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哈~~~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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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別人的生死，“準備好了嗎？小婊子？履行……你對我發過的誓……”
黑色的血液在那男人柔滑的皮膚上留下幾道幹涸可怕的印記，又馬上被滾燙的眼淚沖刷變淡……公子抽噎著擡起臉，眼睛再也不願離開那個冷硬男人的面龐。他咬緊了嘴唇輕輕點頭，拼盡全力發出不完整的聲音：“是，我準備好了，爸爸……”
司馬澈盯著公子迷蒙的淚眼看了一會兒，忽然緩緩地勾起唇角，他用手指拂了一下那長發男人臉上的淚水，用依舊冷漠的聲音說道：“別哭了，有什麽好哭的。”
作者有話要說： 十一快樂~~~~~
雖然更新的慢，但是我的心與細雨同在！orz
謝謝大家堅持不懈的支持！淚~~~~~~~~~~
☆、隱者（三）
博爾紮諾，幾小時前。
司馬寧拖著一身疲憊帶著陳嘉賜和手下們回到博爾紮諾，卻迎面得到一個匪夷所思的消息。
“尼克勞斯被押走了？”陳嘉賜皺緊了眉頭盯著前來稟報的手下，臉上滿是狐疑，聲音也變得少有的嚴厲：“被誰押走的？身份確認嗎？為什麽不派人稟報了司馬大人再做定奪？”
那名手下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他完全不敢看向陳嘉賜身後那個目露寒光的高大男人，只是盡量低下頭，嚅囁著小聲答道：“是……會中掌管情報科的陸仲焱組長，說是奉了會長大人的口諭，我們，我們不敢阻攔……”
司馬寧靜靜地看著那瑟瑟發抖的手下，沈默了一會兒，然後緩緩地歪著頭，輕聲說道：“算了嘉賜，別為難他……”他垂下眼簾，盯著自己手指上那枚代表雕刻著篆字的印章戒指，繼續不疾不徐地低聲說道：“我想，我們可以光明正大地，立刻殺回去了。”
“通知所有盟友，我們，米蘭見！”司馬寧慢慢擡起眼睛，深藍色的眸子裏，漫溢著森冷的戾氣……讓人無法直視……
而在一輛疾馳向米蘭的黑色奔馳車上，陸仲焱正懶洋洋地坐在後座上，他斜睨著身旁陰著臉的灰色眼睛男人，嘴角邊緣一縷嘲諷的微笑若隱若現。
“這就叫，人算不如天算吧……尼克勞斯先生。”陸仲焱最終還是收斂了臉上的神色，只是言語中依然帶著某種陰冷的不屑。
傑夫並不立刻答話，他微微瞇起眼睛，忽然淡淡地笑了起來：“陸先生果然是無比向往著統領‘禦龍會’，所以非常明智地選擇了，與意大利警方合作……對您營救盟友的冒險精神，本人深表敬佩。”
陸仲焱眉心一顫，旋即收回盯在傑夫臉上的目光，神情又變得陰郁起來：“少說得這麽親熱，我才不跟警察結盟。”他將牙咬得咯咯直響，幽幽地低聲說道：“救你，是因為我需要人手……做最後一擊……”
傑夫聽到這話，眸子裏微光閃爍，神色卻沒絲毫改變：“哦？陸先生已經有了新計劃麽？”他故意不去看向陸仲焱，好似渾不在意地望著窗外，語氣也十分漫不經心：“也許，是個好計劃……不過，誰知道呢？人算不如天算嘛……”
陸仲焱聽了這話，禁不住恨恨地瞪了傑夫一眼，但是下一秒，他已經止住了怒氣垂下了眼簾：“別著急，尼克勞斯先生，我想，我們得先去找……我的哥哥……”
一個小時以後，正當陸仲軒被公子一通搶白，帶著滿腔怒氣剛剛回到自己的府邸。他還未來得及將身上的衣服換一下，便有仆人來稟報，說陸仲焱帶著一個高個男人求見。
片刻之後，坐在大廳沙發上的陸仲軒眼見著自己的弟弟身後跟著那個警察，他渾身一抖，瞬間跳了起來！
“怎麽回事？！仲炎！你……你！”陸仲軒瞪圓了眼睛望著對面的灰色眼睛男人，可嘴裏的話語卻是對著弟弟在說，“原來是真的……你和警察……”說著，陸仲軒一臉死灰地慢慢坐了下去，但是只是轉瞬間，他已經恢覆了平淡的神色，擡起頭來。
“那麽，你今天救了他，是來和我談判的嗎。”那男人輕輕扶了扶自己的眼睛邊框，一邊揮手令仆人們退下。
直到客廳裏只剩下三個人，陸仲軒才徐徐地說道：“很抱歉，尼克勞斯先生，不管我弟弟向您許下什麽承諾，在我這裏，都是不生效的……黑幫從不與警察打交道，我不想自己在各位教父面前擡不起頭來……”
傑夫抱著雙臂安靜地聽著，同時不置可否地笑著。他身邊站著的陸仲焱在哥哥面前顯然變得有些局促，但他還是發出聲音打斷了陸仲軒的話：“可是，哥，光憑我們的親信，是鬥不過司馬澈他們的……”
陸仲軒對弟弟膽敢打斷自己顯得有些意外，但他只是面露慍色，依然語氣平靜地繼續說下去：“舍弟還年輕，一時沖動，我會教訓他的……另外，我想說的是，我完全沒有必要借助，您的力量……尼克勞斯先生，天色已晚，我就不方便招待您了。”
沙發上的斯文男人說完這番話，便垂下眼簾顧自喝起茶來，留給客廳裏一片尷尬的寂靜……
“哥……”幾分鐘之後，陸仲焱再一次開口，可陸仲軒已經搶先說道：“替我送客吧，仲炎。”
陸仲焱窒了窒，隨即狠狠地咬了一下嘴唇，陡然提高了聲音：“你恐怕還不知道，司馬澈的毒，已經發作了！！”他快步沖到了哥哥的面前，死死地盯著對方，一字一句地沈聲說道：“五年了……你下了那該死的慢性毒藥，你讓我等……沒錯，他現在快死了……我們還在等什麽？！”
陸仲軒擡起眼睛看著弟弟，目光中驚疑一片，過了幾秒，他眉梢一挑，緩緩站立起來：“你從哪兒得到的消息？”
陸仲焱臉色青白地瞪著對面的男人，從牙縫裏發出聲音：“老東西的醫師裏，有我的眼線……不過現在已經都死光了……”他緩緩揚起下巴，抱起了雙臂：“司馬澈前天下午開始毒發，應該活不過24個小時，他興師動眾的去把那賤貨接回米蘭，恐怕是早已懷疑了你，不然為什麽要你跟著他，寸步不離呢？也許，羅雨初馬上就會帶人來問罪了……”
陸仲軒漸漸恢覆了鎮定，他輕輕閉了一下眼睛，旋即迅速地睜開，冷冷地註視著對面那張陰郁蒼白的臉，輕聲說道：“既然他快死了，我們就更加不需要……警察了。”
“這怎麽可能？哥，你傻了嗎？老東西死了，那賤貨一定會瘋狂報覆的！你以為他會心慈手軟嗎？”陸仲焱的神情更加激動，原本白皙的皮膚此刻已經漲得通紅，他一把抓住哥哥的手臂，咬牙切齒地低聲說道：“不管你對他怎麽想，他這輩子，就只對司馬父子忠心！哥，你醒醒吧！”
