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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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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卷被他剛剛的話嚇得楞神,完全沒料到他會突然這麽做。

眼看他就要貼上來時, 一股大力把小卷往後一拽。

紀恒拎小貓一樣, 一條胳膊穿過小卷腋下, 把她整個人從草地上直接拎了起來。

紀恒把小卷在身旁放下, 才說:“導演剛剛已經喊卡了,你們兩個都沒聽見?”

小卷在走神, 是真的完全沒聽見。

秦輕原本被小卷抱著,現在小卷一消失,直接滾到了地上,這時才理理衣服站起來。

紀恒並不理他, 攥著小卷的胳膊, 帶著小卷往袁導那邊走。

小卷拽拽他的衣袖, 剛想開口告訴他秦輕的事,紀恒就先冷冷地問, “你就那麽想親他?”

他的口氣不善,小卷莫名其妙:“你胡說八道什麽呢?”

紀恒的眼神陰雲密布, “他不按劇本走,隨便親你,你連躲都不躲?夏小卷你是多想被他親?”

小卷本想跟他說說狐貍的事, 現在徹底生氣了,甩開他的手,“你不是也動不動就不按劇本走,直接親上來嗎?你跟他不是半斤八兩嗎?”

“我?你說我?我跟他?半斤八兩??”紀恒氣到舌頭都打結了。

“紀老師!夏老師!”袁導在那邊叫人。

下一場就是紀恒和小卷的對手戲,兩個人不能繼續吵架, 只好一起過去找袁導。

下場戲是衛宣意識到自己犯了大錯,無意中把羅煙置入險境,一個人縱馬狂奔百裏,趕到出事的地方,終於找到懷抱晏池屍體的羅煙。

機器架好,所有人重新就位。

小卷這次再把秦輕抱在懷裏時,低聲威脅,“你已經死了,要是再敢亂動,我就讓你真死一回。”

秦輕笑出聲,乖乖答:“好。我不動。”

小卷有點忍不住,小聲問:“所以你是簡鈺嗎?”

秦輕閉上眼睛開始認真裝死,“你猜。”

小卷心想:看他的反應,他知道簡鈺這個名字。即使不是簡鈺,也一定和簡鈺有關系。

“開拍了,還聊?死人還會說話?”紀恒路過他倆,走到自己的位置上。

打板開始。

紀恒大步走過來,看到了正抱著秦輕的小卷。

小卷擡起頭,梨花帶雨滿面淚痕。

紀恒一把攥住她的胳膊,把她拉了起來,力道和剛剛一樣不小。

小卷甩開他的胳膊,臉上掛淚怒視著他,“你來幹什麽?想來看看我死了沒有?告訴你,還沒死呢!”

紀恒皺著眉,瞥一眼地上的秦輕,口氣不善,“我從那麽遠的地方趕過來救你,你就在這兒抱著別人?你就那麽喜歡抱著他?”

他的臺詞不對,劇本上沒有最後那句。

小卷知道他在借戲吵架,更生氣了,“他就是被你害死的!你這個人渣,我當初就不應該救你,還不如養條狗!”

小卷越想越氣,狠狠地踹了他的小腿一腳。

這一腳也不在劇本上。

紀恒瞇起眼睛,眸色暗沈。

他一字一字地說:“晏池算個什麽東西?我衛宣想殺誰,就殺誰,想殺多少人,就殺多少人。你那麽喜歡他,我就送你跟他一起去死。”

