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一次握手 (23)

關燈
下他人?朝堂中皇帝幼小,安王優柔寡斷,依我看,王爺赫赫威儀,才該是那真龍天子……”

安王臉色一沈:“羽環休要胡說。”

方羽環笑語晏晏:“羽環哪裏胡說了?依我看,王爺先聯合安王,擊敗宿風,將幼帝趕下龍椅,然後再借機除去安王。”

成王捉住她手:“羽環有所不知,這其中,最難纏的就是宿風。”

方羽環笑道:“盛名之下其實難副,他打的兩次勝仗,投機取巧居多,其餘也未有建樹,王爺怕他做什麽?王爺若與安王聯手,我再給太後上書,有安王和褚相攔著,宿風出兵名不正言不順,料他不敢,王爺趁機厲兵秣馬,回頭以其人之道反制其人之身,我們也來一個清君側。”

成王捏著她臉大笑道:“好,好,愛妃不只是解語花,還是女諸葛。”

方羽環一笑:“還沒說完,王爺在衛國的人,不防給征東大將軍府上送一封信,征東大將軍這些年四處尋找愛女,若我們幫這個忙,日後內戰一起,就請衛人牽制鄒仝和俞噲。”

成王哈哈笑著:“都依你都依你。”

方羽環身子一扭:“王爺又毛手毛腳,我告訴王爺,當今太後姝麗絕色,若王爺登上帝位,可以嘗一嘗她的滋味。”

她表面上巧笑嫣然與成王周旋,心中恨得咬牙切齒,恨宿槿當年捉弄她,恨宿風對她多年癡情漫不經心,恨褚文鴛利用她拉攏成王,恨成王對她毫無尊重隨意打罵,說好聽是寵愛,其實就當她是任人玩耍的阿貓阿狗,最好是這些人都死無葬身之地。

她本來是逆來順受的性情,自從與宿風偶遇,得知自己一腔癡情原來是個笑話,怨恨之下性情大變,只想挑起紛爭,讓這些人誰也別想太平,至於最終誰勝誰負,她又會是怎樣的下場,她早就不再去想。

她近日看了許多書,不是蘇妲己就是褒姒,用心學迷惑男人的招數,今日一試身手,對成王撒嬌道:“王爺,羽環想父母親了,羽娉成親在即,不如將他們接到錢塘來,就讓羽娉在錢塘出嫁,讓世人瞧瞧王爺這個姊夫的風光。”

成王被她應承得心花怒放,連聲說好。

方羽環沒了後顧之憂,更加肆無忌憚,得空就挑唆成王,唯恐天下不亂。

宿風青艾白先生一行回到京城已是兩月之後,青艾的傷基本痊愈,宿風依然緊張,不肯讓她多走動,回到京城下船的時候,青艾一聲哎呀,宿風忙問哪兒不舒服,青艾輕撫著腹部笑道:“孩子踢我了。”

宿風嗤笑道:“又捉弄我,還在肚子裏呢,能踢人嗎?”

青艾但笑不語,上了馬車將宿風手擱在腹部,笑說道:“別挪開啊,慢慢等著。真的會踢人,騙你是小狗。”

宿風好奇,除去與家人見面敘話那會兒,手一直擱著沒有拿開,夜半時突然坐起身推著青艾道:“青艾,青艾,真的踢了,青艾,我家孩子不會是妖怪吧?”

青艾說聲笨蛋,推他躺下去打個哈欠笑說:“困死了,睡覺。”

作者有話要說:

☆、師兄妹

關於白先生的住處,青艾和宿風起了小爭執。

青艾主張在二門外為白先生安置一所院子,這樣與吟歌離得近,利於培養感情,宿風不願意,青艾道:“還不放心嗎?在船上那兩月,都是我找著白先生說話,他都躲著我。”

宿風搖頭:“躲著不對,纏著也不對,什麽時候他對青艾正常了,我才放心。”

青艾笑他小器,宿風嘟囔道:“你受傷昏迷的時候,他說我沒保護好你,等你醒了,要帶你雲游天下去。”