陸仲軒聽得弟弟這一番話，立時變了臉色，他一把甩開對方的手，冷聲喝道：“給我閉上嘴！你懂個屁！”
眼見弟弟後退了一步，臉上的神情青一陣紅一陣，顧自變幻不定，陸仲軒斜了斜依舊站在那邊的傑夫，輕聲嘆氣，擺了擺手低聲說道：“好吧，我也和你實話說，既然司馬澈……他把羅雨初接回來，一定是……想要他殉葬……”
他低頭用兩個手指按壓著鼻梁，聲音越來越低：“本來，我的計劃，是趁著司馬澈毒發身亡，羅雨初六神無主的時候，殺進總部，逼他交出組織的領導權……這樣一切名正言順的……可是，你現在又帶這個警察來攪局！”說著，陸仲軒寒著臉用手一指傑夫，臉上的肌肉有些微微地顫動：“你到底要破壞我的計劃多少次才甘心？！！”
“你，沒打算讓他死麽？”陸仲焱突然冷冷地迸出這句話，他皺緊了眉頭盯著哥哥，神色中似乎還有一點不能確信，“那賤貨，你舍不得？”
陸仲軒頓了一下，垂下眼簾喃喃地說道：“如果他願意交出……組織……我……”
話未說完，對面的男人已經慘笑起來：“這就是你的狗屁計劃麽？哥哥？！說了半天，你的覆仇，你的奪權，你的大計……最終還是為了那個妖精！！”陸仲焱將雙拳攥得咯咯直響，雙眼變得一片通紅：“只可惜，那爛貨現在也許已經……被司馬澈親手掐死了！！”
“我……”弟弟的話令陸仲軒心中猛地一突，竟然連句辯解的話都沒說出來，他腦子裏一陣紛亂，瞬間蹦出無數個念頭……一時失算，只顧著那些瑣事……竟然連司馬澈毒發的事都沒去註意……現在，難道已經晚了麽……他們已經進去總部一個多小時了……這……行動嗎？似乎還有什麽事沒有安排妥當……可是……那個人，現在危在旦夕……我……
“可是，司馬寧怎麽辦？”一直站在那邊沈默的傑夫突然揚聲說道，他緩緩地踱到陸仲軒面前，面無表情地繼續說道：“現在你們殺進總部，我相信司馬寧很快就會帶人將你們包圍的。”
一語驚醒夢中人，陸仲軒眉心一顫，腦海中無數念頭轉閃而過！他輕輕一揚下巴，臉上卻立刻現出了往常的斯文笑容：“尼克勞斯先生與司馬少爺無數次周旋，一定是有辦法的……”
作者有話要說： ~~~~~~~~~~~~~~~~~~~~
☆、審判（一）
卡米羅剛剛用過晚餐，還未來得及喝上一口亞瑟奉上的清茶，便望見一名仆從捧著一部無繩電話匆匆走過來。
“大人，羅先生說有急事找您。”仆從恭敬地低著頭，將電話輕輕放在餐桌上。
卡米羅眉心一緊，連忙拿起電話，湊近了聽筒：“初？”電話那頭一陣細碎的呼吸聲，隨即那個秀美男人平和而清冷的聲音輕輕地傳來：“卡米羅……是我……我想請你幫個忙……”
“出什麽事了？”卡米羅聽著對方似乎與平常無異的聲音，臉上卻漸漸布滿了疑雲。然而公子對他的詢問置若罔聞，只是緩緩地繼續說下去：“我想請你到我家，把小熙接到你的府邸，那孩子很敏感，請不要嚇到他……請你收留他一段時間，直到……”
卡米羅的眉頭越皺越緊，他盡量低垂眼簾，不讓身周的仆從和亞瑟看出自己的焦慮，一邊安靜地聽著那男人和緩的話語：“直到也許有一天，有人拿著我的信物去接他，或者……或者，他能夠獨立生活的時候……也可以讓他選擇自己的去向……另外，安傑羅那邊，也請你多多照應……”
“初！你這到底是要做什麽！你……你怎麽說這樣的話！”卡米羅再也忍耐不住心中如火燒一般的驚疑，他猛地站起身，幾乎對電話那頭吼叫起來！
“以前你做什麽我都不問原因，但是，這次，你得告訴我！聽到麽！別讓我和老師擔心！告訴我！！”餐廳裏的仆從們睜大了眼睛望著自己的主人，他們從未見過這位教父大人發過如此大的脾氣！
此刻這個平素溫婉優雅的男人，仿佛被什麽野獸附體，漂亮的綠色眼眸一片通紅，就連那張輪廓分明的俊俏臉龐上都爆起了隱隱的青色血管……他焦躁地來回走動著，聲音變得有些發顫：“告訴我，初，看在上帝的份上，你要走嗎？你要去哪裏？你不能再出什麽事了……聽到嗎？告訴我，究竟怎麽了？”
電話那頭沈默了幾秒，隱約嘆氣，只是聲音依舊不肯有絲毫的柔軟：“拜托了，我的好朋友，再見……卡米羅……”
電話隨即掛斷，拉米羅低低地罵了一句：“見鬼！”便將電話扔在了桌上。他怔怔地盯著前方，苦悶了好一會兒，方才回過神來，又將電話拿起，撥了出去。
“老師，是我……剛才接到初的電話，我有點擔心他……”卡米羅盡量小心地措辭，謹慎地將自己的擔憂傳達給金先生。兩個人正說著，餐廳的門忽然被推開，只見盧卡皺著眉頭，風風火火地快步走了進來，似乎有話急於出口。
“是，老師，我會盡快安排，您不必過來，註意身體……”卡米羅一邊擺手讓自己的弟弟稍安勿躁，一邊溫和地向電話那邊道了別。他放下電話，轉頭看著一臉焦急的盧卡，停了一秒才低聲問道：“怎麽了？別告訴我是‘禦龍會’的事。”
盧卡聞言驚異地揚起眉梢，輕聲說道：“司馬準備開戰的事，大哥已經知道了嗎？”對面的金發男人一怔，隨即苦笑著搖頭：“什麽？你是說司馬寧？哦……天哪……”他閉起眼睛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地吐出，沈聲說道：“還有什麽壞消息嗎？”
暗紅色的房間。
公子不知道自己已經在床前跪了多久，除了兩腿像木頭一樣毫無知覺以外，他的神智亦陷入在某種迷離的狀態中，渾渾噩噩……
那個古銅色男人一直在床上坐著，倚靠著床頭的暗紅色天鵝絨軟墊，他半閉著眼睛，右手依舊不肯離開那個裝著手槍的箱子，只是每隔一段時間，便會劇烈地喘息著咳出一小灘黑血……昏沈的燈光下，兩個男人沈默地對峙著，整個房間飄蕩著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啪嗒”，床上的男人忽然按開了木箱的鎖扣，將裏面的槍緩緩拿起，舉在面前仔細地端詳著。公子慢慢擡起頭，呆呆地望著那個古銅色的男人，眉宇間流動著悲切的荒涼。
司馬澈盯著那柄槍，冰冷的深棕色眼眸裏終於隱約透出一絲溫柔的惆悵，他勾起唇角微笑，聲音輕得只有他一個人能夠聽到：“抱歉，瑞，‘禦龍會’，我不會留給你的兒子們……也不會留給……任何一個人……它永遠是你的……我會，帶著它，去見你的……瑞……”
說著，司馬澈輕輕握住槍柄，將槍口頂在了公子的額頭上，他垂下眼簾，註視著那張蒼白而悲傷的臉龐，低低地笑了一聲：“現在殺了我逃走……還來得及……”
