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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香襲(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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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雲箏心生狐疑,還是笑著點頭,“好啊。”

二夫人的來意不過是這一樁事,得到了肯定的答覆,便笑著起身,“還要回去聽管事回話,過兩日再來看你。”

顧雲箏笑著說好。

二夫人回去的路上,轉頭望了後花園一眼,不由得臉色一沈。這個霍老四,把夏蓮和穆姨娘丟在了後花園,也不知那兩個人是生是死,弄得府裏的人都沒心情再去後花園觀景了。偏生太夫人不以為意,絲毫與他計較的意思都沒有,甚至於,還很高興的樣子。

她轉念想想,也是,他懲戒那兩個人,就是為顧雲箏出頭,遂了太夫人的心思。

她只是覺得太晦氣。

必死無疑的就別惦記了,眼下為秦姨娘、安姨娘籌謀才是正理。那兩個可憐人,如今連霍天北的影子都見不到,心焦得很,每日裏真金白銀的賄賂,只求讓她想想法子,讓她們每日去顧雲箏房裏晨昏定省即可。

她就算不看兩個人的情面,也要看著錢財的情面幫襯一把,況且,又是舉手之勞。

第二日,她就請了一名太醫來給顧雲箏把脈。

顧雲箏正忙著開鋪子的事,想等鋪子開起來再循規蹈矩,太醫到了房裏把脈,她說時常周身乏力,讓太醫給好好兒開個方子。也沒說謊,中過毒是事實,只是因為身體底子好,飲食上註意調養就能覆原。

太醫把脈,診出了她體內餘毒未清,臉色微變,卻不敢多問,只委婉地提了兩句,好好兒地開了個清餘毒的方子。

顧雲箏想著這樣也好,藥從太醫署抓回來之後,讓春桃負責每日煎藥。

自這日開始,顧雲箏正經忙碌起來,每日巳時出門,寅時回府。

二夫人看著奇怪,她問過太醫,知道顧雲箏是真的中過毒還未完全覆原,既是如此,怎麽還每日往外跑?打聽之後,才知道四房要在外面開個繡品鋪子,且是打著霍天北的名號。

顧雲箏忙了七八天,鋪子開張了。霍天北沒露面,不少官員卻都攜家眷去捧場了。

二夫人對此毫無羨妒,手裏的鋪面隨便拿出來一個,都是比顧雲箏那行當賺錢的,只盼著這個開了竅的弟妹日後安安穩穩留在府中。與太夫人說話時,閑閑提了幾句。

太夫人感嘆道:“這段日子,小四前前後後在她身上花了幾千兩。她又沒做過這種事,換了我是怎麽也不答應的。說到底,小四還是閑錢太多了。”

“說的就是呢。”二夫人神色一黯,“可侯爺與我們總是分得清清楚楚,他有多少產業,也只有他自己清楚。”

太夫人的笑意一點點消散,語聲一沈,“一筆寫不出兩個霍字,他的產業就是霍家的,是他兩個兄長的。這一點,他早晚要認。”

這種事,二夫人從來不能像太夫人那樣篤定,也就沒搭腔,笑著岔開話題。

霍天北知道顧雲箏這些日子的動向,只是報以一笑。看起來,是真打算安心過日子了,總歸是好事。她若是能賺點小錢,再好不過。若是蝕了本,也能積累些經驗。

這段日子,他被那孩子纏住了,每日午間要特地趕回東院用飯。晚間亦是。

孩子剛到一個陌生的環境,需要時日適應。因為懂得那種不習慣引發的恐懼、委屈,才願意遷就。

每一晚,他要等孩子睡熟後才回含清閣,有時她已熟睡,有時仍在看書,睡前能與他閑話片刻。

到了今日,他發現自己是享受這種時日的。對於小孩子和在他眼裏是個孩子的人,他付出的耐心,會讓自己都驚奇。可是小孩子或者孩子氣的人,也會給予他加倍的無形的回報,會讓他不自主的笑,心緒愉悅。

這天下午,手邊無事,未時三刻打道回府,先回了含清閣。

剛一進門,就見顧雲箏腳步輕快地走在抄手游廊上,眉宇間有喜色。看到他,她漾出了純美澄澈的笑容,“侯爺回來了?那你快來幫我個忙。”

他被她發自心底的笑容感染,含笑走向她,“怎麽這麽高興?”

顧雲箏獻寶似的揚起手裏的畫卷,“我盯著它看了大半天,怎麽看都像是前朝名家的真跡。你見慣了寶物,幫我看看好不好?”

霍天北頷首,“拿到屋裏,我看看。”

“嗯!”

兩個人到了東次間,顧雲箏把畫卷鋪開在桌案上,坐在桌旁,雙手托著下巴,眼巴巴地望著他。

霍天北覺得她這樣子煞是有趣,“就算是前朝名家真跡,也不至於這麽高興吧?”