瞧青艾一臉好笑,又說道:“師兄自己也不願意,堅持要獨住,他愛清靜。”

青艾兩手托腮:“祖母和母親都看著我,連帶著宿槿也絮叨上了,都不讓我出門,真悶啊,不知道白先生和吟歌見面會是怎樣的情景。”

第二日一早,阿巧進來說白先生來了,青艾忙不疊出了二門,老太君和老夫人已在客堂和白先生敘話,青艾進去坐下端詳白先生,不同於平常落拓不羈,一襲白衫風度翩翩,想來對與吟歌見面分外重視,老太君正讚不絕口:“這樣的人物,倒是讓我開了眼了。”

老夫人笑道:“想來這孩子自小在山上長大,是以超凡脫俗,有神仙之姿。”

白先生臉都紅了,只低頭喝茶,不知該如何作答,老太君笑道:“宿風也是山上長大的,我怎麽瞧著跟土匪似的。”

大家笑起來,笑聲中宿槿和吟歌進來了,吟歌今日著裝分外雅致,也是一襲白衣,衣衫上繡了竹子圖案的暗花,烏黑的發辮間只簪一支碧玉簪,略略有些緊張,低著頭邁進了門檻,青艾過去牽著她手來到白先生面前,白先生已經站了起來,瞧著吟歌眼圈就有些發紅:“一別多年,吟歌都長這麽高了,是我無能,沒有看顧好吟歌……”

吟歌仰起頭看著他,落下淚來:“父親母親一直惦記著,父親心中懊悔不疊,師兄下山後,父親常常一個人在師兄房中呆坐,師兄……”

吟歌哽咽著說不下去,她心中覆雜難言,與師兄分別時,她尚不足十歲,談不上有男女之情,只因有父親遺命,就在心中將他當做依靠,多年不見,眼前的師兄就是她想象中的樣子,可她知道他心中另有他人,是以她懇求了在座的人,誰也不能告訴師兄父親的遺命,她不願意拿遺命逼著師兄,她要讓他心甘情願,自己也要心甘情願。

白先生聽到吟歌說師父想念自己,激動得抖著手道:“一直以為,師父厭煩我,再不肯認我,我沖動過後,十分想念師父師娘,又不敢回去,就連宿風找到吟歌,我都不敢相見。當年,是我錯了……”

師兄妹二人相對垂淚,白先生兩手撫住吟歌肩頭,柔聲安慰道:“吟歌,咱們不哭了,師兄吹笛子給你聽。”

宿風上山三年,師母生下了吟歌,吟歌笑的時候,宿風十分喜歡,她一哭,宿風就跑去找師兄,師兄就拿著笛子過來吹些歡快的曲子,吟歌就會停止哭鬧安靜下來。

吟歌破涕為笑,躲開白先生的手,往後退了一步,吸吸鼻子道:“師兄,我不是小孩子了。”

“是啊。”白先生瞧著她,“吟歌長大了,更好看了,吟歌放心,師兄會保護你的,保護你一輩子。”

吟歌心中一顫,白先生笑道:“待你日後嫁人生兒育女,師兄也一樣護著你。”

吟歌退到椅子邊坐了下來,笑道:“師兄,我們坐著說話。”

白先生坐下來掃一眼四周,原來旁人已悄悄退了出去,白先生問起師父臨終前有何囑咐,吟歌細細說了,只略去自己的親事,白先生聽著又落下淚來,跪在地上看著屋頂說:“師父師娘,都是霽巖不孝,害師父師娘晚景淒涼,我欠師父師娘的,日後都彌補給吟歌,師父師娘在九泉之下,就安心吧。”

吟歌過來扶起他來,安慰道:“只要兒女安好,父母別無所求,父母親從未怪過師兄。”

白先生跪了很久才起身坐下,又問吟歌一個人怎麽過來的,吟歌笑著,似乎在說別人的事:“我想去找你和風師兄,不想迷了路,身上銀子也花光了,碰上一家人買家奴,我為了活下去,只好將自己賣了,在廚房燒火,一燒就是六年。”

