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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章 上遙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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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道限制法力的咒術,足可以封印所有的妖力,現在的她就和一個凡人無異。胳膊上的金符文一旦在她想要施展法術時便會顯現出來。怒罵道:“這都是什麽鬼東西,你一個小小凡人就不怕我吃了你!”

他恢覆最初的冷漠安靜,單手撐著腦袋,凝視她,“吃了我?誰吃誰還不一定呢,姑娘。”

她雖緊張,但還是一副不可冒犯的樣子,威脅道:“今天落在你手裏倒是讓我意外,要殺要剮痛快些。要是敢靠近我半分,一定殺了你!”

他隨意睨了一眼,“你今日來想必是來取我性命,喝我血肉。按照以往是不會留你性命,看在你身上還有不少秘密的份上,暫時留著。不過,我剛才說了,你要成為我的人。”

“別妄想了。”說得倒是挺硬氣,但身子還是往外縮了縮,剛才他的一番舉動足以證明她是沒多大能力反抗的。

“我向來不勉強人,在下隨時等候姑娘回心轉意的一天。”珠子溢出的流光一絲一縷飄散在他雙眸處,竟隱隱有星光燦爛的瞬間。

天色暗沈如黑幕,不出一個時辰雪夜來臨。車夫停下馬車在外面喊著:“公子,天色已晚,是否需要吃些幹糧?”

“好。”

車夫微微挑開縫隙送進來一把幹糧,趁此良機,她一把抓住車夫的胳膊,想要以此要挾他放她離去。

男子神態安然看著車夫手無縛雞之力束手就擒的樣子,即使她得逞抓住要挾,他都一副事不關已的姿態,慢慢嚼著幹糧。吃完半個餅喝了口水,閉眸養神,道:“姑娘,你應該知道是逃不了的,你手上的咒術只有我能解,你就算離去,作為一個妖怪沒了妖力,可比死還難受。當然了,我也不會解開你的咒術,除非答應我剛才說的話。”

車夫知道自己家公子的本事,所以被抓住要挾時,一點都不害怕,相反還中氣十足自信滿滿附和著,“對,你投降吧,你根本鬥不過公子,我就是給公子趕馬車的,你殺了我也沒用。”

她一句話都沒說,可是路卻被堵死了。

車夫看她還猶豫憤然的模樣,勸著,“我家公子這麽好的人,你跟在他身邊可是一件幸事,多少人都求之不得,你還一臉不情願,真是不懂事。”

她道:“閉嘴,他可是連你的命都不顧,你竟然還幫著說話。”

車夫無所謂道:“能為公子鞠躬盡瘁,小的死而後已。”

她差點就要罵爹了,手上連殺人的力氣都沒有,怎麽可能真動手傷他性命,只是想威逼他們就範,可這倆主仆一唱一和,她倒一點辦法都沒有,相反還被這小小車夫說成是不懂事。

車上男子攏了攏狐裘,蹙眉道:“車上好冷,如果她不進來就別管了,也傷不了你,小陳,我們走吧。”

她掃了掃周圍環境,天已暗,現在還在雪山,這裏可是西門任的地界,現在她可是一點法力都沒有,留下來一旦被他們發現,肯定會大卸八塊死無葬身之地,更別說被西門任親自抓到,下場可會挫骨揚灰永世不得超生。她還不能死,絕對不能,身上大仇還沒報,就這樣死去太不值當!

車夫感覺到她放松鉗制,自己動了動身子便從她劍下出來,替自家公子放好草席簾子,看她還呆立原地,嘆了口氣,十分老成地勸解著:“公子是一個溫柔的人,不會傷害你的。你就姑且聽我一句,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先從了我家公子吧,不然你一個女子留在這樣的雪夜裏,就算不凍死也得被狼叼走。”

她是越聽越不對味兒,眼神覆雜盯著車夫,車夫意識自己說話可能不太恰當,組織語言解釋著:“我的意思是,公子不會傷害你的,留在這裏太危險,姑娘還是上車吧。”

