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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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晴真的很想哭, 她今天穿的是自己最體面的一件衣裳了，褲子裂開了，臉上也破了, 在好幾個大男人跟前摔成了狗吃屎，林知青也沒說上來拉她一把, 倒是其他男青年來拉起了她。
反觀顧音音，悠閑地坐在副駕駛上，面帶淺淺笑意，渾身幹幹凈凈，漂漂亮亮，一雙眼無辜而又清澈，真是把自己襯托得更加狼狽。
可梅晴只能咬牙繼續爬起來，不然總不能走回去
這下是真的摔到了！梅晴眼睛一轉，她有些不甘心, 走到拖拉機旁邊, 委屈地說：“我可能沒辦法坐在拖拉機後面了, 我手和腿都疼, 抓不穩, 要不然你們回去, 我自己在這。”
她倒是要看看這群人，都是同村的，誰好意思把她一個嬌弱受傷的女人扔在這裏？
大家齊齊看向顧音音，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讓顧音音到後面抓著東西站在拖拉機上，讓梅晴坐前面的副駕駛座位了。
可誰知道沈國安輕飄飄地看她一眼：“愛坐不坐, 我是來接我媳婦的, 你想走著回去那就走著回去。”
他說完直接開車往前跑, 留下梅晴在風中淩亂！
顧音音都詫異了：“你, 你就讓她一個人在這啊？”
沈國安呵呵一聲：“誰沒從拖拉機上摔下來過？能摔多疼？矯情！”
他媳婦幹了一上午活兒，肯定很累很餓，時間都耽誤在那個女人身上了，這算怎麽回事？
拖拉機後面幾個男人也都有些淩亂，沈國安這也太不知道憐香惜玉了！
等拖拉機開到村裏，沈國安說：“這拖拉機是隊上的，我要還回去了，我還要帶我媳婦回去，你們誰有空可以去借大隊長的自行車去接一下那個女的。”
他都不記得梅晴叫啥，只能稱呼為“那個女的”。
可這都是又累又餓的，天氣又熱，誰去接？
其他幾個人擠擠眼說：“林知青，你跟梅晴同志關系好，你去接？”
林知青看了一眼顧音音，立即說：“不要胡說，我們關系一般，這樣，我去喊她家裏人去接。”
他找到梅玲說了一聲，梅玲嗤得一笑：“哦，知道了。”
她才懶得去接！那一巴掌她都記得清清楚楚！
梅晴是哭著從地裏走到村裏的，渾身都被汗水浸濕了，臉上曬得通紅，走路一瘸一拐，臉上都是淚，心中無限悔恨！
如果她沒有說那句話，而是爬上拖拉機後面將就一下，現在也不會這麽慘！
但是最可恨的還是顧音音跟沈國安，卑劣，無恥，竟然真的把她扔到野地裏！
至於顧音音，她下拖拉機的時候是被沈國安抱下去的。
他力氣很大，胳膊輕輕一撈就把她從拖拉機上抱下來了，因為當著其他人，顧音音趕緊從他懷裏出來：“你幹嘛！下個拖拉機我還不會？”
“當心閃著腳了。”沈國安叮囑。
顧音音覺得好笑：“這車座子比後面矮多了，你不是說從拖拉機上摔下來都沒啥嗎？我從車座子上下來咋會閃著腳？”
沈國安一本正經：“你不一樣，別人皮糙肉厚摔不壞。”
是嗎？顧音音唇邊浮起笑意，這種被名正言順偏愛的滋味還挺好的！
“走，回家吃飯。”沈國安往前走，顧音音趕緊跟上去。
可誰知他今天走的路似乎不對，顧音音疑惑：“你往哪兒走啊？”
“順便去徐大叔家說點事。”沈國安淡淡說道。
兩人走到徐大叔家門口，沈國安讓顧音音等著，他走進院子裏，徐大叔正在坐凳子上抽煙，見他來了擡頭笑：“國安來啦？有啥事嗎？”
沈國安搖頭：“沒事，就路過了。徐大叔，您抽煙。”
他遞上一根煙，沒多說就走了。
兩人從徐大叔家往前走，再拐了個彎，忽然就聽到一陣兇悍的狗吠聲。
“汪汪汪！”那大黃狗栓在一家人的院子門口，顧音音心裏瞬間犯怵。
這戶人家門口的小路不寬，她看著那條狗總覺得自己走過去就會被狠狠咬上一口。
大黃狗在瘋狂地沖著他們吠著，顧音音咽了下唾沫：“要不，咱回頭繞路走。”
“你怕狗？”沈國安臉上帶著打量的神色，似乎在期待什麽。
“可能有點怕……”顧音音其實是很怕，十分地怕，聽到狗叫頭皮都發麻。
“哦。”沈國安朝著她走過來。
下一秒，他單手攬住她的腰，直接把她扛到了肩上。
“走。”男人低沈的聲音從身下傳來，顧音音完全懸空，幾秒之後才意識到自己被他扛起來了！
很快，兩人從狗的面前走過去了，而顧音音還在沈國安的肩上，他力氣實在是大，扛著她輕輕松松，走路穩當得很，顧音音心跳紊亂，腦子裏一片漿糊，趕緊說：“好了好了，狗已經沒了，你放我下來。”
沈國安直接把她從肩膀上放下來，但卻沒有讓她腳沾地，而是摟著腰讓她懸空了一會，很近地跟她對視。
女人嬌羞的眸子裏都是慌亂，水潤潤的，瞧著可憐又可愛，她在躲他的眼神。
她的唇色嫣紅，分明什麽都沒有塗，卻粉嫩欲滴，宛若櫻桃果肉一般，沈國安喉嚨發緊，他真的想狠狠地咬一口。
而顧音音也感受到了他渾身不安的氣息，那手就好像要把她掐進身體裏似的！
她艱難地說：“我餓了……”
“嗯，回去吃飯。”沈國安這才松開她。
本身顧音音以為回到家還要做飯的，可到了才知道沈國安已經把飯給做好了。
金黃色的小餅子，噴香的南瓜絲炒雞蛋，以及熬得粘稠的小米粥。
倆孩子都在等著吃飯了，見到爹娘一起回來都很高興，又是搬凳子又是遞毛巾，小娃心疼地說：“娘，您辛苦了。”
顧音音捏捏她的臉蛋：“不辛苦。”
一家子坐下來吃飯，顧音音面前是細面餅子，倆孩子跟沈國安跟前卻是玉米面摻了細面做的餅子，乍一看區別不大，但摻了玉米面的卻是略微帶了些黃色的。
顧音音一怔：“為啥做兩樣飯啊？我們不吃一樣的？”
沈國安沒說話，小娃笑：“娘，爹說您是家裏的老大，應該吃最好的。”
顧音音一笑，把細面餅子分給大娃小娃：“你們是小孩，還在長身體，給你們吃，我就喜歡吃玉米面。”
倆孩子說不過她，只得吃了那細面餅子，沈國安看了看沒說話。
吃了飯，想著沈國安做的飯，那她自然要去洗碗。
剛把碗筷收拾到廚房，才泡到水盆子裏，顧音音就感覺廚房裏又進來一個人。
