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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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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一青生怕他急了,急忙又沖他笑,說:“我說的是我自己,我自己。”

霍桑對此不置可否,只道:“再來。”

林一青聽罷,對他說:“那這回你可要看仔細了,我師父教我的時候可是一遍就會。”

霍桑看似心不在焉地點點頭。

林一青正準備伸手挽線時,突然,一個慘叫聲從二人身後遠處的山林中傳來,驚起一群鳥雀,林一青擡頭望去時,只聽空中烏鴉鳴叫,漸行漸遠。

那方向離嚴憫知等人休息的地方不遠。林一青說了聲不好,迅速收起地上的東西便往回跑。

到了原地,人基本都還在。林一青沖到人群最前,聽到一個下屬正在給嚴憫知匯報,似乎是去找水的人失蹤了,剛剛的叫聲也是那個方向傳來的,離此地並不遠。

嚴憫知顯然沒當回事,扇著扇子說:“大驚小怪,派兩個人去看看不就行了。”

林一青急忙制止,說:“不行,不能去,所有人趕緊離開這兒!”

嚴憫知一見她就心煩,說:“怎麽又是你,不過是個帶路的而已,多什麽嘴,趕緊來個人把她給我拖下去。”

他話說完,便有人過來架林一青的胳膊。此時,一把還未出鞘的漆黑長刀橫過,輕描淡寫地抵在那人的手臂上,稍勢一壓。

嚴憫知一看,皺眉道:“霍桑,你幾個意思?”

霍桑不卑不亢地看著他,說:“林中古怪,聽她一言,此地不宜久留。”

嚴憫知像是聽了個天大的笑話,神情怪異。林一青沒心情聽他陰陽怪氣,她看了一圈,洛氏姐妹還在旁邊抹胭脂,關唐抱著劍在站著打盹,而胡平安在嚴憫知旁邊接茬捧哏,除了霍桑,根本沒有人肯相信她。

這時,她聽到了一個詭異的聲音由遠而近。

樹葉沙沙作響,遠處似乎搖搖晃晃地走過來兩個人。這兩人一前一後,拖著沈重的步伐。

謝容扭頭看了一眼,說:“回來了。”

嚴憫知停了嘴,循聲一看,又回頭盯著霍桑,道:“你不是說有古怪嗎?你告訴本公子,古怪在哪兒?”

眼看的的確確是嚴憫知的人回來了,林一青楞了楞神,隨後與霍桑相視一眼,不知作何解釋。

胡平安帶著兩個人跑過去幫忙,走近了卻見這二人手中空空如也,罵道:“公子和兩位姑娘要的水呢,打了半天的水呢?”

遲遲等不來回答。

胡平安瞪了二人一眼,轉頭一邊往回走一邊朝嚴憫知匯報:“公子,他們倆不知在什麽地方磕破了頭,看那個混樣子,水也沒帶回來……”

他話還未說完,便覺身後一陣陰風刮過。

那兩人突然一擡頭,各自一撲,將胡平安隨行的兩個侍從摁倒在地,瘋狂撕咬。胡平安嚇得屁滾尿流,是連滾帶爬地回到嚴憫知腳邊的。

嚴憫知何曾見過這等場景,大叫:“這倆王八羔子在幹什麽!快上去把他們拉開!”

有人接二連三地上前去拉人,但還沒來得及動手,就被從地上跳將起來的怪物咬住了脖子,當場斷氣,連掙紮的餘地也沒有。

而所有人很快發現,被咬之人死去片刻,又倏爾睜眼,就地跳起,目赤如丹砂,聲似千萬冤魂齊鳴,不堪入耳。

此時,那一開始出現的打水的兩人,口中已經長出了兩對獠牙,臉上長出白毛,身體變得刀槍不入,見人就咬。不出片刻,已經有十幾人被陸續咬死,四周血漿橫飛,腥氣熏天。

嚴憫知嚇得直往人堆裏鉆,一邊鉆一邊罵:“楞著幹嘛,還不趕緊殺了他們!”

謝容和關唐拔劍出鞘,準備上前,林一青急忙拉住了他們,說:“殺不死,跑!”

說完,她轉身將剛剛沒編完的銅錢劍一扯一拋,十幾枚銅錢打在怪物身上,像烙鐵貼在人的皮膚上一般,灼燒得滋啦作響,頓時皮開肉綻,哀嚎遍野。

趁著這空當,林一青隨手拽起洛氏當中的一個,領著眾人往西跑。此時日近西山,群禽歸林,途徑山谷的風吹得樹枝張牙舞爪,落下詭異無蹤的影子。

因為這僵屍“人傳人”極快,身後時不時便響起慘叫聲,洛雙雙和洛依依一個嚇得尖叫不斷,一個直接昏死過去。

眼看太陽已經有落山的趨勢,所有人都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林一青正覺得一籌莫展時,眼前突然閃過一個白影。

她頓步一楞,隨後直朝白影的方向追了過去。

眾人跟著她又跑了一炷香,眼前逐漸開闊起來,但並沒有能藏人的地方,只是稀稀拉拉地生了十幾棵歪歪扭扭的小樹。

嚴憫知舉著扇子喊:“路呢!”

