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點鐘，曹老師第一次出現在教室裏。

“今天我們開班會，主要有三件事。第一件事，對所有的任課老師大家現在也有了一定的了解，對他們，你們有沒有什麽意見？如果有意見都可以提。這是為了以後師生能夠更好地相處，共同進步。”

沒有學生發言。

曹老師點名，“班長，你說。”

張閻說：“曹老師，我沒什麽要說的。”

“副班長呢？”曹老師看向楚楚。

楚楚起立，“老師，我也沒有任何意見。老師們的課都講得很好。”

曹老師看向王閱，“學習委員。”

王閱站起身，“我確實有一點想法。”

曹老師鼓勵地點點頭，“你說。”

“平常課餘時間，同學們都會自覺地自習，包括晚自習。”

聽到這裏，不少學生苦著臉。不會就因為王閱這一句話，老曹也和其他班一樣安排老師們監督他們上晚自習吧？

“但是，因為老師不在，同學們有疑問也不知道該向誰請教。我建議，每一周可以安排一個晚上的時間開展一次討論會，所有師生一起參加。一方面，有疑問的學生可以趁此機會向老師請教；另一方面也可以加強學生對老師教學風格的了解，在以後的學習過程中能夠更適應老師的教學方式。”王閱盡著學習委員的責任，也考慮到了學生們的心情，沒有直接建議由老師們來監督晚自習。他就是從學生時代過來的，完全了解這幫學生的心理。

學生們暗自松了一口氣。

曹老師眼裏閃過一抹興味，“聽你的意思，你也不讚成安排老師監督你們上晚自習。”王閱點點頭，“學習是每個人自己的事，培養學生的自覺意識才是最重要的。這對他們將來的無論是學習還是工作都有好處。”

曹老師滿意地點點頭，“你說的很好，坐吧。我會安排的。那麽，班幹部呢？同學們對於班幹部們平常的工作有沒有什麽意見或者建議？”

楚楚聽到這句話，心提了起來。

學生們都表示沒有意見。

曹老師看向張閻。

楚楚緊張地回過頭，盯著張閻。

張閻似有似無地看了她一眼，“老師，我暫時沒什麽要說的。”

楚楚長舒一口氣。

“好。現在我們來說第三件事，那就是秋季運動會。秋季運動會已經定在下個星期五和星期六舉行。”

學生們有些興奮，小聲地議論起來。

“我知道，作為尖子班的學生，你們平常的壓力很大。但是，也不能一味的學習。我希望

這次運動會所有同學都能夠積極參加，每人至少能參加一項比賽。學習是一個人的事，但比賽不一樣，這能夠讓你們體會到參與的樂趣。明白嗎？”

“明白——”

“體育委員。”

陳寬連忙站起來。

曹老師拿出一張紙交給他，“這是秋季運動會的比賽項目表，你盡快將名單統計起來交給我。”

“是。”

曹老師離開之後，陳寬將秋季運動會的比賽項目抄寫在黑板上。

“大家今考慮一下要參加哪一項比賽，明天到我這裏來報名。女生也可以到副班長那裏報

名。”

王閱和張閻收拾了一下，準備回寢室。

楚楚跟了出去，叫住張閻。

“張閻，你等等。”

兩人停下腳步。

楚楚客氣地對王閱說：“王閱，我想單獨和張閻聊聊，可以嗎？”

王閱看到她眼底對自己的不耐煩，覺得挺可笑的，摟住張閻的腰，笑吟吟地說：“副班長，張閻的事沒有什麽是我不能知道的。”

張閻頷首，“如果沒什麽事的話，我們就走了。”

楚楚的期待和嬌羞立即變成了羞惱，“張閻，你別太自以為是了！你想把我從副班長的職位上弄下去也沒那麽容易。”

張閻沒有說話，帶著王閱離開。

轉眼就到了秋季運動會。

這一次，張閻沒有把相機交給楚楚，而是交給生活委員，讓她負責給全班同學拍照。他還把王志的相機也借過來，交給另外一位女生。之所以沒有讓男生負責，是因為他知道男生們肯定對這樣枯燥的任務不感興趣，更願意在操場上跑來跑去地觀看一項項的比賽。

王閱報了個100米短跑，輕輕松松得了個全校第一，讓全班人都刮目相看。下午有一項比賽是5000米長跑，他也參加了。他覺得以如今的身體素質跑5000米沒有問題。

他有興趣，張閻也不好攔著，只是交代他不要受傷。

“我又不是小孩子，你就放心吧。”王閱好笑，並不覺得跑個5000米有什麽好擔心的。

班上參加5000米長跑的一共有五位同學，在比賽開始之前，張閻一再交代負責照顧運動員的幾位同學隨時準備接應。

楚楚莫名覺得張閻想要同學們好好照顧的其實是王閱。他對王閱越細心，她越是看不慣王閱，忍不住開口：  “張閻，你就放心吧。我們會好好照顧王閱的，你不是也有比賽嗎？快去準

備吧，可別錯過了。”

如果知道5000米長跑是和男子標槍比賽一起進行，張閻根本不會答應陳志報名參加男子標

槍。

“張閻，快到你了，趕緊過來！”陳寬急得不行，遠遠地招手。

張閻只好離開。

聽到裁判喊“預備——開始——”，他立即將手中的標槍扔出去，引起一陣驚呼。

“好厲害，扔那麽遠！”

