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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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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意外的,眾大佬之間有一種莫名的默契。

冼辰宣拉著容墨又退了一段距離。

霍斐從另一個方向沖到“江純霖”的身邊,之前劈了的指甲被他的力量包裹著,狠狠抓向“江純霖”脆弱的咽喉。

精靈飛到半空,不僅僅是剛剛搭上的箭射向“江純霖”的眉心,他還急速又拉弓搭箭,這次竟是一次兩支箭矢,瞄準了“江純霖”的眼睛。

恢覆成大豹子形態的璨,長鞭如利鞭,狠狠甩向“江純霖”的心頭。

喬斯特受了不輕的傷,這時並沒有沖上前,但是驅動了他此前就已經傷痕累累的機甲。

——來到地球的安穩時間不長,還不足以往生物機甲的自愈能力將全部損傷恢覆,何況許多損傷還需要外部材料的輔助。

但喬斯特還是毫不手軟,拼著機甲休眠的後果,將所有能量匯聚一炮,轟向“江純霖”。

可言鳳起一掌,“江純霖”接下了,甚至將言鳳起掀飛了出去。

雖然言鳳起也算早有心理準備,及時卸力,沒受重傷。

精靈的箭矢被“江純霖”一手攥住,一箭還一箭,兩兩消抵,最後一箭急速射來,險險擦著精靈的翅膀邊緣。

因為疾速躲避,生生的拉扯讓精靈的翅膀不堪重負,疼痛使精靈原本白皙柔嫩的肌膚褪去了血色。

而豹豹的長尾則被“江純霖”一把攥住,狠狠地甩飛出去,砸在地上又彈起,滾出去老遠的距離。

原本黝黑發亮的皮毛在地上滾的臟亂,還劃開了不少的血口子。

喬斯特的那一炮,角度刁鉆且迅猛,甚至如果璨不是被扔出去,只怕也要在邊緣被炮火的熱浪灼傷。

而就是這甚至可能傷及隊友的一炮,雖然讓“江純霖”避無可避,可煙塵消散,能看清一些情況的時候,徹底化為灰燼地只有“江純霖”身下的沙發。

“江純霖”還站在那裏,那一刻看清他只是臟亂了衣服頭發,和臉上沾染了一些灰塵的模樣,讓容墨的心徹底墜入了冰窟。

——這些大概就是大佬們的全力一擊了吧?

可能到只是給“江純霖”造成這樣一點傷害嗎?

容墨都不得不感嘆自己此前還想搶去“江純霖”能量球的天真。

但等塵埃全數落地,容墨才開始,“江純霖”並非是“毫發無傷”。

他的身上斑斑駁駁,可見雖然這一炮被他擋下來,威力甚至沒有波及他身後的別墅,但其實還是讓他受了傷。

身上的衣服抗不過高溫,他也似乎保護不過來,所以大部分都在高溫之下焦糊,黏在身上。

他受了傷,不過也是因為高溫,傷口沒有流出鮮血來。

容墨看到這裏,心頭的驚懼才下去幾分,只要還有傷到他的辦法,他們就不算束手無策。

但哪知道,像是故意打擊容墨等人的欣喜,又或者出於其他什麽惡劣目的。

“江純霖”尚算完好的臉上,掛上了笑意:“你們不會覺得,這樣你們就有了勝算了吧?”

“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哦。”

“我啊,是真正的不死不滅,與天地同在呢。”

他惡劣地笑著,欣賞容墨不可置信的神情。

像是覺得這樣還不夠,畢竟其餘大佬們雖然目光中洩露一絲震驚,但到底都是多年的老狐貍,很快就掩蓋下去。

——他們完全知道在某些方面怎樣不如“江純霖”的意。

哪怕“江純霖”自曝的這個消息實在太令人震驚,但不提他們信與不信,他們都不會太讓“江純霖”如願。

似乎覺得只是口頭說這些,沒有說服力,“江純霖”準備向眾人展示展示。

也是因為江純霖這個身體到底是血肉之軀,哪怕有“江純霖”的力量護持,受了這樣的傷,對他的行動力還是有所影響的。

所以他很是自然的一招手,將隱於一旁的欒音抓到了手中。

“欒音!”遠處的欒姑姑再也顧不上什麽,沖上前就要救下欒音。

——哪怕以她的實力基本就是送菜。

——哪怕欒音走上歪門邪道,讓她十分痛心。

但他還是她的侄子,對他教育她不會心軟,卻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去死。

落到“江純霖”的手中,能有什麽好下場?