“小陳,不必再說了,走。”車廂內傳來悶悶的聲音。

“可是公子,她只是一個弱女子,丟下是不是太殘忍了。”車夫還不知道她是妖怪的身份,對她還充滿憐惜和同情。

她已想通,比起落在西門任手中,還不如先上車,起碼還能活著,如果這凡人敢冒犯她,那就一起死好了。於是搶先一步,上了馬車,掀開簾子草席一氣呵成進去。

車夫欣慰一笑,揮下鞭子,馬兒便嘶鳴一聲奔騰而去。

此刻距離遙青山還有大概還有兩個時辰。

車廂搖搖晃晃,可能是因為天已黑,車夫想快些回去,也可能是因為外面風雪越來越大,窗口那層薄薄的糊紙颯颯作響,真擔心下一刻就被吹破。她就坐在原來的位置靜靜盯著窗戶,氣氛因為剛才一鬧已微妙。

他坐在原位閉目養神,神色怡靜安然,雙手攏於狐裘下,身上裹得嚴嚴實實。因為剛才挾持車夫,開了一會兒草席,所以車廂內寒冷入骨,期間他時不時因為寒意微微蹙眉。後來溫度慢慢回升,他這才舒展眉梢。

凡人果然是怕冷的。

她拂去身上的積雪,再次觀察手臂上的金符文,然後憤恨地盯他一眼,最後不甘心地視線轉移到那盞燈火上的珠子。

這下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偷雞不成蝕把米。魂魄沒取成,反倒把自己搭上了。這事兒要是說出去還不得笑掉人家大牙。越想越氣,越想越要動手,可她一旦想施展法術殺了他,手臂上的金符文顯現出來一遍又一遍提醒她:

不要再浪費力氣了……

千萬別自討苦吃……

懊惱之下,踢了一腳車廂,也算是發洩心中不快,可沒想這一聲還挺響,車夫擔憂叫道:“怎麽了公子?”

“無事。”他回了一聲,睜眼說瞎話,“一只野貓罷了。”

車夫只聽到前面兩個字便放心了,後面一句話他是說給吳若聽的,車夫自然是什麽也沒聽見。

吳若瞪他一眼,漂亮的臉上帶著怒氣,想口吐芬芳奈何自己在這方面的造詣頗淺,想了想還是不要自找麻煩,便閉嘴轉頭。

車子一路暢通無阻,她算了算時間,距離遙青山很近了,她必須得在這裏下車,離開了西門任地界,她去哪兒問題都不大。現在可不能跟他一起到遙青山,不然按照他們地界斬妖除魔的傳統,被其他門生發現身份,哪還有命。

於是思忖著,試探性地想掀開草席,對方閉著眼睛都知道她在做什麽,忽道:“姑娘是想走。”

“對啊,我要走,你還想殺了我不成?”她知道自己打不過他,也無所畏懼實話實說。

他睜眼,手指一算,這個時間差不多已到遙青山,便說:“姑娘是要去哪兒。”

“你管我去哪兒,再見。”她剛擡起手指要掀開草簾,倏忽一下,她便定住了,保持著掀簾動作,她大叫:“餵,你還想怎麽樣?”

“我的目的早就說了。”

“不同意,你別想了!”

“很快就到遙青山,姑娘就算不同意也出不了遙青山布下的結界。”

她無奈垂眸一刻,說:“除了我自己,要什麽給你便是。”

“那還真是巧了,只要你。”

他說完便有些困了,雖然閉目養神了一路,可還是時常犯困,一旦覺得無趣就會闔上雙目。

一路上,她叫著:“餵,你能不能別這樣定著我,我真的很難受。”

他置若罔聞,安靜闔目。

就這樣,她保持坐姿和左手掀簾動作罵罵咧咧一直到了遙青山……

車夫停下馬車,喚道:“公子,到了。”

她那顆想逃離的心隨著這四個字也徹底死了……

遙青山終究是到了,那日中魏覆的毒咒只在山腳下待過一段時間,原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來,結果因為這個任務賠上了自己,還得上遙青山,自己的後半輩子不會就在這山裏度過了吧……

他二指合什,雙唇一動,一道金藍色咒語化作翩翩蝴蝶穿過車廂。

他對車夫說:“小陳,你先回去。”

“是,公子。”車夫放下韁繩,腳步聲漸漸遠去。

她等待著他接下來的動作,總得下車的吧?到時候不管怎麽說都會把她這尊雕像解開的吧,因為就算挪開也沒空間,她百分百確定。

他安靜地闔上雙眼,單手揉了揉太陽穴。她聽到遠處樹林有一陣陣風吹過樹梢正迅速往這邊趕來,聽聲音好像只有一個人,不對,應該算不上人,她感到有些奇怪來的到底是什麽,聞味道像是妖怪,可又些怪異。

