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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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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越冒雨把楚逸送進了醫院。

沒多久,楚遇也打電話來追問弟弟的下落。徐越知道瞞不過,就把醫院的地址給他了。

楚遇來得很快,到醫院的時候,楚逸還在急救室裏沒出來。他身上的大衣被雨淋濕了一半,他也不脫不換,就這樣在急救室門外來回踱步。

徐越比他平靜一些,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問:“他怎麽出來的?”

“逃唄。”楚遇臉色鐵青,說,“派了兩個人也看不住他。”

“你們怎麽安排他的?”

“還能怎樣?打一頓?還是殺了?就算我舍得,我爸媽也舍不得,再怎麽說都是親兒子。所以只能先關起來了。”

“他頭發怎麽回事?”

楚遇頓了一下,才道:“我找了個認識的醫生,想給他做個身體檢查,結果醫生還沒到,他就先跑了。”

他說著,走到徐越身邊坐下了,道:“我猜他肯定是去找你了。”

“事情的經過……你都聽他說了?”

楚遇點點頭,從喉嚨裏擠出兩個字:“荒唐。”

可是又能怎麽樣?

正如他說的,已經失去了一個楚逸,難道再把眼前這個也殺了?或許事情的結局,會像楚逸所計劃的那樣,他取代另一個自己的身份,在這個世界留下來。

而他們這些知道真相的人,只能替他掩蓋秘密,裝作什麽都不曾發生。

楚遇連打了幾通電話,等楚逸從急救室裏出來之後,就被送進了特護病房。楚遇相熟的那個醫生也來了,連夜給楚逸做了個身體檢查。

一套檢查做下來,天色已微微泛白了。

楚逸一直昏睡不醒。他穿一件寬大的病號服,露出纖細的手腕,竟然瘦得厲害。

徐越摸了摸他的頭發,問:“這個是你故意染的吧?”

又自言自語道:“一定是的。”

徐越一晚沒睡,到天亮後才靠在病床邊瞇了一會兒。但沒過多久就被人搖醒了。楚遇手裏拿著份報告單,臉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無聲地指了指門外。

徐越心下一沈。他看了眼還在熟睡的楚逸,跟著楚遇出了病房。

楚逸的主治醫生也在門外等著。

楚遇清了清嗓子,徐越這才發現他喉嚨是啞的。他說:“趙醫生,麻煩你再解釋一遍吧。”

那位醫生道:“如報告上所寫的,楚先生身體的各項器官都處於衰竭狀態,而且還在加速老化中。換句話說,他目前的狀態跟遲暮之人差不多,如果得不到有效治療的話,很可能會進一步惡化。”

這是……什麽意思?

徐越一時難以消化,而楚遇已經鎮定下來,問:“是什麽原因造成的?”

“如果楚先生的經歷是真的,那麽很有可能,是那項實驗的副作用。”

想要改變過去,必然要付出代價。

徐越的心一顫,不由得朝病房裏看去。

房門緊緊關著,看不見躺在裏面的楚逸。

而楚遇的動作也是一樣。他盯著那扇門看了看,突然問:“你說,楚逸知不知道這個副作用?”

徐越沒有回答。

他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楚逸不知何時已經醒了,正趴在窗臺上看外面的風景。徐越取了件外套披在他身上,問:“冷不冷?”

楚逸搖搖頭,說:“這幾天又降溫了,不知道會不會下雪?”

“立春都過了,還下什麽雪?”

“春天也會下雪啊。”楚逸看著窗外說,“我想看看雪。”

他說話時一直沒回頭。

那一頭白發也像雪一樣,輕輕搖曳。

徐越頓覺心中漲滿了酸楚。

他調整了一下情緒,道:“說說吧,究竟怎麽回事?”

楚逸終於回過頭。他臉上仍有憔悴之色,沖著徐越笑一笑,剛要開口說話,就聽見病房門被人“砰”一聲推開了。楚遇大步走進來,在楚逸跟前站定了,一言不發,揚手就給了他一巴掌。

楚逸不躲不避,這一下結結實實打在臉上。他膚色白,又嬌氣,臉頰邊立刻浮起幾道觸目驚心的紅印子。

楚逸沒吭聲,擡手捂著臉道:“哥,這是你第二次打我。”

楚遇定定地看著他,問:“上一次是什麽時候?”

“就是……我決心回來找阿越的時候。”

“你早就知道了對不對?知道會有副作用,知道你的身體……”

“副作用?”楚逸先是楞了下,隨後恍然,摸了摸自己的頭發道,“你是說這個?哥,這不是副作用。”

“那你為什麽會變成這副模樣?”

“哥你應該了解研究所那邊的情況吧?以他們目前的技術,根本完不成那個實驗。可是以後呢?再過五十年,一百年,說不定就能成功了。”

楚遇道:“普通人哪能活這麽久?”