可是剛沖過幾十米,欒家姑姑就遭受到一陣巨力的沖擊,整個人倒飛出去。

緊隨其後趕來的張老道長等人飛身撲救都來不及。

只能眼睜睜看著欒家姑姑摔在地上,嘔出一口鮮血,暈迷了過去。

一直有些茫茫然的欒音這時像是被鮮血刺痛了雙眼,不可遏制的淚水洶湧而出。

他吶吶聲細微:“姑姑,姑姑。”

他被“江純霖”捏住肩頭,根本沒有一絲掙紮。

又有些失神地,不知是在問誰:“我都是為了什麽,為了什麽啊?”

他做了以往自己唾棄的事情,他變成了自己的討厭的人,並且什麽都沒有得到。

欒音又哭又笑,一時間像是被刺激的瘋癲了。

但“江純霖”可不在乎這些,甚至欒音神志不清對他來說還是少了一些些麻煩事兒。

他揪著欒音,在其他人還想不出解救欒音的辦法的時候,忽然江純霖的身體一軟,面團一樣倒在了地上。

而神情呆滯的欒音,忽然神情靈動起來,無論是氣質和神情,與之前的“江純霖”都出奇的一致。

他望著眾人,眼帶笑意:“我們,繼續玩呀。”

☆、。

幾乎同一時刻,所有人心中都有同一個想法,這“江純霖”怕不是個打不死的小強吧?

——也是很能苦中作樂了。

望著他用欒音的容貌做出那樣的神情,眾人一時都不知如何反應。

大佬們對欒音不怎麽熟悉,這時想到就是另一件事。

如果“江純霖”能夠這樣一直轉移下去,那可真就是如他所說的那樣不死不滅,他們只怕是找到“江純霖”的弱點,也沒有勝算吧?

——還不知道“江純霖”是不是必須要接觸到別人的身體,如果不需要,那他們就連隔絕他身邊其他人的法子都用不上。

這一認知,讓他們不得不覺得如墜深淵。

“你們這樣如臨大敵的感覺,真是令人,興奮呢。”“江純霖”依舊笑瞇瞇,用欒音的五官做出的表情另有一番風情。

——欒音的長相本是偏柔和略清冷的。

以前容墨就覺得欒音還是不說話的時候給人的感覺好,一開口就容易讓人想揍他。

而現在“江純霖”用著欒音的五官,生生將那清冷柔和全數抹去,眉眼間反倒是透露出幾分媚色。

當然,更多的還是惡劣,不論是笑容,還是行為,亦或者是話語。

欒音到底是個修行者,雖然當下時代的修行者能力低下,但是身體素質比普通人好得多。

“江純霖”明顯滿意許多,與眾大佬對招時也更行雲流水一些。

——這對容墨他們來說,不是一個好消息。

言鳳起的眉頭越皺越深,越是與“江純霖”過招,他越是察覺“江純霖”的深不可測。

哪怕他現在已經不能操控惡念,去侵染普通人,再收集普通人的惡念成為力量。

畫面裏,很多人已經平靜了下來,但還有不少的人“渾水摸魚”,被調動了心底的惡念後,就徹底“入了魔”。

——想必這些人產生的惡念,哪怕“江純霖”不特意煉化,也能夠吸收。

這個結論,對他們來說更是雪上加霜。

冼辰宣也顧不上容墨了,在璨起不來身的時候,撲過去將獸人救下。

只是他也“不過只是”習武奇才,內力臻至化境,對上這些法系的存在,還是差的太多。

他攬住獸人,兩人滾作一團,險險避開,肩頭還是被劃開大口子。

鮮血在地上擦出一條巴掌寬的軌跡。

冼辰宣只來及點穴止血,整個人就軟了下來,跟獸人癱在一起,兩人急促的呼吸交錯在一起。

霍斐的手指已經鮮血淋漓,喪屍皇尖銳的利爪和毒素對“江純霖”都沒有用。

甚至他只能在“江純霖”皮膚外層附著的能量場上劃出一串火光。

“江純霖”戲耍著所有人,看著他們險之又險避開的要害,分在四處壓制不住的粗喘。

“看你們垂死掙紮,還是挺有趣吧。不過,我現在有點餓了。”

最後的兩個字,讓眾人不約而同的想到之前他看著容墨說的那一句話,心頭頓時發顫。

不好。

果然,“江純霖”的目光落到了容墨的身上,他舔了舔唇。

“就算我給你機會,你也不會效忠於我的,對吧?”“江純霖”立馬又說,“反正我也不需要你的效忠。”

“你的味道應該還不錯,拿來吃不是挺香的嗎?”