紀恒上前一步,一把掐住小卷。

掐上來的一瞬間,他好像改主意了,忽然用另一條胳膊把她壓進懷裏,惡狠狠地吻住。

小卷立刻就發現,他是真的在親。

這部劇拍到現在,所有的吻戲,紀恒都是碰碰嘴唇了事,這次鏡頭離得很遠,根本拍不到這麽細,他卻動了真格。

小卷感覺到了他的舌頭。

他就是個瘋子。

他把小卷箍在懷裏,好像親成這樣還不夠,幹脆一不做二不休,鉗制著小卷,和她一起倒下來。

他生著氣,全身肌肉緊繃,用真力把她壓到草地上,深深地吻下去。

好像為非作歹的強盜,連一點喘息的空檔都不給小卷留。

親得天昏地暗。

小卷推不開他,用餘光瞄到旁邊草地上有樣東西,是道具師扔在草地上做戰場裝飾的一把刀。

小卷伸手摸起刀,對著紀恒的後背就是一劈。

刀沒開刃,可是勁道卻不小,這一刀不在劇本上,呼地一下毫不含糊地劈下去,現場有人忍不住叫出聲。

紀恒吃痛,松開小卷去護後背,小卷一個側滾已經擺脫他站起來了,手腕一轉挽了個刀花,下一刀又朝紀恒劈了過來。

紀恒看見她繃著小臉,知道她不是鬧著玩,就地滾開,起身時用腳尖一挑,把地上扔著的一把劍挑飛,順手抄住,撥開她緊隨而至的下一刀。

兩個人就這樣你來我往,在現場打起來了。

圍觀群眾:“……”

只有武術指導心中一萬匹草泥馬呼嘯而過:這兩個人功夫比他這個武指強多了,眼花繚亂,招數快得根本看不清。

紀恒只守不攻,小卷只攻不守,一通狂劈猛砍。

看著別人打架憋悶了一天,轉眼幾百招過去,總算是舒爽了。

紀恒全身上下挨了不少下,看出她神色漸漸緩和,找空檔去壓她握刀的手,低聲問:“出完氣了?大家都等著呢。”

小卷才想起來,旁邊還有這麽多人圍觀,哼了一聲,把刀重新扔回草地上。

小可憐兒袁導正在監視器前無比痛苦糾結,“這段兩個人的情緒都非常到位,一定得留著,可是不能全用啊,羅煙總不能突然變成女俠了吧?只能剪到接吻那裏,下面該怎麽接呢讓我想想。”

紀恒跟著小卷,走到旁邊,問:“你剛剛想跟我說什麽?”語調平和多了。

“什麽說什麽?”小卷打了一架,已經忘了。

“你剛才好像有話要對我說。”紀恒提醒她。

小卷想起來了,簡鈺的事。

紀恒的臉色已經正常了,小卷心想,這人還真奇怪,揍一頓就老實多了。

小卷冷冷道:“我沒什麽要對你說的。”

紀恒想了想,“剛剛秦輕好像跟你說了句什麽。他劇本上的臺詞我看過,沒那麽長。一定是他對你說了什麽話,你才傻掉的對不對?他跟你說什麽了?”

他冷靜下來,一會兒功夫就把前因後果全都盤出來了,精得像鬼一樣。

小卷不回答,用手指把一邊眼角拉歪,吐出舌頭,對著他做了個鬼臉。

“好,你不說,我自己去看。”紀恒站起來,順手胡擼了一把小卷的腦袋。

這個人一會兒好一會兒壞地抽風,好像神經病。

紀恒去袁導那邊看監視器,過了一會兒就回來了,坐回椅子裏靠著不動。

“就是簡鈺吧?”紀恒半天才笑了一聲,“不是簡鈺的話,不可能知道他當年跟我們說過的話。”

小卷不理他。

袁導終於想出要怎麽了結這場戲了,他指揮小卷和紀恒躺回去,鏡頭在上空漸漸拉高,給個遠景,結束掉。

小卷和紀恒重新躺回草地上,連剛剛的刀劍都在原位重新擺好。

這條用不著收音,閑雜人等全部退後,紀恒壓著小卷,手捧著她的臉頰摸了摸,“還在生氣?”

小卷對他呲牙,“誰生氣了?單純是懶得理你。”

“揍也揍過了,我的後背現在還在疼,還沒消氣?”

