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閱被楚楚的話弄得心神不寧，沒心思吃晚飯，直接回了寢室。楚楚可能只是開一個充滿惡意的玩笑，王閱卻意識到她可能真的說對了。回想起以前和張閻的相處，尤其是張閻對他的細心照顧和包容，現在看來，可能並不是他所以為的兄弟情誼，或者是共患難的不得已。王閱以前一點都沒有察覺，因為在他身邊並沒有喜歡同性的人，所以他從來沒有往這方面想。而楚楚的話好像在他面前打開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越是深思，他越是覺得張閻可能真的喜歡他。

被一個男人喜歡上，王閱的感覺有點怪，但對於張閻喜歡他並沒有一絲反感，也沒有首先考慮如果張閻向他告白他應該如何拒絕才不至於影響兩人的關系，而是認真地思索他和張閻在一起是否有一絲的可能性。

想了很久，他得出一個輕松的結論：和張閻在一起似乎並沒有什麽不可以的。

死了一回，他什麽都想開了，人生在世，短短百年，只要能過得開心，其他的都不重要。

王閱就這樣接受了張閻喜歡他的事實。不對，應該說，他就這樣接受了張閻“可能”喜歡他的事實。畢竟他想再多也是猜測，現在並不肯定張閻的想法。

直到肚子餓得咕咕叫，他猛然想起還沒吃晚飯。看了看時間，八點多，食堂應該已經關門了，但學校外面的小吃店應該還在營業。他拿上錢包，鎖了寢室門，悠哉地朝學校門口走去。

學校的大門通常只在放學的時間段打開，但這是一扇柵欄門，學生們想要買學校外面的東西還是可以做到的，讓走讀的學生代買，或者大聲的喊一聲，這些小吃店、小賣部的夥計自然會不疊地跑過來。生意人的腦筋通常轉得快，一些店子還一起合作，輪流安排一個夥計在這裏等著學生們的吩咐，說清楚想吃哪一家店裏的東西，夥計自然會去傳話。

王閱點了一份揚州炒飯，兩個烤雞腿和一碗清淡的冬瓜湯。這樣的晚餐相當豐盛，根據他的習慣來看，他的心情非常好。他還讓夥計幫他在小賣部幫他稱了兩斤五番味的瓜子，然後回到寢室，大快朵頤。

王志他們回到寢室，就看到每個人的寫字桌上都放著一大把瓜子。

“請你們吃。”王閱笑著說。

有王閱和張閻還有方景浩這三個學霸在，他們寢室的另外五個人學習上都非常積極，沒有一次被分到普通班。八個人早就過了磨合期，如今相處得不錯，不管是誰有什麽吃的都會分給大家，其他人都不會和他客氣，這樣反而感情更好。

第二天早上上早操的時候，在開始做廣播體操之前，王閱把楚楚叫到一邊。

“你以前做過的事，看在你是一位女生的份上，我都沒有和你計較。但是你昨天說的話太過分了，希望你以後不要再汙蔑我和張閻純潔的友誼。不然的話，我不介意找班主任打小報告。我甚至有辦法讓你在尖子班混不下去，你信不信？”

他嘴裏說著冷酷的話，臉上卻保持著溫和的微笑。楚楚震驚地看著他，從來都想不到王閱竟然還有這樣的一面。她知道，就算其他同學註意到了這一幕肯定也只會以為王閱在和她親切地交談。就是這樣，她才感覺到王閱的可怕，臉色一白。

王閱的語氣緩了緩，“離高考只有兩年了，我和張閻非常有信心。但是你呢？你確定要把精力都放在和我以及張閻作對上？”

這是王閱最後一次警告。

說完之後，他並不在意楚楚的反應，淡然地走開，和幾位同學說說笑笑。

“離分科的日子越來越近了，說實話，我還挺舍不得大家的。”一位同學嘆了一口氣。

另外一個同學有感而發，“是啊，班上的學生基本上都很好相處，班主任和各科的任課老師也都很好。不知道分班以後還有沒有這樣好的運氣。”

“選擇學理科的同學就好了，以後的班主任還是老曹。”王志說，“老曹雖然臉黑點，但人真心不錯。”

好幾位同學都認同地點頭。

他們都是準備讀文科的。

王閱有點意外，“王志你也打算讀文科？”說實話，選擇念文科的大部分都是女生，男生還是更喜歡理科。

幾位男同學的笑容有點詭異。

王志哈哈一笑，“文科班妹子多，肯定要選文科呀。而且我覺得文科不錯。”

幾位男同學笑得更厲害。

王閱其實挺佩服王志的，學習戀愛兩不誤。關鍵是人家不但學習沒有落下，而且和女朋友的關系也好。他摸摸下巴，突然想到，他和張閻應該也算學習戀愛兩不誤吧？雖然他們目前的狀況還談不上是“戀愛”，不過也差不多了。

轉眼又是幾天過去。

在食堂吃過晚飯，王閱照常回寢室，推開門，卻看到張閻坐在他的床上整理東西，臉上的驚喜沒有繃住。

“什麽時候回來的？吃晚飯了嗎？”