這泥巴屋子有些低矮，他進來的時候難免微微弓著腰，顧音音洗碗，他就又打了一盆水在旁邊滌上一次。
兩人獨處總是讓顧音音覺得有些不自在，她咳嗽一聲，準備說讓他出去，一個人洗碗足夠了，但沈國安開口了。
他高大的身軀站在那，袖子捋起來露出來健壯的胳膊，一張眉目俊秀的臉上神情很淡，只是那眸子一如既往地不笑也像是笑，與他對視，就好像他深情無比。
“邱主任跟我說想讓你當婦聯主任，你自己怎麽想的？”
顧音音有些意外：“啊？”
她沒有想過當村幹部！雖然說村裏婦聯規模不大，所謂的主任其實也沒多大權利，但在村裏算是很了不得的職位了，比下地幹活輕松很多。
沈國安繼續說：“婦聯主任的工作也不算忙，一個月八塊錢，平時幫著解決下村裏的一些問題就行，你要是想做回頭邱主任就會安排。”
顧音音想了想，那肯定可以呀！
“我沒問題，就是這事兒是沾了你的光嗎？還是邱主任覺得我能力不錯才讓我當的？”
沈國安微微停頓下手裏的事情，臉上的笑意很淡看不出什麽意思：“邱主任的心思我怎麽會知道？”
顧音音低下頭把最後一個碗洗好放到沈國安面前的水盆裏，哦了一聲，她想，雖然沈國安人緣好，能力好，但自己也不差？婦聯主任可不是說當就能當的，肯定也是看她能力不錯！
下一秒，整個人被他抱住，男人長臂攬住她，鋪天蓋地間，他的氣息已經盡數包圍住了她，那是一種顧音音說不上來的味道，似乎摻雜著樹木陽光以及肥皂的味道，期間還有一種難以描述的男性氣息，勾的她腦子裏發懵，身子僵直了好一會。
“但不管怎麽說，你都是最好的，加油幹，不用操心錢的事情，做一切你覺得快樂的事情。”沈國安聲音醇厚，宛如溪流滑到顧音音的耳朵裏，偏生要命的是他還輕輕咬了下她的耳垂！
顧音音渾身燥熱，別別扭扭地說：“你你你，你先放開我，這廚房太小了……”
沈國安絲毫沒有松開她的意思，甚至捏住了她的小手。
剛洗了碗，兩人的手都有些濕潤微涼，他大手裹著她小手，聲音低沈：“之前讓你受了太多委屈了，我以為在家裏住著好歹不被村裏人欺負，不然你帶著倆孩子去哪裏我都不放心，卻沒想到他們太過分了。音音，是我低估了人性的醜陋。從今往後，咱們一家三口好好地過，我就不出去跑長途運輸了，你們在哪我就在哪。至於房子的事情，咱也不可能一直借住邱主任的屋子，何況這兩間屋子實在是小了點，做什麽都不方便。你放心，我會盡快想辦法弄好屬於咱們自己的家。”
顧音音聽到他說這些，稍微冷靜了下，試圖掙紮卻根本掙不開，也不想被他發現異樣，只得暫且任由他抱著。
“你還答應了給你娘四千塊，那可是四千塊錢，哪裏有錢弄房子啊？”
沈國安輕呵一聲：“人心不足，縱使我真的給四千塊，他們也不會知足，這件事你也不需要操心，我會處理好的。”
他摸摸她順滑黑亮的頭發，嗅得到清香的味道，滿意地說：“這洗發水就是比皂角水好聞多了，等你用完了我再給你買。”
顧音音克制不住地心裏融化成了一灘水，她聽得見背後男人有力的心跳聲，咚咚咚，好想跟他說，自己並不是顧音音。
可她真的不是嗎？其實這就是她自己啊，只是位於平行世界而已。
她心跳亂七八糟，一時也不知道怎麽辦才好，一會兒想著要不就這樣過下去好了，畢竟她真的很喜歡沈國安，一會兒卻又想著，不不不，她還想出遠門，想去考大學，去過逍遙自在的日子。
正當顧音音猶疑不定時，沈國安又輕輕嘆氣：“你都不想我的嗎？”
顧音音眼角泛酸，她想，怎麽會不想呢？來到這個世界，不還是夢到了郭谙嗎？
他們兩個就是同一個人，所以她總是看到沈國安就克制不住心理濃厚的感情。
但顧音音脫口而出：“沒空想。”
“是嗎？可是我好想你。”
他把她扳過來正對著自己，沒等顧音音反應過來，低頭含住了那嫣紅的唇，長驅直入，唇舌交融，兩手緊緊地扣住她的腰，吻得如火如荼，似掃蕩似侵占，不留給她一絲可以冷靜思考的餘地。
這個人……真的是流氓啊！顧音音被親得氣喘籲籲，渾身發軟，幾乎都站不穩。
她心裏狂叫著，完了完了！她真的要完了！
還好，外頭有人喊了一嗓子，打斷了他們。
“大哥！你在家嗎？！”
沈國安眸色一沈，他本身打算直接把顧音音抱起來去另外個屋子裏的床上的，誰知道沈國昌沈國偉兩個沒顏色的東西過來了！
兩人整理了下衣服，沈國安趕緊出去了。
顧音音躲在廚房裏臉色潮紅，不打算出去，只支著耳朵聽外頭的說話聲音。
沈國昌跟沈國偉瞧見自己大哥，也都不客氣，自己找了凳子坐下來。
“大哥，咱們還是不能分家，咱們家一向都和睦，這分了家多丟人啊？”老三沈國偉不滿地說。
老二沈國昌倒是比較和氣：“大哥，你們搬出來住人家的屋子，吃飯啥的也都不方便，還是回家咱們一大家子在一起好，何況咱娘也就是一時生氣，你回去說兩句好話也就沒事了，她心裏其實是擔心你們的。”
沈國安勾唇：“我跟你們也沒有仇？為什麽要把我當傻子？”
兩兄弟無話可說，沈國昌嘆氣：“大哥，那你往後咋打算的？這分了家，你們頓頓都得單做，多麻煩啊！你這跑長途運輸的，不在家的時候大嫂帶著倆孩子咋過？”
孤兒寡母實在是可憐！
沈國偉眼睛裏都是期待的光：“大哥你要是繼續去跑運輸能帶上我嗎？我可以幫點忙，給我一個月開十塊錢就成！”
沈國安聲音清淡，嗤笑一聲：“我打算不幹了，這工作賣給別人。”
“啥？”兄弟倆齊齊出聲。
“大哥你這工作不能賣啊！這工作多好，賣了可惜！”老二說。
老三急切地站起來：“大哥，你賣工作幹啥？你幹脆把這工作給我！肥水不流外人田！”
沈國安呵呵笑出聲：“給你？這工作工資加上獎金一年三百塊，我就是幹十年，也給不起咱娘的四千塊，所以我打算賣給別人，我要拿點錢做生意，將來賺了錢好給咱娘。”
老三著急地說：“你就給我！你把這工作給我，我跟咱娘說不要你的錢了！”
沈國昌漠然無聲，沈國偉急得不行，他想要這個工作很久了，一年竟然有三百塊錢！如果他可以拿到這個工作，那豈不是發財了？
可沈國安堅定地說：“不行，我跟人談好了，這個工作可以賣五百塊錢，賣了錢我也好生活。”
沈國偉急了：“大哥，我是你親弟弟，你就不能給我？！”
沈國安淡淡說：“我跟人家談好了，五百塊。”
沈國偉撓撓頭，跺跺腳，非常不情願：“那我回去跟咱娘說說，看看她能不能幫我買下你的工作！”