不出片刻,一個低啞年輕的聲音在車廂外響起,“明公子。”

他依舊隨意應了一字,“嗯。”

這句應完後,車廂微動,馬兒驚慌失措嘶鳴,窗邊又是一陣風吹過,颯颯作響,而且還有些不穩。大概一盞茶功夫,車穩,馬兒恢覆鎮定。

“明公子。”

這句傳來後,他睜眼凝視她,終道:“姑娘,到了。”

到了就到了,難道他還會放她走不成?

吳若道:“能不能把我解開,這樣我也下不了車。”

“這一路,姑娘考慮的如何。”

“去你大爺。”

他不惱,而是起身將她抱起一齊下車,外面已是朗朗天色,薄日淡淡,雪後的太陽猶如一個大餅子貼在天空,半絲溫度都沒有,寒風刺骨。她這才明白,剛才車夫說的“到了”,想必是到了山腳下。而此時侍立一側的妖怪一定是將整輛馬車送到了高山上,她來過這裏,如果真要上遙青山的話,要走上幾千道臺階。之前黛戈展示出來的畫像顯示的正是遙青山,難道那條龍真是在這裏……

或者是在這個人的手中嗎?

她看著這個抱著她的男子暗想著。

他察覺到目光,垂眸盯著她,不知道這小女子在想什麽。對車旁的妖說:“將她擱在小安堂。”

“是。”

妖怪侍從接過她,恭敬低頭,他身姿優雅而去。

她驚恐地瞪大了眼睛,此時抱著她的這個人明明是妖,可是卻如此忠誠聽命於他,並且身上的妖氣很奇怪。剛才接過她的時候,手腕上綁著的明明是鵝黃色絲帶,那晚在不夜城她錯以為是繃帶,這絲帶又是什麽意思……

她問:“你也是妖怪吧,你和他是什麽關系?為什麽這麽聽他的話?”

這個妖怪淡淡瞅了她一眼便按照吩咐躍起跳到一處庭院上空,凜冽的寒風將她的衣袖吹起,這妖面無表情落地踹開門放她至床榻。

“乘風,小心些,別踹壞了。”

說話的是一個穿著艷麗衣裳的女人,她緩緩從門口走過進屋,先是看了一眼床上的她,再對他說:“這是公子命你帶上來的嗎?”

叫乘風的妖怪點頭,然後默不作聲的離開。

女人走到床前坐下,打量著吳若的臉,臉上露出一絲友好的笑容,一笑,眼角淡褐色痣便隨著一起顯露出,別有一番風情。她那柔潤白皙的手指輕輕撫摸著吳若的臉龐,說:“真是稀罕,公子竟然帶女人上來。”

吳若聞到一股淡淡的幽香,這女人身上的味道實在是好聞,她也不反感對方對她臉上的撫摸,試探性的問:“你是誰?這裏是什麽地方?”

女人收回手,凝視她,“雖然不知道你能在這裏呆多久,名字告訴你也無妨,叫我骨女便可。你呢,你和公子又是怎麽認識的,為什麽要帶你上來?”

“我和他只不過是偶然遇見的,這人就把我帶上來了,不知道這位姐姐你有沒有辦法讓我離開。”

她微微一笑,明媚可人,“如果是公子親自帶你來的,我可沒有辦法讓你離開。”

吳若思索她和他的關系,胡亂猜測道:“想必你就是他夫人吧,他把陌生女子帶回家,你難道沒點意見嗎?”

這下她笑得更歡了,捏著手帕輕輕捂嘴,笑語道:“我可不是公子的夫人。”看吳若還是驚訝思索的樣子,幫她蓋好被子,說:“乘風也真是的,就這樣把你放在這兒被子都不蓋會著涼的。”

眼看骨女就要走了,她忙叫道:“這位姐姐,我能問問你手上為什麽會有一條淡黃色絲帶嗎?”

這條淡黃色絲帶,只要是在他身邊的人物都有,難道這代表著非同一般的意義嗎。

骨女緩緩轉頭,溫柔細語道:“這個答案,公子會告訴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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