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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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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張三階靈舟符可飛千裏。

褚盈盈這符舟才飛了不足三百裏,卻由於昨日的‘超速’使用,已經接近報廢。

這會兒剛與杜語薇分開,飛出去不到半個時辰,符舟的邊緣就開始變得褶皺。

這是即將作廢的征兆。褚盈盈趕忙將符舟飛低,趕在徹底作廢前落回地面。

這是一片茂密的花海。

三種不同顏色的靈花連成一片,像是形成了一道由赤橙黃三色組成的彩色階梯。

若是以往,褚盈盈定會在這番美景前駐足,可現在她卻不敢沾染這些看似嬌艷的花朵。

正當她取出另一張靈舟符準備離開,餘光忽然看到花海的盡頭另一端出現一道身影。看那裙擺拂動的幅度,應當是位女修。

眼見那女修準備彎腰采花,褚盈盈連忙高聲喊道,“道友停手!”

女修確實停住了手,卻有些不滿地朝褚盈盈這邊望了過來。

哪怕對方沒有開口,褚盈盈都能猜到她心裏所想——

這人是不是有病,采個花都不行?

褚盈盈想得果然沒錯,幾息之後當她坐著符舟來到女修面前,對方脫口而出的第一句話就是——

“這位道友剛才為何讓我停手?難不成這裏的花還采不得了?”

“對。”

迎著那女修驚疑微惱的目光,褚盈盈點頭說道,“你說的沒錯,這花采不得。不光是花采不得,這秘境裏的靈植,都采不得。”

“你……”

有病吧?不采靈植進百草秘境幹嘛?來郊游嗎?

褚盈盈讀懂了對方未盡的話語。

她瞥了眼女修裙角象征身份的玉牌,“是玉華宮的道友吧?在下蒼元宗褚盈盈,此事說來話長,道友先隨我離開這裏吧。”

“我自己有飛行法器,不上你的符舟。”女修輕輕撫了一下左手手腕帶著的銀色手鏈,取出一朵巴掌大的白色花朵,向空中一拋。

花朵旋轉著變大,最終形成能夠容納兩人盤膝坐下的大小。女修腳尖輕點地面,飛身踏上花瓣,與花朵正中心坐下。

擡眼瞧見褚盈盈並未惱怒,女修反倒先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我是玉華宮的楚若怡,我爹是武極殿的昶和真君。”

褚盈盈直接開門見山道,“楚道友,長話短說,昨日我接到了家祖入夢傳音……”

她將秘境內的變故講述了一遍,楚若怡聽得一楞一楞的,半晌才回過神來,震驚道,“你說進入秘境的人已經死了三成?”

“對,我們須將這一消息盡快告知其餘道友。”

褚盈盈將手上的符紙展開給楚若怡看,“道友你身上若是還有空白符紙,可照著這符繪制幾張。或者我勻給你一部分,我們朝兩個不同方向……”

楚若怡已經聽褚盈盈講了她和同門道友分頭行動的事情,這時一聽褚盈盈的話就猜到她想讓自己也加入這場行動,連忙將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不不,我沒學過畫符,身上也沒帶著符紙……要不我就跟著你一起吧,我身上帶了不少保命的東西,保證不給你添麻煩!”

生怕被拒絕,不等褚盈盈開口,她就已經將坐下的花朵狀法器主動靠向符舟,“道友,你先別動啊,我這就坐過去!”

人都已經坐上來了,褚盈盈總不能再將她趕下去。

“坐穩了。”

褚盈盈驅著符舟向高處飛去,將手中的靈符塞給楚若怡一張,“我來操控符舟,你也別閑著,每隔百裏就用一張靈符。”

“我怎麽說啊?”楚若怡捏著靈符有些發懵。

“一張符可維持三十息,夠說不說話了,你就將秘境內已經隕落了三成道友,還有采集靈植極可能遇到危險這些事講一下,再提醒他們盡量往一處聚攏,找到同伴一起行動。”

符舟的速度不慢,全速飛行,每個時辰能飛出近兩百裏遠。

短短兩個時辰,楚若怡就已經用出了四張靈符,可他們目之所及的地方卻還沒遇到過其他人。

又行了片刻,楚若怡正打算用出第五張靈符,忽地看見有一棵樹在劇烈晃動著,她忙拍了下褚盈盈手臂,“褚道友,你看那邊是不是有人?”

褚盈盈驅著符舟慢了下來,定睛看去,便看道楚若怡指的那棵樹枝葉間露出一片藍色的衣角。

樹枝在晃動著,隱約可見上面有人。

褚盈盈看不清藏在樹葉後的人長什麽模樣,可她卻認得那扒在樹幹上,不停推晃樹幹的小豹子。

赤霄烈焰豹!

這是和小師兄同一屆從勤學堂結課的孫師兄的本命靈獸!

“我們過去看看,你小心些。”褚盈盈提醒了一聲,驅著符舟快速下落,直沖那棵樹飛去。

離得近了,便看清楚,孫師兄被一根藤蔓捆在了一杈樹枝上,那藤蔓似乎越捆越緊,孫師兄起先還在掙紮著,不過兩息的功夫就只剩下手指還在微微顫動。

“抓穩了!”