沈國安呵呵冷笑：“賣給你，最少三百塊，不過也有個條件，那四千塊我就不出了。”
在廚房躲著的顧音音聽著這些話，隱約覺得這老三是被沈國安坑了，具體是哪裏她說不上來，反正就是覺得沈國安也是夠狡猾的啊！
沈國偉立即回去跟他娘商議半天，李愛蓮氣得不行：“啥？工作要賣？他一年三百塊，十年也三千塊了！二十年那就是六千塊！這臭小子竟然把工作賣了！”
“娘，大哥死咬著不松口，這樣，您給我三百塊我買下他的工作，另外那四千塊也別問他要了，這工作多好啊，我真的想要！何況，大哥出去做生意，他能做啥生意？四千塊啥時候能掙到？”
其實李愛蓮也沒指望沈國安真的能拿到四千塊，她就是想用這個當借口，時不時地去要些錢，拿些東西。
可現在擺在眼前的肥肉出現了，沈國安要把工作讓出來！
她動心了，想了很久，最終決定親自去跟沈國安談。
“這是兩百塊！你拿走，工作給你弟弟！沈國安，你就是個沒良心的！這要是還不同意你祖宗都拿雷劈你！”
沈國安靜靜地看著他娘，為了老三的工作，她可以眼睛都不眨地掏出來兩百塊。
可對他，卻是無休止地索取。
沈國安把兩百塊錢收了：“嗯，四千塊錢的事情也算是解決了，這是一份協議，你們摁手印。”
李愛蓮不識字，沈國偉瞇起眼睛看了半天。
“這是啥……啥議，一式兩啥……”他無比艱難地把整個協議看完，點頭說沒啥問題，雙方摁手印。
李愛蓮跟沈國偉帶著協議就去找大隊長，大隊長倒是也沒覺得意外，跑運輸的工作雖然有些累，但是錢多，想幹的人可是很多的。
沈國安把這工作讓給了自己的弟弟，那也很常見了，畢竟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看在沈國安的份上，大隊長讓沈國偉上車去開一圈。
沈國偉楞住：“我，我不會開車呀！”
“你不會開車你來幹啥？”大隊長覺得莫名其妙。
李愛蓮拍他一巴掌：“你不會你就去學！你大哥當初也就學了十來天就學會了！”
沈國偉沒辦法，只能跟著生產隊另外一名司機學習開車，幾天下來精疲力盡腦袋磕了好幾個包，腰酸背痛只喊後悔。
他總算理解了，大哥的工作很不容易！
可他娘非要逼著他幹這份工作，沈國偉只能硬著頭皮上。
拿了兩百塊，沈國安直接給了顧音音：“你收著。”
顧音音數了下錢，目前在她手裏存著的錢差不多有四百塊，這可都是沈國安掙的！
“這錢你打算幹啥啊？咱們現在有四百多塊了。”顧音音一邊給小娃梳頭，一邊問。
沈國安眸子沈沈的，他盯著寫作業的大娃看了幾眼，又看了看乖巧可人的小娃，倆孩子是惹人疼，可他越看越煩躁。
孩子大了，做啥事都要避嫌，他除了那天在廚房親了一會媳婦之外，一點葷腥都沒碰過！
要是看不見也就算了，每天看著那瑩白玲瓏的人兒在眼前晃，沈國安常常覺得想發瘋。
他們現在需要的是房子，至少要兩間睡房，能把大人孩子隔開的那種。
但是蓋新房子的話他們目前沒有地，而且也需要很多錢，買舊房子，也沒有十分合適的，沈國安還在打聽。
“你先收著，回頭再說。”
他計劃的事情目前都還沒有安排好呢。
顧音音哦了一聲，繼續把錢放好，心想，她也不好亂動這些錢，回頭還是讓沈國安來安排。
還好，他除了那天親了她，其他並沒有動過她，但顧音音又有些懷疑，這男人一出去幾個月，不憋得慌嗎？回來倒是也很老實！
回憶起來那天激吻時唇齒之間的滋味，顧音音臉上微微發燙。
此時是晚上九點多，外頭小風吹著，邱主任家屋後根的樹下站著兩個人。
邱主任不耐煩地攏了下頭發：“你找我幹啥？晴子，這都大晚上的了，你不睡覺啊？”
梅晴笑容淡淡的，月光下，她平時乖巧的樣子消失了，這會兒看著有些怪異。
“大姨，我今天來是跟你說一件事，玲子放毒蛇咬顧音音的事情你知道？”
邱主任眉心一跳：“你想說什麽？”
梅晴笑：“大姨愛面子，就說了玲子幾句就作罷了，要是被別人知道了，大姨在這村裏打下的好名聲就完了。”
邱主任瞇起眼：“她的事兒抖出去對你有什麽好處？”
“沒什麽好處，但是不抖出去，我也沒啥好處。大姨，我本來以為大姨很疼我，誰知道……大姨根本不為我打算，要是這樣的話，我何必再考慮那麽多？還有，舅舅去年把人腿都打斷了，是大姨幫著壓下去的？”
邱主任渾身發冷，她有些不敢相信：“我一直以為你比玲子討人喜歡，所以在生產隊我能照顧你的都照顧了，原來你就是一條毒蛇！你也知道我是你親大姨？也知道那是你舅舅？你到底想幹什麽！”
梅晴抱著胳膊笑出聲了：“我娘總說我跟大姨您很像，表面文靜老實心裏啥都知道，大姨也就別說我了，我想幹啥，您都知道。”
好半晌，邱主任才恨恨地說：“我會讓你當上婦聯主任，但是你記住了，多行不義必自斃！你比玲子狠，下場也會比玲子狠！”
梅晴笑：“大姨，那謝謝您了，大姨過得好，我也不會差的。”
九月底，村裏婦聯發生了一件事，邱主任要去城裏了，她的位置就空了出來，梅晴來接替她的工作。
因為梅晴在村裏人緣好，大家也沒什麽奇怪的，只有羨慕的份兒，只是梅玲有些奇怪，大姨不是不喜歡梅晴麽？怎麽還把工作給了她呢？
不過她現在也沒心思想這些，她最近一直都在觀察沈國安，想找機會跟沈國安說上幾句話。
但讓村裏人意外的是，顧音音也進了婦聯，原來是邱主任跟生產隊商量了一番，說是村裏婦聯一直都只有兩個人，除了她之外只剩一個餘芳，餘芳這人性子不夠果斷，梅晴又是個文靜和藹的，婦聯的事兒只怕不好處理。
再增加一個顧音音，這樣就好辦多了。
生產隊開了場會，最終認可了這個決定，顧音音跟梅晴同時都成了婦聯工作人員，只是梅晴是主任，她跟餘芳只能算普通的書記員。
新官上任三把火，梅晴直接下放任務，讓顧音音滿村裏挨門挨戶去宣傳計劃生育。
計劃生育是今年年初黨中央剛下發的指令，不少地區已經在實施了，但鄉下大部分人還沒有這個覺悟，生娃生起來跟下豬崽一樣，一個接一個。
顧音音沒辦法，只能一家一家地跑，可大多人都反感這個事情，聽也不聽，搞的顧音音真是頭疼。
她剛從其中一家出來，就在胡同裏遇著了梅晴跟餘芳。
“走！咱們去魏慶紅家！她男人打她！”餘芳招呼顧音音。
顧音音趕緊擡腳跟上去，三個人急急地趕到魏慶紅家，老遠聽到魏慶紅的哭聲還有男人的叫罵。