而林一青眼睛裏卻在放光,沖他說:“進去,這是桃樹林。”

嚴憫知半張著嘴,十分懷疑地看著她,霍桑卻率先扛著昏死的洛依依走入了桃林,其他人見了,也紛紛後怕地跟了上去,此時,天上最後一抹陽光也消失了。

約在十丈開外,十來只僵屍正在叢林裏徘徊踱步,幾近脹裂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盯著他們所在的方向,但卻不敢上前。

嚴憫知看得腳底發虛,最終被人擡了進去。

這片桃林並不大,且已入秋,桃樹葉稀疏又沒有精神,耷拉著,冷風一吹,便垂頭喪臉地動一動。

一行人死裏逃生,謝容和關唐還抱著劍在警戒,洛雙雙臉色慘白,哭個不停,嚴憫知掐著昏迷不醒的洛依依的人中穴在救人。胡平安去清點了一下人數,除了林一青和霍桑,原本的五十七人只剩下三十九人,這麽會兒功夫,已經折了十八個人。

霍桑聽罷,面色凝重,冷冷地看了一眼嚴憫知,一言未發。

關唐見林一青背對著他們坐在桃花樹下,手裏又在拾掇什麽,便問:“你怎麽知道他們不敢進桃樹林?”

林一青聽罷,扭頭看了他一眼,覺得這是個讓他們聽話的好時機,便起身說:“桃木,乃五行之精,能驅鬼辟邪。你們能活命,得多虧這兒有片桃樹林。”

霍桑道:“這裏很可能是以前的村民留下來的。”

林一青點了點頭。

關唐又十分古怪地問她:“那你怎麽知道這兒有片桃林?”

這話一出,連霍桑的目光也變得疑惑起來。

林一青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怎麽解釋。要說是慌不擇路運氣好,可她剛剛跟著白影,選擇方向時十分清晰果斷,在旁人看來,就像是早就知道這裏有桃樹似的。

她猶豫了片刻,忽然發覺眾人看她的眼神尤為奇怪,不禁後退一步,心悸道:“你們不會是在懷疑我吧?”

胡平安斜著眼睛看她:“你不是已經在這裏蹲了仨月了嗎?怎麽能不輕車熟路呢,依我看,這林子裏的怪物你也早就知道了吧。”

林一青氣得舌頭打結,原本想讓眾人信服於她,明天就跟著她離開這兒,結果沒想到卻惹來了懷疑。

她不禁反問:“照你這麽說,我圖什麽?”

胡平安說:“還能是什麽,錢唄。你把咱們騙到這兒來,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命都擱你手裏了,好坐地起價唄。”

林一青被所有人齊刷刷地盯著,心裏打了退堂鼓,又委屈起來,說:“白孔雀,我是跟著白孔雀跑的。”

聞此,謝容似乎覺得十分可笑,問她:“林姑娘,你不是說這世上沒有白孔雀嗎?就算有,也不可能出現在此處。”

林一青語塞半晌,蔫蔫兒地說:“我說過不要亂跑,是你們自己非要進來的。”

不過,顯然這句話對他們而言已經沒有什麽說服力了。

霍桑看了一眼守在遠處的僵屍,道:“與其在這兒為難一個姑娘,不如想想眼下該怎麽解決那些麻煩。”

胡平安哼了一聲,搖頭晃腦地說:“誰不知道你們倆出去待了一天一夜,關系不一般吶。”

話罷,他見霍桑眼中隱現冰冷的殺意,又立馬慫了,往嚴憫知那頭靠近。

嚴憫知踹了他一腳,說:“怎麽跟霍將軍說話呢,再廢話,當心老子割了你的舌頭。”

這話看似警告,實則已經給了他機會,胡平安急忙討饒,老老實實地閉了嘴。

這時,洛依依輕咳了兩聲,一口氣提上來了,悠悠轉醒。嚴憫知急忙過去抱著她哄,一口一個心肝寶貝地叫,關唐眼不見心不煩地拉著謝容走遠了。

洛依依顯然還沒回過神,梨花帶雨地靠在嚴憫知懷裏小聲啜泣,林一青見洛雙雙獨自坐在一旁,便走過去問她:“你妹妹洛依依,是不是自小就能看見一些別人看不見的東西?”

洛雙雙剛剛才哭完,秀眉輕蹙,兩眼微紅,警惕地看了看她,說:“關你什麽事。”

林一青說:“她說了一句白孔雀,就把你們都帶了進來,現在倒好,遇上事了全算在我身上,你說關我什麽事?”

洛雙雙聞言,雖然心覺理虧,但養尊處優慣了,依舊不服氣地瞪了她一眼。不過不得不說這姐妹二人生得極為貌美,這一眼倒讓林一青氣不起來。

嚴憫知很快又命人紮營,雖然折了一小半人,但於他而言似乎無關痛癢,食物和衣服尚且充裕。很快,桃樹林中又燃起火堆,烤起了兔子和山雞。

夜幕降臨,星子閃爍,桃花林中暮風刮過,透著幾許涼意。

林一青仰天看了片刻,依星辨位,隨後從桃樹上折了兩根桃枝,一枝向陽,一枝背陰,取的是陰陽相濟之意,隨後用百辟刀埋頭認真地削了起來。

經過白天一事,嚴憫知一早就在留意她的舉動,見她坐在地上不知又在搞什麽,便朝關唐使了個眼色,讓他過去看看。

關唐雖然領命,轉身後臉上卻寫滿了不耐煩。他朝林一青走去,但還未走近,餘光便瞥見黑暗中一雙綠色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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