褚盈盈急聲說道,說罷便驅著符舟朝樹枝撞去,在靠近孫師兄的瞬間,揮動長劍砍中那杈樹枝的末端。

“哢嚓”一聲,樹枝應聲而斷。

可那纏繞在樹枝上的藤蔓依舊兼顧,牢牢纏繞住孫師兄的身體,將他吊掛在樹上。

褚盈盈向下瞥了一眼,正如先前遇到杜語薇時的情況相似,藤蔓是從土裏鉆出來的。或許是孫師兄躲避時爬上了樹,它才繞著樹幹‘追’了上來。

而此時赤霄烈焰豹正在不停用它那雙鋒利的爪子抓撓藤蔓。

“赤霄,用火燒!”

褚盈盈手中也凝聚出一團火光,拍向吊住孫師兄的藤蔓。

當掌下微微散發出焦糊的味道時,樹下也有一片火光沖天而起,火焰來勢洶洶頃刻間就將樹幹點燃,差點連褚盈盈她們身下的符舟都給燒著了。

她繼續手上的動作,目光卻向下看去。

只見一片熊熊烈焰之中,那自地底鉆出的藤蔓依舊巍然不動,似乎絲毫不受火勢影響一般。

褚盈盈心下一驚。

赤霄烈焰豹的火,竟無法傷到這藤蔓?

怎麽會這樣?

按理說,這種純火屬性的靈獸所用之火,應當比她這個修士凝聚出的更加精純才對。

此時卻不是思考這些的時候。

褚盈盈單腳勾住符舟船沿,大半截身子探出舟外,右手掌心繼續凝聚火焰灼燒著捆住孫師兄腳踝的藤蔓,左手卻開始凝聚水霧,以防下方的火勢燒到孫師兄和她們二人。

符舟上的楚若怡被這陣仗嚇壞了,緩過神來,連忙從乾坤鏈內取出一張三品靈符,往上註入一道靈力後使勁沖下面一甩。

一條水龍憑空凝聚,大頭朝下猛沖,頃刻之間就將熊熊烈火沖刷得微毫不剩。

而褚盈盈這邊,也終於將藤蔓燒斷。

斷裂的橫截面上卻溢散出些微靈氣,褚盈盈扶住即將從樹上摔落的孫師兄,將人拖上符舟,目光一掃便看到孫師兄身上有許多細微的小傷口。

一個駭人的念頭出現在腦海中。

這藤蔓在抽取孫師兄身上的靈力!

眼見那藤蔓被斬斷以後,順著樹幹快速縮了回去,馬上就要鉆回地底,褚盈盈趕忙跳下符舟,一腳踩住,緊接喊來金寶,猛地一拍小家夥的後背,“金寶,吐一口靈氣!”

一團淡金色薄霧從金寶口中吐出,瞬間被藤蔓吸收。

褚盈盈這才松開了腳,不過瞬息,那藤蔓便鉆入地底,消失不見。

“褚道友?”楚若怡跟著符舟晃晃悠悠地落了下來,見褚盈盈站在原地不動,擔憂地喊了一聲。

“我沒事。”

褚盈盈收回看向地面的目光,帶著耷拉著腦袋的赤霄烈焰豹一同走回符舟旁。

孫師兄此時的狀態比杜語薇被救出時還差。

他已陷入昏迷,身體卻極為防備,褚盈盈掰了好幾下都沒能成功將丹藥餵進他口中。

褚盈盈只得先帶著人離開原地,乘著符舟升入空中後,她對楚若怡說了自己的打算。

“那條藤蔓沾染了我本命靈獸的氣息,無論它要去哪裏,只要還在這秘境中,我就能夠找到它。我打算追上去看看,一直朝我們八宗弟子下手的究竟是什麽人,若能將其鏟除,也就徹底沒了後顧之憂。”

“我……”

楚若怡神色糾結,說不上來是擔心褚盈盈追上去發生意外,還是害怕自己一個人留下難以應對危機,她動了動嘴唇,最終一咬牙,決定道,“你把那個能擴大聲音的靈符都給我吧,你師兄也留下,我會盡量照顧好他,不會把人半道留下的。”

說著她擡起右手,神色鄭重地說,“我以心魔起誓。”

“多謝。”

褚盈盈將杜語薇畫的靈符全部拿了出來,自己只留下三張,其餘的全交到了楚若怡手中。

隨後對赤霄烈焰豹交代道,“這位是玉華宮的楚道友,我她會幫你一起照顧孫師兄,你也要盡力保護好他們。”

留下兩枚療傷丹藥,與楚若怡合力將孫師兄從符舟移動到花朵法器上,褚盈盈便帶著金寶,尋著氣息朝東南方飛去。

途中她一次也沒有停留,卻與那道氣息相隔的越來越遠。

褚盈盈做了個大膽的猜測——

這種奇異的藤蔓捆住修士、抽取修士體內的靈力之後,會統一輸送到一個地方,而這個地方很有可能就是幕後兇手的所在之地。

褚盈盈不敢耽擱時間,若是‘兇手’將藤上的靈力煉化吸收,那她和金寶就無法再尋到那抹氣息,一切都將功虧一簣。再想找到線索不知要等到什麽時候,而這段等待的時間裏,又不知要死上多少人。

符舟的速度還是太慢了。

一張靈舟符耗盡以後,褚盈盈直接拿出了一把遁行符,指著東南方問,“確定是這個方向?”