以及那一下一下，不知道什麽東西甩到皮肉上的聲音。
聽著真是太疼了！
“你別打了！別打我了！我求求你！”門一推開大家就看見魏慶紅跪在地上滿臉滿身的傷痕，她男人劉癩子正在拿著柳枝抽她，目眥盡裂，面容扭曲。
“老子的女人，老子想打就打！老子喝點酒你也要說！你他媽活膩了！”
魏慶紅哭得絕望：“我只是勸你別打孩子，你喝酒可以，你打孩子幹啥！”
“好，我讓你嘴犟！這個家是老子的，老子想打誰打誰！”劉癩子又沒命地抽了起來。
婦聯仨人心裏都是一跳，梅晴下意識後退一步：“這位同志，你可不能打人。”
餘芳想上去拉，但這種架勢咋拉啊？她還怕自己被打了！
劉癩子打老婆可不是一天兩天了，像這種鄉下經常發生的事情，她們也無可奈何，只能盡量地勸和。
難不成離婚啊？
現場一片混亂，劉癩子在打人，魏慶紅在哭，梅晴雙腳並攏冷淡地說些冠冕堂皇毫無卵用的話，餘芳不住地喊：“啊呀別打了，別打了！”
就在這個時候，顧音音端起來旁邊一盆水沒命地潑到劉癩子的身上，接著，操起來一把掃帚狠狠地往劉癩子身上打去！
劉癩子措手不及，他想還手，卻發現顧音音打得宛如雷雨般密集，他都來不及還手！
但男人終究是男人，他回手一把抓住柳條，獰笑：“老子打自己的女人，你們也要來管！他媽的！今天我連你們一起打！”
顧音音大喊：“魏慶紅你是死的嗎 ！我幫你你不知道起來跟我一起打他媽？這就是個孬種！膿包！有力氣不下地幹活，打女人算個什麽玩意！魏慶紅，你真窩囊我看你就是活該挨打！”
魏慶紅原本滿身傷痕坐在地上哀哀痛哭，聽到這話，忽然眼睛一紅沖上去，掐著劉癩子的脖子就把他掀翻在地！
“啊啊啊啊啊！我打死你！我打死你個孬種！我讓你打我！”
魏慶紅顫抖著手，沒命地往劉癩子身上打，顧音音在旁邊鼓勵：“打得好！打死這個渣男！這世界上難道只有一個男人？這種垃圾就活該被教訓！”
好一會，還是餘芳拉開了魏慶紅，劉癩子被打得躺在地上胸口起伏，害怕地慢慢縮到墻角。
他從未見過這樣的魏慶紅。
顧音音走到盆架處洗了條毛巾遞給魏慶紅：“擦擦。”
這一輩子魏慶紅不知道挨了多少次打，無論是親人鄰居還是婦聯的人，每次也都是勸和，她從未像今天這麽暢快過，她忍不住撲到顧音音懷裏嚎啕大哭。
顧音音冷臉看著縮在墻角的劉癩子，說：“跟他離婚！這種賤男只會拖累你的人生！”
魏慶紅似乎還有一絲猶豫，顧音音一把推開她：“你要是不離婚，就當我們今天沒來過！以後你再被打也不要找任何人，那都是你活該！咎由自取！總有一天你會被打死！”
想到那副場景，魏慶紅一咬牙：“我離婚！”
顧音音暴打劉癩子的事情很快傳得一整個村子都知道了，人人都震驚了，尤其是時常挨打的女人們，心裏都默默地希望有個顧音音來保護自己。
可有一個人不高興，非常地不高興！
屋子裏點了油燈，沈國安坐在門口抽煙，半晌都不進去。
孩子們都睡了，顧音音看看門口，始終有些心虛。
最終，她假裝去喝水，去了一趟廚房，準備回屋繼續睡，面前出現一只腳把她攔住了。
“知道錯了嗎？”他吐一口眼圈，語氣很是壓抑，似乎有些暴躁。
“啊？”顧音音擡頭看看夜幕上的月亮和星星。
“啊什麽啊？你知道你的所作所為意味著什麽嗎？你惹的是個無賴！萬一你出了事兒怎麽辦？顧音音，你二十多歲了！是兩個孩子的娘！萬一你有什麽意外，你說說看，孩子怎麽辦？我怎麽辦？”他站起來，氣得牙齒都不知道往哪放。
顧音音其實也知道自己沖動了，可是當時那副場景她實在看不下去了！
何況，她現在雖然是倆孩子的娘，可她實際上還不到二十歲呢……沖動不是很正常嗎？
如果沒有穿書，她現在就是個熱血大學生。
顧音音抿嘴不說話，沈國安還在生氣：“你給我站在院子裏，不知道錯就不許進屋睡覺！”
顧音音瞪大眼睛，這算什麽！他在懲罰她？可是她明明做的是好事！
憑什麽懲罰她？為什麽懲罰她？
眼圈微微發紅，她咬著唇一言不發，沈國安抽完一根煙，心裏的氣也消了些，伸腳把她一絆，再伸手一拉，直接把人拉得坐在了自己的懷裏。
顧音音嗓子發硬，去推他：“你滾！”
沈國安哼一聲，緊緊地抱著她：“我滾？滾去哪裏？你知不知道，劉癩子殺過人！坐過牢的！”
顧音音渾身一冷：“真的？”
“十年前，他殺了一個老年人，當時被判失手殺人，只坐牢幾年就出來了。這個人沒有人性的，你惹了他說不定哪天他要報覆你，可是我又不可能二十四個小時都跟著你。”
顧音音有些後怕，本身想掙紮的，這會兒倒是坐在他懷裏乖乖地不動了。
女人身上的馨香安撫了沈國安的怒氣，可他心猿意馬的，體內的火氣又蹭蹭地燎了起來。
他摸著她的頭發，手感順滑如絲綢一般。
“我知道，你心地善良，見義勇為，但是這種事不能沖動，你可以智取，可以把事情交給我，總之，你不能拿自己去冒險。”
顧音音低下腦袋，沈國安說的都對，她不得不服。
“懂了嗎？”
“嗯，懂了。”女人聲如蚊蠅，似撓了沈國安的耳朵一般。
“記住了？”
“嗯，記住了。”
看她乖巧答應的樣子，沈國安舒服多了，他定定地看著她低垂的臉，睫毛很長，微微燈光從屋子裏照出來，看得並不算清晰，可依舊會讓人覺得她非常地好看，眉毛細細兩道，沒有修過畫過卻幹凈工整，眼睛如琉璃珠子浸潤在春水中一般，皮膚清透白凈，怎麽看怎麽好看，尤其是那唇，每次看到都讓他想親吻她，□□她。
“知道錯了就好。”他說完，捧著她的臉一下一下地親了上去。
先是，眉毛，再是眼睛，然後是鼻尖，再是唇……
顧音音嗓子發幹，她想推開他的，卻發現自己的手微微顫抖著勾住了他的脖子。
就放縱這麽一會，她喜歡他，真的喜歡他……
沈國安的唇在她細滑的面孔上輾轉，很快，他氣息就變得越來越粗重，微微粗糲的大手掐著她纖腰，在她耳邊聲音黯啞地說：“孩子們都大了，在一個屋不方便，咱們去鉆麥稭垛……”
顧音音猛地驚醒，啥，啥啥，鉆麥稭垛？！
※※※※※※※※※※※※※※※※※※※※
哎喲哎喲鉆麥稭垛！