“是啊,我也等不了這麽久。”楚逸轉頭看向徐越,說,“阿越,我總不能等到白發蒼蒼時再回來見你吧?”

徐越直視著他,問:“所以呢?”

“怎樣留住一朵艷麗的玫瑰?唯有將它藏在冰雪之中。在一個人最年輕、最豐盛的時刻,將他的身體冰凍起來,直到一百年後再解凍,然後越過茫茫時空……”

楚逸嘴角含笑,眼睛裏漾著旖旎的光,說:“所以當我出現在阿越你面前時,仍舊是最好的樣子,是不是?”

真相大白了。

徐越的聲音哽在喉嚨裏,一時答不上話。

他想起那一天,他推開自己家的門走進客廳,楚逸正微笑著坐在沙發上等他。他是懷抱著怎樣的心情等在那裏的?

對徐越來說,他還有大把的時光,有無盡的未來。

但楚逸卻是不同的。他的身體已在時光中腐朽,早在故事開始的那一刻,結局就已經到來了。

他說,阿越,我很想念你。

他說,我是為了你才回來的。

他說,你不知道,我要回來見你一面有多不容易。

徐越以為都是謊言的。

他似乎永遠也看不透這個人的心。

楚遇沈默許久,轉過身道:“我去跟趙醫生討論一下治療方案。”

他的背影搖搖欲墜,顯然被這個弟弟折騰得心力交瘁。

徐越沒有離開,就在病房裏看著楚逸,說:“你為什麽總是這麽任性?”

“誰知道?”楚逸笑嘻嘻,又恢覆成那副玩世不恭的脾氣,“可能是天生的。”

他原本白皙的雙手,如今變得幹瘦了許多。

就如從冰雪中取出來的玫瑰,動情地盛放過後,剩下的就是枯萎雕零。

為了這短短一瞬……

徐越問:“值得嗎?”

“並不是毫無意義的,至少阿越你還活著。”

他說得如此篤定,徐越竟無法反駁。

楚逸說完就躺回了病床上,道:“一定要住院嗎?我想回家行不行?”

徐越揉了揉他的頭發,說:“住著吧,說不定醫生會有辦法。”

楚逸笑笑:“但願吧。”

楚家能量很大,基本上把能找到的頂尖醫生都找來了。不過楚逸情況特殊,一眾專家都是一籌莫展。楚遇又打電話去國外的研究所那邊咨詢情況,忙得焦頭爛額。

楚逸倒是輕松,除了要做些檢查之外,大部分時間都是在病房裏吃喝玩樂。

徐越當然沒去上班了,公司那邊雖然請了假,但還有一些工作需要在手機上處理。另外他那天答應了宋老師的邀約,現在又去不了了,也得給個說法。

他手機開在聊天頁面上,正在斟酌措辭,一旁看電視的楚逸忽然探過頭來,將他的手機搶了過去。

“你幹什麽?”

“看你苦惱得眉頭都打結了,好心幫你回覆一下。”

楚逸打字的速度飛快,等徐越把手機搶過來的時候,他編輯的那條信息已經發送成功了。

徐越低頭一看,楚逸發的是:不好意思,公司有急事派我出差了,等我回來再吃飯吧。我請你。

他有些怔怔的,過了會兒才問:“怎麽發這個?”

“要是不找個借口婉拒,你不就沒戲了?”

“我能有什麽戲?”

“阿越,”楚逸趴在床上,枕著自己的胳膊說,“等我死了之後,你再找個合適的人好好過日子吧。”

徐越拿著手機的手一僵,道:“你說什麽胡話?”

楚逸並無忌諱,繼續道:“每個人都要死的。而且真要說起來,我比許多人都活得更久了。這個宋老師挺不錯的,當初若不是我跟過去搗亂,你和他說不定就成了。或者蘇彥文也行,雖然我不太喜歡他,不過他對你夠癡心。”

“再或者……”楚逸眨了眨眼睛,歪著頭道,“我哥也可以考慮一下。年輕有為,英俊多金,比我優秀一百倍。”

他說的都是事實。

可是,徐越想,這些人都不是楚逸。

他問:“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大方了?”

楚逸勾了勾嘴角,笑說:“我還沒說完呢。還有個前提條件,無論你以後跟誰在一起,你最愛的人,一定得是我。”

他湊近徐越的臉,輕輕吻上來:“阿越,只能是我。”

他的唇印在徐越的唇上,有種蒼涼的荒蕪感。

徐越的心都縮起來。他顫聲道:“我不答應。”

“我都快死了,就不能騙騙我嗎?”

