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非常兇狠的女鬼, 此時看著柔弱的仿佛風一吹就散了。

“不是，我不是！”女鬼聽到沈悅溪說的眼神迷茫了幾秒，然後極力否認，聲音不再如之前那樣沙啞, 變得清脆悅耳, 還有些稚嫩。

“別走！我都想起來了, 你往哪裏走？你還要丟下我嗎？”女鬼要飄走, 沈悅溪喊了一聲，想要抓住女鬼，卻抓不住。

黑煤球往女鬼飄的方向擋了下, 女鬼看到黑煤球眼裏露出驚恐，後退了幾步。

“阿茴, 不管發生什麽事, 你記得我們要永遠在一起嗎？阿茴, 你怎麽那麽狠心？活著沒有你有什麽好的！即使你成了鬼, 我們也可以在一起啊！你回來！”沈悅溪看著女鬼說道, 此時她看著女鬼極為專註深情，雙眼含淚，神色悲痛。

辛瑤暫時沒說話, 扶住黑煤球坐在了沙發上。

黑煤球有些變化, 身上還是有一層軟毛, 摸起來還是柔柔軟軟的，只是它的身體兩側長出了一對小翅膀, 看起來有些肉乎乎的小翅膀。

據說鬼煞進化的時候，會向地行夜叉和空行夜叉進化，長出了翅膀難道是向空行夜叉進化了嗎？

看黑煤球還是以前呆萌的樣子，和傳說中極其兇暴醜陋的夜叉完全沾不上邊, 辛瑤搖搖頭摸了摸黑煤球看向女鬼和沈悅溪。

沈悅溪看來和這個女鬼淵源很深。

因為有黑煤球在，女鬼一時跑不掉，她看著沈悅溪無措又可憐的縮了起來。

“世界上，沒有阿茴了！悅悅要忘記阿茴！啊……不要，不要，悅悅是阿茴的！是阿茴一個人的！阿茴不能讓悅悅哭，阿茴要消失……啊……”女鬼說著抱頭痛苦的叫起來，像是觸動了什麽記憶。

沈悅溪聽到女鬼的不太流利的幾句話，眼淚流的更兇了。

“她為什麽那麽痛苦？現在怎麽辦！”沈悅溪看著女鬼痛苦毫無辦法看向辛瑤問。

“她的魂魄不完整，記憶也不完整。魂魄不完整就像是永久性創傷一樣，會非常痛苦。尤其是想要去想己經失去的記憶時，觸動了傷口，會越發痛苦的。”辛瑤說道。

“我能做什麽呢？”沈悅溪急道。

“你別刺激她了。我不知道中間發生了什麽，她就是給你施失憶咒的那個人吧？現在她不想你想起她，可是你想起來了，她看到你就會痛苦。煞氣能讓人心中的欲望放大，執念放大。她之前還可以為了你生氣，她現在失去了煞氣，不可能像之前那個樣子了。會更加糾結痛苦。你這裏有貴一點的玉嗎？現在還是將她收起來比較好。我身邊沒有空餘的玉。好的玉能溫養魂魄。”辛瑤說道。

“你等等。”沈悅溪想了下，到了臥室裏拿出了一個檀木盒子裏，裏面有一個翠綠的玉吊墜。

“用這個試試。”沈悅溪將玉給了辛瑤。

“可以用。”辛瑤試了試，看著成色比古淩山那個好多了。

“你將她收起來吧。”沈悅溪看著女鬼非常不舍，可是看著她痛苦的樣子，還是讓辛瑤將她收了起來。

“我對陰氣的感知非常差，無法修鬼道。這瓶牛眼淚你賣給我，多少錢？”沈悅溪將收了女鬼的玉握在掌心按在胸口看著辛瑤問。

“這個，二十萬一瓶子。”辛瑤想了下說道。這個牛眼淚她還準備學古淩山一滴賣一萬塊的，也不知道一瓶子有多少滴，就胡亂說了個數字。

“好，多謝了。回頭我就給你打錢。我還有個問題，什麽玉對鬼魂最好？是不是越貴越好？怎麽才能讓她的魂魄完整？”沈悅溪說道。

“最貴的不一定對魂魄就好。據說養魂玉是溫養殘魂最好的玉，可惜我也沒找到門路。聽說玄門古家有。殘魂的話，需要用招魂術，只是已經五十年了，不知道還能不能找全。最好去她的墓地使用招魂術。”辛瑤說道。

五十多年了，就算是沈悅溪不承認，也猜到了，那個女人已經死了，才有了眼前的女鬼。

“她叫沈茴蕪，是鳳城沈家的人。想要找墓地，要去沈家一趟。沈家不是普通的人家，道醫一脈怎麽會讓先祖成惡鬼沒去投胎呢？我要去問問，當初是誰欺負的阿茴，阿茴到底是怎麽死的！阿茴當初在沈家就不被人重視，她的姐姐還總是欺負她，不讓她修煉，不給她修煉資源，連行醫都是她自己偷偷學的……現在她們竟然讓阿茴成了鬼，這賬，我要一筆一筆的算！”沈悅溪冷靜了下來說道，咬牙切齒。