跪在地上的長發男人深深地望著司馬澈，聲音有些微微發顫：“不，我不會逃走的……”他抿了抿雙唇，輕輕地繼續說道：“‘禦龍會’沒有了爸爸，小初便已經沒有存在的必要……更何況，我當初立下誓言，今生今世，絕不反悔。”
“呵，好一個……絕不反悔……”司馬澈憔悴的英俊面孔上現出一個如往常一樣的慵懶笑容，只是說話的聲音似乎越來越虛弱了起來：“也許，我該相信你這小(婊)子一回……不過這世上的事……難說得很……不是麽……”說著，他將手槍收回，(插)進懷中，冷冷地命令道：“扶我去大廳，我的辦公桌那裏……”
唐人街夜晚的繁華總是超越白晝，司馬寧坐在自己的車裏，打量著不遠處漆黑的“禦龍會”總部。那些陰沈的大理石墻面，總是隱隱散發著寒氣，尤其是現在，這建築所有的燈光寂然熄滅，只有頂層還亮著一扇窗……
“盟友們都派了足夠的人手，現在就埋伏在附近。我們什麽時候行動？”身旁坐著的文弱男人打完最後一通電話，轉向司馬寧低聲說道。
司馬寧垂下眼簾思索了一秒，緩緩地說道：“不急，我們先去，讓大家等信號吧。”他擺手制止了陳嘉賜的發問，眼睛依舊盯著總部頂層的燈光：“只有他們兩個……”
陳嘉賜順著司馬寧的目光瞧過去，似乎瞬間恍然了什麽，他抿了抿嘴唇，低聲說道：“就算是……公子在裏面受苦……我們這樣進去，也須有個防備……”
兩個人正說著，街道的另一個路口處忽然又駛入一列車隊，司馬寧一望之下立刻皺緊了眉頭，他微微側過臉看著身旁的男人，語氣中帶著些許憤怒：“龍王果然和傑夫那混蛋聯手了！”
陳嘉賜盯著街道那頭蜂擁而至的警車，裏面夾雜著“龍組”的黑色奔馳。車隊停在總部門口，裏面的人便迅速魚貫而入……他輕輕嘆氣，低聲說道：“很明顯是經過部署的……你還是，堅持剛才的決定嗎？”
“對！”那藍色眼睛的男人揚起下巴，斬釘截鐵地回答道，“先處理了這些雜種再說！”
陳嘉賜低頭苦笑，隨即推開了車門：“好吧，司馬大人，看來……我們要打一場硬仗了……”說著，便要下車。
車裏的男人突然抓住了陳嘉賜的手臂，他沈默了幾秒，低沈地說道：“嘉賜，如果……我有什麽事，你會替我完成這一切嗎？”
陳嘉賜楞了楞，隨即轉頭平靜地微笑著，輕聲說道：“放心。”
作者有話要說： 除了抱歉……還是抱歉……
☆、審判（二）
“稍安勿躁，警察先生……”一行人走到總部門口，陸仲軒突然轉身面向傑夫，臉上帶著往常的斯文微笑，“我得先進去撤崗，否則……你們就這麽沖進去，我的損失會變得很大。”他攤開雙手，表情中似乎夾雜著些許無奈：“我就知道……這種合作會給我添很多麻煩……不過但願，物超所值吧……”
傑夫望著對面的男人，又看看陸仲軒身旁心神不定的陸仲焱，微微瞇起眼睛頓了一秒，輕輕點頭，但是就在那兩個男人帶著手下迅速沒入大門的一瞬間，他的心頭陡然一突！
“不對！我們得跟緊他們！”傑夫慌忙一揮手，示意警察們同他一起進入總部。
一步踏入大堂，傑夫便立刻被無數紅色激光瞄準在面門上，幾十名黑衣人正在各自的位置上安靜地舉著槍，死死地盯著門口荷槍實彈的眾人。
黑衣人的包圍圈後面，陸家兄弟正站在那裏。
朦朧的月色下，陸仲軒臉上毫無表情，一雙漠漠的眸子在鏡片背後閃著微光……他斜了一眼正望著這場面發呆的弟弟，收轉目光看著面色鐵青的傑夫，緩緩勾起唇角：“很抱歉， ‘禦龍會’的家務事，還是由我們自己解決比較好……”說著，他示意隨從按動了電梯按鈕，“感謝您願意守住門口，全力阻擋您的勁敵——司馬大少爺……另外，合作愉快，尼克勞斯先生！”
傑夫咬緊了牙關望著陸家兄弟和大批手下消失在電梯間的門縫裏，心中雖然氣急敗壞，卻又暫時無法可想。扯破臉皮就此毀壞盟約，一番打鬥沖進去固然可以，但是……那樣局面就會變成自己背腹受敵……司馬寧此刻一定帶著大隊人馬趕來，就算賈丹還在，局勢都未可知……也許忍一時之氣，等他們兩敗俱傷……可是，就這樣甘心情願給龍王當看門狗嗎？而對方又何嘗不是，盼著警方與司馬寧同歸於盡呢……傑夫臉上兀自一陣青一陣白，他身體微微地發抖著，一雙漂亮的深灰色眼睛透著點點寒光……
“長官！”大門口的外圍突然傳來下屬略帶驚慌的聲音，傑夫還未完全回過神來，便聽到外面一個溫和而冷峻的聲音響起：“請讓路，我想和尼克勞斯先生談談。”與這個聲音同時響起的，是無數整齊劃一的槍栓拉起聲……
傑夫皺緊了眉頭盯著大門，示意手下分開兩邊，人群散去，一位身著淡藍色天鵝絨西裝的金發男人出現在視野裏。那男人身材高挑勻稱，容貌俊美異常，他拿著手杖站在那裏，身後無數穿著墨綠色西裝的手下手持武器一字排開，與警察們默默對峙著……
可是就是這樣劍拔弩張的場景，卻感受不到那金發男人絲毫的殺氣，就連那綠色眸子裏隱約飄蕩著的怒火，都不似尋常人的野蠻，反而透出某種優雅的隱忍……
傑夫註視著金發男人緩緩穿過警察們讓開的通道走近自己，禁不住微微瞇起眼睛，他抿了抿雙唇，終於低低地笑起來：“教人如何想得到呢……一向明哲保身的費裏大人居然也來趟這道渾水……”
卡米羅在傑夫面前站定，略擡了一下下巴，輕輕勾起唇角：“為了至交好友，紳士也會憤怒……尼克勞斯先生……”他將手杖交給下屬，便立刻有人搬來黑絲綢直背宮廷椅恭敬地放在他的身後。卡米羅悠然落座，將雙手十指交叉在胸前：“我希望談判能夠解決，我們面對的問題。”
司馬寧其實早就隱蔽在了總部的大門外，他和陳嘉賜緊貼著墻壁，凝神傾聽著裏面隱約傳來的只字片語。盡管陸仲軒說的話只有幾個詞能聽清，司馬寧已經低垂眼簾微笑起來……好毒的計謀，一石三鳥……不過……龍王，你真的知道，我是誰嗎？
及至看到卡米羅率領手下進入總部，司馬寧楞了一秒，隨即搖頭苦笑起來……初，你和你身周的一切都總是能讓人吃驚……不過我還能說什麽呢？這一切……猶如天賜……就像你一樣……
司馬寧向著陳嘉賜揚了揚下巴，兩個人隨即悄無聲息地從陰影中離開……
“發信號，蘭蒂奇和裏納家攻擊正門，註意不要傷到費裏家的人……其他人設包圍圈……一個活人都不能放走……”剛剛與警察們拉開安全距離，司馬寧立即低聲下令，“嫡系五十人跟緊我，剩下所有人留在一層駐守！”他低頭看了看腕表，轉頭望著身旁的文弱男人：“嘉賜，你的攻擊位置，可以任選……”而對方的臉在黑暗之中隱沒著，完全沒發出一點聲音……過了幾秒，司馬寧輕輕地笑了笑，然後小聲說道：“好吧，去傳達命令，兩分鐘以後，我在這裏等你。”
