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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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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入子時,梆子聲敲了三下。

臨近入秋,天氣已漸涼了起來,夜半突發起風,寒意漸重,沈卿禾才閉上眼睛不到一刻,猛然驚醒。

她晚上一直睡得不好,每每到這個時辰,總要無故的驚醒。

她渾身疼得要命,簡直像被碾碎了一樣,明明累得眼睛都睜不開了,還是醒過來了。

陸胥太可怕了。

沈卿禾也不知道怎麽說,總而言之就是疼,又酸又疼,他動作又粗暴,到後來握著她的腰,腰上都被掐青了。

剛開始她忍著不敢哭,怕惹陸胥生氣,可到後面她真的忍不住哭了,陸胥竟沒生氣,只說了她兩句便真的沒了動作。

閉上眼睛,好不容易才睡著了。

沒來由的一陣心涼,懼意襲上心頭,她便醒過來了。

最近這天氣怎麽這般奇怪?

一到晚上就開始變得陰森森的,風也刮得厲害,還總是發出些奇奇怪怪的聲響。

沈卿禾一個人往角落裏縮,身子握成小小的一團,肩膀不禁在跟著一抖一抖的。

今日在佛堂祈福時,她明明還尋求了佛祖保佑,求順遂平安,求百邪不侵,怎的佛祖就沒有聽見她的心願呢。

她一動,陸胥便睜開了眼睛。

一眼看見她縮在床的一角,臉上滿是懼意,他眉頭皺起,當即沒明白發生了什麽。

接著就想起那日晚上,她怕成那個樣子。

“又被嚇醒了?”陸胥開口,聲音渾厚嘶啞。

沈卿禾陡然聽見他的聲音,驚跳了下,一時沒回答。

“沈卿禾,你能不能別那麽沒用?”陸胥看她眼裏的懼意,當下語氣冷了幾分,“好好的,有什麽好怕的?”

沈卿禾還是沒說話。

她也不知道有什麽好怕的。

心裏總不安穩,睡著不自覺便會醒來,夜深人靜時更容易受驚懼怕。

積壓在心上的事情太多了,一日不緩解,她一日不得安寧。

陸胥想起方才她還哭得厲害,這時候臉頰尚有淚痕,委屈巴巴的,光看著他,也不說話。

兩人沈默了會兒,陸胥眼簾垂了垂,硬聲道:“害怕就過來。”

一張床也不大,她躲那麽遠,中間都能再睡下兩個人了。

挨著他難道不安全一點嗎,至少心裏不會再那麽害怕。

沈卿禾眨了眨眼,有點不敢動。

陸胥頓了會兒,直接伸手攬過她的腰,把人往懷裏抱,按頭便被埋在了胸膛上。

寬厚溫暖的感覺瞬間將她滿滿的包圍住。

“天塌下來也有老子頂著呢,你一個小姑娘家家的,有什麽好怕的。”

陸胥低低的說了幾句,語氣雖頗有不耐煩卻已經溫柔許多,手掌覆在她的背上,還輕輕的拍了拍。

她身上未著寸縷,雪背光滑細膩,挨在掌心的觸感,軟嫩香糯,勝過細膩的香粉。

她的腰也太細了,細的一只手就能握住,腰間再往上,那軟肉也正被他壓著。

小腹一陣陣脹痛,陸胥臉色漸漸沈了下來,喉頭緊的厲害。

香軟嬌艷的聲音似乎仍在耳邊,溪水潺潺,花露香甜,引得人完全失了理智。

幸好沈卿禾只抖了那兩下,接著便乖乖待著,沒再動了。

挨著陸胥確實挺舒服的。

心尖上的寒意被驅散不少,可懼意卻絲毫未散,因著方才那幾個時辰被他翻來覆去的折騰,她當真更是害怕了。

可也實在太困太累,沒一會兒,人便睡了過去。

第二日,快至巳時,房間裏還沒聽到兩位主子有要起身的動靜。

橘白同細辛在外頭來回轉了好幾圈了,有陸胥在,兩人又不敢敲門去打擾,只得戰戰兢兢的等著。

先前這兩個月,她們只是聽隱半或者院裏其他人說,二少爺晚上會宿在夫人房中,卻從未親眼見過。

關於二少爺的事,她們是不敢多打聽的,聽著是什麽便是什麽,深信不疑。

畢竟像二少爺這樣血性的男兒,說一不二,又氣性大,她們在水瀾院中,保命安全為一位。

今兒卻是頭一次,實打實的知道了,二少爺當真是宿在這裏。

可都這個時辰了,怎麽還不起呢?

橘白原本坐在臺階處,沒忍住又站了起來,細辛拉住她,小聲問道:“你昨晚可有聽見什麽聲音?”