見到他的這個表情，張閻覺得這幾天的離開完全是值得的。

“剛到沒多久。還沒吃晚飯，現在不餓。”張閻把行李箱打開，“給你買了一件羽絨服和兩雙牛皮靴，等到冬天穿。試試能不能穿。”

王閱不捉痕跡地觀察他的表情，不放過任何細微的變化，發現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時，總是會不自覺的變得柔和。他的心微微一顫，也下意識地一軟。張閻似乎真的喜歡他。不知道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張閻有多少次是用這樣的眼神看著他。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穿越過來之後，他是頂著小孩子的身體，張閻不可能突然看上還是小孩子的他。王閱不得不懷疑是前世就已開始的。

“在想什麽？”張閻拉住她的手，把他拉到跟前，將羽絨服遞給他，“應該能穿。”

他的表情非常自信，王閱不由笑了笑。兩人經常抱在一起睡覺，張閻知道他的尺碼也不奇

怪。

他依言換上羽絨服。

羽絨服是白色的，有帽子，還帶著毛領，看上去就暖和。

“怎麽買了白色的？白色的不耐臟。”他一穿上羽絨服，就覺得身上發熱，冬天裏穿肯定暖和，就是對這顏色有點不滿意。

張閻一笑，仔細打量他，滿意地點頭，“有一點大，但到了冬天穿正合適。我覺得你穿白色的好看。再試試這兩雙鞋。”

“你給你自己買了嗎？”王閱在床沿坐下，左右張望。

“買了，不過沒帶回來。行李箱裝不下，我從郵局裏寄的，過兩天應該就能到。”

王閱看到行李箱裏還有兩件羽絨服，應該是買給林巧秀和蔣大鵬的。所以張閻才把自己的羽絨服拿去寄。

“張閻。”他叫了張閻一聲，靠在他的肩膀上。

“嗯？”張閻扭過頭，發出詢問的聲音，註視著他的眼神十分溫柔。

這個眼神又被王閱捕捉到了，他朝張閻一笑，坐起身，擡了擡腳，“沒事。鞋子很暖和，也很合適。”

床底下放著一雙和他腳上一模一樣的鞋。王閱的笑容更深，張閻是想和他穿情侶鞋嗎？這家夥果然是悶騷。

他站起來試著走了幾步，口裏哼著歌。他並不打算現在就拆穿張閻的心思。一旦挑明，兩人相處的方式肯定會在不知不覺中發生變化，萬一在高中時就被人看出他們的關系會很危險。另外，他也很好奇張閻會什麽時候才和他說清楚。

張閻看得出他心情大好，好奇地挑起眉，但沒有問。就這樣靜靜地看著他高興，是一種很美妙的感覺。就像飲下香茗之前，輕嗅它的芳香。

“還買了其他的什麽東西嗎？”王閱坐下將鞋脫掉。現在是夏天，穿著這鞋就這麽一會兒就挺熱的。

“你不是喜歡看種植方面的書，我買了幾本。還有一些帝京的特產，你看著分一分。”

王閱看到床上放著一疊用皮筋綁起來的賀卡一樣的東西。

“這是什麽？”

張閻把鞋子放回鞋盒裏，讓他收進空間裏放著，“在帝京買的明信片，班上的同學每人一

張。”

“喔。還沒問你考試考的怎麽樣，不過一定沒問題吧。”王閱對張閻很自信。

張閻從行李箱裏拿出一個不大的黑色塑料袋遞給他。

王閱打開一看，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疊錢，都是嶄新的100元鈔票，同樣用皮筋綁著。

“這是獎金？”王閱打開證書，看見證書上寫著“恭喜張閻同學榮獲全國高中學生化學競賽冠軍，特獎勵5000元以資鼓勵。”

王閱有些哭笑不得，“這麽多錢你就用一個塑料袋裝著？”

張閻不以為然，有誰敢從他手裏偷錢？他把錢遞給王閱，“收好。”

王閱收下錢，忍不住一笑。

張閻覺得他笑得有點奇怪，“笑什麽？”

王閱連忙搖頭，將錢收入空間裏，“沒什麽。你還不餓？我陪你去吃飯吧，其他東西等回來之後再整理。”

張閻點點頭。

王閱提醒他，“把明信片帶上，一會兒順便發給班上的學生。”另外兩位參加比賽的同學現在估計已經去教室了，明天再發明信片有點遲。

兩人拿上錢包和鑰匙出門，路過劉阿姨的住處時，順便將一盒點心送給她。

張閻問：“這一個星期學校裏、班裏沒什麽事吧？”

王閱自然地說：“沒什麽事。能有什麽事？食堂裏的菜估計都冷了，去校門口吃吧？”張閻故意問：“你請我？”

王閱一拍胸膛，“我請你。今天剛‘賺’了五千塊錢，請你吃頓飯小意思！”

好巧不巧，楚楚從對面往這邊走過來。

王閱一把勾住張閻的肩膀，笑吟吟地對她揮揮手，當做打招呼。

楚楚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目不斜視地走過去。

張閻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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