四部電梯升至第14層，便突然同時停了下來。一直閉目養神的陸仲軒緩緩睜開眼睛，他用食指再次按住墻壁上的指紋鎖，卻發現毫無作用。總部的電梯設置了指紋識別系統，除了公子、陸仲軒以及司馬寧三人，其他幹部要覲見會長，都只能先停在14層，然後由守衛搜身再帶到會長辦公室門外。如今指紋鎖失靈……那就意味著……會長辦公室裏，有人改動了設置……
“通知所有人戒備。”陸仲軒推了推鼻梁上的鏡框，沈聲說道，“我們走樓梯上去……對方已有準備，小心埋伏……”
“談判麽？有意思……”傑夫臉上依舊微笑著，心中念頭卻如電轉，這會是司馬寧的計策嗎？拖延時間？還是……羅雨初有了什麽準備……會是龍王嗎？這些黑幫歷來互相勾結，現在居然連警方都不放在眼裏了……他們會是先鋒嗎？外面埋伏了多少人？
而卡米羅趕到這裏本來為了阻止司馬寧，但是卻發現門口聚集著大量的警察！他略一思忖，便已想出個輪廓。“禦龍會”局勢的危險與家族的平安也許無法共存，令一向小心處事的卡米羅心中苦惱……然而擡眼望見18層的燈光，令他沒由來的一陣心緒不寧，隨即便帶著手下沖了進去……
然而他一進入大廳，便發現一隊“龍組”正阻擋著警察的進入，卻不見陸家兄弟的人影。
警方與龍組在合作還是在對峙？……陸家兄弟是否已然擺明了奪權的態度……這局面突變，令卡米羅心中無比忐忑。這和雨初之前的那個電話有聯系嗎？如果有……他現在身在何處？司馬澈如果在總部裏，那雨初他會不會也……
兩個人一站一坐，互相看著對方，同時沈默著，各懷心事。
“砰砰！！”頭頂兩聲遙遠的悶響，隨即交火聲響成一片！傑夫和卡米羅同時一怔，一個臉上露出古怪微笑，另一個眸子裏瞬間閃過一絲驚疑，但隨即便恢覆了平靜……
“禦組”在，雨初一定也在……卡米羅輕輕閉了一下眼睛，緩緩吸氣，他慢慢站起身來看著傑夫，俊美的臉龐上現出一縷桀驁的微笑：“我想……沒必要再耽誤時間了，尼克勞斯先生，我要進去見我的好友，請你讓開。”
“妄想！”傑夫見費裏家的教父突然全無顧忌地挑釁起來，禁不住怒火中燒，他一擺手，所有手下立刻舉起槍械，將卡米羅等人團團圍住。
但是那金發男人環視四周，毫不在乎地笑著，一邊緩慢地摘下手套：“憑著先代教父們的名字起誓，今天讓你們這些貓兒知道，費裏家絕非浪得虛名！”
作者有話要說： 年前事情多得要命……不求諒解，也不找借口……五章之內會結尾了……
☆、審判（三）
會長辦公室的大門看起來是那樣的遙遠，門外隱隱約約的槍聲聽起來也像是在另一個世界……公子低垂眼簾跪在那古銅色男人的腳下，只覺得此刻世間的一切都已與自己無關……“禦組”已經得到他最後的指令，小熙也托付給了費裏家……商舟，親愛的，我欠你一世，只求上天眷顧，願你還活著……願你，從此遠走高飛，忘記這一切……
黑暗中忽然有一雙深藍色的眸子閃現，令公子心中瞬間掠過一絲痛楚……他抿緊雙唇輕輕閉起眼睛，指尖微微地顫抖起來。
生命中突然出現的那個人，曾經像個天使一樣纖塵未染，曾經有著那樣的純潔夢想，也曾經為了他痛哭失聲……那個有著溫暖懷抱的男人，那個為了拯救他，甘心折斷雙翼，墮入黑暗的男人，那個……用滾燙的胸膛和憂傷的眼眸灼傷了他的心的，男人……
淚水悄然滑落，安靜地摔碎在地板上，公子連忙攥緊了雙拳低下頭去，盡量控制著自己絮亂的呼吸。一直坐在椅子上閉目沈思的司馬澈似乎有所察覺，他猛地睜開眼睛，稍稍轉過頭向下望著那長發男人，還有地板上閃爍的淚水，嘴角緩緩地染上一抹古怪的冷笑……
窗外荒涼的月光透過紗簾的縫隙掃進房間，照得兩個男人身上一片慘白……司馬澈咬緊牙關深深吸氣，一邊拿出一條新的手帕擦拭著溢出唇邊的黑血，他伸出另一只手放在公子的頭頂，突然輕輕地拍了拍……
“站起來，小婊子。”那古銅色男人的聲音愈發的虛弱得幾乎難以聽到，但語氣中依然彌漫著冷峻和不容抗拒。
公子順從地站起來垂手而立，司馬澈一眼都不看他，只是歪著頭盯著前方：“去，把燈都打開。”那長發男人一聲不響地走近墻壁，緩緩按動開關，華麗精致的水晶吊燈依次射出柔和的光茫，巨大的辦公室瞬間明亮起來。
而當公子在燈光下重新轉身望向座位上的男人，他喉嚨中立刻發出一聲絕望的哼叫！那男人原本俊朗的臉龐此刻已經呈死灰之色，眼睛也泛著紅色血絲，雙唇更是黑紫一片……公子的身體晃動了兩下，方才勉強站穩，他呆呆地註視著面無表情的司馬澈，只覺得腦袋裏轟然作響！
司馬澈看著對面的長發男人神情陡然變幻，只是垂下眼簾冷笑，他靜靜地盯著桌上的手槍看了一會，方才緩緩開口：“看得出來，我快死了，是不是？”
“呵，當初早就設計好，這間辦公室，就是我的墳墓……今日，果然如願了……”司馬澈有些微微的喘息，但臉上戲謔般的笑容卻還是淡淡的，他手指按動辦公桌邊緣的開關，桌上的夾層開啟，裏面赫然出現兩個按鈕……
“過來。”司馬澈低聲命令道，對面的長發男人依言走近，溫順地站在身旁。
“上面的按鈕，用來封閉這房間所有入口，下面的這個，用來焚毀這一層樓所有的東西。”那古銅色男人輕描淡寫地說著，就像日常吩咐一些組織的瑣事，“按下之後，會有十秒鐘延遲……或許，你可以趁這個機會，先把自己了結掉，省得受苦。”說到這裏，他突然停下來低低地笑了一聲，隨後輕聲問道：“告訴我，小初，你真的……準備好了嗎？”
公子木然地望著那兩個按鈕，一雙美麗的黑色眼眸裏已然沒有了一點生氣，他靜靜地聽著身旁男人幾乎氣息奄奄的問話，抿緊了雙唇低下頭，拼盡全力發出聲音：“是的，我，已經準備好了。”
“呵，那就好。”司馬澈低垂眼簾微笑起來，然後緩緩伸出手指，向第一個按鈕按了下去……
隨著“哢哢”作響的齒輪轉動聲，會長辦公室龐大的銅門以及華麗的落地窗漸漸地被落下的鋼幕覆蓋，寬廣的大廳裏，瞬間變得安靜之極……
司馬澈靠在椅背上緩緩擡起眼皮，他看著公子滿是淚痕的秀美臉龐，沈默了一秒，忽然輕輕地舒了一口氣。“我要走了。”那古銅色男人顫顫地伸手攥緊了桌上瑞的手槍，沙啞地低聲說道，他搖搖晃晃地站起身，面對著公子凝視許久……
“小初，”司馬澈的身體已經開始越來越劇烈地顫抖起來，他緩緩湊近了公子的耳邊，斷斷續續地低聲說道：“這輩子……我唯一的願望就是……把所有的一切……還有我的命……都，還給汶瑞……”喉嚨中猛然湧出的鮮血噴濺在對面男人的長發上，司馬澈大口地喘息著，陡然將槍柄塞進公子手中，然後伸出一只手扶住對方的肩頭：“瑞他……死的時候……不準我自殺……所以……好孩子……你來……”
