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界蛇族？”

淩嫣然這會真想打自己一拳，怎麽就偏偏跑到同猬族不和的部族中來了呢？不過淩嫣然還是默默地安慰自己，想來這總比跑到鷹族的地界上要好，萬一那個鷹族少主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說不準就直接綁了她，跑去和猬族交換澤雨了。

淩嫣然暗暗無奈地苦笑了一下，方擡頭對著緋衣女子客氣地問道：“不知姑娘可介意讓我先從湖裏出來？”

“請便。”

緋衣女子始終口吻冷淡，說罷，她退開了幾步，似乎嫌棄她一身濕漉漉的樣子。淩嫣然心想就這位姑娘的眼神舉止、說話做派來看，應該是在蛇族中有一定地位的人，畢竟按通常來說，一個人的高傲除去她本身的優異以外，便是出自於她與生俱來的身份了。

陡然間，淩嫣然的心頭閃過一絲不好的念頭。

不過很快這念頭就被身上黏稠的感覺所取代，剛剛出水的一剎可見是太過驚訝或是期待，她竟忘了用仙法給自己的身遭套上一個結界，不過好在憑她現下的能力，也能將身上的衣衫弄幹個九成。

“仙術，你是仙界的人？”

瞧著蔚藍的術法在淩嫣然的身上泛出點點的光澤，緋衣女子打量著淩嫣然，走近一步的瞳眸裏露出一點疑惑。

淩嫣然這才發現自己爬上來的湖泊，其實只是一個小小的池塘，池塘的周圍被樹叢古木圍繞著，在月色下亦是黑漆漆的一片，但一座座精致的石臺燈被按照一定的距離擺放在池塘邊，明亮地照射出一條悠長石子路，更將墨黑的夜染上一層魅惑的緋色。而比這迷離夜燈還要吸引人註意的，便是立在石子路上的緋衣女子。

那一襲妖嬈的紅色紗裙配著雪白的珍珠飾物，襯出女子精致的五官和令人嘆為觀止的容顏。烏黑的青絲有些散亂地盤在肩上，夾雜著幾顆明珠點綴，增添了一絲野性的英姿。紅、白、黑，這三種顏色將女子糾纏出一種無與倫比的美，好似她只要這麽靜靜地站著，便已然能夠演繹出這世間一動一靜的傾城絕美。

淩嫣然眼神毫不避諱地盯著女子的容貌，深深地被她所吸引。對於同樣身為女子的淩嫣然來說，她只覺得眼前的女子實在是長得太美了，縱使是當初驚艷了一把的冷艷美女澤雨，與其相比，看來也只能甘拜下風。

只不過，盯著看得久了，淩嫣然忽然覺得這張容貌怎麽看著委實……有些眼熟呢。

彼時，緋衣女子也正視著淩嫣然欣賞的目光，重覆道：“你可是仙界的人？”

誠然依淩嫣然現下的法力，普通人看不出她的神界根骨，自然會覺得她只是個仙界小仙，自然，對於想著如何逃離妖界的淩嫣然來說，混交視聽對她現下的境況還是極有幫助的。

淩嫣然收拾好自己讚美的目光，整了整衣袖，施了禮道：“姑娘好眼力，小仙因近來剛剛得道，一時修煉水家仙術時，未能控制住力道，也不知怎麽就跑到妖界來了，還請姑娘發發慈悲，點撥一下小仙回去的路吧。”

緋衣女子的語調淡淡地，始終含著一些疏離，“你是哪位仙師座下？”

此人不僅好看高貴，還是個謹慎冷靜的女人呢，淩嫣然在心中暗自評價道，不過好在她已然恢覆的記憶，還是足夠應付的。

“小仙於漠北龍域修行，不曾拜師。”

她面上保持著坦然的微笑，亦不避諱女子投來的審視目光，原本坦蕩做人便是淩家家訓，淩嫣然自然做的水到渠成，不久，緋衣女子終於移開了眼睛，淡淡道：“同我來吧。”