白先生過來握住她手,攤開掌心一瞧,都是大大小小的疤痕,吟歌笑道:“小時候太笨拙了,不會拿燒火棍,總是燙著自己,過兩年就好了,這樣也好,家裏的公子好色,我在廚房總是灰頭土臉的,才沒引人註意,管家娘子為人慈和,待我很好,閑暇時教我繡花,只是她有個傻兒子,想讓我做她的兒媳,我不願意,就逃了出來,又被抓回去,好一通毒打後賣到了青樓,欲要尋死的時候,風師兄手下的人找到了我,將我贖了回來。”

白先生好半天沒有說話,只緊捏住吟歌的手,吟歌低了頭:“師兄,我是不是很丟人?丟盡了父母親的臉面。哪裏象是一代清儒的女兒……”

白先生忙道:“一點也不丟人,吟歌年紀幼小孤身一人,能安然至今,師兄為吟歌驕傲。”

吟歌又落下來來,她的經歷一直藏在心底,宿風和青艾偶有問起,她就岔開去,眾人知道她不願說,也就再不問,今日面對著一心信賴的師兄,方和盤托出。

青艾在外閑坐著,就見白先生和吟歌一前一後出來,起身笑問去向何處,吟歌笑道:“我去師兄的住處瞧瞧,認認路。”

青艾點頭笑道:“很好,認得路了以後好常去,白先生不喜有人照顧,吟歌常過去幫忙收拾一下也是好的。”

吟歌略略有些臉紅,白先生卻不接觸青艾的目光,客氣一揖,說聲告辭。

二人來到白先生的住處,離宿府只有兩條街,穿過又深又窄的街巷,盡頭處一處小院清幽雅致,吟歌看著原木色的門扉笑道:“師兄這是大隱隱於世。”

白先生笑道:“用師父的話說,就是臭脾氣難改。”

笑著跨進院門,來到白先生的書房,依然是四壁高高的書架,擺滿了書,白先生笑道:“宿風早早備下的,本來準備年底過來,發生一些事,早來了半年。”

吟歌嗯了一聲,瞧著寬大的書案,其上文房四寶,幽幽散著墨香,白先生瞧著她:“吟歌小時候挺愛寫字。”

吟歌雙眸躲閃開去,絞了雙手道:“這些年再沒讀書認字,都荒廢了,來到京城後得空也跟嫂子多認了些字,卻再未拿起筆,師兄勿要恥笑我。”

白先生讓她坐了,斟了茶遞給她:“吟歌在師兄面前不用小心翼翼,你如今長大了,順著性情喜好,做你愛做的就好。”

吟歌亮了雙眸,從袖中掏出一個小小的物事遞了過來,白先生一瞧,是個小小的絹人,立在掌心只有寸許來高,發髻整齊,五官生動唇角含笑,身穿白袍腳蹬皂靴,栩栩如生,端得是精巧,白先生驚奇道:“這個,是我嗎?”

吟歌又絞了雙手:“這是我想象中師兄的樣子,師兄看象嗎?”

白先生點頭道:“太象了,吟歌手真巧。”

吟歌笑起來:“我喜愛做這些,在風師兄家整日無所事事,一來是打發時間,二來,若我終身不嫁,也能有傍身的手藝,我做的絹花,悄悄拿出去賣給首飾店鋪,很受歡迎呢。”

白先生臉一般:“吟歌說什麽話,怎麽能終身不嫁?今年十九了,宿風怎麽不張羅著給你說親?”

吟歌紅了臉:“師兄還說我,師兄呢?三十了,怎麽也不成家?”

白先生嘆口氣:“成家容易,可一心人難求。”

吟歌忙道:“我也是如此想,是以就擱下了,師兄不要催促我才是。”

白先生笑道:“彼此彼此,吟歌這絹人,可能做真人一般大小的?”

