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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 似水之流年之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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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遠錚有話對她說?

弄琴握緊雙手,讓指尖觸及手心的疤痕,細細撫摩著,冷笑著:“你想說,本宮卻不想聽。”

連遠錚楞了楞,卻看這小公主的目光冷漠而鄙夷:“別扯什麽‘救命之恩’,五年前那次,如果本宮知道你是這麽個慷他人之慨的沒擔當的混賬,本宮根本不會管你那遭子閑事!”

這……有些沒聽懂。

連遠錚恭敬地拱了拱手:“在下愚鈍,未解公主之意,還請公主賜教。”

弄琴挑了挑眉,不妨賜教,說得明白無比:“這些年,本宮沒少頂撞父皇,沒少往宮外跑。本宮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公主,想必你早已知曉。不敬君主、不貞不靜、忤逆人倫,再加上是非不分善惡不辨,就算是金枝玉葉也為世人所恥,你竟然上桿子來娶!枉你讀了那麽多年聖賢書,都讀狗肚子裏去了?”

連遠錚聽得皺眉,哪有女孩子家家這麽罵自己的?

作者有話要說:

弄琴還沒完,越發的咄咄逼人:“你想娶本宮,是打算陪本宮一起冒犯聖顏?本宮已經帶累了一整個李家,判的是滿門抄斬!你莫不是也想試一試?就算你不在乎連家,別忘了你還有個妹妹!說句實話,你妹妹那樣,根本是有爹還不如沒爹,若你再因本宮獲罪,你想讓她有哥哥還不如沒哥哥麽?你讓她如何自處,你想把她逼死麽!”

連遠錚:“……”

原來如此,這就是所謂的“慷他人之慨”。

弄琴緊緊攥著刻在手心的疤痕,身體微微顫抖,硬撐著站定不動,漆黑的雙眸中盡是嘲諷:“所以,本宮一直說你是個無藥可救的笨蛋。”

無藥可救的笨蛋長長一嘆,上前幾步,靠近弄琴。從上往下地俯視,卻不是威逼,而是帶著絲絲溫柔的包容,想要包裹住瑟瑟發抖的弄琴。緩緩回著,也如涓涓細流般溫和:“公主所說,盡是將來之事。”搖了搖頭,微笑,“可五年前若不是公主相救,連遠錚根本連將來都沒有。”

能懼怕將來也是一種奢侈,尤其對差點死在過去的人來說。

“你……”剛剛那番話已經耗盡了弄琴所有的力氣,此時,倔強的少女緊緊咬著嘴唇,不知是強忍著眼裏轉動的淚水,還是強忍著卡在喉嚨口的那一句句的“笨蛋”。

連遠錚再次上前,扶住少女瘦削的肩膀,感受著少女的顫抖,再次輕輕一嘆,緩聲道:“公主救了我的性命,我若知恩不報,還因為怯懦而遠遠躲避,才真是枉讀了那麽多年的聖賢書。”

弄琴撇開眼睛,不讓他看見自己眼底流露出的哀傷:“所以,你是拿你這條命來還本宮,打算陪本宮一起死。”

“並非此意。”連遠錚卻搖頭,緩緩道,“是我一生來償還。”

……可笑。

弄琴轉回眼眸,嘲諷:“你根本不知道本宮要的是什麽。”

因為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連遠錚點頭承認,卻與她對視,緩緩道:“無論如何,我願與公主共同分擔。”

“你錯了。”弄琴看著他,一字一頓,“我所求的,皆在過去,皆早已逝去,你根本分擔不來。至於將來,根本沒有,因為……我根本不需要。”

連遠錚楞了楞,卻又笑了,如春風般溫和,引得弄琴一瞬間的怔楞——就在這倏忽之間,她已經被人拉進了懷裏。

弄琴依舊在顫抖的身體被輕輕環住,雖然親密,卻毫無唐突冒犯之意,只覺難得的溫暖,讓人貪戀,忍不住沈溺其中。

反正本身就是個“不貞不靜”的丟盡了皇家顏面的公主,何必多矯情?弄琴沒有立即掙開,也沒有說話……等他抱夠了,應該會放開的。

不管怎麽樣,自己就是不嫁,他也沒辦法。

……連父皇都拿她沒辦法。

感覺到懷中少女默不作聲的抗拒,連遠錚搖了搖頭,好笑道:“皇上說的沒錯,二公主脾氣最為倔強,認定了的事便再不肯放,就算傾盡所有——也想要贏一次。”

沒錯,是想要贏一次。弄琴不禁有些茫然,她一直在賭著氣,從五歲賭到了十五歲,所有能押的不能押的,都叫她下到了賭局裏,賠上了一切——驀然回首時,燈火已闌珊,她已經不知道當初想贏回的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結局。

連遠錚環著少女,輕聲道:“可是,公主可否想過,若不好好活著過著,拿什麽來贏呢?”

如果連將來都沒有,還能拿什麽來賭?

茫然之心更重,弄琴一時無言以對。融融的暖意披在肩上,此時正逢夕陽西下,絢爛的晚霞將天際染成一片嫣紅,映得人的雙頰宛若烈火,迷醉動人。

多年冷遇,本以為已經習慣,卻還是會貪戀溫暖。

弄琴伏在連遠錚肩上,看著天邊絢爛如鮮血的霞色,微微彎了唇線。出口的,竟是難得的,帶著笑意的聲音,不容反駁:“不準報什麽武舉,否則本宮不嫁給你。”

連遠錚一楞,而後又是一喜……這是,同意了?