紀恒用嘴唇擦擦她的。

“不然回去再給你打一頓吧?我絕對不還手。”

小卷呵了一聲,“很喜歡被人打嗎?我可沒你那種變態愛好。”

紀恒彎彎嘴角,下了個結論,“懂了,舍不得打我。”

沒見過這麽厚臉皮的人,小卷剛想反駁,才一張嘴,就被他堵住了。

袁導遙遙地喊了開拍。

攝影機在上面,紀恒擋住了小卷,根本什麽都拍不到,只要借個位就行了,他卻又在真親。

溫柔無比,體貼入微,好像在道歉。

這個人發脾氣的時候親,脾氣過去了也親,小卷覺得自己像被一只大貓按住舔毛的小鳥,反正他劈頭蓋臉,表達什麽都用舌頭就對了。

一場場戲拍下來,天漸漸地黑了,只有劇組的燈光照亮一大片地方,大家仍然抓緊時間拍夜場。

小卷穿的戲服是兩層紗裙,實在太冷,一拍完她的戲就去車上卸妝換了衣服,和大家一起圍觀紀恒。

正是春末夏初,田野中隱隱傳來不知什麽植物的香氣,小卷看了一會兒紀恒的戲,就離開了大部隊拍片的地方。

月亮升起來了,四野一片寂靜。

普通人都不是小卷對手,小卷並不害怕,一個人在月光下沿著旁邊的山路散步。

“公主殿下。”有人突然在小卷耳邊輕輕叫了一聲。

竟然有人能無聲無息地靠近小卷。

小卷還沒回頭,就聞到一種奇異的香氣。

眼前突然變得相當詭異,四周的景物變成了奇怪的旋渦,好像融化了的顏料盒,有人拉著小卷,不知道在往什麽地方走。

小卷控制不了,腳像會自動走路一樣,跟著那個人。

好像沒過多久,仿佛只恍了一下神,再恢覆正常時,周圍依舊月明風清。

小卷發現這裏是山頂,旁邊是樹林,能遙遙望見山下影視城輝煌的燈火。

春末的夜晚透著點涼,小卷才抖了一下,就有人把一件外套體貼地披在她身上。

“臭狐貍。”小卷不用回頭就知道是誰,先罵了一句。

秦輕在她身邊坐下,輕輕笑了,“你們兩個天天在一起,連跟你單獨說句話的機會都沒有,我不得已才想出這種辦法來,讓你跟我爬了個山,還請公主海涵。”

他的眼梢挑著,眼中笑意滿滿,話說得很客氣,其實語調輕快,像是對自己做的壞事一點都不在意。

“你要說什麽話?”小卷問他。

“沒什麽,是最近又寫了首新曲子,忽然想起公主精通音律,可惜放眼十丈紅塵,全是凡夫俗子,沒有一人能懂我,只想給公主一個人聽。”

小卷無語。

這人是有貓病吧,拐人大半夜的上山頂來聽歌?

不過他現在說話的調調忽然改了,和當年的簡鈺一模一樣,完全就是簡鈺本人。

小卷看他一眼,“你的臉變了啊?”

秦輕笑答:“我們九尾狐族最擅長變樣子,公主不知道?”

果然就是簡鈺。

小卷點點頭,問:“你要找我聽曲子,只要跟我說清楚,咱們片場旁邊找個清靜地方唱一遍,不是一樣的嘛,為什麽非要跑到這種地方吹冷風啊?”

秦輕正色道:“當然不一樣,這裏的月亮特別美,特別好。”

小卷擡頭瞥一眼月亮,心想:胡扯,這裏的月亮和別處的月亮還不就是同一個月亮?

不過再跟他爭這個太浪費時間,小卷揮揮手,“行,所以你是要唱嗎?”

秦輕彎眼一笑,“是。公主聽聽看,有什麽毛病沒有。”說完清清喉嚨,真的就這麽清唱起來。

五千年已過,他的嗓音依然和當初在宛丘時一樣清潤動人。

他用的似乎是九尾狐族一種古老的語言,聲音空靈縹緲,綿長悠遠,在夏初的山谷間回蕩。

才聽他唱了幾句,小卷突然叫了一聲,“等等!”

歌聲被打斷,秦輕表情郁悶,只得停下來問:“怎麽了?這段很不好麽?”

“不是,”小卷全身上下火速摸了一遍,沒找到手機,想想應該是換衣服時扔在車裏了,連忙問秦輕,“現在幾點?”

秦輕看了下時間,“十點四十五,怎麽了?”

差一刻鐘十一點。

小卷磨了磨牙,很想直接剝了他的狐貍皮——山頂月色是挺好,剝皮都不用再打手電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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