公子瞬間怔在那裏，他睜大了眼睛看著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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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血液在那男人柔滑的皮膚上留下幾道幹涸可怕的印記，又馬上被滾燙的眼淚沖刷變淡……公子抽噎著擡起臉，眼睛再也不願離開那個冷硬男人的面龐。他咬緊了嘴唇輕輕點頭，拼盡全力發出不完整的聲音：“是，我準備好了，爸爸……”
司馬澈盯著公子迷蒙的淚眼看了一會兒，忽然緩緩地勾起唇角，他用手指拂了一下那長發男人臉上的淚水，用依舊冷漠的聲音說道：“別哭了，有什麽好哭的。”
作者有話要說： 十一快樂~~~~~
雖然更新的慢，但是我的心與細雨同在！orz
謝謝大家堅持不懈的支持！淚~~~~~~~~~~
☆、隱者（三）
博爾紮諾，幾小時前。
司馬寧拖著一身疲憊帶著陳嘉賜和手下們回到博爾紮諾，卻迎面得到一個匪夷所思的消息。
“尼克勞斯被押走了？”陳嘉賜皺緊了眉頭盯著前來稟報的手下，臉上滿是狐疑，聲音也變得少有的嚴厲：“被誰押走的？身份確認嗎？為什麽不派人稟報了司馬大人再做定奪？”
那名手下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他完全不敢看向陳嘉賜身後那個目露寒光的高大男人，只是盡量低下頭，嚅囁著小聲答道：“是……會中掌管情報科的陸仲焱組長，說是奉了會長大人的口諭，我們，我們不敢阻攔……”
司馬寧靜靜地看著那瑟瑟發抖的手下，沈默了一會兒，然後緩緩地歪著頭，輕聲說道：“算了嘉賜，別為難他……”他垂下眼簾，盯著自己手指上那枚代表雕刻著篆字的印章戒指，繼續不疾不徐地低聲說道：“我想，我們可以光明正大地，立刻殺回去了。”
“通知所有盟友，我們，米蘭見！”司馬寧慢慢擡起眼睛，深藍色的眸子裏，漫溢著森冷的戾氣……讓人無法直視……
而在一輛疾馳向米蘭的黑色奔馳車上，陸仲焱正懶洋洋地坐在後座上，他斜睨著身旁陰著臉的灰色眼睛男人，嘴角邊緣一縷嘲諷的微笑若隱若現。
“這就叫，人算不如天算吧……尼克勞斯先生。”陸仲焱最終還是收斂了臉上的神色，只是言語中依然帶著某種陰冷的不屑。
傑夫並不立刻答話，他微微瞇起眼睛，忽然淡淡地笑了起來：“陸先生果然是無比向往著統領‘禦龍會’，所以非常明智地選擇了，與意大利警方合作……對您營救盟友的冒險精神，本人深表敬佩。”
陸仲焱眉心一顫，旋即收回盯在傑夫臉上的目光，神情又變得陰郁起來：“少說得這麽親熱，我才不跟警察結盟。”他將牙咬得咯咯直響，幽幽地低聲說道：“救你，是因為我需要人手……做最後一擊……”
傑夫聽到這話，眸子裏微光閃爍，神色卻沒絲毫改變：“哦？陸先生已經有了新計劃麽？”他故意不去看向陸仲焱，好似渾不在意地望著窗外，語氣也十分漫不經心：“也許，是個好計劃……不過，誰知道呢？人算不如天算嘛……”
陸仲焱聽了這話，禁不住恨恨地瞪了傑夫一眼，但是下一秒，他已經止住了怒氣垂下了眼簾：“別著急，尼克勞斯先生，我想，我們得先去找……我的哥哥……”
一個小時以後，正當陸仲軒被公子一通搶白，帶著滿腔怒氣剛剛回到自己的府邸。他還未來得及將身上的衣服換一下，便有仆人來稟報，說陸仲焱帶著一個高個男人求見。
片刻之後，坐在大廳沙發上的陸仲軒眼見著自己的弟弟身後跟著那個警察，他渾身一抖，瞬間跳了起來！
“怎麽回事？！仲炎！你……你！”陸仲軒瞪圓了眼睛望著對面的灰色眼睛男人，可嘴裏的話語卻是對著弟弟在說，“原來是真的……你和警察……”說著，陸仲軒一臉死灰地慢慢坐了下去，但是只是轉瞬間，他已經恢覆了平淡的神色，擡起頭來。
“那麽，你今天救了他，是來和我談判的嗎。”那男人輕輕扶了扶自己的眼睛邊框，一邊揮手令仆人們退下。
直到客廳裏只剩下三個人，陸仲軒才徐徐地說道：“很抱歉，尼克勞斯先生，不管我弟弟向您許下什麽承諾，在我這裏，都是不生效的……黑幫從不與警察打交道，我不想自己在各位教父面前擡不起頭來……”
傑夫抱著雙臂安靜地聽著，同時不置可否地笑著。他身邊站著的陸仲焱在哥哥面前顯然變得有些局促，但他還是發出聲音打斷了陸仲軒的話：“可是，哥，光憑我們的親信，是鬥不過司馬澈他們的……”
陸仲軒對弟弟膽敢打斷自己顯得有些意外，但他只是面露慍色，依然語氣平靜地繼續說下去：“舍弟還年輕，一時沖動，我會教訓他的……另外，我想說的是，我完全沒有必要借助，您的力量……尼克勞斯先生，天色已晚，我就不方便招待您了。”
沙發上的斯文男人說完這番話，便垂下眼簾顧自喝起茶來，留給客廳裏一片尷尬的寂靜……
“哥……”幾分鐘之後，陸仲焱再一次開口，可陸仲軒已經搶先說道：“替我送客吧，仲炎。”
陸仲焱窒了窒，隨即狠狠地咬了一下嘴唇，陡然提高了聲音：“你恐怕還不知道，司馬澈的毒，已經發作了！！”他快步沖到了哥哥的面前，死死地盯著對方，一字一句地沈聲說道：“五年了……你下了那該死的慢性毒藥，你讓我等……沒錯，他現在快死了……我們還在等什麽？！”
陸仲軒擡起眼睛看著弟弟，目光中驚疑一片，過了幾秒，他眉梢一挑，緩緩站立起來：“你從哪兒得到的消息？”
陸仲焱臉色青白地瞪著對面的男人，從牙縫裏發出聲音：“老東西的醫師裏，有我的眼線……不過現在已經都死光了……”他緩緩揚起下巴，抱起了雙臂：“司馬澈前天下午開始毒發，應該活不過24個小時，他興師動眾的去把那賤貨接回米蘭，恐怕是早已懷疑了你，不然為什麽要你跟著他，寸步不離呢？也許，羅雨初馬上就會帶人來問罪了……”
陸仲軒漸漸恢覆了鎮定，他輕輕閉了一下眼睛，旋即迅速地睜開，冷冷地註視著對面那張陰郁蒼白的臉，輕聲說道：“既然他快死了，我們就更加不需要……警察了。”
“這怎麽可能？哥，你傻了嗎？老東西死了，那賤貨一定會瘋狂報覆的！你以為他會心慈手軟嗎？”陸仲焱的神情更加激動，原本白皙的皮膚此刻已經漲得通紅，他一把抓住哥哥的手臂，咬牙切齒地低聲說道：“不管你對他怎麽想，他這輩子，就只對司馬父子忠心！哥，你醒醒吧！”
陸仲軒聽得弟弟這一番話，立時變了臉色，他一把甩開對方的手，冷聲喝道：“給我閉上嘴！你懂個屁！”