感謝在2020-08-16 17:26:22~2020-08-17 20:40:0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箴言不語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彩虹棉花糖、桃園奈奈生 10瓶；一個可愛的小菠蘿、Mlikedt 2瓶；星星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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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觀顧音音，悠閑地坐在副駕駛上，面帶淺淺笑意，渾身幹幹凈凈，漂漂亮亮，一雙眼無辜而又清澈，真是把自己襯托得更加狼狽。
可梅晴只能咬牙繼續爬起來，不然總不能走回去
這下是真的摔到了！梅晴眼睛一轉，她有些不甘心, 走到拖拉機旁邊, 委屈地說：“我可能沒辦法坐在拖拉機後面了, 我手和腿都疼, 抓不穩, 要不然你們回去, 我自己在這。”
她倒是要看看這群人，都是同村的，誰好意思把她一個嬌弱受傷的女人扔在這裏？
大家齊齊看向顧音音，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讓顧音音到後面抓著東西站在拖拉機上，讓梅晴坐前面的副駕駛座位了。
可誰知道沈國安輕飄飄地看她一眼：“愛坐不坐, 我是來接我媳婦的, 你想走著回去那就走著回去。”
他說完直接開車往前跑, 留下梅晴在風中淩亂！
顧音音都詫異了：“你, 你就讓她一個人在這啊？”
沈國安呵呵一聲：“誰沒從拖拉機上摔下來過？能摔多疼？矯情！”
他媳婦幹了一上午活兒，肯定很累很餓，時間都耽誤在那個女人身上了，這算怎麽回事？
拖拉機後面幾個男人也都有些淩亂，沈國安這也太不知道憐香惜玉了！
等拖拉機開到村裏，沈國安說：“這拖拉機是隊上的，我要還回去了，我還要帶我媳婦回去，你們誰有空可以去借大隊長的自行車去接一下那個女的。”
他都不記得梅晴叫啥，只能稱呼為“那個女的”。
可這都是又累又餓的，天氣又熱，誰去接？
其他幾個人擠擠眼說：“林知青，你跟梅晴同志關系好，你去接？”
林知青看了一眼顧音音，立即說：“不要胡說，我們關系一般，這樣，我去喊她家裏人去接。”
他找到梅玲說了一聲，梅玲嗤得一笑：“哦，知道了。”
她才懶得去接！那一巴掌她都記得清清楚楚！
梅晴是哭著從地裏走到村裏的，渾身都被汗水浸濕了，臉上曬得通紅，走路一瘸一拐，臉上都是淚，心中無限悔恨！
如果她沒有說那句話，而是爬上拖拉機後面將就一下，現在也不會這麽慘！
但是最可恨的還是顧音音跟沈國安，卑劣，無恥，竟然真的把她扔到野地裏！
至於顧音音，她下拖拉機的時候是被沈國安抱下去的。
他力氣很大，胳膊輕輕一撈就把她從拖拉機上抱下來了，因為當著其他人，顧音音趕緊從他懷裏出來：“你幹嘛！下個拖拉機我還不會？”
“當心閃著腳了。”沈國安叮囑。
顧音音覺得好笑：“這車座子比後面矮多了，你不是說從拖拉機上摔下來都沒啥嗎？我從車座子上下來咋會閃著腳？”
沈國安一本正經：“你不一樣，別人皮糙肉厚摔不壞。”
是嗎？顧音音唇邊浮起笑意，這種被名正言順偏愛的滋味還挺好的！
“走，回家吃飯。”沈國安往前走，顧音音趕緊跟上去。
可誰知他今天走的路似乎不對，顧音音疑惑：“你往哪兒走啊？”
“順便去徐大叔家說點事。”沈國安淡淡說道。
兩人走到徐大叔家門口，沈國安讓顧音音等著，他走進院子裏，徐大叔正在坐凳子上抽煙，見他來了擡頭笑：“國安來啦？有啥事嗎？”
沈國安搖頭：“沒事，就路過了。徐大叔，您抽煙。”
他遞上一根煙，沒多說就走了。
兩人從徐大叔家往前走，再拐了個彎，忽然就聽到一陣兇悍的狗吠聲。
“汪汪汪！”那大黃狗栓在一家人的院子門口，顧音音心裏瞬間犯怵。
這戶人家門口的小路不寬，她看著那條狗總覺得自己走過去就會被狠狠咬上一口。
大黃狗在瘋狂地沖著他們吠著，顧音音咽了下唾沫：“要不，咱回頭繞路走。”
“你怕狗？”沈國安臉上帶著打量的神色，似乎在期待什麽。
“可能有點怕……”顧音音其實是很怕，十分地怕，聽到狗叫頭皮都發麻。
“哦。”沈國安朝著她走過來。
下一秒，他單手攬住她的腰，直接把她扛到了肩上。
“走。”男人低沈的聲音從身下傳來，顧音音完全懸空，幾秒之後才意識到自己被他扛起來了！
很快，兩人從狗的面前走過去了，而顧音音還在沈國安的肩上，他力氣實在是大，扛著她輕輕松松，走路穩當得很，顧音音心跳紊亂，腦子裏一片漿糊，趕緊說：“好了好了，狗已經沒了，你放我下來。”
沈國安直接把她從肩膀上放下來，但卻沒有讓她腳沾地，而是摟著腰讓她懸空了一會，很近地跟她對視。
女人嬌羞的眸子裏都是慌亂，水潤潤的，瞧著可憐又可愛，她在躲他的眼神。
她的唇色嫣紅，分明什麽都沒有塗，卻粉嫩欲滴，宛若櫻桃果肉一般，沈國安喉嚨發緊，他真的想狠狠地咬一口。
而顧音音也感受到了他渾身不安的氣息，那手就好像要把她掐進身體裏似的！
她艱難地說：“我餓了……”
“嗯，回去吃飯。”沈國安這才松開她。
本身顧音音以為回到家還要做飯的，可到了才知道沈國安已經把飯給做好了。
金黃色的小餅子，噴香的南瓜絲炒雞蛋，以及熬得粘稠的小米粥。
倆孩子都在等著吃飯了，見到爹娘一起回來都很高興，又是搬凳子又是遞毛巾，小娃心疼地說：“娘，您辛苦了。”
顧音音捏捏她的臉蛋：“不辛苦。”
一家子坐下來吃飯，顧音音面前是細面餅子，倆孩子跟沈國安跟前卻是玉米面摻了細面做的餅子，乍一看區別不大，但摻了玉米面的卻是略微帶了些黃色的。
顧音音一怔：“為啥做兩樣飯啊？我們不吃一樣的？”
沈國安沒說話，小娃笑：“娘，爹說您是家裏的老大，應該吃最好的。”
顧音音一笑，把細面餅子分給大娃小娃：“你們是小孩，還在長身體，給你們吃，我就喜歡吃玉米面。”
倆孩子說不過她，只得吃了那細面餅子，沈國安看了看沒說話。
吃了飯，想著沈國安做的飯，那她自然要去洗碗。
剛把碗筷收拾到廚房，才泡到水盆子裏，顧音音就感覺廚房裏又進來一個人。
