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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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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高臺沒有樓梯,只有四根粗壯的柱子,用爬也算合理。

奚落卷了卷衣袖,已經準備大顯身手爬上去了。

易枋也不知道是不是嫌棄奚落太丟人,在奚落的手剛搭上柱子的時候,念起了口訣。下一瞬,在場中眾人都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勿木嗖的一聲飛了出去,從奚落衣袍的破洞中穿過,挑起奚落向高臺上飛去。

失重感席卷而來,這是奚落第一次體驗在空中飛行,還來不及驚叫,就被重重的摔在高臺上,哎喲一聲,感覺全身骨頭都像重組了一般,痛的面目扭曲。

完成任務的勿木沒有即刻離去,而是在高臺上繞著奚落轉了一圈,在空中上下浮丨動,就像是在看他的笑話,正無聲嘲笑。

奚落一個氣惱,轉頭就向易枋看去。無聲控訴,難道就不擔心他的衣袍破碎,直接從半空中摔下去嗎?卻見易枋負手而立,仍舊仙人之姿,只是那唇角微勾,說不清那是嘲笑,還是得意。

這一幕真是礙眼極了,石袖語用力一拍桌,怒氣沖沖地站起來,指著奚落大聲道:“來人!還不快點把這個無恥之徒給本小姐拖下去!”

好不容易得知那男子名叫易枋,卻沒想到這個衣袍破爛的人卻和他有關系。有手有腳,卻也敢讓她的人送他到高臺上去!既然如此,要這雙手雙腳有何用處?

“拖下去直接把這人的雙手雙腳給本小姐砍了!”

奚落呆在了高臺上,看到勿木有撤離的趨勢,顧不得身上的痛,撲將上去一把抓住了佩劍。易枋停止念口訣,並沒有上前阻止的打算。

命運如此多舛。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莊煙哉大義凜然的站了出來,朗聲道:“石大小姐,奚兄也是來參加測試的家族子弟,為何要拖下去?”

奚落眼睛一亮,向莊煙哉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莊煙哉回以安慰一笑,說是安慰奚落,倒不如說是在安慰自己,畢竟此時,他的腿已經抖的不受控制了。

石袖語只覺得怒急攻心,看奚落的眼神更加像看一個死人。但她還得找一個恰當的理由,絕不能在他們兩人面前顯得過於兇狠。

“這人衣著破爛、蓬頭垢面,哪一點像一個家族子弟了?”

淩厲的眼神在場中掃過,接觸到視線的子弟忙不疊的連聲附和。

莊煙哉梗著脖子道:“奚兄與在下和易兄一路前來,在下可為奚兄作證!”心中卻在打著鼓,大不了說出奚兄就是陳柳的事唄,雖然名聲很壞,但天賦很高卻是事實。

石袖語見莊煙哉有種鐵了心要為奚落說話的意思,只能咬著牙揮退隨侍,恨恨地坐下。看這人是怎麽個天賦。

一波平定,易枋視線掠過一旁似乎松了口氣的莊煙哉,見他額上有薄薄一層汗,想來不是真的那麽鎮定。不過,他為何總覺得這人有些眼熟?

沒怎麽糾結,又將視線轉到了高臺上。他也很好奇,這個假的陳柳會是怎樣的天賦。

奚落學著之前那些人,閉目凝神。許久,久到他快要站不穩的時候,都沒有任何聲音響起。不禁納悶,怎麽了?難道是天賦太高,嚇到他們了?

想著,漸漸地瞇開了一條縫,首先入眼的,是那流光溢彩的陣法,沒有絲毫變化。

誒,這是什麽情況?

這時,底下突然爆發出雷霆般的哄笑聲。

“哈哈哈——我當是怎樣的神人呢!原來是個沒有絲毫天賦的廢物啊!”

“可不是嘛,連上這高臺都需要別人用劍給挑上去!”

“你們就不好奇這廢物待會兒怎麽下來嗎?”

……

石袖語心情好了起來,原來是個廢物啊。冷笑一聲,等他們和她去了天元宗,就將這個廢物殺了。

而在那高臺之上,奚落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一切,他任職的不是男主嗎?天賦不應該算挺高的嘛?這……有毒吧?!

