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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太子妃二三事從之投筆從戎與紙上談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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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馬沒車,就憑兩條腿兒能跑多遠?

尤其是,追你的人有馬有車,那就只有三個字:認命吧。

郁城正在京郊小路上奪命狂奔,就聽身後急促的馬蹄聲越來越近,跑得喘不過氣暈頭轉向根本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拐,眼前一片模糊——“刷”得一鞭子抽過來,不用想了,他已經被抽翻了。

摔了個嘴啃泥,一張臉徹底埋進了泥坑裏頭,四肢爪子嘩啦嘩啦的。

又是一鞭子抽來,厲厲生風地卷著人掄起來,將臉著地的郁城徹底抽掉了個兒,從五體投地變成了四腳朝天的姿勢,跟個翻了殼子的王八似的。

糊了滿臉的泥,又被鞭子抽,痛得厲害齜牙咧嘴,好容易才看清楚。跨在馬上拿鞭子抽他的是個俊秀公子,穿著一身騎裝,就是有點兒娘氣,手腕子上掛著一串水晶鏈子……

“刷!”又是一鞭子抽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

“哎呦!”可憐的郁城痛得只敢在心裏哭泣:不娘氣,一點都不娘氣……別打了好麽?

看著也不敢再跑,“俊秀公子”——藍宜茜,懶得再搭理他,幹脆利落地跳下馬,跑到緊跟而來的馬車前頭,揮揮鞭子,歪著頭問:“抓著了,你們看怎麽處置?”

馬車簾子被掀開,穆芳楹扶著黎櫻出來,黎小姑娘眼睛紅紅跟只兔子似的,瞅著滾在泥裏頭的人,瞅了又瞪,瞪了又瞅,眨巴眨巴,又想哭了。

穆芳楹趕緊拽著她:“別為這麽個混賬哭,不值得!”又伸手接了藍宜茜的馬鞭,塞進黎櫻手裏,“你過去,揍他一頓出氣!”

……還要被打?

郁城小泥人傻眼,趕緊劃拉著手腳想要掙起來求饒:“這跟我沒關系啊!我也沒想到,黎縣主,我其實——”

說不出話來了,一道寒光閃過,一柄長劍飛來恰釘在他耳朵旁邊,劍柄晃晃悠悠,伴著厲光閃閃。剛奪了護衛的劍擲過去的藍宜茜磨著牙的威脅他:“躺著,不準動不準說話!”

……嗚嗚嗚,有人動私刑救命啊!

小泥人顫顫巍巍地躺回泥地裏頭去,雙手抱腦袋一副縮頭烏龜的模樣。

男人怎能熊成這樣?白瞎了這張以前看著還算不錯的臉!穆芳楹看得更氣,忍不住提著裙子沖上去,狠狠一腳——對著臉踩的。

頓時,泥人的腮幫子扁了一塊,臉上多了個泥乎乎的腳印子。

異姓王府是有私兵的,異姓王府的縣主出門的時候也是帶著私兵一起玩兒的。敢涮這麽樣的準岳家玩的郁小公子,雖然是個狗熊……其實吧,某種程度上也能稱得上“豪傑”二字。

穆芳楹踩了還不解氣,看黎櫻:“你真不揍他一頓——”

沒等穆芳楹說完,黎櫻也提著裙子氣勢洶洶地沖過來,同樣,擡起腳,對著臉踩!

泥人的臉上又多了一個腳印,總算對稱了。

弱弱的哀鳴:“不要打了……”

當然沒人理會。

穆芳楹抽抽嘴角,繼續問:“就踩一下?”

依舊是話音未落,黎櫻又兇巴巴的擡腳,又狠狠踩了三四下。踩得泥人兒“哎呦哎呦”哭都哭不出,黎小縣主總算夠了,又提著裙子奔回車上,蜷成一團,繼續抽抽噎噎地哭。

穆芳楹:“……”

藍宜茜:“……”

穆芳楹只能自我安慰了:“沒事,讓她哭吧,哭完了就好。”

地上的泥人兒眼神渙散、再也不敢相信這個無理取鬧的世界,藍宜茜看得直撇嘴,指著問穆芳楹:“他怎麽辦?”

“當然是帶回去,交給刑部處置。”

藍宜茜點頭,回頭吩咐侍衛將這貨綁馬背上去,怎麽看都得嫌惡地皺眉毛。

太臟了,早知道,就不把人往泥坑裏頭抽了……

馬也是愛幹凈的,誰願意駝這麽個泥團子?都擡著蹄子踢踢踏踏,怎麽都不肯上前。

藍宜茜想,要是有個冤大頭來頂缸就好了——馬蹄聲聲,馬嘶噅噅,說曹操、曹操到,冤大頭就來了。

何致趕到時,就見泥坑裏頭一個半死不活的,泥坑旁邊則站著兩個縣主,其中一個女扮男裝頗顯得英姿颯爽的……是他的未婚妻。

抽抽嘴角,何致看向可憐的泥團子,他本想揍一頓的郁城。那身上帶了三四道鞭痕,臉上又掛了四五個腳印……算了,別揍了,太子說的是“不死就算孤的”,可都成這樣了,萬一他再揍給揍死了,誰給他擔著?