“不行。”

“算了,我知道你是口是心非。”楚逸打了個哈欠,道,“我先睡一覺,等醒過來再跟你討論。”

他還在說著話呢,已經支撐不住,閉上眼睛睡著了。

他最近睡得時間越來越多。徐越知道這不是個好現象,但又不能將他叫醒,只能扯過被子來,輕柔地蓋在他身上。

有人在外面敲了敲門。

徐越回頭一看,見是楚遇站在門外,朝他比了個手勢。徐越起身走出去,楚遇就遞過來一根煙,問:“抽嗎?”

徐越搖頭拒絕了,問:“醫生怎麽說?”

楚遇自己點了一支煙抽著,道:“已經束手無策了。醫生說,他的身體器官還在老化中,恐怕撐不了多久了。”

徐越“哦”了一聲,突然也想來一支煙。

“不過,”楚遇接著道,“研究所那邊倒是提出了一個方案。”

“什麽?”

“他們說,既然目前的醫療水平無法救治楚逸,那不如讓他再次沈睡下去,重新回到屬於他的那個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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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越一聽就明白了。百年之後,科技既然發展到能讓人穿越時空,那想必也有辦法治療楚逸的身體。不過……

“他的身體受得了這樣的折騰嗎?”

楚遇吐出一口煙,道:“不好說,但這是唯一的辦法了。如果再不采取措施的話,就只能眼睜睜看著他……油盡燈枯了。”

這個話題太過沈重,徐越想了想問:“你爸媽不來看他嗎?”

“我爸暴跳如雷,我媽哭過好幾回了,都說就當這個兒子死了,不想見他。但其實,應該是不敢見他。”

徐越能理解那種心情。

他也一樣,情願楚逸從來沒有回來找他。

楚遇又去和醫生商量了一下細節,到晚上就跟楚逸提了這件事。

楚逸正在吃晚飯,捧著碗聽完了他的提議,放下筷子道:“將我重新冰凍起來,用一百年後的科技救我?那我加起來有多少歲了?兩百歲?”

楚遇冷下臉道:“我在跟你說正經事。”

“我也很正經。”楚逸道,“我的家人、愛人都在這裏,我要留在這兒。”

“留在這裏等死嗎?”

“回去之後呢?難道就不會死了?”

楚遇被他氣得不行。但論起伶牙俐齒的本事,他還真不是楚逸的對手,最後丟下一句“你再好好考慮一下”,氣沖沖地走了。

晚上徐越留下來陪床。醫院的床很窄,躺上去後,連翻個身也困難。他關了燈,卻一直沒睡著,睜著眼睛望住天花板。

他沒有像楚遇那樣勸說楚逸,畢竟已是成年人了,每個人都該為自己的選擇負責。何況就楚逸那個臭脾氣,誰勸得住他?

徐越想到這裏,忽覺床上一重,有人悄無聲息地爬上了他的床。

“阿越……”

楚逸聲音低啞,像坊間傳說中的艷鬼那樣,身段妖嬈地纏住徐越。

徐越怕他從床上掉下去,攬住他的肩說:“怎麽沒睡?”

楚逸似真似假的說:“想你了。”

“這幾日天天陪著你。”

“我連一分一秒也不想浪費。”

徐越頓了一下,問:“你哥說的那個辦法……你真不打算試試?”

“變數太多,誰知道一百年後會怎樣?真的有辦法救我嗎?還是跟現在一樣?而且……”楚逸緊緊抱住徐越,道,“阿越,那個世界沒有你啊。我情願留下來,同你多廝守一日也是好的。”

“然後讓愛你的人看著你死嗎?你哥只是想拖延一點時間,好找到救你的辦法。或許要不了這麽久呢?也許只要五年十年,你就可以醒過來了。”

楚逸問:“如果是五十年呢?”

徐越低頭親吻他的額角,說:“我等你。”

楚逸道:“到時候,你帶著你孫子來看我嗎?嗯,我有可能會看上他。”

徐越被他氣笑了:“我哪來的孫子?”

“誰知道?我哥說不定突發奇想,讚助一個研究人造子宮的科研機構,你不就有兒子了嗎?唔唔唔……”

楚逸話沒說完,已被徐越狠狠吻住了。

片刻後,楚逸躺在徐越懷裏微微喘息,道:“阿越,不用等我了,你答應我一件事就好。”

“什麽事?”

楚逸伏在徐越耳邊,低聲說了一句話。

徐越瞬間握緊拳頭,又慢慢松開來,額頭抵住楚逸的前額,應道:“……好。”

徐越摟著楚逸睡了一夜。第二天一早醒來,卻發現懷裏空了。他探身去看隔壁的床,發現楚逸也不在床上。

去哪了?

楚逸的身體每況愈下,最近幾乎沒出過病房,他能去哪裏?