茫然地站在高臺上,任風吹過。

沒有人註意到易枋勾起的嘴角,看到奚落震驚無措的表情,心情也莫名大好。

奚落不信邪,又閉上了眼,再次靜氣凝神。然而沒有用,哄笑聲提醒他,他就是沒有通過測試,而且陣法的指示是,他沒有絲毫天賦。

嚴重懷疑這個陣法怕是壞了。但他卻沒有辦法回旋,因為他已經被‘請’離了平地。

被四把長劍同時押住,奚落掙紮著想要掙脫開來,卻只讓長劍鋒利的劍鋒與皮膚更貼近了一分,他能夠清楚地感覺到,劍劃過皮膚時的刺痛。

鼻中充斥著血腥味,毫不懷疑,如果他再不停止掙紮,四把劍就會不留情的將他分割開。那些哄笑聲已經不能傳進他的耳中,他盯著易枋,仿佛這處平地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很慌張,直到視野中再也沒有那卓絕的身影,腦中已經完全糊成一片,如果他不能去到天元宗,他怎麽完成任務……

心裏有點奇怪的不舒服。

此時突然好希望,易枋能夠站出來,像第一次見面時那樣,揪著他的後領,將他拖到天元宗去。

然而腦海中浮現的,卻是易枋面無表情的臉,對他毫不在意的冷漠……

他以為,這些日子處來,他們也算有點交情的。

奚落被押到了一個黑黢黢的地方,陰暗潮濕,森然可怖,一腳踏下去,仿佛踩在了黏膩的泥土上,再擡起腳時有點費力,鼻腔中充斥的是腐臭味,燒焦味,還有一股化不開的血腥味。

他就像是失明了一樣,盡力的睜大了眼,卻還是什麽也看不見,或者說,觸目俱為黑暗,不見一絲光亮,就連劍的反光也沒有一絲一毫。

感到胃中一陣惡寒發嘔,從腳底湧上心頭的涼氣蔓延開來,恐懼在腦中惡化。

這像是一個地下室,四面八方有無數錯落開的滴水聲,嘀嘀噠噠響在靜謐的密閉空間裏,有快有慢,節奏勻稱,像是一首能令人安靜的曲樂。

此時此刻,卻只讓奚落毛骨悚然。

他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就像是為了印證他的預感,原本以為除他以外再不會有人的空間裏,卻突然響起了一聲淒厲的慘叫聲,聲音太慘,讓聽的人莫名生出一種感同身受的錯覺,頭皮發麻。

奚落雙眼突然瞪得巨大,嘴唇因為過於震驚和恐懼而不受控制的顫動著,上下牙齒抖動相撞,心臟突然抽空,血液流動都仿佛停止了,四肢僵硬冰涼。

面前石壁上的燭火隨著慘叫聲晃晃悠悠的著起來,緊接著是其它石壁上的燭火。沒一會兒,整個空間就被印的清楚了起來。

而奚落也終於能夠將空間內的情況看清楚,可是此時,他卻更希望自己瞎了。

除了面前猙獰的人還在動著,四周掛滿了‘屍丨體’,他絕望的想要逃跑,可是卻被迫的向那些‘屍丨體’靠近。距離近了後,奚落才發現,這些都還是活人,只是因為血流失的太多,氣息微弱,之前才會一點也沒察覺出來。

他最後被押到了那個氣息最強烈的人面前。那人看到他,一雙深陷的眼窩中雙眸突然大亮,臉上帶著癲狂,拼命的掙紮著,將鎖住他的鎖鏈牽拉的發出刺耳的摩擦聲,沖擊著鼓膜。

“呀呀呀!哈哈哈——”

那人瘋了,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奚落突然有了一絲清醒,他被帶到了這裏,應該也會是這樣的命運吧?可是,當那四把劍將他押到一處鎖鏈旁,看到鎖鏈上的斑斑血跡,突然很不甘心。

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力氣,在那些鎖鏈圍上來要把他整個人困起來的時候,他突然一個翻手握住了一把押住他的劍,與此同時,他的雙腿和肩膀都挨了一劍。

劍身整個穿過,他的額頭瞬間冒出冷汗,痛的差點暈厥。腦中驟然浮現出易枋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在他寫的小說中,易枋能忍得,他也能!

揮動著手中的長劍,劍與鎖鏈相撞擊的聲音,刺耳的激起了身上的雞皮疙瘩,而另外三把劍倏地抽出,又聚力以雷霆之勢向奚落刺去。

“呀呀呀!呀呀呀!”

那人大張著嘴,瘋癲的大叫大笑著,拼命掙紮,就像是在與命運作鬥爭的同時,仍在瘋狂嘲笑著命運。

奚落像是被激勵了,整個人仿佛突然再也感覺不到疼痛,只有每一下都盡力揮出的劍招,紛繁錯亂,全憑著直覺。

這根本就不能算是他寫的小說,這已經衍生成了一個真實的世界,在這個世界裏,玉簪也好,石家、天元宗也罷,每個人都是真真實實的存在著的。與他這個作者是否存在,是否創造,已經沒有多大關系了。

心中湧動著強烈的求生欲,他想活著,想在這個修仙界,作為奚落,而不是陳柳,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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