一直到決出前全年級前三名，張閻一直穩居第一位，而且每一次比賽都顯得十分輕松。其他學生都像看外星人一樣看著他。

全校總決賽要等到高二和高三都決出前三名之後才開始。而5000米長跑已經開始了，張閻正要離開，去看看王閱的情況，陳寬一把將他拉住。

“你去哪兒？高二和高三的前三名馬上就能出來。你要是跑了我又要到處找你。”

張閻停住腳步，看向跑道，觀看5000米長跑的老師學生在跑道邊圍得嚴嚴實實，看不到王閱的身影。

兩分鐘後，全校男子標槍總決賽開始，然後張閻輕輕松松奪得第一。

高一尖子班宣傳委員的甜美嗓音適時地在廣播裏響起：“恭喜我班張閻同學奪得男子標槍總決賽第一！張閻同學……”

遠遠地看見班上的一群同學擠成一團，像是出了什麽事，張閻快速跑過去。

陳寬無力地伸出手，想拽沒拽住，“你又去哪兒？馬上就要……頒獎了。”

王閱坐在地上，膝蓋上一片擦傷，滲出一縷縷的血絲。

張閻的臉色立即陰沈如水，“誰能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幾個同學不約而同地看向賀瑩瑩。

賀瑩瑩被張閻陰沈的眼神嚇了一跳，連忙擺手，“是我不小心撞到他，但我不是故意的！當時有人從後面推了我一把——我記得當時是副班長站在我後面！”

“不是我，是有人在後面推我。”楚楚矢口否認，還往後面看了看。

張閻好像沒有聽到他的話，接過生活委員手中的清水給王閱清洗傷口，“看到是什麽人推你嗎？”

王閱沒說話，但是看了一眼楚楚。

張閻頓時什麽都明白了，將他扶起來，“送你去醫務室。”

楚楚的心評評直跳，但面不改色。就算王閱真的看到了，他也拿不出證據。

“我看到了。”一道聲音突然在她身後響起。

楚楚轉過身，一個短發女生環手抱胸，笑意盈盈地看著她，目光充滿嘲諷。

楚楚知道她是月考之後從普通班調上來的。可能是因為他們八人是後來才轉入班級的，八人和尖子班原本的學生們都不太熟悉。楚楚對她也不甚了解，只知道她叫顧盼。

“而且看得清清楚楚。”顧盼補充了一句。

楚楚還是很鎮定，“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顧盼沒有和她爭辯，而是迷惑地看著她，“只是我不明白你為什麽要針對王閱。人做任何事情都有目的，但我想不出針對他對你有什麽好處。你真的很奇怪。”

“你更奇怪！”楚楚冷著臉丟下一句，直接離開。

除了王閱受了傷，高一的尖子班參加秋季運動會非常順利，也非常成功，一共得到六項第

一名，三項第二名，五項第三名。總成績在全校排第二。

王閱受傷的事似乎就這麽無波無瀾地過去了。楚楚也是這麽以為的。

直到第二次班會。

輪到張閻發言時，張閻說道：“曹老師，我認為，成績好的同學不一定適合擔任班幹部，最了解學生的還是學生。所以，我建議我們每隔一段時間換一任班幹部，讓學生投票推選。”王閱意外地瞅了一眼張閻，張閻之前沒有和他打招呼。

楚楚的心猛然一沈。

曹老師想了想，詢問所有學生的意見，“你們覺得怎麽樣？”

張閻的發言大概戳到了學生們的癢處，發言非常積極。

“班長說的很好，我們初中時就是通過投票的方式選班幹部。”

“我們選出來的班幹部我們才會真正地信服。”

“支持班長，而且我覺得應該給其他學生競選的機會。”

顧盼站起來，灑然一笑的模樣給人的感覺非常爽利。

“曹老師，我支持班長的意見。比如我個人就希望能有當班幹部的機會，這樣可以鍛煉自己的能力。”

楚楚將作業本的一張紙抓得皺巴巴的。

曹老師開明地點點頭，“既然這樣，擇日不如撞日，今天我們就來重新選班幹部。想競選班幹部的同學都可以發表演講，每個人都有投票權。想競選的同學可以大膽一點，走出了第一步，後面的事情就簡單了。首先是班長這一職務。”

顧盼大聲說：“老師，我們支持張閻繼續做班長！”

陳寬也揚聲說：“張閻做班長非常盡責，我們支持他！”

其他學生紛紛附和，對張閻心服口服。

曹老師索性直接說道：“支持張閻繼續做班長的舉手。”

學生們齊刷刷地舉手，沒有一個人反對張閻繼續做班長。

王閱戲謔地朝張閻眨眨眼：看看你這人氣！

張閻很淡然。他對當班長沒有興趣，但既然同學們選擇他，他會把工作做好。

“好，接下來是副班長職務。有沒有同學競選副班長？”曹老師又問。

楚楚手心裏全是汗。

顧盼站起身，大大方方地說：“老師，我。”

王閱狐疑地看了一眼張閻。他應該沒看錯，剛才張閻和顧盼交換了一個眼色。張閻這家夥該不會是有意把楚楚弄下去吧？

楚楚的同桌悄悄地看了看她的臉色，暗自吐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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