吟歌笑道:“沒做過那麽大的,可以一試。”

白先生手指輕叩這幾案:“這樣,我回頭畫一幅像,吟歌做著試試看。”

吟歌點頭:“高矮胖瘦形態,都要有才好。”

白先生道:“好,我打聽打聽,此人已經故去,只能憑借旁人描述,若要做得象,只怕吟歌要多費些功夫。”

吟歌笑道:“我是個大閑人,師兄吩咐就是。”

白先生道:“我做這個有大用,拜托吟歌了。”

吟歌喜出望外:“若父親在世,難免說這個是奇技淫巧,能有用處,我高興都來不及。”

白先生笑說:“我也是瞧著這個絹人突發奇想。”

說著話將絹人收進袖筒,吟歌一笑,白先生道:“走,我帶吟歌四處逛逛去。”

吟歌笑道:“我來京城兩年了,我帶著師兄才是。”

白先生搖頭:“吟歌跟著我,就知道了。”

二人出了院門緩步而行,來在一處茶樓外,進去時就聽到滿堂喝彩,吟歌踮起腳尖,就見舞臺上一塊白色幕布,光影中人偶登場,笙簫和鳴中,一個女聲悠揚唱道,茶花兒放香味滿園開放,引動了蝴蝶兒來往飛狂,紙風箏拖線兒空中飄蕩,俏佳人愁悠悠悶坐繡房。

白先生在她耳邊道:“這是燈影戲,待結束後,我帶吟歌去後臺看他們制作的皮影,跟吟歌的絹人有些象,但又不同。”

吟歌踮著腳尖抻著脖子,跟著人群鼓起掌來。

作者有話要說: 卡在皮影戲唱詞這兒,半個小時,容易嗎?

☆、相聚

宿風本來不願意青風堂開門,可青艾傷愈後活蹦亂跳的,長胖了些,面色紅潤精力充沛,屋裏屋外轉圈,還總跑到後花園去,回來追著問阿巧和秋霜,身上是不是有梔子花的味道,然後就沐浴更衣,幾次三番,直到宿風回來,還遠遠躲著他,宿風無奈道:“今日又跑去後花園了?”

青艾點頭:“一高興就去了。”

宿風見她折騰辛苦,就讓她開了青風堂,裏裏外外增加了守衛,一日只能看五個病人,一個也不許多加,自己偶有閑暇也過來作陪。

青艾又高興起來,唯一發愁的就是吟歌自從見了白先生,一頭鉆在房中,跟福姑打聽過,說是廢寢忘食得在做絹人,跟真人一般大小,難不成是魔怔了?試探著問,吟歌總是顧左右而言他,好在隔三差五也出去,又一打聽,是去白先生家了,每次去都吩咐人拿軟轎擡了那絹人,到了白先生家,二人在書房中不知嘀咕些什麽,然後又帶一幅畫回來,如此兩三個月,青艾忍不住問宿風,宿風笑道:“瞎操心,在一起有得忙有話說,不就行了?”

這日青艾瞧過第五個病人,郎歆進來了,笑吟吟得瞧著青艾隆起的腹部:“這就懷上了,恭喜青艾。”

青艾笑問道:“怎麽?王妃又進宮去了?”

郎歆嗤笑一聲:“太後對外稱病不好見客,再說了,太後如今墜入情網,哪裏顧得上理會我?”

說著話伸出手來,往脈枕上一放:“青艾也幫我瞧瞧,成親兩年了,總也懷不上,是不是時玉那瘋婆子給我下了藥?”

其實是郎歆對時玉心懷叵測,是以一樣揣度,青艾伸出三根手指搭上去,脈相紊亂沈滯,心中沈吟道,時玉倒不是陰毒之人,又會是誰?鼻翼傳來幽幽蘭香,想起玲瓏對蘇蕓使過的手段,猛然間茅塞頓開,怪不得褚文鴛總招郎歆進宮,原來是害怕安王有後。

青艾揣測則郎歆來意,笑問道:“太後可知我有身孕的事?”

郎歆瞧著她笑道:“英國公府任何風吹草動,太後都知曉,何況是國夫人懷孕這樣一等一的大事?”