徐越出門去找,差不多把整個醫院翻遍了,都沒找到楚逸。他沒辦法,只好打了個電話給楚遇。

楚遇聽後安靜了幾秒,說了句:“隨他吧。”

一副心如死灰的語氣。

不過沒過多久,還是有幾個保鏢到了醫院,幫著徐越一塊找楚逸。

他們一群人忙活了一天,到了天快黑的時候,楚逸竟自己出現在了醫院門口。他戴一頂鴨舌帽,看起來沒病沒傷的,還挺活蹦亂跳。

徐越沒動氣。可能跟楚遇一樣,被他折騰了太多次,連生氣的力氣也沒了。他只是走過去牽起楚逸的手,說:“回病房。”

楚逸“嗯”了一聲,笑瞇瞇地跟著他走,特別聽話。

徐越問:“你跑去哪裏了?”

楚逸說:“去跟重要的人道別了。”

“你爸媽嗎?他們還生氣嗎?”

“他們啊,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原諒我了。”

“我聽你哥說,他們不是不在乎你,而是……”

“我知道。沒關系,是我自己選的路。”

楚逸表現得滿不在乎,徐越也就不再多說了,問:“那件事情,你考慮得怎麽樣?”

“還在考慮中。”

然而時間已經容不得楚逸多做考慮了。他失蹤又回來後,身體狀況突然加速惡化了。過了沒兩天,他的雙腿已是不能走路。他被困在房間裏,整天嚷嚷著無聊。

徐越就回了趟家,拿本書回來給他,道:“送你的。”

“什麽書?”楚逸一開始還挺高興,等看清書名後頓時沒了興趣,“《經濟學原理》?你讓我看這個?”

“這是我工作後最常翻的一本書。你不是說無聊嗎?”

楚逸苦著臉道:“那我還不如看電視。”

徐越說:“隨你。”

他自己也捧著一本書看起來。

楚逸只好裝模作樣地翻了翻書。不過他實在不是看書的料,時不時停下來看看徐越在看些什麽,又見縫插針地跟他聊幾句。

楚逸看著看著,不知翻到哪一頁,突然“啊”的一聲,叫道:“阿越。”

徐越擡起頭問:“幹嘛?”

楚逸手裏捏著一張照片。

是曾經被人撕碎,又仔仔細細地重新粘合起來的照片。時光無情,照片的邊角早已泛黃,但照片上拍到那個人,還是俊美如昔。

楚逸眼角發澀,問:“怎麽會在這裏?”

“哦,”徐越淡聲道,“拿來當書簽用的。”

照片右下角寫著的那行字並未褪色,楚逸用手指摩挲了一下,問:“這張可以給我嗎?”

“不是說了送你的嗎?”

徐越說完,又重新低下頭去看書了。

楚逸就小心翼翼地將那張照片放進了衣袋裏。

他這一整天都心情大好。原本他到了下午總要睡上一覺的,但這天似乎精神不錯,陪著徐越看了一下午的書,到了快傍晚的時候,才看了眼窗外,道:“阿越,我們出去走走吧。”

徐越也看了看窗外,天陰沈沈的,好像隨時都會落下雨來。

“看起來快下雨了。”

“沒事,就去透個氣,很快回來。我都好幾天沒出去過了。”

徐越拗不過他,就取了件外套給楚逸穿上,又將他抱到了輪椅上。

楚逸坐著輪椅還挺新鮮,說:“阿越,等咱們老了之後,你也這樣推著我吧。”

徐越說:“嗯。”

楚逸嘆息道:“真想跟你一塊變老。”

徐越沒做聲,推著他出了病房。

醫院外面有一條林蔭道,很適合散步,只不過這幾天氣溫驟降,有點兒倒春寒的意思,路上沒見什麽人。

徐越推著楚逸慢慢往前走。

楚逸看著天邊黑壓壓的雲,說:“阿越,還記不記得你第一次見我是什麽時候?”

“當然記得。”徐越說,“高中開學第一天,你沒穿校服,頂了頭五顏六色的頭發來學校。校長氣得要命,把你叫上主席臺訓了一頓。你沒理他,一甩手就走了。”

楚逸哈哈直笑:“那你當時是怎麽想我的?”

“什麽也沒想,我想著前一天晚上做的數學題。”

楚逸不信:“沒覺得我長得好看?”

徐越回想起那天那個張揚的、叛逆不羈的楚逸,禁不住微微笑了一下。

“阿越,”楚逸說,“其實你第一次見我……”

他說著說著,聲音漸漸低下去。

徐越沒聽清楚,正要問他,卻見天空中飄下來片片雪花。

雪下得不大,被那春風卷著,輕飄飄地打著轉。

徐越轉頭道:“下雪了。楚……”

他的聲音遽然中斷了。

楚逸閉著眼睛,不知何時睡著了。

世界安靜無聲。雪花溫柔地飄落下來,落在他長長的眼睫上,將化未化。

——如果我睡著了,你來叫醒我吧。

——好。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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