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漪驀地靈機一動，“我知道有個村子離這裏比較遠，當然離安溪鎮更遠。那裏比較富庶，田地出產好，人人不愁吃不飽。村民們也好相處，你們想不想去那裏定居？”

“什麽地方啊？”姑娘們的眼裏頓時亮了不少。

“仁美縣桂花鎮大彎村劉坪生產隊。”蘇漪一口氣念出名字，姑娘們聽了都很迷惑：“哪兒啊？沒聽過。漪姐你不是北方人嗎，怎麽知道這個地方？”

“我之前救的那個被拐了的姑娘，家就在那兒。”蘇漪也不瞞她們：“那姑娘叫劉鳳梅，她爸是劉坪生產隊的隊長，如果你們想去，我找他和肖公安幫幫忙，應該沒問題。”

“那裏真的有漪姐你說的那麽好？”姑娘們還是很猶豫，也比較擔心：“我們這樣的，會不會被村民嫌棄啊？他們能同意讓我們住進去嗎？”

“我們怎麽了！”蘇漪大聲道：“我們不偷不搶，不騙不拿，正正經經生活，誰會嫌棄？誰敢嫌棄？被拐被賣又不是我們自己願意的，說來說去，我們還是受害者。”

“可是……”

“你們要是實在擔心，我過兩天要去劉坪辦點事兒，先問問隊長和村民，看他們願不願意接收你們。如果那邊沒意見，你們呢？同不同意過去生活？”

“當然同意啦！”英子、大丫幾個一臉興奮回道。

姑娘們就此嘰嘰喳喳討論起來。

“那裏離安溪鎮遠，離我們家就更遠，也不怕家裏那些沒良心的來騷.擾我們。”

“漪姐說那兒的人都能吃飽飯，那村子該多富有啊！要是能去那兒生活，就不用擔心挨餓。真是再好不過了。”

“那裏隊長的女兒也和我們一樣被拐賣過，他們應該不會嫌棄我們吧？我也不指望別人對我多好，只要不指著鼻子罵人，不打人，不攆我走就好。”

“可是我們有十一個人，真一起去劉坪，負擔還是很大的。我們落戶去那裏，還要分田分地，隊長和村民們能同意嗎？”

“春花說的對。而且那裏離城太遠了，就像我們以前的家一樣。要進城趕集也不方便。我還是想留在市郊，這樣進城方便。我可不想一輩子都窩在鄉下。”

“我和菊花想的一樣。我也想住得離城近些，咱們都這個年紀，差不多該結婚了。住得離城近些，也能找好對象。說不定能嫁個城裏的工人，吃商品糧呢。”

“就是。要是能嫁進城裏吃商品糧，就不用累死累活地種地，一年下來還沒什麽積蓄。像現在這樣多好。我在再也不想下田了。”

……

蘇漪任由姑娘們討論，並不插話。有人想去劉坪，有人卻想住得離市區近些，好嫁進城裏享福。她等姑娘們發表完意見，讓大丫進屋，給她找了屋子原有的紙筆出來，一一問過所有人的意願，並做好登記。

大丫、英子、娟子和春花更想去劉坪；菊花、秀蘭幾個想住在市郊，不拘哪個村、哪個生產隊，只要在市郊就行，最好是離工廠比較近的地方，這樣也方便她們找工人做對象。

蘇漪登記好，又問她們：“你們確定好了？不會再變了吧？定好了，我就要把這單子交給肖公安，讓他找人著手為你們安排了。”

“定好了。”姑娘們紛紛點頭。

英子和大丫手挽手坐一起，好奇看向蘇漪：“那漪姐你打算把戶口落在哪兒？我們問過人了，要想在市區落戶口可不容易……”

“你們不用擔心我。我自有安排。”

蘇漪沒有告訴她們，肖公安答應替她奔走。她拿起裝水果的袋子，站起來，一人給她們發了兩個李子。桃子只剩四顆了，個頭也不大，蘇漪讓大丫拿去廚房切開，挑去核，切成條狀，每人分了一塊，權當嘗鮮。

難得有飯後水果，大家都吃得很開心。

吃完水果，春花和娟子進廚房把鍋碗盤子洗了，今天剛好輪到她們洗碗。大丫和英子帶蘇漪去她們住的東屋，裏面擺了三張木制高低床，有六個鋪位，像大學宿舍。靠窗的那張床的上鋪空著，是專門給蘇漪留的。

蘇漪沒來之前，英子她們也沒給她鋪床，怕鋪了沾上灰塵不好。這會兒她來了，大丫和英子才著手給她鋪床。蘇漪本想自己來的，但是英子和大丫不肯，非要幫她，弄得她站在一邊發呆。

餘下的姑娘們手挽著手，出門散步了。

蘇漪在想，打定主意要留在市郊嫁工人的那些女孩兒，以後的路可能不太好走。撇開被拐賣過不說，她們沒文化，沒工作，還沒家人撐腰，就算嫁進城裏，日子也好過不起來。

現在城裏多少人家吃不飽穿不暖啊？若她們能踏實留在農村，不說在劉坪，就是在別處安家，多的不說，靠自己的雙手勞動，總不至於沒飯吃。農村的日子雖辛苦，但簡單踏實。

這些天那些女孩兒住在這裏，看到的都是家境殷實的工人，他們的日子自然好過。可在她們看不到的地方，許多工人家庭連住房都成問題，一大家子住一個屋，連翻身都會擠著人的，也不是沒有，天天吃不飽的也多的是。

可蘇漪與她們非親非故，也不好勸。而且那些姑娘明顯打定了主意，即便她勸說，她們多半也聽不進去。可不勸上一勸，蘇漪心裏又過意不去。

英子和大丫鋪好床下來，看到蘇漪坐在一張下鋪床上發呆，柳眉緊鎖，似乎有什麽煩惱。兩人相看一眼，英子坐到蘇漪旁邊，問她：“漪姐，你在擔心什麽？一個人想不通，可以找我們幫忙啊。雖然我們懂的不多，可能也幫不上.你什麽。”

蘇漪一手拉英子，一手挽著大丫的手臂，笑道：“多謝你們的關心。其實我在想，怎麽勸說秀蘭她們？城裏的工人不好嫁。就是嫁進城，日子很可能沒她們想的那麽輕松好過。你們有什麽好的主意嗎？”

“漪姐，沒用的。”大丫道：“菊花、秀蘭她們已經鐵了心了。我和英子之前也勸過她們，可她們根本聽不進去，一門心思想成為城裏人。之前我們還因為這個大吵了一架。”

“大丫說的沒錯。”英子在一旁點頭：“漪姐你還是別管她們了。她們也不是小孩子，隨她們去吧。不然人家還以為我們心不好，不想她們過上好日子。沒的給自己閑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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