青艾笑問道:“太後知道後,說了什麽?”

郎歆狀似遲疑:“這個嘛,青艾可要聽真話?”

青艾笑道:“王妃若說真話,我可醫治王妃不孕之癥。”

“果真?”郎歆來了興致,“還用問嗎?嫉妒,太後嫉妒得快要發狂,告訴青艾吧,她忘不了英國公,說是和胡式邧打得火熱,其實將他當做了替身,賜他表字子風,床笫間子風子風叫得很歡。”

青艾點點頭:“那,王妃如今不怎麽進宮,是不是要經常來瞧瞧我?”

“可不是。”郎歆笑道,“正想和青艾說,我以後每日過來,和青艾說說話。”

青艾心說原來如此,鄭重對郎歆道:“王妃回去後,盡快停了這蘭香,若不停,再過個三五年,只怕此生也不會有孕。”

郎歆站起身:“這麽說,褚文鴛有意害我?”

青艾搖搖頭:“太後不通醫理,只怕也不知曉其中厲害,太後當初為了幫王妃,才賞賜的香料,不是嗎?”

郎歆又坐下了,躊躇說道:“可是,若沒有這蘭香,王爺就會不喜,我看他喜歡,不只香湯沐浴,還精心做了花茶,每日喝些,一日不喝,就覺心中煩躁。”

青艾知道她這香料中頗多蹊蹺,會令郎歆不孕,又會使她依賴,只怕有身孕之人,聞久了這樣的味道不利安胎,是以褚文鴛囑咐她每日前來青風堂,又想到安王每日與她同床共枕,勢必也會遭殃,是以時玉胎相不穩,郎歆又給她下了猛藥,才致落胎,心中想著,卻又不便太過明說,免得激怒郎歆,鬧到褚文鴛那兒,只會引來更多的麻煩,

打定主意對郎歆笑道:“王妃若生下安王的嫡長子,地位會更加穩固,又何必依賴香料?王妃若心中煩躁,我開了藥方,每日熬些安神湯,忍一陣子也就過去了。”

郎歆笑說青艾真好,拿了藥方施施然去了。

過些日子郎歆再來,笑說不再用香料了,她覺得青艾真心對她,閑聊時說起往事,嘆息道:“青艾有所不知,我一直記不起十歲前的事,大王兄跟我說是大病了一場後,就如此了,他很無情,獨獨對我很好,大概是愧對我,我不知受了怎樣的刺激,瞧見殺人的場面就會瘋癲,夜裏常常夢見一個人,長得十分好看,我想喊他,卻記不起他的名字,要脫口而出的時候,總是醒來,醒來後枕頭都是濕的。”

青艾聽著郎歆敘說,想起了顏斐,想起顏斐說白玉宮,說宮中有個人小鬼大的公主,難道就是郎歆?假作隨意問道:“敢問王妃,衛國有幾位公主?”

郎歆說就我一個,青艾心中明了,顏斐說過郎堃打暈了公主,他趁亂逃出,看來郎堃當日盛怒之下打壞了郎歆的腦子,她落下神經質的病根,那麽,她若再見到顏斐,可會想起往事?青艾心想,絕不能讓她再見到顏斐。

夜裏青艾和宿風說起自己的疑慮,宿風點頭道:“衛國的征東大將軍不知怎麽得到訊息,派人前去揚州木府尋找女兒,不想人去樓空,大概顏斐一家又遠游去了,青艾所料應該沒錯,我設法知會顏斐,讓他遠離揚州。”

說著話手撫上青艾的腹:“少操些心才對。”

青艾笑說遵命,二人正嬉鬧的時候,宿槿進來了,怒氣沖沖質問宿風:“文奇一介書生,怎麽能做打仗的先鋒?你成心讓我再做寡婦是不是?”