這泥巴屋子有些低矮，他進來的時候難免微微弓著腰，顧音音洗碗，他就又打了一盆水在旁邊滌上一次。
兩人獨處總是讓顧音音覺得有些不自在，她咳嗽一聲，準備說讓他出去，一個人洗碗足夠了，但沈國安開口了。
他高大的身軀站在那，袖子捋起來露出來健壯的胳膊，一張眉目俊秀的臉上神情很淡，只是那眸子一如既往地不笑也像是笑，與他對視，就好像他深情無比。
“邱主任跟我說想讓你當婦聯主任，你自己怎麽想的？”
顧音音有些意外：“啊？”
她沒有想過當村幹部！雖然說村裏婦聯規模不大，所謂的主任其實也沒多大權利，但在村裏算是很了不得的職位了，比下地幹活輕松很多。
沈國安繼續說：“婦聯主任的工作也不算忙，一個月八塊錢，平時幫著解決下村裏的一些問題就行，你要是想做回頭邱主任就會安排。”
顧音音想了想，那肯定可以呀！
“我沒問題，就是這事兒是沾了你的光嗎？還是邱主任覺得我能力不錯才讓我當的？”
沈國安微微停頓下手裏的事情，臉上的笑意很淡看不出什麽意思：“邱主任的心思我怎麽會知道？”
顧音音低下頭把最後一個碗洗好放到沈國安面前的水盆裏，哦了一聲，她想，雖然沈國安人緣好，能力好，但自己也不差？婦聯主任可不是說當就能當的，肯定也是看她能力不錯！
下一秒，整個人被他抱住，男人長臂攬住她，鋪天蓋地間，他的氣息已經盡數包圍住了她，那是一種顧音音說不上來的味道，似乎摻雜著樹木陽光以及肥皂的味道，期間還有一種難以描述的男性氣息，勾的她腦子裏發懵，身子僵直了好一會。
“但不管怎麽說，你都是最好的，加油幹，不用操心錢的事情，做一切你覺得快樂的事情。”沈國安聲音醇厚，宛如溪流滑到顧音音的耳朵裏，偏生要命的是他還輕輕咬了下她的耳垂！
顧音音渾身燥熱，別別扭扭地說：“你你你，你先放開我，這廚房太小了……”
沈國安絲毫沒有松開她的意思，甚至捏住了她的小手。
剛洗了碗，兩人的手都有些濕潤微涼，他大手裹著她小手，聲音低沈：“之前讓你受了太多委屈了，我以為在家裏住著好歹不被村裏人欺負，不然你帶著倆孩子去哪裏我都不放心，卻沒想到他們太過分了。音音，是我低估了人性的醜陋。從今往後，咱們一家三口好好地過，我就不出去跑長途運輸了，你們在哪我就在哪。至於房子的事情，咱也不可能一直借住邱主任的屋子，何況這兩間屋子實在是小了點，做什麽都不方便。你放心，我會盡快想辦法弄好屬於咱們自己的家。”
顧音音聽到他說這些，稍微冷靜了下，試圖掙紮卻根本掙不開，也不想被他發現異樣，只得暫且任由他抱著。
“你還答應了給你娘四千塊，那可是四千塊錢，哪裏有錢弄房子啊？”
沈國安輕呵一聲：“人心不足，縱使我真的給四千塊，他們也不會知足，這件事你也不需要操心，我會處理好的。”
他摸摸她順滑黑亮的頭發，嗅得到清香的味道，滿意地說：“這洗發水就是比皂角水好聞多了，等你用完了我再給你買。”
顧音音克制不住地心裏融化成了一灘水，她聽得見背後男人有力的心跳聲，咚咚咚，好想跟他說，自己並不是顧音音。
可她真的不是嗎？其實這就是她自己啊，只是位於平行世界而已。
她心跳亂七八糟，一時也不知道怎麽辦才好，一會兒想著要不就這樣過下去好了，畢竟她真的很喜歡沈國安，一會兒卻又想著，不不不，她還想出遠門，想去考大學，去過逍遙自在的日子。
正當顧音音猶疑不定時，沈國安又輕輕嘆氣：“你都不想我的嗎？”
顧音音眼角泛酸，她想，怎麽會不想呢？來到這個世界，不還是夢到了郭谙嗎？
他們兩個就是同一個人，所以她總是看到沈國安就克制不住心理濃厚的感情。
但顧音音脫口而出：“沒空想。”
“是嗎？可是我好想你。”
他把她扳過來正對著自己，沒等顧音音反應過來，低頭含住了那嫣紅的唇，長驅直入，唇舌交融，兩手緊緊地扣住她的腰，吻得如火如荼，似掃蕩似侵占，不留給她一絲可以冷靜思考的餘地。
這個人……真的是流氓啊！顧音音被親得氣喘籲籲，渾身發軟，幾乎都站不穩。
她心裏狂叫著，完了完了！她真的要完了！
還好，外頭有人喊了一嗓子，打斷了他們。
“大哥！你在家嗎？！”
沈國安眸色一沈，他本身打算直接把顧音音抱起來去另外個屋子裏的床上的，誰知道沈國昌沈國偉兩個沒顏色的東西過來了！
兩人整理了下衣服，沈國安趕緊出去了。
顧音音躲在廚房裏臉色潮紅，不打算出去，只支著耳朵聽外頭的說話聲音。
沈國昌跟沈國偉瞧見自己大哥，也都不客氣，自己找了凳子坐下來。
“大哥，咱們還是不能分家，咱們家一向都和睦，這分了家多丟人啊？”老三沈國偉不滿地說。
老二沈國昌倒是比較和氣：“大哥，你們搬出來住人家的屋子，吃飯啥的也都不方便，還是回家咱們一大家子在一起好，何況咱娘也就是一時生氣，你回去說兩句好話也就沒事了，她心裏其實是擔心你們的。”
沈國安勾唇：“我跟你們也沒有仇？為什麽要把我當傻子？”
兩兄弟無話可說，沈國昌嘆氣：“大哥，那你往後咋打算的？這分了家，你們頓頓都得單做，多麻煩啊！你這跑長途運輸的，不在家的時候大嫂帶著倆孩子咋過？”
孤兒寡母實在是可憐！
沈國偉眼睛裏都是期待的光：“大哥你要是繼續去跑運輸能帶上我嗎？我可以幫點忙，給我一個月開十塊錢就成！”
沈國安聲音清淡，嗤笑一聲：“我打算不幹了，這工作賣給別人。”
“啥？”兄弟倆齊齊出聲。
“大哥你這工作不能賣啊！這工作多好，賣了可惜！”老二說。
老三急切地站起來：“大哥，你賣工作幹啥？你幹脆把這工作給我！肥水不流外人田！”
沈國安呵呵笑出聲：“給你？這工作工資加上獎金一年三百塊，我就是幹十年，也給不起咱娘的四千塊，所以我打算賣給別人，我要拿點錢做生意，將來賺了錢好給咱娘。”
老三著急地說：“你就給我！你把這工作給我，我跟咱娘說不要你的錢了！”
沈國昌漠然無聲，沈國偉急得不行，他想要這個工作很久了，一年竟然有三百塊錢！如果他可以拿到這個工作，那豈不是發財了？
可沈國安堅定地說：“不行，我跟人談好了，這個工作可以賣五百塊錢，賣了錢我也好生活。”
沈國偉急了：“大哥，我是你親弟弟，你就不能給我？！”
沈國安淡淡說：“我跟人家談好了，五百塊。”
沈國偉撓撓頭，跺跺腳，非常不情願：“那我回去跟咱娘說說，看看她能不能幫我買下你的工作！”
