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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回:道阻且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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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漢初的和親政策實行,胡漢暫且平息戰亂,可在河西一帶總有匈奴不時的騷擾。

漢朝初定,國庫空虛,加之文帝一再減免賦稅,更使得漢朝無法快速充實國庫,百姓雖安居樂業,但國家無法抵抗外族侵入,只能一味懷柔求和。

在河西一帶便有類似賀蘭豐意他們這樣的人,組成小型軍隊,以護衛百姓為由,與匈奴抗衡。

但終究實力懸殊太大,不能有什麽實質性作用。

文帝十四年,老上單於親率十四萬大入北地郡,進占朝那、蕭關、彭陽,燒回中宮,前鋒直抵雍縣、甘泉,距長安僅200 裏,直接威脅西漢王朝的統治中心。

文帝得報,立即命中尉周谷、郎中令張武為將軍,“發車千乘,騎十萬”,屯駐長安附近,防衛京師;又拜昌侯盧卿為上郡將軍,寧侯魏遫 為北地將軍,隆慮侯周竈為隴西將軍,東陽侯張相如為大將軍,成侯董赤為 前將軍,大發上郡、北地、隴西等處兵馬車騎迎擊匈奴。

苦戰月餘,老上單於方退出塞外。

大漢再一次擊退匈奴,但兩方都清楚,老上單於退兵並非懼怕大漢。

一來是漢朝一直推行和親,老上單於從中獲利,暫不想破壞胡漢關系。二來,在隴西出現了一支小型軍隊,人數雖少,卻驍勇善戰,不但有漢人的兵法迂回戰術,還兼有匈奴馬背上的英勇身姿。運用匈奴的快打戰術,配合漢朝大軍逼得匈奴一再退兵。

這批軍隊在大漠裏來去無蹤,對河西地形十分熟悉,胡漢都不得其要領,文帝找不到他們,老上單於也找不到。

於是漢人叫他們“大漠蒼狼”。

久而久之,“大漠蒼狼”的名聲越來越響,甚至超過了文帝手下的一眾將領,連著名武將周亞夫的名聲也不如他們。

老百姓都崇拜“大漠蒼狼”,因他們也是老百姓,揭竿而起,為國為民,與正規的軍隊是不同的。

一時間在漢朝、西域、匈奴,這一支“大漠蒼狼”名聲大噪。

一眨眼三個月過去了。

玉珂的肚子大起來,行動也變得不方便了,害口稍稍得以緩解,但也許是孩子挑嘴的緣故,玉珂還是食難下咽,常常作嘔,十分挑嘴。

鏡湖常帶著於單來看玉珂,軍臣忙於公事,卻也堅持每日都來。

有時一大早就來,不說話只是看一看玉珂就走;有時會在屋裏坐一早,陪著玉珂說話,雖然大部分時間都是他在說;有時直到玉珂都睡下了他才來,只是看看玉珂,留下些補品就離開。

玉珂正在屋裏縫孩子的小衣衫,於單蹦蹦跳跳提著一個籠子跑進來,一邊跑一邊喊:“小姑!你瞧!你瞧!”

玉珂看過去,籠子裏是一只小雕。

於單跑近了反倒手腳放輕,抱住玉珂的腰,撒嬌說:“小姑,阿媽說妹妹很快就出生了,是不是?”

玉珂笑:“才不是。還有四五個月呢。”

“阿媽騙人!”於單嘟著小嘴,氣沖沖的罵道,“阿媽說別韻出生後我可以帶她去掏狼窩,她還要這麽久才出生,頂討厭!”

玉珂擦了擦於單臉上的汙漬,說道:“這可急不來。你去哪裏玩了,弄得這樣臟,當心被你阿媽罵了去!”

鏡湖笑著走進來,說道:“有你這個小姑護著他,他如今可不怕我了。”

於單往玉珂身後躲。

玉珂朝鏡湖故意說道:“你騙人可不對,該罰。”

於單立即說:“小姑說得對!我告訴了阿爹去,讓他罰你刷馬!”

鏡湖聽了揚手作勢要打。

於單又嚇得躲在玉珂懷裏,“小姑救命!小姑救命!”

軍臣突然竄進來,一把將於單拉過去扛在了肩上,一拍於單的屁股,罵道:“連你阿媽的話也敢不聽了?”

玉珂看軍臣來了,斂去笑意,低頭繼續縫衣服。

鏡湖卻笑了,“看看!你阿爹是幫你還是幫我?”

於單鬼叫:“小姑!小姑!小姑救我!”

玉珂擡頭看他,卻正巧對上軍臣的眼睛,一抖,手指被針刺中,啊的叫了一聲。

軍臣忙問:“怎麽了?”

鏡湖道:“孩子踢你?”

玉珂看他們一個個比自己還緊張,嗤笑起來,“不是!紮了手!”說著搖了搖手裏的衣衫。

軍臣看了一眼,說道:“這些事交給下人做就是了。”

“不。我小時候的衣衫都是我阿媽一針一線縫的,別韻的衣衫,也要我縫。”

提起玉珂的阿媽,軍臣和鏡湖都想起他們之間還有血海深仇,兩人都沈默了。

於單卻問:“小姑,你也給我縫一件好不好?”

軍臣正要呵斥他,玉珂笑說:“怎麽不好呢?可是你方才頂撞你阿媽,小姑可不高興了。”

於單很機靈,忙的朝鏡湖笑說:“阿媽最疼於單,定不生氣,可對?”

鏡湖瞧著兒子的模樣,哪裏氣得起來,笑著點頭。

於單忙說:“小姑你瞧!”