“吱!”

“那你抓好了,千萬別掉出來。”褚盈盈將金寶塞進自己的袖中,祭出一張三品遁行符,不過三息的功夫,她就已經向東南方向遁行出了百裏距離。

煉氣境修士使用這種符篆有些勉強,站穩後褚盈盈便覺頭部有一陣像是針紮一般的刺痛感傳來,她咬牙忍著,倒出一枚養神丹吞入口中後,再度祭出第二張遁行符。

緊接著,第三張、第四張……

一連遁行出千餘裏距離,褚盈盈才感覺距離那道氣息越來越近,想來藤蔓已經到達了‘終點’。

未免打草驚蛇,她不再驅使符舟,而是用上了斂息符和隱匿符,掐起一道輕身訣,快步奔去。

又行了五十餘裏,遠遠便看到前方一片霧氣朦朧。

一道纖長的身影正提劍朝霧中走去,那背影有些熟悉,褚盈盈凝眸註視,認了出來。

是劍心谷的夏雲枝!

褚盈盈不便擡聲去喊,只得加快腳下地步伐隨在她身後一頭紮入霧中,追上後拉住她的手臂。

夏雲枝的動作極為敏捷,一個旋身躲過了褚盈盈抓來的手,隨即反手祭出靈劍,將劍刃抵住褚盈盈後背。

“是我。”褚盈盈壓低聲音。

“褚道友?”

夏雲枝聞聲一驚,卻沒收回劍。

“我用了隱匿符。”

褚盈盈轉過身面朝夏雲枝,再度伸手時夏雲枝沒有拒絕,當兩人肌膚相觸,夏雲枝這才看到褚盈盈現出身形。

她松一口氣,收回抵在褚盈盈身前的靈劍,“你怎也來了這裏……是親長秘法入夢?”

“嗯,我祖父是合道尊者褚道陵。”褚盈盈輕聲解釋了一句,動作利索地取出一張斂息符貼在夏雲枝身上,隨即傳音道,“我追了千餘裏一路追到了這裏,這很有可能就是對八宗修士下手之人的藏身之處。我們小心一些。”

夏雲枝掐起一道隱匿訣,走在褚盈盈右側,輕輕抓住褚盈盈的手,以防兩人在霧中走散。

周圍很安靜,除了濃霧之外再無其他,寂靜得讓人有些發慌。

走了一盞茶的功夫,霧氣才開始逐漸淡薄,透過眼前的薄霧,隱約可見前方佇立著一座宮殿。

而在宮殿四周,則遍布著一圈大大小小的池子。

褚盈盈手心緊了緊,以此提醒夏雲枝小心一些,兩人放輕腳步走出薄霧,靠得近了這才看清池子裏的東西。

正是先前襲擊過杜語薇和孫師兄的那種藤蔓!

金寶從褚盈盈的袖子裏鉆了出來,跳上她肩頭扒著耳朵小聲“吱”了一下。

褚盈盈向右看去,最外側的一片池子池底的沙土中鉆出幾支藤蔓,有些熟悉的氣息正從其中一支上散發出來。

那藤蔓連根鉆出沙土後,便一動不動的與其他藤蔓緊挨在一處。

四周又安靜下來。

褚盈盈和夏雲枝對視一眼,皆看到彼此眼中的震驚。

就在這時,耳邊又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兩人尋著聲音看去,只見右手邊那座池子底部的沙土又破開個缺口,兩條藤蔓破土而出。

緊接著,缺口裂得更大了些。

一條胳膊抓著被捆在藤蔓末端的玉石,從土裏冒了出來。

隨即一整個人被從土中拽出。

徐亦恒?

他怎麽也過來了!

正當褚盈盈和夏雲枝驚訝不已時,原本密密麻麻伏在池底一動不動的藤蔓,忽然齊齊動了起來,向徐亦恒的四肢繞去。

徐亦恒連忙松開抓住藤蔓末端的手,朝池邊沖了過來,手腳並用地向岸上爬。

眼見他快要被藤蔓‘抓住’,褚盈盈和夏雲枝也沖了過去,兩人在池邊蹲下身,一左一右地拽住他的手臂使勁往上一拉,一把將他從池子裏拉了上來。

徐亦恒看不到隱匿了身形的兩人,還以為自己終於被幕後兇手抓住了,嚇得雙目瞪圓,身子忍不住打了個顫。

褚盈盈像之前對夏雲枝那樣,又往徐亦恒身上拍出一道斂息符,同時傳音說道。

“徐道友,我是褚盈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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