容墨知道“江純霖”變態,畢竟從他出現開始,這一特質他根本就沒有隱藏過。

可問題是,容墨不知道他變態的還喜歡吃人!

——容墨不懷疑“江純霖”的話,他說的吃掉,肯定就是字面意思的吃掉。

他的話音剛落,容墨就察覺一股巨力將他裹挾住,整個人不受控制的就要向著“江純霖”飛過去。

而他連掙紮的力氣都沒有,原本能夠看出靈力節點的視野之中也是一片模糊。

全是“江純霖”的力量,黑黑灰灰,排斥著所有的靈力。

容墨調動不了一點靈力,在“江純霖”浩如煙海的力量面前,他連蜉蝣撼樹的機會都沒有。

言鳳起猛然撲過來將容墨護在懷中。

他與“江純霖”的力量硬抗,哪怕“江純霖”抓容墨沒有用出多少力量,但一瞬間的硬抗還是讓言鳳起的心頭翻湧。

——本來他也只是表面無礙。

跟“江純霖”一番對戰下來,“江純霖”雖是戲耍他們,但能傷到他們的時機卻是從來沒錯過的。

畢竟,“江純霖”怎麽可能會對他們手下留情?

“呵,你是準備把他拴在自己身上嗎?”“江純霖”有一絲不快,沒想到言鳳起還有心情去救容墨。

——多少年,竟然還有人敢搶他的獵物呢。

不過,他可不覺得言鳳起能夠護得住容墨,他要當著言鳳起的面,一點點將容墨吸幹。

到時候,不知言鳳起還能不能崩住自己的臉色呢?

原本生氣的“江純霖”,忽然就有了新主意。

他剛剛那句話可不是說笑,言鳳起就算是把容墨拴在自己的身上,他都能將容墨搶過來。

——剛才不過就是他大意了些,根本沒用幾分心罷了。

言鳳起一手攬住容墨,一手格擋,法力碰撞的光華四落,從遠處看,這裏不像是在進行著血腥且殘酷的打鬥。

反而到處都是美輪美奐的光華閃耀,像是南北極的極光時隱時現。

言鳳起避無可避,被一擊打中肩頭,另一股力量就要從他的手中奪去容墨。

受傷的手臂一時沒有力氣,容墨的腰滑了出去,言鳳起卻沒有就這樣放棄,另一手臂一甩衣袖,寬大的衣袖緊緊纏住了容墨的腰。

——堪堪拉住,衣袖在“江純霖”和言鳳起的拉扯著,哪怕是祭煉過的法衣,也開始出現裂紋。

看著言鳳起嘴邊的鮮血,容墨原本發紅的雙眸,頓時兜不住淚水。

但他沒有哭出聲,甚至狠狠咬了一下自己的腮幫子,疼的吸氣。

卻能使自己冷靜下來。

這樣僵持下去不行,自己的存在只能給言鳳起拖後腿。

但他要是說讓言鳳起放手,不說容墨是否怕死,就是真的這樣說了,又該怎樣傷言鳳起的心?

——大佬寧可自己受傷都不願意放開他,他卻要打著為他好的旗幟,說讓他放手,這樣傷他心的話嗎?

