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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暴風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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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一片的血色浸染的安陽城的地磚,即使有暴雨估計也沖刷不幹凈這骯臟的血跡。安陽城內布滿了屍體,有王城守衛的士兵,有王城的百姓,也有那持著槍矛攻入王城的士兵。他們攻陷了王城,勝利了,可惜他們也算半個失敗者,因為在沒有享受到勝利的喜悅前,他們已經死在這裏。

王宮中,不斷有宮人從破敗的宮門或是隱蔽的角落逃跑,他們臉上有著絕望又有著得意,原以為一生都要埋葬在那紅墻綠瓦中,誰知如今有了機會到外面,可是到了外面之後,這個亂世裏,他們又能怎樣活下去呢?

一個女人,她拖曳著金色的女王裙擺,一步一步地走在王宮的宮廊上,仿佛在她眼前的不是這個被義軍炮石摧毀的殘破建築,依舊是那個繁華精致的王宮。她就像在游覽她的江山一樣,一步一步,走得極穩,極有力,仿佛她還是那個坐擁一方的女王,而不是一個亡國之君。

周圍的宮人穿過女王的身側,快步離開,他們沒有再乖順謙卑地向女王行禮,沒有展示他們的卑微,但是同樣,他們也不敢對女王表示輕蔑和高傲,就連幻想都不曾有過。因為他們是那麽懼怕著這個女王,即使如今她是亡國之君。

女王沒有在他們身上投下半絲目光,她挺直了自己的腰桿,拖曳著她的金色王袍,目光冷冷,面容凜冽地穿過一條條宮廊,最終回到了她的大殿,她走回自己的王座,端莊坐下。

她擡起自己的手,細膩嬌嫩,白潔無暇,這雙素手掌控著王權,翻手之間主宰九州,她將自己的手靠到眼前,“血呢,一滴滴的,都是他們的血。”

喧鬧聲從殿外傳來,女王擡起那雙仿佛含了冰鋒的眸子,她嘲弄似的臉龐上有了決絕,她手掌落下放在了扶手上,那裏有一個機關,她輕輕按下,一顆丹藥出現在眼前,那只素手撚起那顆丹藥放進了嘴裏,她細嚼慢咽,如同品嘗這世間最美味的食物,然而實際上,那是一顆毒藥。

等到義軍沖進大殿,他們看見的就是那個端坐在王座上,挺直腰桿,面目淩人,眉眼含鋒的女王,義軍首領看到這一幕,他定定地看著女王還有這個大殿片刻,才對身邊的人說:“備火。”

這個女人,即使到了最後也選擇最體面的方式死去,絕不讓他們這些她眼中的“臟汙之人”玷汙她的生命。既然如此,他也成全她,就讓這個王宮陪葬吧。

大火沖天,王宮被燒毀,大殿中的那位女王也結束了自己二十一歲的生命,大火足足燒了一夜,把王宮的一切都燒毀。

可是,誰又知道,這個女王的血脈來自遠古的巫族,她是一個巫女,在最後,她用生命獻祭,詛咒那些奪她國家之人死無葬身之地,卻不想,這樣的巫祭太過毒辣,太過陰險,扭曲了輪回與時空。

這個女人闖入了那個盛世大唐,冥冥之中被她身上攜帶的巫族至寶紫淬玉佩帶到了皇宮之中,因為在這偌大的皇宮中,有個人有著與紫淬玉佩同根同源的美玉,這個人便是大唐最尊貴的女人,當時還是天皇大帝的皇後,如今的皇太後。

女王的魂魄來到大唐已經好幾個月了,她大約是天皇大帝死前的幾天到的,只是那時她還好脆弱,所以根本什麽都不知道,只能在紫淬玉佩中溫養,天皇大帝死時,她似是感受到什麽醒了過來,然後,天生的巫女看到了皇太後的未來。

於是女王有了算計,她想要成為那個未來的女皇,原本她就是一個王國的女王了不是嗎?她比那個女人,比這裏的任何一個人都要適合成為一個掌權者。所以,皇太後得了頭疾,那便是因為女王在入侵皇太後的身軀,她在將皇太後的魂魄一點點地抽出,然後她就能取而代之。

而現在,經過數月的準備,女王已經完全占據了皇太後的身體了。

文明元年三月初一,皇太後頭疾發作昏厥,三月初二夜,皇太後清醒,皇宮終於也稍微緩和了沈肅凝重的氣氛。

皇太後醒來,尚藥局的幾位禦醫也都松了一口氣,頸上的人頭總算暫時穩妥了。而那位年輕的司醫,那個來自異世的沈南璆,他看著皇太後寢殿上方那凝結不去的黑紅色濁氣,微微一笑。他的“同鄉人”還陽了。

沈南璆突然來了興致,他倒是想見識見識一下這位“同鄉人”。

長生殿內,皇太後被扶起靠座在榻上,她眼眸轉動,環視殿內,又伸出手看了看,心中想著,有身體與沒身體果然不一樣,活著真好,從這一刻起,誰若威脅了她難得的第二次生命,就不要怪她冷酷無情。

婉兒在簾外看了皇太後一眼,不由就皺了皺眉,她感到一股無法忽視的違和感,來自皇太後身上,她感受不到從前與皇太後間的默契非常,親密無間。一瞬間,她竟然覺得眼前這個皇太後是不是換了一個人。

只是,她日日伴在皇太後身邊,怎麽可能發生皇太後換了人這種荒謬的事情?難道是她連日沒有好好休息產生了錯覺不成?