沈國安呵呵冷笑：“賣給你，最少三百塊，不過也有個條件，那四千塊我就不出了。”
在廚房躲著的顧音音聽著這些話，隱約覺得這老三是被沈國安坑了，具體是哪裏她說不上來，反正就是覺得沈國安也是夠狡猾的啊！
沈國偉立即回去跟他娘商議半天，李愛蓮氣得不行：“啥？工作要賣？他一年三百塊，十年也三千塊了！二十年那就是六千塊！這臭小子竟然把工作賣了！”
“娘，大哥死咬著不松口，這樣，您給我三百塊我買下他的工作，另外那四千塊也別問他要了，這工作多好啊，我真的想要！何況，大哥出去做生意，他能做啥生意？四千塊啥時候能掙到？”
其實李愛蓮也沒指望沈國安真的能拿到四千塊，她就是想用這個當借口，時不時地去要些錢，拿些東西。
可現在擺在眼前的肥肉出現了，沈國安要把工作讓出來！
她動心了，想了很久，最終決定親自去跟沈國安談。
“這是兩百塊！你拿走，工作給你弟弟！沈國安，你就是個沒良心的！這要是還不同意你祖宗都拿雷劈你！”
沈國安靜靜地看著他娘，為了老三的工作，她可以眼睛都不眨地掏出來兩百塊。
可對他，卻是無休止地索取。
沈國安把兩百塊錢收了：“嗯，四千塊錢的事情也算是解決了，這是一份協議，你們摁手印。”
李愛蓮不識字，沈國偉瞇起眼睛看了半天。
“這是啥……啥議，一式兩啥……”他無比艱難地把整個協議看完，點頭說沒啥問題，雙方摁手印。
李愛蓮跟沈國偉帶著協議就去找大隊長，大隊長倒是也沒覺得意外，跑運輸的工作雖然有些累，但是錢多，想幹的人可是很多的。
沈國安把這工作讓給了自己的弟弟，那也很常見了，畢竟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看在沈國安的份上，大隊長讓沈國偉上車去開一圈。
沈國偉楞住：“我，我不會開車呀！”
“你不會開車你來幹啥？”大隊長覺得莫名其妙。
李愛蓮拍他一巴掌：“你不會你就去學！你大哥當初也就學了十來天就學會了！”
沈國偉沒辦法，只能跟著生產隊另外一名司機學習開車，幾天下來精疲力盡腦袋磕了好幾個包，腰酸背痛只喊後悔。
他總算理解了，大哥的工作很不容易！
可他娘非要逼著他幹這份工作，沈國偉只能硬著頭皮上。
拿了兩百塊，沈國安直接給了顧音音：“你收著。”
顧音音數了下錢，目前在她手裏存著的錢差不多有四百塊，這可都是沈國安掙的！
“這錢你打算幹啥啊？咱們現在有四百多塊了。”顧音音一邊給小娃梳頭，一邊問。
沈國安眸子沈沈的，他盯著寫作業的大娃看了幾眼，又看了看乖巧可人的小娃，倆孩子是惹人疼，可他越看越煩躁。
孩子大了，做啥事都要避嫌，他除了那天在廚房親了一會媳婦之外，一點葷腥都沒碰過！
要是看不見也就算了，每天看著那瑩白玲瓏的人兒在眼前晃，沈國安常常覺得想發瘋。
他們現在需要的是房子，至少要兩間睡房，能把大人孩子隔開的那種。
但是蓋新房子的話他們目前沒有地，而且也需要很多錢，買舊房子，也沒有十分合適的，沈國安還在打聽。
“你先收著，回頭再說。”
他計劃的事情目前都還沒有安排好呢。
顧音音哦了一聲，繼續把錢放好，心想，她也不好亂動這些錢，回頭還是讓沈國安來安排。
還好，他除了那天親了她，其他並沒有動過她，但顧音音又有些懷疑，這男人一出去幾個月，不憋得慌嗎？回來倒是也很老實！
回憶起來那天激吻時唇齒之間的滋味，顧音音臉上微微發燙。
此時是晚上九點多，外頭小風吹著，邱主任家屋後根的樹下站著兩個人。
邱主任不耐煩地攏了下頭發：“你找我幹啥？晴子，這都大晚上的了，你不睡覺啊？”
梅晴笑容淡淡的，月光下，她平時乖巧的樣子消失了，這會兒看著有些怪異。
“大姨，我今天來是跟你說一件事，玲子放毒蛇咬顧音音的事情你知道？”
邱主任眉心一跳：“你想說什麽？”
梅晴笑：“大姨愛面子，就說了玲子幾句就作罷了，要是被別人知道了，大姨在這村裏打下的好名聲就完了。”
邱主任瞇起眼：“她的事兒抖出去對你有什麽好處？”
“沒什麽好處，但是不抖出去，我也沒啥好處。大姨，我本來以為大姨很疼我，誰知道……大姨根本不為我打算，要是這樣的話，我何必再考慮那麽多？還有，舅舅去年把人腿都打斷了，是大姨幫著壓下去的？”
邱主任渾身發冷，她有些不敢相信：“我一直以為你比玲子討人喜歡，所以在生產隊我能照顧你的都照顧了，原來你就是一條毒蛇！你也知道我是你親大姨？也知道那是你舅舅？你到底想幹什麽！”
梅晴抱著胳膊笑出聲了：“我娘總說我跟大姨您很像，表面文靜老實心裏啥都知道，大姨也就別說我了，我想幹啥，您都知道。”
好半晌，邱主任才恨恨地說：“我會讓你當上婦聯主任，但是你記住了，多行不義必自斃！你比玲子狠，下場也會比玲子狠！”
梅晴笑：“大姨，那謝謝您了，大姨過得好，我也不會差的。”
九月底，村裏婦聯發生了一件事，邱主任要去城裏了，她的位置就空了出來，梅晴來接替她的工作。
因為梅晴在村裏人緣好，大家也沒什麽奇怪的，只有羨慕的份兒，只是梅玲有些奇怪，大姨不是不喜歡梅晴麽？怎麽還把工作給了她呢？
不過她現在也沒心思想這些，她最近一直都在觀察沈國安，想找機會跟沈國安說上幾句話。
但讓村裏人意外的是，顧音音也進了婦聯，原來是邱主任跟生產隊商量了一番，說是村裏婦聯一直都只有兩個人，除了她之外只剩一個餘芳，餘芳這人性子不夠果斷，梅晴又是個文靜和藹的，婦聯的事兒只怕不好處理。
再增加一個顧音音，這樣就好辦多了。
生產隊開了場會，最終認可了這個決定，顧音音跟梅晴同時都成了婦聯工作人員，只是梅晴是主任，她跟餘芳只能算普通的書記員。
新官上任三把火，梅晴直接下放任務，讓顧音音滿村裏挨門挨戶去宣傳計劃生育。
計劃生育是今年年初黨中央剛下發的指令，不少地區已經在實施了，但鄉下大部分人還沒有這個覺悟，生娃生起來跟下豬崽一樣，一個接一個。
顧音音沒辦法，只能一家一家地跑，可大多人都反感這個事情，聽也不聽，搞的顧音音真是頭疼。
她剛從其中一家出來，就在胡同裏遇著了梅晴跟餘芳。
“走！咱們去魏慶紅家！她男人打她！”餘芳招呼顧音音。
顧音音趕緊擡腳跟上去，三個人急急地趕到魏慶紅家，老遠聽到魏慶紅的哭聲還有男人的叫罵。