容墨提了提氣,覺得要解決這個問題,癥結還是在自己的身上。

他打不過,他提供不了幫助,那他就跑。

——哪怕只能躲的過一時,但少讓言鳳起在他身上花一點心思,他就能多一分精力來對抗“江純霖”。

但他被卷在言鳳起的衣袖之中,又被另一端的“江純霖”的力量拉扯,想要脫身,顯然不容易。

哪怕“江純霖”還受到精靈遠距離地,不時的箭矢騷擾。

——精靈的翅膀已經傷了,不能飛翔,但只要還剩下一份拉弓搭箭的力氣,他都不可能就此罷手。

索克是他不死不休的仇敵,但“江純霖”卻給索克提供了力量,或許如果沒有“江純霖”,以索克的力量,根本不足以殺了他父王。

所以,他也不能放過“江純霖”。

但不論他們都對“江純霖”如何憤恨,力量的差距卻是不可磨滅的,而且,“江純霖”似乎還有源源不斷地力量補充。

容墨用還能活動的一只手,艱難的扯開背上的背包。

也管不得裏頭亂七八糟的符箓法器,哪一個是對癥的,或者說哪怕是有所對癥的,但對“江純霖”這樣力量的存在,其實也傷害不了他。

不過,容墨只想著做最後的努力,哪怕讓“江純霖”有一絲松懈。

——哪怕只是瞇了眼睛那樣等級的“傷害”。

他相信,只要有一絲可趁之機,言鳳起都不會放過。

而他,也會奮力脫身,然後就跑的遠遠地。

冼辰宣憋著一口氣,聚起一絲內力將自己的長劍飛擲了出去,希望能為容墨和言鳳起爭取到一絲機會。

所有人都沒有放棄,容墨就更不可能在所有人都惦記著他的情況下,去哭嚎什麽讓他死了吧的話。

——那樣才是真的智障。

“江純霖”看著困獸猶鬥的這群人,忽然顫了顫手,他有了一個更好的想法。

所以也不介意給這些咬緊了魚鉤的蠢魚們,松松魚線。

哎,要是真的“魚死網破”,魚的味道可說不定就要受到影響了。

他稍一放松,言鳳起就抓緊機會將人拉到自己的懷中。

可偏偏不等容墨說什麽,更別提什麽脫身的機會,就見一直離他們有段距離,在拉鋸的“江純霖”,忽然出現在言鳳起背後。

——也就是跟容墨面對面。

離的極近,“江純霖”的手指劃在容墨的臉頰之上。

一股巨力,瞬間像是要將容墨的魂魄從他的體內抽離,讓他神智都有些模糊。

大佬,小心背後。

容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提醒到言鳳起,只覺得恍惚了不知是一瞬還是多久,眼前再清晰的時候,自己摔在了地上。

渾身發涼,手腳也軟的無法動彈。

而言鳳起的身體撐在他的身上,從口中溢出點點滴滴的鮮血,有些順著他的唇角滑落在頸間,有些滴落到了容墨的臉頰上。

容墨想要說什麽,卻沒什麽力氣,只能眼睜睜地看著。

言鳳起大約也是被“江純霖”襲擊過,又或者容墨失去意識的那時候,“江純霖”又做了什麽。

容墨都不知道,他只知道言鳳起的情況不太好。

——一直不停反抗的言鳳起,這時卻只是擋在他的身上,聚起靈力的屏障,奮力阻攔“江純霖”的攻擊。

“江純霖”顯然不喜歡這樣的“打鬥”,讓他覺得無聊極了。

他喜歡看言鳳起他們奮力的掙紮,卻被他扒了爪,崩了牙。

他的攻擊力度越來越大,大有逼迫言鳳起起來,放棄對他而言已經價值的容墨,起來跟他動手。

——他還沒有看到他們垂死掙紮。

只是這樣一味地的忍耐與防禦,不能讓他更加興奮啊。

所有人都沒有放棄他,容墨本也不該起自我放棄的念頭,可是看著支撐在自己身上的言鳳起,他就忍不住。

——哪怕他明白,他就算是死了,言鳳起也未必會打的過“江純霖”。

可看著言鳳起這樣傷了自己來保護他,容墨就是覺得心口的痛讓他快要窒息。

眼眶裏是不斷流出的淚水,他卻又不能忍受淚水模糊視線,不能看清言鳳起的模樣。

他沒有推開言鳳起的力氣,連擦去淚水的力氣都沒有。

只能不停的眨動眼睛,試圖抿去一些淚水,能不模糊言鳳起的模樣。

“言……”鳳起。

他費盡力氣也只吐出一個字,還是細弱的氣聲。

見他終於回神,言鳳起的目光滿含擔憂——是從未有過的直白。

剛才“江純霖”的那一擊,讓沒有防備的言鳳起前所未有的心驚膽戰。

看似“江純霖”只是吸取了容墨周身的氣運,可容墨只是一個稍有些修為的□□凡胎,稍有不慎就會生氣盡散。

言鳳起反應很快,可容墨還是好一會兒的失神,讓言鳳起怎能心如止水?