宿風嘆口氣:“阿姐,你鬧一陣也就是了,成親大半年了,還假裝想不起往事,將他折騰得失魂落魄,還總提起高季槐刺激他,他聽說要攻打成王,特地來求我,都跪下了,雖說沒叫過,他也是我姊夫,只好應下了,阿姐放心,我會派人護著他,一定全須全尾得回來。”

宿槿氣得跳腳:“去也就去吧,還來個不辭而別,寫封書信,說什麽青山處處埋忠骨,何須馬革裹屍還,這個呆子,我也就逗著他跟他頑鬧,他怎麽事事當真,急死我了。

青艾在旁勸道:“阿姐還是對他實話實說,別再逗著他了。”

宿槿是急脾氣,次日就要南下追趕,不想老太君夜裏貪涼生病,老夫人苦夏,整日懨懨,青艾有身孕不能操勞,吟歌整日鉆在房中足不出戶,宿槿無奈留下操持國公府事務。

夏日過去,老太君病好了,老夫人精神好轉,吟歌也出來幫忙,家中婆母又死活不肯放她走,對她言道:“文奇是男兒,浴血沙場也是應該,槿兒去了,我不放心,不許去。”

光陰荏苒秋去冬來,青艾肚子漸大,身子只略略胖了些,依然細瘦,遠遠瞧著跟抱了個球一般,倒是行動自如能吃能睡,臘月初一,遠方來了貴客,青艾迎出來,眼淚刷刷刷往下淌,蘇蕓懷抱著女兒,月牙兒牽著熙兒,站在馬車邊笑看著她。

二人遵照宿風吩咐,不提江南戰事,只說是來陪著青艾待產,其實是俞噲和鄒仝未奉召發兵江南,為了避禍將妻兒送回京城。

宿槿松一口氣,將府中事務交待二人,收拾了前往江南。

三姐妹難得相聚,歡歡喜喜迎來了除夕,宿風一夜未歸。

第二日午時宿風進來時,青艾和熙兒琰兒在榻上安睡,月牙兒和蘇蕓縫著小衣,瞧見他進來,站起身靜靜瞧著他,宿風重重一點頭:“成了。”

二人噓一口氣相視一笑,覆坐下來,宿風進了裏屋倒頭睡下,蘇蕓和月牙兒低低說話。

蘇蕓道:“活著就好,就算罷官耕田,我也認了。”

月牙兒道:“蘇姑姑,要耕田的話,我們找一處村莊,住在一起。”

蘇蕓說好,青艾悠悠轉醒,發一會兒楞,起身蹬蹬蹬進了裏屋,搖醒了宿風大聲道:“非詔出兵,只怕不是罷官那般簡單,要砍頭的。”

蘇蕓和月牙兒驚愕著站起來,宿風忙道:“已跟安王談好交換條件,成王的兵力給他,鄒仝和俞噲不會有事。”

青艾楞一會兒:“你呢?”

宿風笑笑閉上了眼:“大不了我們耕田去,青艾,讓我睡會兒。”

青艾呼一口氣,“那就好。”出來埋怨蘇蕓和月牙兒,“怎麽聽他的,瞞著我?”

蘇蕓笑道:“就你那愛操心的性子,不瞞著行嗎?”

青艾搖頭:“又何必攻打成王?”

月牙兒咬牙道:“青艾險些命喪錢塘,這口惡氣,我們非出不可。”

屋裏宿風嘆口氣:“你們自以為小聲,加在一起十分聒噪。”

月牙兒笑道:“那我們出去,俞噲說過,大將軍耳力極強,數丈外自言自語都能聽見。”

青艾向裏屋瞧一眼,想起在邊境大營那會兒,自己將倒洗筆水的木桶當做樹洞,將心中不滿和疑問發洩出來,難道說?