“道醫沈家？你指的是那個第一醫院背後的沈家？”辛瑤沒想到這麽快又一次聽到了沈家的名頭。

這個沈家在沈悅溪說來，其他人都不怎麽好的樣子……

“是的。沈家一直都是行醫的。辛瑤，我要去沈家，你能陪我一起去嗎？不知道沈家是不是還有阿茴的其他殘魂，若是有的話，還要你幫忙收一下。你放心，我和沈家的其他恩怨，是不會讓你沾染的。”沈悅溪對辛瑤說道。

“沈老師，現在恐怕不行。我剛才為了化解她的煞氣，用了一滴心頭血，損失了精氣，身體要好多天才能恢覆。”辛瑤擺了擺手說道。

“你等等，精氣我知道，我這裏有從丹門買的靈藥，一直屯著沒用著，你吃一顆試試。”沈悅溪看著辛瑤的確很虛弱，起身去找她說的丹藥了。

辛瑤還想著找古淩山去要一些恢覆精氣的藥的，那次他賣給過顧婳她們，一粒一萬塊的。

沈悅溪很快拿到了一個小玉瓶，給辛瑤倒了一粒藥丸。

藥丸倒了出來，辛瑤就看到了上面的玉白色和綠色的氣。

玉白色是靈氣，綠色的氣是生之氣，兩種氣都對身體恢覆非常好。

這種藥物如果普通人服用就相當於仙丹的存在，可以瞬間讓身體的小傷恢覆。

辛瑤只是在古淩山那本書裏看到過，沒想到還有機會吃一顆。

辛瑤也沒客氣，將那粒藥丸給吃了。

入口即化的藥丸，非常清香，很快清涼的感覺流向身體各處，辛瑤感覺自己的身體在慢慢恢覆，甚至連骨折的胳膊也在愈合。

辛瑤消化了一會兒那藥，又修煉了下，讓身體處於最佳狀態。

辛瑤恢覆到最佳狀態時睜開眼將自己胳膊上的石膏給去掉了，活動了下胳膊，完全沒事了。

“多謝了。我們可以出發了。”辛瑤對沈悅溪說道，讓黑煤球回了玉裏。

“好。”沈悅溪點了點頭，她和辛瑤一起出了樓棟。

沈悅溪想自己開車的，可是摸到方向盤後，手一直發抖。

“不行，我開不了車，你會開車嗎？”沈悅溪看向辛瑤。

“可以，我來開吧。沈老師，你冷靜一下。沈前輩的事，很抱歉，請節哀。她不希望你這麽痛苦。”辛瑤和沈悅溪對換了位置，對沈悅溪說道。

“我冷靜不下來，我現在感覺自己還是在做夢。五十多年了，我竟然自己過了五十多年，將她遺忘了五十多年！”沈悅溪在副駕駛位置吸了口氣說道，將裝著沈茴蕪的玉石放在嘴邊親吻了下。

辛瑤默默開車沒有說話。

沈悅溪可能不需要她說什麽，她做一個安靜的傾聽者就行了。

“六十多年前，我還是一個什麽也不懂的小狐妖，被一個狼妖欺辱，差點死了，是阿茴救了我。那時阿茴才十多歲，長的玉雪可愛。她幫我治了傷，求著家裏人收養我。阿茴的家裏人很偏心，不讓阿茴修煉，可是阿茴的修煉天賦明明很好。她自己偷偷修煉，還幫我修煉，否則以我的天賦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修煉出人形。阿茴經常帶著我偷偷溜出去用自己自學的醫術給妖怪，人類看病。她那麽善良，那麽好！不都說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凡是有因果嗎？為什麽在她身上全部不靈驗了！”

“阿茴十九歲的時候，我化形了。我們戀愛了，度過了一段非常美好的日子。可惜非常的短暫。阿茴的家裏人發現阿茴修煉，還很厲害，很嚴厲的懲罰了阿茴。禁止她再修煉。我帶著阿茴偷偷離開了沈家，我們兩個回到了深山妖族，那裏靈氣非常充裕，阿茴和我在那裏有了自己的小家。可惜不久後，阿茴的家人找到了我們，將阿茴帶回了家。她們不知道對阿茴說了什麽，阿茴再見到我時，就讓我離開。我怎麽可能離開阿茴？我死也不會離開她的。”

“她說了剛才那段話，世界上再也沒有阿茴了，悅悅要去找另外的幸福，悅悅要開心幸福。她給我用了失憶咒，將我送到了專門教養妖類的人類機構，從此忘記了和她在一起的所有事情。”

“阿茴這個傻瓜，她說要我忘記她的，可是，她變了鬼，吸了煞氣，就不記得自己說的話了。她嫉妒我身邊的人，破壞了我一個又一個戀情……她是個小傻瓜！”

沈悅溪邊哭邊說著，以往被打斷桃花的郁悶不已，都變成了甘甜，酸澀。

辛瑤心裏為沈悅溪和沈茴蕪難過，又羨慕她們的感情。

什麽時候，她也會遇到那個讓自己刻骨銘心的人呢？

一路一個多小時的路程，沈悅溪斷斷續續的講了她和沈茴蕪的故事，等到了沈家老宅的時候，沈悅溪調整了下自己的情緒，補妝讓自己精神了一些，和辛瑤一起下車在沈家老宅門口按了門鈴。

“我是沈悅溪。我想見見你們家管事的人。”沈悅溪對著門口的攝像頭說道。

按了好幾次門鈴，好一會兒裏面才有了反應。

作者有話要說：寫哭了，嚶嚶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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