細辛的房間就在正房後面,離得比較近。

她夜半依稀聽見了女人的哭聲。

極小聲極小聲的抽泣,一陣一陣的。

橘白想了下,還是搖頭。

她晚上睡得死,什麽也沒聽見。

“我覺著有聲音,還是夫人房裏發出來—— ”

細辛話未說完,橘白“噓”了聲,壓低聲音道:“別亂說話。”

這話一說出來,兩人心照不宣的安靜了下來。

前段時間靈蘇被打斷腿的事還歷歷在目。

聽說她被趕去了雜役房,現在腿雖然能走路了,可還是有些一瘸一拐的。

也不曉得她究竟是做了什麽,惹二少爺發如此大的脾氣。

這事讓她們心裏對陸胥難免更有敬畏和懼意。

有關二少爺的事情,最好少說少討論,免得一不小心,就引火上身。

兩人又等了會兒,眼看著到巳時一刻了,房間才隱約傳來些聲音。

緊接著門打開,陸胥從裏面走了出來。

兩人立馬站了起來。

齊齊的喚道:“二少爺。”

陸胥腳步停下,壓低聲音,道:“夫人還在睡覺,先別進去打擾她。”

兩人點頭。

陸胥眉頭微皺,想了想,又說道:“還有,現在去燒熱水備著,等夫人起身後,伺候她沐浴。”

頓了頓,接著道:“將床褥被子都一並換了。”

二少爺難得會囑咐這麽多,完全不像他以往的作風,兩人心裏暗暗驚嘆,卻還是都答應了下來。

陸胥離開後,兩人又等了約摸兩刻鐘,沈卿禾才終於起身了。

她眼睛紅的厲害,呆呆在床上坐了好一陣,才攏了攏衣服,要下床來。

腳軟了一下,幸好橘白眼疾手快,扶住她了。

“夫人您可是身子不舒服?”橘白擔心道:“可要喚大夫過來瞧一瞧?”

沈卿禾臉紅了紅,搖頭小聲道:“沒事,不用。”

她一醒來便只有自己一個人,幸而陸胥不在。

猶記得昨晚被他抱了一晚上,聽著他的心跳聲入睡的。

沈穩有力,讓人漸漸就安心下來了。

“少爺剛才吩咐奴婢備了熱水,您現在可要去沐浴?”

確實沈卿禾也在想著要沐浴。

身上悶著很不舒服,再加上渾身酸疼的緊,泡泡熱水的話,會舒服很多。

沈卿禾沒讓人伺候,尋理由把橘白打發出去了。

她低頭瞧著,自己腰間一片青紫,胸前手臂上更是橫亙的一道痕跡,光是瞧著觸目驚心,還以為她怎麽了。

沈卿禾輕碰了下,便疼的厲害。

她簡直委屈死了。

陸胥看著人模人樣的,可他就是個禽獸,還有渾身用不完的力氣。

幸好今兒不是初一不是十五,也沒有其它的事情,不然照她這個樣子,一整日都出不了房門。

起身穿衣裳時都磨得皮膚疼,再細軟的料子也挨不得,沈卿禾不免又掉了兩滴眼淚。

陸胥太討厭太過分了。

嫁人就是要受這些折磨的嘛?

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掉,沈卿禾趕緊拿帕子擦了擦,努力的忍住。

她不哭,她才不哭。

能好好活著,比什麽都好。

沈卿禾出來的時候,橘白和細辛正在換床單和被子。

她怔了下,想起昨兒床單上留下的痕跡,臉頰一片通紅,下意識要阻止,卻已經來不及了。

她只好轉過身去坐下,當做什麽都沒看見。

陸胥一大早便去往了城郊梁將軍處。

上回梁將軍殺了豬喊一起喝酒他沒去,後頭梁將軍又派人來找他,短短時間,已經兩回了。

於是陸胥便趕過去了。

這回走得大門,一路上看見他的小兵都打招呼喊“二公子好”。

“陸胥,你小子,可算是來了。”梁將軍從營帳裏出來,看見陸胥當即笑了起來,擡手招呼人進來。

“上次訓完馬就走,聽說你急匆匆的,是有什麽要緊事?”

梁將軍三十來歲,相貌十分魁梧,體型健壯,帶兵打仗多年,全靠自己拿命拼出來今天的成績。

他特別欣賞陸胥,如此後輩,十分難得,若能為國效力,那將是國之大幸。

陸胥說:“還能有什麽事,家裏那些破事。”

他家裏的事,梁將軍多少知道一點。

自陸家四小姐死後,陸家就不安寧了。

“聽說那天你帶著夫人一起來的?”梁將軍打趣道:“本將軍還沒見過弟妹呢,倒是想瞧瞧,這好巧不巧錯過了,真是遺憾!”

梁將軍說著,給他倒了杯酒,接著又道:“不過說真的,你拿你夫人當餌,這當真不地道。”

梁將軍上回聽吳山那家夥說了,說陸胥帶著夫人一起來的軍營,他夫人看著年紀還小,長得特漂亮,說話也柔柔弱弱的。

“陸家不安寧的事是多,你也著急解決那些不幹凈的人,可人一小姑娘,剛嫁進來,再暗裏被人針對,你說多危險。”

陸胥做了那些事,也只有梁將軍心裏清楚了。

陸家看似簡單,實則暗潮洶湧。

可直到他四妹失蹤,死亡,他才開始真正的布局下餌。

而最好的餌,就是新入府的沈卿禾。

她懷孕就是最快最方便的一步。

只要抓住證據,順著必能查出背後的人。

十年前他母親慘死,三弟得病,再到如今四妹出事,這一樁樁,傷的全是他至親之人。

陸胥垂眸,沈默了許久,心裏莫名的沈重。

兩個月前,他覺得利用一個陌生人沒什麽,可現在難受的心一絞一絞的。

手指緊捏著酒杯,額角青筋暴起。

“在我身邊,她能出什麽事。”陸胥淡淡說了一句。

說完,他仰頭將酒一飲而盡。

“這背後是人是鬼,誰知道啊。”梁將軍也跟著喝了杯,半開玩笑的說了句。

“你可小心,別局沒做成,還賠了夫人 。”

梁將軍想,這要是他有這麽一個媳婦,肯定捧著寵著,哪能做這些缺德事。

這是個人知道了,心裏不恨他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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