到了這時,他才算是稍稍松了一口氣。

一滴血,啪嗒一聲落在容墨的眼角。

看容墨擔憂又緊張的神色,言鳳起撐起的手,擡起來落到他的發間,安慰的摸了摸。

他雖然傷著一些,但也沒有那麽嚴重,他還能支撐下去。

只要容墨回過神來,他就能稍安心些了。

——雖然現在還沒找到對付“江純霖”的辦法,但言鳳起卻一絲一毫也不氣餒。

言鳳起想要伸手擦去那一滴血,卻不想容墨奮力動了動,那血便順著流到了容墨的眼中。

那一刻,容墨眼眸被染紅。

而在這紅光之中,容墨似乎看到許許多多似乎熟悉又完全陌生的畫面。

畫面之中的人,都是他不曾見過的模樣,可偏偏每一個看過去,容墨都覺得很是熟悉。

——特別是那一雙雙模樣不同卻都同樣神情的眼眸。

每一雙眼眸之中都是堅定與決絕。

容墨下意識地想要喊住他們,不要,不管他們想要做什麽,不管因為什麽而露出這樣的眼神,都不要去做。

可他的喉間沙啞,疲軟的身軀根本沒有積攢什麽力氣,費力的動彈來一下,只發出一聲啞叫。

言鳳起抹去混著血流淌出的淚。

“沒事,別哭了。”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和。

但細細聽來,帶著令容墨心中暖意融融又有些吃驚的安撫意味。

他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力氣,聲音不大,話語卻很是清晰地,脫口而出問了一句:“值得嗎?”

什麽事情值不值得?

容墨問的不清不楚,可言鳳起回答卻毫無遲疑。

“值得。”

就連言鳳起自己,在聽到這下意識的回答之後,都楞住了。

——他反應過來,他並不知道容墨具體問的是什麽,但卻又不後悔自己的回答。

——大約容墨是在問自己這樣費心費力保護他,值不值得吧?

言鳳起心頭冒出這個想法。

就更加不覺得自己的回答有什麽不妥了。

“就當是,怕你死了,本尊要遭雷劈,怪麻煩的。”

雖然沒有什麽後悔那個回答的意思,但不管是出於讓容墨的心底好受一點,還是其他什麽欲蓋彌彰的原因,言鳳起還是追加了這一舉解釋。

——這當然是玩笑話。

容墨又不傻,怎麽可能信他。

但感受到言鳳起的情誼,容墨還是忍不住扯了扯唇角,露出一個笑意。

倒是這句話落下後,言鳳起忽然反應過來。

以他如今的法力,應對天雷或許很是艱難,但哪怕落得個兩敗俱傷,但只要能有一絲希望,他都願意一試。

——總好過現在被動挨打。

他望著容墨,輕聲道:“信我嗎?”

☆、。

容墨信任言鳳起嗎?

毫無疑問是最信任不過的,就像容墨問他值不值得,言鳳起連他問的是什麽方面都不考慮,便脫口而出值得。

——這似乎都已經是他們的本能。

等應了聲之後,不後悔回答的肯定,卻自己都些微疑惑,自己怎麽會應答的那麽快呢?

容墨堅定的點了頭,但卻狠狠的抓住言鳳起的手腕,在他動手的前一刻。

言鳳起更驚訝了,不單單是容墨的反應速度,還有容墨的力度竟讓他掙脫不得。

容墨不用問就知道言鳳起要做什麽,無外乎就是像當初精靈亞裏斯耀武揚威時的做法一樣,要讓“江純霖”嘗一嘗雷霆萬鈞的滋味。

——哪怕這一次,言鳳起自己要當做引子。

可容墨又知道,這個法子對“江純霖”不會起多大的作用的。

言鳳起或許只是白白犧牲。

他拉緊言鳳起,借著這股力氣讓自己占了起來,搖搖晃晃的身子卻從未有過的堅定。

言鳳起不知為何心頭一驚,在容墨放開的時候又反手將容墨抓住:“你要做什麽?”

他心驚肉跳,當初他被所謂正道圍攻的時候都沒有過的心慌意亂。

容墨看著他,忽然往前一軟身子靠進他的懷裏。

聲音緩緩道:“我知道你要怎麽做,但是,沒用的。”

“他死不了。”

“我不能再看著你們這樣做。”

“這一次,該我動手了,我傻了一次,總不能還傻第二次,讓你們為我……”

容墨話裏的意思言鳳起並不清楚來龍去脈,甚至可以說是沒頭沒腦讓人費解。

可言鳳起又似乎明白了什麽,想要揪住他的手,卻發現被甩開的是他自己。

——像是原本他準備做的,將容墨與他的距離拉開極限之外那樣。

不同的地方只在於,容墨並沒有將他甩開過遠的距離,還受到容墨的“庇護”之下,不會遭受雷劈。

就是“庇護”,言鳳起這一生從未受到過的庇護。

但是這一刻,他第一反應,就是容墨在保護他。

他張口想說什麽,可明明背對著他的容墨卻搶先開口,似乎知道他的意思一般。

其實容墨也沒細思他想說什麽,容墨只是想要將自己想說的話說出來。

——畢竟,不能一點交代都沒有的就“死過”去吧?