軍臣放下於單,說道:“鏡湖,你帶於單去玩,我和淳於說說話。”

鏡湖眼神一閃,有些不舍。自己的丈夫整日忙的不見人,好不容易有空了卻都是往這裏跑……

於單卻扯著鏡湖出去,說道:“阿媽,小姑要休息了,我們走!”

鏡湖只好出去了。

她剛走,玉珂說道:“你的妻兒是他們,不是我和別韻,你該陪的人是他們。”

玉珂怎麽會不懂鏡湖的心思。換做自己,若是賀蘭豐意對別的女人如此,只怕玉珂早就生氣了。

軍臣卻說:“別韻不是我的孩子嗎?”

玉珂看他一眼,沒說話。

“有時候我真希望她是。”

玉珂驚訝地看過去,眨了眨眼說:“你心知肚明她是誰的孩子。”

軍臣自嘲一笑說:“賀蘭豐意置你於不顧,兩次了。在居延海情況危急也許怪不得他,可這一次呢?你還是執迷不悟,非他不可嗎?”

玉珂糾正他說:“那兩次是我置他於不顧。”

軍臣不明白,卻也不問,說道:“淳於,你……”嘆了口氣,“好好休息。”說罷軍臣出去了。

一個月後,老上單於率兵往上郡而去。讓眾人奇怪的是單於不但帶了太子同去,竟然將淳於公主也帶去了。

玉珂一直躲在屋裏不出去,所以知道她懷孕的人並不多,大多也是親信。這一次玉珂當著所有匈奴人的面挺著大肚子上了馬車,一下子就成為了談論的焦點。

大家不但討論她肚子裏的孩子是誰的,也議論她未婚生子,加上單於帶著她一起去打仗,議論更是鋪天蓋地而來。

軍臣一開始強忍著,後來氣不過便想說破,卻被玉珂攔住。

“讓他們說罷。”

軍臣道:“你可以不在乎他們的冷眼相對,難道別韻將來出生了也要受這些莫須有的冷嘲熱諷嗎?”

於單和鏡湖來送行,於單見那些人議論疼愛自己的小姑,大聲說:“都不許說!不許說!”

小小年紀,竟然喝住了所有人。

老上單於一直不說話,此時看到於單竟然為了玉珂而喝罵眾人,不但佩服這孩子小小年紀滿心正義,也覺得這孩子將來會有一番大作為。

老上單於道:“出發。”

大家急忙與家人道別,再也顧不上議論別人的事。

於單趕忙拉著鏡湖跑到馬車邊,說道:“小姑!你可要快些回來!”

玉珂把方才的一幕幕都看在眼裏,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看到了所有人的反應,若說心裏感動,那只有這孩子了。

玉珂點頭,示意於單湊近些。

於單趕快爬上已經動起來的馬車,鏡湖嚇得忙叫他,可他卻不理會,跪在玉珂身邊說:“小姑,你要說什麽?”

玉珂低聲道:“於單,我今日說的話你要一輩子記著。”

於單看小姑如此鄭重,又只和自己說,立即點頭,“好。”

“要一輩子護著你阿媽,不管別人誰要害她,你都要拼了命護著她,不離開她。你能做到嗎?”

“能。”於單立即點頭。

玉珂又說:“我有件事要拜托你,你需答應我。”

於單點頭。

“妹妹就交給你照顧了。不管將來如何,你要永遠記著,別韻是你的妹妹。這世上誰都可以背叛你,你也可以傷害任何人,可你和別韻定要互相扶持、幫忙。”

於單雖不知道為何玉珂會說這些話,卻點頭說:“小姑,你放心,等別韻出生了,我日日練箭,將來誰欺負她,我就一箭射死誰!”

“好!我若是……我回來後便教你練箭。”

於單歡喜的連連點頭。

玉珂拿出蒼狼印,塞到了於單手裏,握住,說道:“於單,這是蒼狼印。你拿著,不要讓別人知道。若是你有了危難,就拿著它去找大漠裏的沙盜,他們會幫你。”

“蒼狼印?”於單看了一眼手裏的銀狼小面具,“小姑,是大漠蒼狼的信物嗎?”

玉珂微笑著搖頭,“是西域的狼王。”

“小姑!”於單驚喜的說,“你曉得狼王?”

狼王在西域各國名聲很大,加上行蹤飄忽,更加神秘。

玉珂做了個鬼臉,說道:“曉得。你答應我一定記著今天的話,一定好好用蒼狼印,我回來後不但教你射箭,還帶你去找狼王。”

“好,我記住了。”於單的小手緊緊握著蒼狼印。

玉珂點頭,摸了摸於單的臉,笑說:“回去罷,馬車快了你就下不去了。”

於單一縱跳下車,站在原地看著玉珂。忽的拔腿就追,一邊追馬車一邊喊:“小姑,你要快些回來!”

玉珂含著淚點頭。

稽粥此去為了對付大漠蒼狼,想來若沒有意外,那支軍隊定是賀蘭豐意他們。也正是因此,稽粥才會帶上玉珂。

玉珂心知肚明,稽粥就算相信孩子是軍臣的,但也一定清楚自己和賀蘭豐意的私情,若是不利用,那倒不像老上單於會做的事了。

此一去,是生是死,還未可知。

軍臣將玉珂拉回了馬車裏,用毯子蓋住玉珂的身子,說道:“和於單說了什麽?”

“沒什麽。”

“別韻還有三個月就要出生了,行軍打仗實在勞累,你要自己照顧自己了。”

玉珂點點頭。

軍臣靜了片刻,突然問:“此去你想見到他嗎?”

玉珂沈默。

軍臣看她閉著眼躺著,以為她睡著了,便沒再追問,誰知玉珂卻沒睡著,半晌後突然開口。

“想。”

作者有話要說: 野妮註:

(1)特別申明:關於賀蘭豐意的小型軍隊是我杜撰,歷史並無記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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