眼見弟弟後退了一步，臉上的神情青一陣紅一陣，顧自變幻不定，陸仲軒斜了斜依舊站在那邊的傑夫，輕聲嘆氣，擺了擺手低聲說道：“好吧，我也和你實話說，既然司馬澈……他把羅雨初接回來，一定是……想要他殉葬……”
他低頭用兩個手指按壓著鼻梁，聲音越來越低：“本來，我的計劃，是趁著司馬澈毒發身亡，羅雨初六神無主的時候，殺進總部，逼他交出組織的領導權……這樣一切名正言順的……可是，你現在又帶這個警察來攪局！”說著，陸仲軒寒著臉用手一指傑夫，臉上的肌肉有些微微地顫動：“你到底要破壞我的計劃多少次才甘心？！！”
“你，沒打算讓他死麽？”陸仲焱突然冷冷地迸出這句話，他皺緊了眉頭盯著哥哥，神色中似乎還有一點不能確信，“那賤貨，你舍不得？”
陸仲軒頓了一下，垂下眼簾喃喃地說道：“如果他願意交出……組織……我……”
話未說完，對面的男人已經慘笑起來：“這就是你的狗屁計劃麽？哥哥？！說了半天，你的覆仇，你的奪權，你的大計……最終還是為了那個妖精！！”陸仲焱將雙拳攥得咯咯直響，雙眼變得一片通紅：“只可惜，那爛貨現在也許已經……被司馬澈親手掐死了！！”
“我……”弟弟的話令陸仲軒心中猛地一突，竟然連句辯解的話都沒說出來，他腦子裏一陣紛亂，瞬間蹦出無數個念頭……一時失算，只顧著那些瑣事……竟然連司馬澈毒發的事都沒去註意……現在，難道已經晚了麽……他們已經進去總部一個多小時了……這……行動嗎？似乎還有什麽事沒有安排妥當……可是……那個人，現在危在旦夕……我……
“可是，司馬寧怎麽辦？”一直站在那邊沈默的傑夫突然揚聲說道，他緩緩地踱到陸仲軒面前，面無表情地繼續說道：“現在你們殺進總部，我相信司馬寧很快就會帶人將你們包圍的。”
一語驚醒夢中人，陸仲軒眉心一顫，腦海中無數念頭轉閃而過！他輕輕一揚下巴，臉上卻立刻現出了往常的斯文笑容：“尼克勞斯先生與司馬少爺無數次周旋，一定是有辦法的……”
作者有話要說： ~~~~~~~~~~~~~~~~~~~~
☆、審判（一）
卡米羅剛剛用過晚餐，還未來得及喝上一口亞瑟奉上的清茶，便望見一名仆從捧著一部無繩電話匆匆走過來。
“大人，羅先生說有急事找您。”仆從恭敬地低著頭，將電話輕輕放在餐桌上。
卡米羅眉心一緊，連忙拿起電話，湊近了聽筒：“初？”電話那頭一陣細碎的呼吸聲，隨即那個秀美男人平和而清冷的聲音輕輕地傳來：“卡米羅……是我……我想請你幫個忙……”
“出什麽事了？”卡米羅聽著對方似乎與平常無異的聲音，臉上卻漸漸布滿了疑雲。然而公子對他的詢問置若罔聞，只是緩緩地繼續說下去：“我想請你到我家，把小熙接到你的府邸，那孩子很敏感，請不要嚇到他……請你收留他一段時間，直到……”
卡米羅的眉頭越皺越緊，他盡量低垂眼簾，不讓身周的仆從和亞瑟看出自己的焦慮，一邊安靜地聽著那男人和緩的話語：“直到也許有一天，有人拿著我的信物去接他，或者……或者，他能夠獨立生活的時候……也可以讓他選擇自己的去向……另外，安傑羅那邊，也請你多多照應……”
“初！你這到底是要做什麽！你……你怎麽說這樣的話！”卡米羅再也忍耐不住心中如火燒一般的驚疑，他猛地站起身，幾乎對電話那頭吼叫起來！
“以前你做什麽我都不問原因，但是，這次，你得告訴我！聽到麽！別讓我和老師擔心！告訴我！！”餐廳裏的仆從們睜大了眼睛望著自己的主人，他們從未見過這位教父大人發過如此大的脾氣！
此刻這個平素溫婉優雅的男人，仿佛被什麽野獸附體，漂亮的綠色眼眸一片通紅，就連那張輪廓分明的俊俏臉龐上都爆起了隱隱的青色血管……他焦躁地來回走動著，聲音變得有些發顫：“告訴我，初，看在上帝的份上，你要走嗎？你要去哪裏？你不能再出什麽事了……聽到嗎？告訴我，究竟怎麽了？”
電話那頭沈默了幾秒，隱約嘆氣，只是聲音依舊不肯有絲毫的柔軟：“拜托了，我的好朋友，再見……卡米羅……”
電話隨即掛斷，拉米羅低低地罵了一句：“見鬼！”便將電話扔在了桌上。他怔怔地盯著前方，苦悶了好一會兒，方才回過神來，又將電話拿起，撥了出去。
“老師，是我……剛才接到初的電話，我有點擔心他……”卡米羅盡量小心地措辭，謹慎地將自己的擔憂傳達給金先生。兩個人正說著，餐廳的門忽然被推開，只見盧卡皺著眉頭，風風火火地快步走了進來，似乎有話急於出口。
“是，老師，我會盡快安排，您不必過來，註意身體……”卡米羅一邊擺手讓自己的弟弟稍安勿躁，一邊溫和地向電話那邊道了別。他放下電話，轉頭看著一臉焦急的盧卡，停了一秒才低聲問道：“怎麽了？別告訴我是‘禦龍會’的事。”
盧卡聞言驚異地揚起眉梢，輕聲說道：“司馬準備開戰的事，大哥已經知道了嗎？”對面的金發男人一怔，隨即苦笑著搖頭：“什麽？你是說司馬寧？哦……天哪……”他閉起眼睛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地吐出，沈聲說道：“還有什麽壞消息嗎？”
暗紅色的房間。
公子不知道自己已經在床前跪了多久，除了兩腿像木頭一樣毫無知覺以外，他的神智亦陷入在某種迷離的狀態中，渾渾噩噩……
那個古銅色男人一直在床上坐著，倚靠著床頭的暗紅色天鵝絨軟墊，他半閉著眼睛，右手依舊不肯離開那個裝著手槍的箱子，只是每隔一段時間，便會劇烈地喘息著咳出一小灘黑血……昏沈的燈光下，兩個男人沈默地對峙著，整個房間飄蕩著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啪嗒”，床上的男人忽然按開了木箱的鎖扣，將裏面的槍緩緩拿起，舉在面前仔細地端詳著。公子慢慢擡起頭，呆呆地望著那個古銅色的男人，眉宇間流動著悲切的荒涼。
司馬澈盯著那柄槍，冰冷的深棕色眼眸裏終於隱約透出一絲溫柔的惆悵，他勾起唇角微笑，聲音輕得只有他一個人能夠聽到：“抱歉，瑞，‘禦龍會’，我不會留給你的兒子們……也不會留給……任何一個人……它永遠是你的……我會，帶著它，去見你的……瑞……”
說著，司馬澈輕輕握住槍柄，將槍口頂在了公子的額頭上，他垂下眼簾，註視著那張蒼白而悲傷的臉龐，低低地笑了一聲：“現在殺了我逃走……還來得及……”
跪在地上的長發男人深深地望著司馬澈，聲音有些微微發顫：“不，我不會逃走的……”他抿了抿雙唇，輕輕地繼續說道：“‘禦龍會’沒有了爸爸，小初便已經沒有存在的必要……更何況，我當初立下誓言，今生今世，絕不反悔。”