好歹給人留下點什麽“遺言”。

容墨笑著,一步一步走向“江純霖”,眼神銳利堅定,甚至透著肅殺,但語調卻很是溫柔。

做著真摯的保證:“我保證,這一次我很快回來好嗎?”

“嗯,一回來就是十八歲?”

“畢竟,有十八限制呢。”

說完這一句,容墨與“江純霖”之間不足三米的距離。

“江純霖”一開始就只是想看看這只螻蟻想要做什麽垂死掙紮,但越聽著他的話,越覺得其中含著什麽古怪深意。

比如這個什麽十八歲,為什麽非要是這個歲數,又有什麽限制呢?

他目光在言鳳起和容墨的身上游弋來去,這兩個人身上怎麽有一種讓他不舒服的感覺呢?

那是什麽呢?

“江純霖”目光緊盯容墨,壓下心頭的異樣飽脹感,戲謔的看著容墨。

“沒想到你還能憑著這一口氣,說這麽多廢話,不如試試這一口氣能讓你跑多遠不是更好?”

倉皇奔逃卻擺脫不了死神,這樣的場景可比容墨現在這“慷慨赴死”的畫面令他更樂於見到。

——雖然容墨來是送菜的,但是他已經吃過一次了,容墨身上已經沒有什麽讓他感興趣的了。

沒有立刻殺了他,就是他的恩惠,容墨竟然還不珍惜?

這讓他有點煩。

容墨眸中嚴肅,嘴角卻是掛著笑容,有著“江純霖”看不懂的肅殺與冷然:“我知道,你是死不了。”

“江純霖”冷傲的一昂頭,他當然是不死的,不僅僅是這些凡夫俗子殺不了他,更是這世間,沒什麽是能徹底毀滅他的。

“可是,我也是不死的啊。”

“你忘了,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伏。”

“你吸光了我一身的黴運,卻還認不出我來嗎?”

“你明知自己的不死,又是哪裏來的信心,你已經殺了我?”

從容墨說出自己也是不死的時候,“江純霖”的臉色便慢慢變化,等“福兮禍所依”一出,他的臉色便是驟變。

不可置信、恍然、陰沈、怨恨、狠辣等等情緒從“江純霖”的臉上一一閃過。

最終他上下牙磋磨著,像是其中嚼著的是容墨的骨頭:“是你?是你!”

“你竟然還活著?”他的目光又一一掃過言鳳起等人,漸漸想起了什麽,想到幾位“大佬”在自己的世界裏“稱王稱霸”讓他覬覦的氣運。

“原來,原來是你們。”

“哈,是你們,你們竟然不惜獻祭自己。”

而當初已經被他算計到極近崩潰,連靈智都散了的福運,竟還能本能回饋庇佑他們。

——明明都是神魂獻祭的人,卻因為福運的庇佑,尚能轉世。

轉世之身還有令他眼饞的氣運加身。

這還是近乎崩潰時的福運之靈的力量。

想清楚當初自己疏漏了什麽,“江純霖”,或者說是禍運之靈,他盯著容墨的眼眸裏燃起了黑的滲人的火光。

他算計、潛伏了那麽久,卻竟還讓容墨逃了出來?

明明福運之靈那麽傻,他說什麽對方信什麽,可為什麽自己機關算盡,到現在他還能來礙自己的事?

禍靈不開口,容墨卻是能知道他此刻的心情。

所以,乍然間容墨臉上的嚴肅神色消失殆盡,笑的十分舒暢。

——畢竟看禍靈費盡心思而不得的“可憐樣”,容墨是本就該高興的呀。

禍靈的臉色頓時更加不好了。

“這一次,我不會再讓你有……”

他話沒說完,容墨開口道:“對,這一次,我不會再給你機會了。”

話未落下,準備已久的容墨忽然沖到禍靈的身前。

禍靈猛地被容墨抓住,只驚了一下,就冷笑道:“你現在不過血肉之軀,還是茍延殘喘,你憑什麽還認為你能贏了我?”

