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廠最年輕的都督傅請讓走在雪地裏。身後的小太監給他撐著傘。但是就是跟不上長腿的傅請讓。

他從來沒見過督主這麽緊張慌張過。

督主是最不像他們太監的人，風華絕對不輸給公子哥兒。聽說他好像是因為家中的事才會被遭遇了傷害，然後被皇帝所救帶回宮委任了重任。所以，皇帝對他有救命之恩，他對皇帝也是忠心耿耿。

傅請讓當然知道這個版本的說法。

但他一直都知道，這是假的。

他“記得”江苒。

這樣說也不對。只能說有些事根本是假，可所有人都卻當真。

今日，他知道皇帝請了“皇後”回宮，而且還是一尊塑像他讓人畫了畫像，當他看了畫像之後，他就明白了。

一切的真假之間，關鍵就是“她！”

他就急忙忙趕來宮裏。

他知道被大家認定的是假，可很奇怪，他根本沒有辦法跟別人說。特別是皇帝。他知道皇帝身邊本該有一個人，可他可以在腦子裏想，但他卻不能說。

或者，他根本說“不出”口，就好像被壓制著。

可現在，皇帝怎麽好像也知道啊。

焦急進宮的傅請讓，被告知皇帝果然在留芳殿。

他過去，在外頭請安。

“是你啊，進來吧。”

傅請讓進屋，雖然已經看過畫像，但看到塑像的時候他還是腦袋裏空白了一瞬。

沈懷郎回頭看來，就正好看到他這個表情。

“難得看傅卿你這個樣子。”他意有所指。

傅請讓回神，忙對自己的失神請罪。

沈懷郎擡手搖了搖，“無礙。”

他一步步靠近塑像，擡手觸碰，這觸感不對。可不是嘛，只是塑像而已，就算雕刻得再怎麽栩栩如生，不是真人啊。

“你也覺得見過吧。”皇帝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傅請讓不知道該怎麽回。

沈懷郎也並不是要等他回答。

他有些癡迷，對著塑像而已。估計是天下最大的笑話。

當初，他第一眼看到這塑像，多年未動的心就這麽動了。在他記憶力，皇後這兩個字只是一段文字記載。

說是他在登基之時就在一起的一個民間女子為妻子，在他登基後不久後誕下太子，然後難產死了。他好似對她並沒太多的感情，只是一種責任。

而這麽多年過來，他也見識到了很多女子，環肥燕瘦應有盡有。他每每也會想著把這些美人放到宮裏，也有男人該有的蠢蠢欲動。

但不知道為何，每次有了這樣的念頭之後，就有一個更強大的念頭出來。

告訴他，如果他這樣做。那麽，一定會後悔，非常非常後悔！

如果他這樣做，那麽，一切都不可能！

他就輸了！

可是，他為什麽後悔？什麽是不可能？他到底跟誰在比，怎麽輸了？

反而又出來這麽多問題問自己。

可這樣來來回回之後，那些個心思都下去了。他發現，他對那些各種各樣的美人產生的“念頭”好像是設定好的，而現在，他能自己控制。

再也沒有這樣的沖動。

直到他看到塑像，看到那張臉。

他就知道，他完了。

“你真的是仙女？”

他一寸寸摸著塑像的臉。

問了之後，他馬上自己回答，“就算是，那朕這瀆神也瀆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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