“呵，好一個……絕不反悔……”司馬澈憔悴的英俊面孔上現出一個如往常一樣的慵懶笑容，只是說話的聲音似乎越來越虛弱了起來：“也許，我該相信你這小(婊)子一回……不過這世上的事……難說得很……不是麽……”說著，他將手槍收回，(插)進懷中，冷冷地命令道：“扶我去大廳，我的辦公桌那裏……”
唐人街夜晚的繁華總是超越白晝，司馬寧坐在自己的車裏，打量著不遠處漆黑的“禦龍會”總部。那些陰沈的大理石墻面，總是隱隱散發著寒氣，尤其是現在，這建築所有的燈光寂然熄滅，只有頂層還亮著一扇窗……
“盟友們都派了足夠的人手，現在就埋伏在附近。我們什麽時候行動？”身旁坐著的文弱男人打完最後一通電話，轉向司馬寧低聲說道。
司馬寧垂下眼簾思索了一秒，緩緩地說道：“不急，我們先去，讓大家等信號吧。”他擺手制止了陳嘉賜的發問，眼睛依舊盯著總部頂層的燈光：“只有他們兩個……”
陳嘉賜順著司馬寧的目光瞧過去，似乎瞬間恍然了什麽，他抿了抿嘴唇，低聲說道：“就算是……公子在裏面受苦……我們這樣進去，也須有個防備……”
兩個人正說著，街道的另一個路口處忽然又駛入一列車隊，司馬寧一望之下立刻皺緊了眉頭，他微微側過臉看著身旁的男人，語氣中帶著些許憤怒：“龍王果然和傑夫那混蛋聯手了！”
陳嘉賜盯著街道那頭蜂擁而至的警車，裏面夾雜著“龍組”的黑色奔馳。車隊停在總部門口，裏面的人便迅速魚貫而入……他輕輕嘆氣，低聲說道：“很明顯是經過部署的……你還是，堅持剛才的決定嗎？”
“對！”那藍色眼睛的男人揚起下巴，斬釘截鐵地回答道，“先處理了這些雜種再說！”
陳嘉賜低頭苦笑，隨即推開了車門：“好吧，司馬大人，看來……我們要打一場硬仗了……”說著，便要下車。
車裏的男人突然抓住了陳嘉賜的手臂，他沈默了幾秒，低沈地說道：“嘉賜，如果……我有什麽事，你會替我完成這一切嗎？”
陳嘉賜楞了楞，隨即轉頭平靜地微笑著，輕聲說道：“放心。”
作者有話要說： 除了抱歉……還是抱歉……
☆、審判（二）
“稍安勿躁，警察先生……”一行人走到總部門口，陸仲軒突然轉身面向傑夫，臉上帶著往常的斯文微笑，“我得先進去撤崗，否則……你們就這麽沖進去，我的損失會變得很大。”他攤開雙手，表情中似乎夾雜著些許無奈：“我就知道……這種合作會給我添很多麻煩……不過但願，物超所值吧……”
傑夫望著對面的男人，又看看陸仲軒身旁心神不定的陸仲焱，微微瞇起眼睛頓了一秒，輕輕點頭，但是就在那兩個男人帶著手下迅速沒入大門的一瞬間，他的心頭陡然一突！
“不對！我們得跟緊他們！”傑夫慌忙一揮手，示意警察們同他一起進入總部。
一步踏入大堂，傑夫便立刻被無數紅色激光瞄準在面門上，幾十名黑衣人正在各自的位置上安靜地舉著槍，死死地盯著門口荷槍實彈的眾人。
黑衣人的包圍圈後面，陸家兄弟正站在那裏。
朦朧的月色下，陸仲軒臉上毫無表情，一雙漠漠的眸子在鏡片背後閃著微光……他斜了一眼正望著這場面發呆的弟弟，收轉目光看著面色鐵青的傑夫，緩緩勾起唇角：“很抱歉， ‘禦龍會’的家務事，還是由我們自己解決比較好……”說著，他示意隨從按動了電梯按鈕，“感謝您願意守住門口，全力阻擋您的勁敵——司馬大少爺……另外，合作愉快，尼克勞斯先生！”
傑夫咬緊了牙關望著陸家兄弟和大批手下消失在電梯間的門縫裏，心中雖然氣急敗壞，卻又暫時無法可想。扯破臉皮就此毀壞盟約，一番打鬥沖進去固然可以，但是……那樣局面就會變成自己背腹受敵……司馬寧此刻一定帶著大隊人馬趕來，就算賈丹還在，局勢都未可知……也許忍一時之氣，等他們兩敗俱傷……可是，就這樣甘心情願給龍王當看門狗嗎？而對方又何嘗不是，盼著警方與司馬寧同歸於盡呢……傑夫臉上兀自一陣青一陣白，他身體微微地發抖著，一雙漂亮的深灰色眼睛透著點點寒光……
“長官！”大門口的外圍突然傳來下屬略帶驚慌的聲音，傑夫還未完全回過神來，便聽到外面一個溫和而冷峻的聲音響起：“請讓路，我想和尼克勞斯先生談談。”與這個聲音同時響起的，是無數整齊劃一的槍栓拉起聲……
傑夫皺緊了眉頭盯著大門，示意手下分開兩邊，人群散去，一位身著淡藍色天鵝絨西裝的金發男人出現在視野裏。那男人身材高挑勻稱，容貌俊美異常，他拿著手杖站在那裏，身後無數穿著墨綠色西裝的手下手持武器一字排開，與警察們默默對峙著……
可是就是這樣劍拔弩張的場景，卻感受不到那金發男人絲毫的殺氣，就連那綠色眸子裏隱約飄蕩著的怒火，都不似尋常人的野蠻，反而透出某種優雅的隱忍……
傑夫註視著金發男人緩緩穿過警察們讓開的通道走近自己，禁不住微微瞇起眼睛，他抿了抿雙唇，終於低低地笑起來：“教人如何想得到呢……一向明哲保身的費裏大人居然也來趟這道渾水……”
卡米羅在傑夫面前站定，略擡了一下下巴，輕輕勾起唇角：“為了至交好友，紳士也會憤怒……尼克勞斯先生……”他將手杖交給下屬，便立刻有人搬來黑絲綢直背宮廷椅恭敬地放在他的身後。卡米羅悠然落座，將雙手十指交叉在胸前：“我希望談判能夠解決，我們面對的問題。”
司馬寧其實早就隱蔽在了總部的大門外，他和陳嘉賜緊貼著墻壁，凝神傾聽著裏面隱約傳來的只字片語。盡管陸仲軒說的話只有幾個詞能聽清，司馬寧已經低垂眼簾微笑起來……好毒的計謀，一石三鳥……不過……龍王，你真的知道，我是誰嗎？
及至看到卡米羅率領手下進入總部，司馬寧楞了一秒，隨即搖頭苦笑起來……初，你和你身周的一切都總是能讓人吃驚……不過我還能說什麽呢？這一切……猶如天賜……就像你一樣……
司馬寧向著陳嘉賜揚了揚下巴，兩個人隨即悄無聲息地從陰影中離開……
“發信號，蘭蒂奇和裏納家攻擊正門，註意不要傷到費裏家的人……其他人設包圍圈……一個活人都不能放走……”剛剛與警察們拉開安全距離，司馬寧立即低聲下令，“嫡系五十人跟緊我，剩下所有人留在一層駐守！”他低頭看了看腕表，轉頭望著身旁的文弱男人：“嘉賜，你的攻擊位置，可以任選……”而對方的臉在黑暗之中隱沒著，完全沒發出一點聲音……過了幾秒，司馬寧輕輕地笑了笑，然後小聲說道：“好吧，去傳達命令，兩分鐘以後，我在這裏等你。”
四部電梯升至第14層，便突然同時停了下來。一直閉目養神的陸仲軒緩緩睜開眼睛，他用食指再次按住墻壁上的指紋鎖，卻發現毫無作用。總部的電梯設置了指紋識別系統，除了公子、陸仲軒以及司馬寧三人，其他幹部要覲見會長，都只能先停在14層，然後由守衛搜身再帶到會長辦公室門外。如今指紋鎖失靈……那就意味著……會長辦公室裏，有人改動了設置……