“不,你之前的全盛之力都不是我的對手,現在的你,憑什麽贏我?”

禍靈說到這裏,就徹底面不變色心不驚,上一次他是贏家,雖然有點小瑕疵。

但這一次,他也一定依舊是贏家。

可他卻想不到容墨的決絕。

“你聽,好些人都哀嚎,但好多好多的人,在許願,在祈求。”

“他們還沒有喪失希望。”

還有希望,人們就還在向著希望努力。

而向著希望拼搏的,就會給自己帶去機遇,帶來福氣。

容墨是福運之靈,只要有一絲氣運欣欣向榮生生不息,他就會越來越壯大。

——何況,這一次他不是來跟禍靈比力量的。

禍靈一瞬間隨著容墨的話,耳邊響起千言萬語,一瞬間讓他極其厭惡。

可就是這一瞬間,就足夠容墨做他想做的。

哪怕只是一個小小的開頭,但有些事情,開了個口子就再也堵不上了。

禍靈發現自己力量的溢散的那一刻,猛然醒過神來,一掌向著容墨的天靈劈了下去。

驟然劇烈的力量,頃刻將容墨的身體蹦碎。

只是凡人軀體,車輛的一次撞擊都承受不了,何況禍靈這樣超過百倍千倍撞擊的一擊。

容墨連血液都沒能迸濺出一滴,全身都消亡在這一擊之下,連成為水汽蒸發的時間都沒有。

以言鳳起的目力,他都看不清這樣的過程。

——也不知道是眨眼之間失了容墨的蹤跡,對他來說心中煎熬少一些,還是看著容墨一點點死去,讓他能做什麽努力來讓他心中好過一些。

望著容墨驟然消逝,言鳳起猛一掙動身子,想要沖到禍靈面前拼命,卻一口血噴了出來,撲倒在地,費盡力氣也不過是撐起了肩,一眼不錯的憤恨地盯著禍靈。

他的眼前,似乎閃過一幕幕熟悉的畫面,那似乎是他的曾經。

那裏面有一個人,明明跟容墨長相不同氣質不同聲音不同,但看到那一個人,言鳳起就知道他是誰。

與容墨不同的眼睛,卻是同樣的眼神。

言鳳起眼中蓄起淚水,似乎很久又似乎瞬息,那淚光一直不曾落下。

從淚光裏,似乎還能清晰看見容墨翩然矯健的身姿。

“不,不。”

“我會救你,我一定,我還能救你。”

之前,他就成功過一次,現在,他一定能再成功一次。

他側頭去看著地上無力動彈,甚至已經暈過去的其他幾個人,他們再來一次吧

——有了上一次的“經驗”,他們這一次肯定能夠駕輕就熟。

言鳳起渾身都透露著癲狂,如果不是現在傷的太重,只怕他已經把獻祭的法陣畫了出來,然後再一一將其他幾個人抗進陣法之中。

但還有一個人比言鳳起更加癲狂。

禍靈一掌將容墨涅滅,本還是囂張狂妄的大笑,卻不過兩聲後他的聲音就戛然而止。

他不可置信地查探自己的情況。

他慢慢變的驚恐,這一刻,他本身就像是一個被紮破了氣球,體內積攢的力量猶如充的氣一般,從那個破洞漏了出來。

而且最可怕的還在於,這個破洞,他補不上,破洞還在慢慢的變大。

——不,他潰散的速度越來越快了。

漸漸的,連他的靈智都受到了影響。

曾經他望著福靈潰散時,心中有多麽快意,此刻他自己潰散時,心底就有多麽倉皇。

“不,不可能,他是怎麽做到的?”

“為什麽,為什麽就不能是我?”

“明明是我更聰慧,明明是我更努力……”

☆、番外

在張老道長的帶領下,早早就退出戰圈的玄門年輕一輩,除了欒音,其餘都算是四肢健全的跑了回來。

帶上了山莊裏還不太願意走的住客。

畢竟能住在這裏的人,都不是尋常的出身。

不過本國人有了官方的消息之後,都“聽話”的跟著走了,可其中一些外國客人就有點麻煩了。

——畢竟是大晚上的要將人拉走,而且事由還有些語焉不詳。

這就憑什麽要外國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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