好了就沒事了。”

“放屁!”張競川氣得罵了句臟話,“別他麽磨磨唧唧地,收拾東西,我帶你回去。”

說完話,他也不多留,起身走出門,回到包廂裏,和老鐘一行人打招呼準備先行離開。

三瓜和梁子早就坐不住,見他要撤,便也站起身意欲隨行。

老鐘看出端倪,自然也不好久留,起身和許良燁道別,“許老板,那今天就先到這裏吧,下次有機會再來光顧。”

許良燁笑瞇瞇地把人送到門口,“行……鐘哥,那我恭候著。”

四人一同下樓,老鐘喝了酒不能開車,便讓三瓜叫了個代駕,把他們幾個一一送回家。

張競川找了個借口和他們道別,回到酒吧門口,正好碰到剛從裏頭出來的顧遠航。

張競川上前接過對方的背包,又問他:“出來碰見你老板了?他怎麽說?”

顧遠航答:“我已經和領班請過假了,領班同意了。”

兩人上了車,張競川問他,“去哪兒?醫院還是回家?”

顧遠航是沒錢去醫院的,這個時候只道:“還是回家吧,這點小傷去醫院太浪費錢了。”

張競川意味不明地瞧著她,顧遠航心知他看出了自己的窘迫,當即便鬧了個大紅臉。

回去途中,兩人誰也沒說話。

張競川心裏奇怪,車子停在紅綠燈前時,他歪過頭看了看身旁的人,顧遠航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睡著了。

路燈投射在擋風玻璃前,半明半暗地映在顧遠航的臉上。他只露了一個側顏,在燈光的照射下,顧遠航的五官線條十分硬朗。

他今天穿了一件開叉的低領黑色線衫,線衫外頭披了件灰黑色的大衣,上車時大衣被扔在後座,這個時候只看到黑色線衫包裹住他年輕的軀體,開叉的低領露出筆直的脖頸以及形狀美好的鎖骨。

張競川的視線不敢再往下了,他怕自己看著看著就擦槍走火。雖然並不是少不更事的楞頭青,可是眼前睡著這樣一等美/色,他難保自己能夠控制得住。

顧遠航睡得很深,張競川的車子七彎八拐的在路上行駛都沒有吵醒他。

不多時,車子開到了顧遠航家門口的巷子前,張競川不忍心喊他,索性熄了火,在車內點了一支煙。

淡淡的煙草味很快便彌漫了整個車廂,顧遠航並不適應煙味,輕聲咳了兩下,立時便醒了。

顧遠航問他:“競川哥,已經到了?”

張競川將煙撚滅,輕輕地“嗯”了一聲,又解釋道:“我見你睡得香,也不好叫醒你。”

顧遠航擺了擺手:“謝謝你送我回來……怪我,怎麽睡著了呢。”

張競川問他,“你工作很忙嗎?看你似乎很累的樣子。”

顧遠航說:“也沒有,白天老板都沒給我排班,現在年底了,店裏生意好,偶爾加加班也是有的。”

張競川當即便明白過來這句“加加班”是幾個意思。

他開口安慰顧遠航:“雖然生意好,你也別太拼命了。”講到這裏,他停頓片刻,又說:“我不知道你為什麽不願意換個工作,不過酒吧那地方……魚龍混雜,能不幹還是別幹了吧。”

顧遠航瞧著他,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哦,我知道了。”

兩人都沒有說話,最後顧遠航見時間不早,準備開門下車。

張競川把車鎖解了,車門打開,黑暗中顧遠航悉悉索索地收拾東西,不約片刻便走了下來。

他俯身在玻璃窗前和張競川打招呼,“競川哥,今天謝謝你。”

張競川張了張嘴巴,一個念頭忽然從腦海中閃過。

他問顧遠航,“小遠……都送到家門口了,就不賞口茶喝嗎?”

顧遠航領著張競川回了家。

天色尚早,老房子裏的農民工都才剛回來,遇到顧遠航,彼此點個頭,便算是打過招呼了。

張競川這一身西裝革履的樣子和這片平房顯得十分格格不入,來往的人經過他身邊時都不忘瞧他。

到了門口,顧遠航翻出鑰匙打開門,把人領進來。

張競川站在房內打量了一眼,原先空出來的地用支架搭了張簡易的床鋪,鋪子上放著一套簡單的枕頭被褥。

顧遠航給他倒了杯熱茶,張競川看到房間裏多了個行李箱,便借此機會詢問他,“你家裏有客人?”

顧遠航搖了搖頭:“沒有的,這是一個老家的朋友,前幾天借住在我這邊。”

張競川沒吱聲,視線轉移到顧遠航床前的櫃子上,那上面放著一面鏡子,一把梳子,還有一罐面霜——都是女人用的東西。

張競川琢磨著,故作輕松地嬉笑著問他:“是個姑娘吧?女朋友?”

顧遠航擺擺手連忙解釋,“不、不是的……其、其實是我嫂子。”說完,又怕張競川不相信,紅著臉鄭重其事地說:“真的,我嫂子和我哥感情可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 距離小顧心中的白月光粗線還有XX章……

☆、(十三)

張競川看他也不像是撒謊的樣子,心下了然,和善地笑道:“開個玩笑而已,別那麽緊張。”

兩人說著話,房門被人推開,門外站了一個女人。

張競川與她打過照面他還記得,那個女人進門時見到房內多了個客人,反倒有些措手不及,“小遠,家裏有客人?”

顧遠航忙上前接過她手裏的袋子,和她介紹:“這是我的朋友,張競川,這是我嫂子……顧慧。”

那個名叫顧慧的女人和張競川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了,張競川同樣報以一笑。

顧遠航將顧慧的手裏拎著的袋子放在餐桌上,翻開一看,從裏頭掏出一大摞的東西。

張競川略微打量一眼,無非是些面巾紙、抹布、洗潔精等等日用品。

顧慧說:“你這裏太簡陋了,我回來順便路過小賣部,就買點必備品,反正以後你也用得著。”

顧遠航有些不好意思,撓了撓頭說:“這、這得不少錢吧……我把錢還你。”說罷,翻出口袋準備找錢。

顧慧阻止他,“我就是順便帶的,哪還好意思收錢,你別掏了。”

兩人說著家常話,張競川這個客人反倒顯得多餘了。

之後張競川和顧遠航也沒聊太多,只問了幾句“酒吧幾時放假”“準備什麽時候回老家”“票都買好了嗎”等瑣碎的問題。

顧慧從頭到尾不吭一聲,張競川感覺到三人共處一室氣氛略顯尷尬,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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