又瞧裏屋一眼,剛要邁步進去,蘇蕓拉住她:“別去鬧了,讓大將軍歇會兒,我們陪你出去走走。”

三人游逛到後園,青艾憋不住說起往事,蘇蕓和月牙兒哈哈大笑,青艾忍不住紅了臉。

作者有話要說:

☆、殺夫

成王忙著意氣風發四處各方聯絡的時候,聽到消息,鄒仝和俞噲各派一支鐵騎一路向南而來,連忙召集手下準備迎戰,他這些日子被方羽環奉承得飄飄然,但大戰真的來到眼前,心中忐忑焦灼,那鄒仝奸詐俞噲勇猛,不好對付啊,憂思重重,夜裏睡不著,只能召來美姬宣洩,累到極致才能睡著,沒過幾日,人瘦了一圈,嘴裏滿是火泡,易燥易怒,方羽環難免受些池魚之殃。

成王每次打過罵過,氣順了就來哄她,方羽環瞧著身上的淤痕,她的父母和妹妹被宿風困在京城,不讓南下,她憤恨惱怒,少不了打罵下人出氣。

成王算著日子,敵人就要兵臨揚州城外,又收到消息,說對方只是演練,到了江寧又折返回去,成王招來幕僚大罵不休:“本王說過,宿風沒有聖旨,哪敢貿然出兵,你們偏說他行事向來無所顧忌,耗費人力物力提防,如今不過白忙一場…….”

成王放下心來吃喝享樂,順心了沒幾日,聽說江寧換了太守,叫做薛文奇,乃是宿風的姊夫,又是一陣擔憂,揣測宿風有何陰謀,派人前去打探,這薛文奇乃是一介文弱書生,不足為慮,放下心來,命方羽環籌備桂花宴,安撫拉攏被他罵過的幕僚和將士。

不想桂花宴上來一位不速之客,正是那江寧太守薛文奇,此人三盞酒下肚高談闊論起來,言說是將門之後,打小的志向就是征戰沙場,瞧在場的人面露不屑,笑說道:“白袍將軍陳慶之,都聽說過吧?身體文弱難開弓弩不善騎射,率七千白袍軍一路北上,戰無不勝攻無不克,正所謂……”

薛文奇笑著酒盅和節而歌,名師大將莫自牢,千兵萬馬避白袍……

唱罷瞧著離成王最近的通天道長:“這位莫非是通天道長?我們聊一聊兵法?”

通天道長哈哈笑道:“豈不聞趙括?無知小兒紙上談兵。”

薛文奇一笑:“就說這江南兩浙,以江寧為門戶,偏偏江寧不歸王爺所轄,若有敵來犯,必定先破江寧,另外南方軍善水站,陸戰遭遇騎兵,長途奔襲而來速戰速決,則江南兩浙覆滅。向北,敵軍虎視眈眈,退守南方,則是山地民風彪悍匪幫出沒,瞧見官軍不分敵友,圍在山中就地剿滅。”

此話正中成王心思,他的父王野心勃勃,一生因憂慮手下騎兵無建樹,不敢犯北,臨終前囑咐他壯大騎兵,目前雖小有規模,可良駒難覓良將難尋,宿風麾下鐵騎之悍之強,令人聞風喪膽,成王不由捏緊了酒杯。

薛文奇又道:“下官的妻子乃是下官畢生摯愛,可嘆下官入不了她的眼,總是對下官不假辭色,是以下官就盼著,來一場戰爭,下官做先鋒官,沖鋒陷陣殺入敵營以建奇功,我妻將門虎女,屆時定會對下官刮目相看。”

方羽環隔著碧紗櫥聽得清楚,心中不住咬牙,宿槿,你都二婚了還夫妻恩愛,害了人不遭報應天理不容。

成王被薛文奇一席話說得心煩意亂,眾人瞧王爺臉色不愉,也沒了興致,沈悶中,薛文奇起身告辭,笑著走了。

桂花宴散後,成王又睡不著了,命人去揚州物色美姬,屬下辦事得力,次日送來兩個絕色姝麗,方羽環照例親自訓教二人一日,她早已麻木,並沒有絲毫嫉妒,只高興夜裏落得輕松。

夜半時分,帷幔內影影綽綽,成王懷中抱著的人,突然變成了他的前王妃,幽怨瞧著他:“我一死,王爺可逍遙了。”

成王大叫一聲將人扔了出去,就聽噗通一聲悶響,人又彈了起來,來來回回在帷幔外飄,一聲一聲喚著王爺,成王跳下床掀開帷幔,人又到了窗外,隔著窗問道:“王爺早將我忘了吧?以前待我都是虛情假意,我死的時候,王爺發誓說不續弦不納妾,怎麽就忘了?王爺還說,若違背誓言,任我招魂索命……”

成王取下墻上寶劍追了出去,咬牙罵道:“活著的時候轄制我,死了還陰魂不散,本王今日倒要瞧瞧,你能將本王怎樣?”