太好了！

淩嫣然心頭一陣喜悅，可臉上壓抑著興奮的神色，只跟在女子的身後，走在彎曲的石子路上，“今日真是多謝姑娘相助，小仙阿然，還未請教姑娘的名諱？”

“魅姬。”紅唇輕吐出的兩個字，光是聽著，便叫人覺得十分驚艷。

果然是她，蛇族現任的王，小瓷曾經的戀人。

淩嫣然暗自嘆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運氣太好，竟接連遇上了往昔事件裏的局中人，自然上蒼給了她這樣好的運數，她若然不好好把握一下，委實對不起這天命。於是，她似模有樣地頷首道：“原來是蛇王，小仙未入龍域之前，修行期間倒也知曉不少妖界的事情，先前是小仙失禮了。”

魅姬側過美目，“你聽到過什麽？”

淩嫣然悄悄瞥了一眼魅姬的臉色，見她神色不動，便大膽說道：“這個麽……若說起蛇族，倒是聽說當年蛇族有位美人不肯與鷹族完婚，是因為與猬族聖主相戀，卻不想那聖主是個風流鬼，不肯對美人有所承諾，之後更是拋棄了美人，自個逃到神界風流快活去了。而後來，這聖主身在神界也不太平，到底是為自己的桃花債付出了代價，被判下囚禁之刑，也不知算不算是為天下的癡情女子出了一口惡氣。”

誠然這套話，淩嫣然全是按著戲文裏頭的情節推測出來的。畢竟這魅姬喜歡小瓷應該板上釘釘的事，否則她當初也不會有拒婚之舉，而如此一來，多說小瓷的不是，她應該會有些反應吧。

彼時，淩嫣然裝出一臉的愧疚，小聲道：“小仙當初也是道聽途說，自知不該在蛇王面前亂嚼舌根，亦明白流言與事實素有天壤之別，做不得真，還請蛇王不要見怪。”

清冷的月色照在兩人的身上，像是覆上了一層看不見的霜華，淩嫣然忽然就覺得身上有些冷，明明同在妖界，可這裏委實要比猬族冷上數倍，想來是蛇族喜好蔭蔽潮濕的緣故。少頃，耳畔才傳來魅姬甜中帶冷的悅耳嗓音。

“我和他的事，竟也傳到仙界去了。”魅姬直視前方的石子路，冷笑一聲，“倒是傳的遠。”

她承認地倒是坦蕩，淩嫣然暗自佩服，“原來那位美人就是蛇王您？倒真是不負美人的稱號。”

魅姬斜視著她，流轉的眼神豁然停在淩嫣然的眉宇間，似是在尋找什麽，她又看了一會，才道：“你想不想知道這個故事的真相，到底為何？”

想！一千一萬個想！

淩嫣然硬生生地憋下喉間的吶喊聲，面上還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言辭謙恭，“若然蛇王願意，小仙願做蛇王的知音。”

此時，風華傾世的女子此時停下了步子，雙手交握在身前，她似有回憶地擡頭望向夜幕中的月亮。黑絲輕舞，紅裙輕躍，衣裙雖然能夠掩住她婀娜的身軀，卻掩不住她眼中的傷痛和悔恨。淩嫣然忽然覺得這一刻的魅姬，隨時都會消弭在自己的眼前，好似夢中的蝴蝶，頓時會化作星辰散落在這黑夜之中。

就是淩嫣然自己，也沒想到事情會進行的這樣順利，魅姬竟然會主動想要告訴她那段被外人模糊了的過去，如此甚好，她覺得自己離了解小瓷，應當又近了一步。

只不過，還來不及淩嫣然整理好內心興奮的情緒，魅姬的第一句話，便將她探知的欲望再一次深深地勾起。

“若然他與我是始亂終棄，倒也罷了。可從頭至尾，他對我的情，不過是徹頭徹尾的欺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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