“婉兒。”皇太後發現了她。

婉兒渾身一顫,那種違和感越發強烈,皇太後叫喚她的聲音,語調沒有異樣,但是她就是覺得奇怪,她連忙收拾心神,穩穩地捧著衣服來到皇太後榻前,完美地行禮,“婉兒見過皇太後。”

皇太後垂下眼眸看她,自從她來到這個朝代,除去在紫淬玉佩中溫養的幾天,她日日跟在那個女人的身邊,學習她的一切,也學著這個朝代的一切,對待眼前這個美麗婉約的女子,她也是有了一個認識。

皇太後在想著,要不要殺掉眼前這個婉約女子。即使她學得再像,也占據著這個軀體,但是在熟悉那個女人至深的這個女子面前,怕也瞞不了多久吧?況且,既然她有機會奪得一個身軀,誰又知道那個仿佛得了上天眷顧的武氏不會像她這樣“還陽”呢。

婉兒覺得有一陣寒氣襲擊了她,她不敢擡起頭,只能伏身維持著行禮的姿勢。因而無人見到皇太後臉上那個詭異的嗜血的笑容,那個從血色的安陽城中離去的女王啊,千萬不要期待她有一絲的良善。

“起來吧。”皇太後微微一笑,伸手虛扶了一把婉兒,“婉兒似乎很怕本宮?”

婉兒緩緩擡頭,嘴角含著淺笑:“太後,婉兒敬你,慕你,自然也懼你,若不是太後,婉兒也許只能永遠是一個掖庭宮婢,哪有今日在太後身邊得了體面?婉兒自然怕惹了太後不喜。”

皇太後直直盯著婉兒的面容,不見上面有一絲一毫的不對勁,完美至斯,果然是那個權傾天下的武氏教導出來的人。不過,以後,這個皇宮由她做主。

婉兒放下手中的衣服,扶著皇太後的手:“太後,藥浴已經備好了,禦醫特地為你準備的,清心明神,舒顏明肌,最好不過。”

“不錯。”皇太後腳步不停,走往浴池。要說她還有什麽不滿意的,那一定是這個身軀已經六十,雖是保養不錯,但是哪能比得上她曾經二十年華的青蔥水嫩?罷了,有得有失,她對如今的身份,還有那個遇見的未來非常滿意。

是夜,皇太後憐惜婉兒連著兩日熬夜照顧她,讓她早早回了住處休息。婉兒提著宮燈,婀娜的身姿漸漸模糊,她邊走著,美目流連間越發見了不安,行至某處,邪風吹來,竟然熄了宮燈。

婉兒微蹙細眉,耳邊盡是邪風的鼓吹聲音,讓人無端害怕,她緊了緊手中的燈柄,張望著這處地方。

“婉兒。”

破碎般的聲音,卻帶著熟悉的語調,婉兒心頭大驚,她凝望著聲響處,那個聲音,是皇太後的,她試探般開口:“皇太後殿下?”

但是除卻枝木影影幢幢,邪風吹響了枝椏外,婉兒再也聽不到那熟悉的的聲音,她擡手捂了捂心口,然後回身繼續前行,穩穩妥妥,端華高雅,但是她的心中那片大亂唯有她自己明白,皇宮中定然是起了什麽變化。

婉兒回到自己的住處不過片刻,傾盆的大雨落了下來,似乎想要沖走那縈繞在長生殿上的黑紅色濁氣。

躺在榻上的婉兒無論如何都睡不著,她閉目張目,腦子裏浮現的全是皇太後的身影,但是可怖的是,醒來的皇太後與之前的皇太後硬生生地分割成了兩個人,婉兒心中充滿了不安。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想法,她需要幫助,於是,夜色中的婉兒,聽著外面的大雨聲,決定要去找一個人。

而婉兒的妝臺上,一塊小小的玉佩詭異地滲出水跡,一點點地匯聚成兩個字——婉兒。這塊玉佩,是當年婉兒得到皇太後寵信之後,皇太後送給她的禮物。

這樣的暴風雨夜,到底意味著什麽事情?

作者有話要說: 等待了n個小時之後,終於通電了……這糟心的暴風雨啊!!!~~o(>_<)o ~~

抱歉啊,女神們,讓你們久等了~以後西瓜寫完就放存稿箱讓它自己定時發好了~麽麽噠╭(╯3╰)╮

女配也出現了,現在的皇太後是女配哦,則天已經被她擠走了,大家不要搞混了哦~

另外,誠意有獎征求各種陰謀詭計,請在在文下評論留下你的小靈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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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 婉兒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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