以及那一下一下，不知道什麽東西甩到皮肉上的聲音。
聽著真是太疼了！
“你別打了！別打我了！我求求你！”門一推開大家就看見魏慶紅跪在地上滿臉滿身的傷痕，她男人劉癩子正在拿著柳枝抽她，目眥盡裂，面容扭曲。
“老子的女人，老子想打就打！老子喝點酒你也要說！你他媽活膩了！”
魏慶紅哭得絕望：“我只是勸你別打孩子，你喝酒可以，你打孩子幹啥！”
“好，我讓你嘴犟！這個家是老子的，老子想打誰打誰！”劉癩子又沒命地抽了起來。
婦聯仨人心裏都是一跳，梅晴下意識後退一步：“這位同志，你可不能打人。”
餘芳想上去拉，但這種架勢咋拉啊？她還怕自己被打了！
劉癩子打老婆可不是一天兩天了，像這種鄉下經常發生的事情，她們也無可奈何，只能盡量地勸和。
難不成離婚啊？
現場一片混亂，劉癩子在打人，魏慶紅在哭，梅晴雙腳並攏冷淡地說些冠冕堂皇毫無卵用的話，餘芳不住地喊：“啊呀別打了，別打了！”
就在這個時候，顧音音端起來旁邊一盆水沒命地潑到劉癩子的身上，接著，操起來一把掃帚狠狠地往劉癩子身上打去！
劉癩子措手不及，他想還手，卻發現顧音音打得宛如雷雨般密集，他都來不及還手！
但男人終究是男人，他回手一把抓住柳條，獰笑：“老子打自己的女人，你們也要來管！他媽的！今天我連你們一起打！”
顧音音大喊：“魏慶紅你是死的嗎 ！我幫你你不知道起來跟我一起打他媽？這就是個孬種！膿包！有力氣不下地幹活，打女人算個什麽玩意！魏慶紅，你真窩囊我看你就是活該挨打！”
魏慶紅原本滿身傷痕坐在地上哀哀痛哭，聽到這話，忽然眼睛一紅沖上去，掐著劉癩子的脖子就把他掀翻在地！
“啊啊啊啊啊！我打死你！我打死你個孬種！我讓你打我！”
魏慶紅顫抖著手，沒命地往劉癩子身上打，顧音音在旁邊鼓勵：“打得好！打死這個渣男！這世界上難道只有一個男人？這種垃圾就活該被教訓！”
好一會，還是餘芳拉開了魏慶紅，劉癩子被打得躺在地上胸口起伏，害怕地慢慢縮到墻角。
他從未見過這樣的魏慶紅。
顧音音走到盆架處洗了條毛巾遞給魏慶紅：“擦擦。”
這一輩子魏慶紅不知道挨了多少次打，無論是親人鄰居還是婦聯的人，每次也都是勸和，她從未像今天這麽暢快過，她忍不住撲到顧音音懷裏嚎啕大哭。
顧音音冷臉看著縮在墻角的劉癩子，說：“跟他離婚！這種賤男只會拖累你的人生！”
魏慶紅似乎還有一絲猶豫，顧音音一把推開她：“你要是不離婚，就當我們今天沒來過！以後你再被打也不要找任何人，那都是你活該！咎由自取！總有一天你會被打死！”
想到那副場景，魏慶紅一咬牙：“我離婚！”
顧音音暴打劉癩子的事情很快傳得一整個村子都知道了，人人都震驚了，尤其是時常挨打的女人們，心裏都默默地希望有個顧音音來保護自己。
可有一個人不高興，非常地不高興！
屋子裏點了油燈，沈國安坐在門口抽煙，半晌都不進去。
孩子們都睡了，顧音音看看門口，始終有些心虛。
最終，她假裝去喝水，去了一趟廚房，準備回屋繼續睡，面前出現一只腳把她攔住了。
“知道錯了嗎？”他吐一口眼圈，語氣很是壓抑，似乎有些暴躁。
“啊？”顧音音擡頭看看夜幕上的月亮和星星。
“啊什麽啊？你知道你的所作所為意味著什麽嗎？你惹的是個無賴！萬一你出了事兒怎麽辦？顧音音，你二十多歲了！是兩個孩子的娘！萬一你有什麽意外，你說說看，孩子怎麽辦？我怎麽辦？”他站起來，氣得牙齒都不知道往哪放。
顧音音其實也知道自己沖動了，可是當時那副場景她實在看不下去了！
何況，她現在雖然是倆孩子的娘，可她實際上還不到二十歲呢……沖動不是很正常嗎？
如果沒有穿書，她現在就是個熱血大學生。
顧音音抿嘴不說話，沈國安還在生氣：“你給我站在院子裏，不知道錯就不許進屋睡覺！”
顧音音瞪大眼睛，這算什麽！他在懲罰她？可是她明明做的是好事！
憑什麽懲罰她？為什麽懲罰她？
眼圈微微發紅，她咬著唇一言不發，沈國安抽完一根煙，心裏的氣也消了些，伸腳把她一絆，再伸手一拉，直接把人拉得坐在了自己的懷裏。
顧音音嗓子發硬，去推他：“你滾！”
沈國安哼一聲，緊緊地抱著她：“我滾？滾去哪裏？你知不知道，劉癩子殺過人！坐過牢的！”
顧音音渾身一冷：“真的？”
“十年前，他殺了一個老年人，當時被判失手殺人，只坐牢幾年就出來了。這個人沒有人性的，你惹了他說不定哪天他要報覆你，可是我又不可能二十四個小時都跟著你。”
顧音音有些後怕，本身想掙紮的，這會兒倒是坐在他懷裏乖乖地不動了。
女人身上的馨香安撫了沈國安的怒氣，可他心猿意馬的，體內的火氣又蹭蹭地燎了起來。
他摸著她的頭發，手感順滑如絲綢一般。
“我知道，你心地善良，見義勇為，但是這種事不能沖動，你可以智取，可以把事情交給我，總之，你不能拿自己去冒險。”
顧音音低下腦袋，沈國安說的都對，她不得不服。
“懂了嗎？”
“嗯，懂了。”女人聲如蚊蠅，似撓了沈國安的耳朵一般。
“記住了？”
“嗯，記住了。”
看她乖巧答應的樣子，沈國安舒服多了，他定定地看著她低垂的臉，睫毛很長，微微燈光從屋子裏照出來，看得並不算清晰，可依舊會讓人覺得她非常地好看，眉毛細細兩道，沒有修過畫過卻幹凈工整，眼睛如琉璃珠子浸潤在春水中一般，皮膚清透白凈，怎麽看怎麽好看，尤其是那唇，每次看到都讓他想親吻她，□□她。
“知道錯了就好。”他說完，捧著她的臉一下一下地親了上去。
先是，眉毛，再是眼睛，然後是鼻尖，再是唇……
顧音音嗓子發幹，她想推開他的，卻發現自己的手微微顫抖著勾住了他的脖子。
就放縱這麽一會，她喜歡他，真的喜歡他……
沈國安的唇在她細滑的面孔上輾轉，很快，他氣息就變得越來越粗重，微微粗糲的大手掐著她纖腰，在她耳邊聲音黯啞地說：“孩子們都大了，在一個屋不方便，咱們去鉆麥稭垛……”
顧音音猛地驚醒，啥，啥啥，鉆麥稭垛？！
※※※※※※※※※※※※※※※※※※※※
哎喲哎喲鉆麥稭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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