趕緊解釋:“其實,我並未報武舉。”其實是太子把他押過來的,又讓他在這裏等著二公主。

“是麽……那就好。”欺瞞本宮這筆賬,暫且欠著。

慢慢算,慢慢耗,看你能許給本宮一個什麽樣的將來,是本宮先把你耗死,還是你能幫本宮贏這一次。

……

弄琴一直是這麽想的,最倔強最不講道理的公主,嫁了人也不會改變。大不了,就與“姐姐”學,駙馬什麽的,就是用來指使的。揮霍完了這份年少無知時的救命之恩,大不了老死不相往來。

可是,似水流年裏也有暗藏的漩渦,隨時會吸人深入其中。

半年之後,弄琴懷孕,臨盆之時竟然遇到了難產。

持續了幾個時辰的劇痛已經耗盡了力氣,汗水與血水浸透了床鋪,弄琴已然軟倒,眼前是一片的漆黑,仿佛是一片無底的沼澤,要將人吸入其中。

走進去,沈下去,就不痛了……

耳邊卻傳來焦急的呼喊:“公主,振作些!”

是……連遠錚?

還有產婆的聲音,焦急無比:“公主暈過去了……不行了……保大人還是保孩子……”

廢話,當然是保孩子。像她這樣糟糕的公主,有什麽好保的?

而且,公主的地頭,駙馬哪有資格做主?弄琴清晰地記得,在她疼暈過去之前,拼著最後一口氣吐出了嘴裏咬的木棍,威脅或者說是威逼產婆……一定要保住這個孩子。

極度的疲憊,四周一片漆黑,是不是,已經可以睡了?

偏偏有人吵嚷,有人搗亂,惶恐的聲音接連不斷:“皇上說讓保大人!”

……什麽?皇上?

“不行、不可以……”弄琴奮力睜開眼睛,掙紮著呼喊,“不準聽他的……”

卻傳來驚喜的聲音:“公主醒過來了!”

“公主聽奴婢一聲,趕緊用勁兒!”

必須,要留住這個孩子……她被父皇坑害一生,大半血親皆雕零,孤苦無依差點眾叛親離,總不能讓自己的孩子再死在他手裏!

劇烈的疼痛一陣陣襲來,弄琴緊緊咬著牙,賭這一口氣……二公主一向是最執拗的,只要還沒死,便會繼續賭下去!

掙紮著、賭這一口氣……終於傳來了嬰兒的啼哭,伴著一聲聲的驚喜:“是個小郡主!”

……

一年後,清靜庵。

清修的冷漠少女再次執著茶盞,傾倒出的卻是熱騰騰的牛乳。弄琴端到唇邊,將之吹涼了,又小口嘗了嘗,才用銀勺舀起一點兒,餵到倚在蒲團上的小娃娃的嘴裏。

“娘、涼……”小娃娃才滿周歲,裹得跟個團子似的,只能蹦出幾個簡單的音節,拍著小手咯咯直笑,胖乎乎的脖子一伸一伸,沖的當然是那盞甜甜的牛乳。

“小饞鬼。”弄琴忍不住發笑,又餵了一勺過去。

冷漠少女忽然嘆了一口氣。

弄琴奇怪:“怎麽了?”

冷漠少女搖了搖頭:“我本以為公主是與駙馬鬧了別扭,才帶著小郡主又跑來庵裏……看來,是我多慮了。”

“沒有,只不過是帶著敏兒來瞧瞧。她也是個女娃娃,得讓她知道,如果以後過得不痛快,還有個地方能躲躲,有個人能給她煮牛乳喝。”

敏兒,正是她的寶貝女兒的名字。

……有你這麽揣度女兒的將來麽?

冷漠少女又嘆息,搖頭不已:“公主還是這樣。”這脾氣簡直壞的沒法說。

“本宮向來如此。”

真是……可憐了駙馬了。

冷漠少女看著呵呵直笑的小敏兒,看著弄琴滿眼藏不住的溫柔,忽然微微笑,說道:“公主可知,我本姓賈。”

“姓……賈?”弄琴不由遲疑,賈是個極為微妙的姓氏,尤其對皇室諸人來說。

“我是賈敬的女兒。”她原叫賈惜春。因父獲罪,被收入掖庭後,沒兩月便叫派到了這清靜庵,對別人是暗無天日,對她卻是因禍得福。青燈古佛好不清凈,她一向頗有佛性,便在此出了家。

“都說冤有頭債有主,公主卻不恨我這罪魁禍首的女兒,而是專門逮著自己折騰。”這麽多年,看得她真的無奈至極。

弄琴不由皺眉:“你怎麽不早說?”

面不改色地回答:“怕公主殺了我。”

弄琴:“……”

也是,她一向愚笨,若換了兄姐,早該察覺了。

弄琴看向軟榻,乖巧的女兒正對著她綻開甜甜的笑顏,燦爛的宛如一個小太陽。忍不住抱起女兒,親了又親,弄琴在心裏告訴自己:絕不會讓女兒像她一樣傻。

外頭有人來報:“公主,駙馬來了,問您什麽時候回去。”

沒辦法,清靜庵是皇家太妃清修的地方,駙馬怎麽能往裏進?可憐的,明知媳婦兒跑進去了也只能等著,還得恭恭敬敬退避三舍。

弄琴又親了親女兒,靠著綿軟的小臉蛋,笑得狡黠:“叫他等著,敏兒還沒吃完點心呢!”

(惜春只比弄琴大一歲多~~

idi1245 菇涼,謝謝捉蟲,改過來了~~

消失的青空 菇涼,其實是我不好意思,菇涼沒發現這篇文是2012年發的麽,中間坑了一年……

琴月冰羅河 菇涼,雲朔是我寫過的最渣的男人沒有之一,比隔壁的九龍還渣!!

PS:雲涯沒給他五叔帶歪掉,感謝甄老爺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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