持著劍追出去,沒有半個人影,慘白的月光下,眼前的一切都影影綽綽,一陣秋風吹過,樹葉沙沙作響,夾雜著若有若無的嘆息,成王腿一軟退回屋中,身後一只手搭在肩上,幽幽喚一聲王爺,成王大叫一聲昏死過去。

成王驚此一嚇,纏綿病榻月餘,睡夢中常常聽到嘆息聲,有時夜半依然能看到窗外飄過的身影,方羽環為他裝了黑色的窗幔,他又說人就坐在窗下,方羽環起初也有些驚嚇,後來心中生疑,那兩個美姬來了之後就怪事頻發,要招來訊問,人已經逃之夭夭。

成王安靜下來沒幾日,剛能下床,有密探帶來一封書信,原來是世子暗中與安王勾結,言說他最近病入膏肓,待他一死,就兌現承諾,這才明白為何他向安王示好,安王卻不理會,氣怒攻心吐一口鮮血,又病倒在床,將世子打了個半死,囚禁在院中,不準外出一步。”

世子從不把方羽環放在眼裏,偶爾遇見也是鼻孔朝天,令她在人前顏面盡失,此次借機落井下石,挑唆成王對外說世子已經瘋癲,另立好拿捏的三子,成王果真上表,過些日子聖旨下,同意另立世子,其餘三子擇賢而立,三個兒子來在父王病榻前各展神通,成王府一時間烏煙瘴氣。

臘月的時候,成王病體初愈,世子卻出逃到京城而去,避難到安王府不出,成王變得多疑多思,身邊的人誰都不信,眼看年關,成王府內氣氛凝重,誰也提不起興致過年。

臘月二十三成王終於提起興致來祭竈王,剛上了香就聽到消息,薛文奇率軍沖出江寧,正在攻打揚州,成王忙忙調兵遣將,下令務必嚴守門戶,援軍剛走傳來消息,揚州城已破,成王忙振奮精神,調遣大批將士到錢塘之北,下令嚴防死守,防禦工事剛築起,有大批悍匪自福建和廣南攻打而來,錢塘南路岌岌可危。

通天道長進言道:“因薛文奇出兵迅速,又適逢小年防備松懈,他才能一舉奪城,我方令騎兵全線出擊,他必潰敗。”

騎兵未至揚州城下,聽到遠遠傳來風雷之聲,其聲滾滾驚天動地,然後揚州城門大開,大批黑甲騎士縱馬而出,雙方在開闊之地展開遭遇戰,直殺得風雲變色。

除夕之夜錢塘腹背受敵,成王收到騎兵全軍覆滅的消息,在廳堂中頹然而坐,方羽環捧茶走進,成王大步過來伸臂一揮,方羽環躲了一下,成王指著她罵道:“都是你這個賤人,說什麽天潢貴胄真龍天子,如今兵臨城下,成王一支世世代代的榮耀,只怕就要斷在我身上,我有何顏面去見列祖列宗,七日,短短七日,幾代人的經營毀於一旦。”

方羽環堆起笑臉:“勝敗未分,王爺先喝盞茶消消氣,外面變天了,似乎要下雪,想那宿風的隊伍長途奔襲而來,都未紮營,糧草補給不足,一旦下了大雪,困也能將他們困死。”

成王若抓著救命稻草一般,跑到門外擡頭一瞧,果真是烏雲遮天,接過方羽環手中的茶一飲而盡,方羽環陪著他看一會兒天,成王就覺有些頭暈。

方羽環扶他進屋坐下,瞧著他突然就笑了,笑得十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