顧雲箏眉飛色舞地道:“這是我在地攤上買到的,是哪一家都忘了。如果真是賣家不識貨,那我不是走運了?”

這種事倒是有,撞到好運的機會比較少而已。霍天北斂目細看,手指落在畫紙上,寸寸游移。

他還穿著大紅官服,艷色將他的手襯得更加悅目。顧雲箏的視線又轉移到他臉上。其實黑色、紅色衣物都很挑人,能將這兩種顏色穿得讓人驚艷的人極少。而此刻站在她面前的這男子,便是極少數之一。

霍天北將畫卷拿起來,到了光線明亮的地方,凝眸審視。

顧雲箏愈發確定,自己無意中撿到了寶。如果這幅畫是臨摹之作,她或他都不會花時間鑒別真偽。

霍天北轉身將畫卷放回到桌案上。

“怎樣?”顧雲箏起身問他。

霍天北故意磨她,“我先去更衣。”

顧雲箏啼笑皆非,“你先告訴我不行麽?”

“不行,我先去更衣洗漱。”

顧雲箏扯住了他衣袖,“你就先告訴我吧。”

他要舉步去往室內,她圍著他團團轉,“不讓你走。必需先告訴我。”神色又是氣惱又是笑,一團孩子氣。

霍天北被她引得心情大好,輕輕一笑,手掌拍了拍她的小臉兒,“前朝的秋江漁隱圖,的確是真跡。”

“真的啊?”顧雲箏一雙眸子亮晶晶的,又扯住了他衣袖,“我聽李媽媽說,你庫房裏有一幅貓蝶尋春圖,這兩幅畫相較,哪個更金貴?”

霍天北不明所以,如實答道:“貓蝶尋春是先帝在位時的名家手筆,價值當然不及你這幅。”

“那就好,那就好。”顧雲箏喜滋滋的,“我跟你換行不行?”

霍天北訝然失笑,擡手摸了摸她額頭,“燒糊塗了吧?”

“沒有。”顧雲箏解釋道,“我喜歡你那幅,以前見過臨摹的就特別喜歡。你跟我換吧,我把它掛在寢室,你也能每天見到。”

“……”霍天北笑著走進寢室,“我得好好兒想想。”

顧雲箏跟在他身後,繼續商量他:“這還用想麽?你又不吃虧。”

“可我不喜歡貓貓狗狗,不想每天看到那些東西。”

“畫是假的。”

“假的你還喜歡?”

“貓蝶諧音的寓意是長壽。”

“我不是好人,不用擔心我英年早逝。”

“……”

顧雲箏打鼻子裏哼了一聲,小腮幫鼓起來,大眼睛斜睨著別處。原來還以為他是個凡事果決處理的,卻沒想到,這人是大事果決,小事磨嘰。

霍天北此刻在想的是,如果有人能把她這時的小模樣畫下來就好了,面上笑意更深,溫和地道:“也不是沒得商量。”

顧雲箏神色緩和許多,“你說吧,我吃點虧都認了。”

“你服侍我一回。寬衣。”

顧雲箏含笑挑一挑眉,爽快應道,“那妾身就服侍侯爺一回。”

霍天北掛著笑意,緩緩展開雙臂。她動手幫他寬衣時,他斂目打量。

緞子一般濃密的長發綰了高髻,頭上只有一根銀鑲珍珠的簪子。她似乎很喜歡這樣的打扮,平日總是高綰發髻,花樣僅限於三兩種,俱是利落而雅致。

低垂的長睫、挺秀的鼻梁、微抿的唇瓣、專註的神色。

一雙手不染蔻丹,纖長的手指素如蔥白,右腕上的珍珠手釧隨著手勢上下輕晃。

白色緞子的繡花上衫,裙子正是上衫繡的初綻薔薇顏色,淺淡嬌嫩的粉紅。

是不是因為越來越熟稔,才會越來越覺得她——賞心悅目。

他斂去眼中狐疑,在她拿著官服站直身形的時候,擡手量了一下,她身高剛好到他下巴。

“這是做什麽?”她問。

“看你這一年長高沒有。”

“自幼習武的女孩子,到十四五歲就很難再長高了。”顧雲箏轉身把官服細心地收起來,“你把我當成東院那個孩子了吧?”

霍天北笑了笑,去了裏間,換了件外袍,之後又去洗漱,轉回東次間時,看到她正將畫卷收起來。

他到了臨窗的大炕前,瞥過放針線的藤蘿,看到繡繃上正在繡的帕子,落座後拿起來看,“你每天跑出去瘋,都沒心思學針線了吧?”

“怎麽沒學啊。每天上午出門之前,都讓李媽媽陪著我繡花。”顧雲箏快步過去,要把帕子搶到手,“你別看,我繡的不好。”

霍天北卻轉身閃躲,瞇了眸子看著帕子上的花瓣,語帶笑意,“別人的繡活要數有幾朵花,你的要數花瓣。十多天繡五瓣,李媽媽就沒被你急得吐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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