“通知所有人戒備。”陸仲軒推了推鼻梁上的鏡框，沈聲說道，“我們走樓梯上去……對方已有準備，小心埋伏……”
“談判麽？有意思……”傑夫臉上依舊微笑著，心中念頭卻如電轉，這會是司馬寧的計策嗎？拖延時間？還是……羅雨初有了什麽準備……會是龍王嗎？這些黑幫歷來互相勾結，現在居然連警方都不放在眼裏了……他們會是先鋒嗎？外面埋伏了多少人？
而卡米羅趕到這裏本來為了阻止司馬寧，但是卻發現門口聚集著大量的警察！他略一思忖，便已想出個輪廓。“禦龍會”局勢的危險與家族的平安也許無法共存，令一向小心處事的卡米羅心中苦惱……然而擡眼望見18層的燈光，令他沒由來的一陣心緒不寧，隨即便帶著手下沖了進去……
然而他一進入大廳，便發現一隊“龍組”正阻擋著警察的進入，卻不見陸家兄弟的人影。
警方與龍組在合作還是在對峙？……陸家兄弟是否已然擺明了奪權的態度……這局面突變，令卡米羅心中無比忐忑。這和雨初之前的那個電話有聯系嗎？如果有……他現在身在何處？司馬澈如果在總部裏，那雨初他會不會也……
兩個人一站一坐，互相看著對方，同時沈默著，各懷心事。
“砰砰！！”頭頂兩聲遙遠的悶響，隨即交火聲響成一片！傑夫和卡米羅同時一怔，一個臉上露出古怪微笑，另一個眸子裏瞬間閃過一絲驚疑，但隨即便恢覆了平靜……
“禦組”在，雨初一定也在……卡米羅輕輕閉了一下眼睛，緩緩吸氣，他慢慢站起身來看著傑夫，俊美的臉龐上現出一縷桀驁的微笑：“我想……沒必要再耽誤時間了，尼克勞斯先生，我要進去見我的好友，請你讓開。”
“妄想！”傑夫見費裏家的教父突然全無顧忌地挑釁起來，禁不住怒火中燒，他一擺手，所有手下立刻舉起槍械，將卡米羅等人團團圍住。
但是那金發男人環視四周，毫不在乎地笑著，一邊緩慢地摘下手套：“憑著先代教父們的名字起誓，今天讓你們這些貓兒知道，費裏家絕非浪得虛名！”
作者有話要說： 年前事情多得要命……不求諒解，也不找借口……五章之內會結尾了……
☆、審判（三）
會長辦公室的大門看起來是那樣的遙遠，門外隱隱約約的槍聲聽起來也像是在另一個世界……公子低垂眼簾跪在那古銅色男人的腳下，只覺得此刻世間的一切都已與自己無關……“禦組”已經得到他最後的指令，小熙也托付給了費裏家……商舟，親愛的，我欠你一世，只求上天眷顧，願你還活著……願你，從此遠走高飛，忘記這一切……
黑暗中忽然有一雙深藍色的眸子閃現，令公子心中瞬間掠過一絲痛楚……他抿緊雙唇輕輕閉起眼睛，指尖微微地顫抖起來。
生命中突然出現的那個人，曾經像個天使一樣纖塵未染，曾經有著那樣的純潔夢想，也曾經為了他痛哭失聲……那個有著溫暖懷抱的男人，那個為了拯救他，甘心折斷雙翼，墮入黑暗的男人，那個……用滾燙的胸膛和憂傷的眼眸灼傷了他的心的，男人……
淚水悄然滑落，安靜地摔碎在地板上，公子連忙攥緊了雙拳低下頭去，盡量控制著自己絮亂的呼吸。一直坐在椅子上閉目沈思的司馬澈似乎有所察覺，他猛地睜開眼睛，稍稍轉過頭向下望著那長發男人，還有地板上閃爍的淚水，嘴角緩緩地染上一抹古怪的冷笑……
窗外荒涼的月光透過紗簾的縫隙掃進房間，照得兩個男人身上一片慘白……司馬澈咬緊牙關深深吸氣，一邊拿出一條新的手帕擦拭著溢出唇邊的黑血，他伸出另一只手放在公子的頭頂，突然輕輕地拍了拍……
“站起來，小婊子。”那古銅色男人的聲音愈發的虛弱得幾乎難以聽到，但語氣中依然彌漫著冷峻和不容抗拒。
公子順從地站起來垂手而立，司馬澈一眼都不看他，只是歪著頭盯著前方：“去，把燈都打開。”那長發男人一聲不響地走近墻壁，緩緩按動開關，華麗精致的水晶吊燈依次射出柔和的光茫，巨大的辦公室瞬間明亮起來。
而當公子在燈光下重新轉身望向座位上的男人，他喉嚨中立刻發出一聲絕望的哼叫！那男人原本俊朗的臉龐此刻已經呈死灰之色，眼睛也泛著紅色血絲，雙唇更是黑紫一片……公子的身體晃動了兩下，方才勉強站穩，他呆呆地註視著面無表情的司馬澈，只覺得腦袋裏轟然作響！
司馬澈看著對面的長發男人神情陡然變幻，只是垂下眼簾冷笑，他靜靜地盯著桌上的手槍看了一會，方才緩緩開口：“看得出來，我快死了，是不是？”
“呵，當初早就設計好，這間辦公室，就是我的墳墓……今日，果然如願了……”司馬澈有些微微的喘息，但臉上戲謔般的笑容卻還是淡淡的，他手指按動辦公桌邊緣的開關，桌上的夾層開啟，裏面赫然出現兩個按鈕……
“過來。”司馬澈低聲命令道，對面的長發男人依言走近，溫順地站在身旁。
“上面的按鈕，用來封閉這房間所有入口，下面的這個，用來焚毀這一層樓所有的東西。”那古銅色男人輕描淡寫地說著，就像日常吩咐一些組織的瑣事，“按下之後，會有十秒鐘延遲……或許，你可以趁這個機會，先把自己了結掉，省得受苦。”說到這裏，他突然停下來低低地笑了一聲，隨後輕聲問道：“告訴我，小初，你真的……準備好了嗎？”
公子木然地望著那兩個按鈕，一雙美麗的黑色眼眸裏已然沒有了一點生氣，他靜靜地聽著身旁男人幾乎氣息奄奄的問話，抿緊了雙唇低下頭，拼盡全力發出聲音：“是的，我，已經準備好了。”
“呵，那就好。”司馬澈低垂眼簾微笑起來，然後緩緩伸出手指，向第一個按鈕按了下去……
隨著“哢哢”作響的齒輪轉動聲，會長辦公室龐大的銅門以及華麗的落地窗漸漸地被落下的鋼幕覆蓋，寬廣的大廳裏，瞬間變得安靜之極……
司馬澈靠在椅背上緩緩擡起眼皮，他看著公子滿是淚痕的秀美臉龐，沈默了一秒，忽然輕輕地舒了一口氣。“我要走了。”那古銅色男人顫顫地伸手攥緊了桌上瑞的手槍，沙啞地低聲說道，他搖搖晃晃地站起身，面對著公子凝視許久……
“小初，”司馬澈的身體已經開始越來越劇烈地顫抖起來，他緩緩湊近了公子的耳邊，斷斷續續地低聲說道：“這輩子……我唯一的願望就是……把所有的一切……還有我的命……都，還給汶瑞……”喉嚨中猛然湧出的鮮血噴濺在對面男人的長發上，司馬澈大口地喘息著，陡然將槍柄塞進公子手中，然後伸出一只手扶住對方的肩頭：“瑞他……死的時候……不準我自殺……所以……好孩子……你來……”
公子瞬間怔在那裏，他睜大了眼睛看著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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