還是看自己的未婚妻罷,莫名有種心戚戚的感覺。要是自己以後惹了藍縣主不高興,也會被打成這樣?

藍宜茜從穆芳楹手裏接過鞭子,發覺何致在瞧她,攤了攤手,實誠道:“鞭傷是我抽的,”又指了指泥坑旁邊的長劍,“劍也是我扔的。不過,臉不是我踩的。”

何致:“……”

他不想去猜是誰踩的。壽安伯府出身草根,沒見識過所謂大家風範。

正沈默著,又聽另一撥馬蹄聲傳來,被皇帝攆出宮的禁衛統領也趕來了。翻身下馬,看在泥坑裏有氣無力連撲騰都沒法的小泥人兒,第一反應是立即倒退了三步。

他有潔癖,真的。

然後才是看何致,難以置信:“你把人打成這樣?”

何致沈默,能說他來時候已經成這樣了麽?

藍宜茜是個好姑娘,不會賴未婚夫幫自己背黑鍋,揮著鞭子承認:“我打的。”

頓時,禁衛統領看向何致的眼神充滿了同情。

可他不知道,很快,就要變成何致同情他了。

穆芳楹忽然上前一步,嫣然一笑,指了指泥團子:“這個,你看怎麽處置?”

“洗幹凈了,帶回去。”

穆芳楹看看周圍,挑了挑眉:“沒有水啊。”

禁衛統領一揮手,身後兩個侍衛提了幾桶水上來,噗啦,全潑在了小泥人身上,頓時淋出了個瑟瑟發抖的落湯雞。

當然,因為還坐在泥潭子裏,所以洗的還不幹凈。

所以,禁衛統領命人將落湯雞拎著腳倒提起來,嘩啦,又是兩桶水澆下去,勉強看著是幹凈了。

藍宜茜看著眼皮子直跳,小聲問何致:“什麽毛病?”

何致更小聲:“潔癖。”這也算是宮裏有名的,當侍衛的竟然有潔癖。偏皇帝還喜歡攆他去做些要搜查剿匪之類的鉆泥窩子的活兒,也算是遇人不淑、英雄薄命了。

穆芳楹卻看得眼睛發亮,這脾氣——對胃口!

至於臉麽……有潔癖的男人,大都是相當漂亮的,劍眉星目、白皙又不失剛毅,總之,無論哪個方面都相當合穆縣主的心意!

回去讓太子妃打聽打聽,如果是個沒主的,老娘就收下了!

……

倒黴催的郁城總算是給拖回了京城,被扔進刑部大牢的那一刻,可憐的落湯雞掩面痛哭:不容易,不容易,總算暫時不會再有女人來揍他了!

三位縣主湊堆兒打群架的故事——沒人敢傳,但架不住她們自己來說啊!

至少,在寶釵去驛館看望黎櫻的時候,就聽穆芳楹得意洋洋地跟她從頭到尾講了一遍,說的是繪聲繪色如臨其境,聽的是感同身受不忍多聞……寶釵趕緊拿帕子,掩住不斷抽搐的嘴角。

趕緊轉移話題:“黎縣主可好?”

穆芳楹努努嘴:“被南安太妃罵了一頓,這兩天都在繡花打絡子,忙著裝乖呢!”

黎櫻踩過了人又哭了個痛快,大概是終於發洩夠了,慢慢移開了心思。反正被祖母禁足了,不如趁此機會再磨磨繡活兒,正巧心靈手巧穆姐姐在這裏……不過,她這兩只分不開來的貓爪兒,真的還有救麽?

黎小縣主依舊相當煩惱,卻不再跟某個臟兮兮的泥人兒有關系。

京城那些流言蜚語自有刑部出面澄清,經過此次,南安太妃更加深切地覺得,京城太遠不靠譜,還是回家再尋孫女婿,孫女兒放身邊才安心。

黎櫻不再願意往京城嫁,只有穆芳楹追著可憐的有潔癖的禁衛統領到處跑,鬧得一片雞飛狗跳。要知道穆縣主可是讓太子都退避三舍的人物,論心機手段還有彪悍程度哪點都是戰力非凡,估計禁衛統領抗不了多久就得淪陷。

寶釵看完了黎櫻,跟著穆芳楹說說笑笑了一下午,才告辭離去。雖有些難以置信,但……也有些遺憾,她住的遠了,沒趕上一起教訓負心人。

寶釵回到家中,庭院深處棋亭清雅,裏頭坐了一素衣美人,清清冷冷,一手執著白子,一手執著黑子。

寶釵知道她為何而來,將穆芳楹講述的前後娓娓道來。

許檀點了點頭:“看來,她與黎櫻皆沒事了。”看向寶釵,很是直接,“看來,你與她們處得不錯,已經混到了一處去。”

寶釵只道:“這得多謝長公主幫我引見。”

正因為有了柔蘭公主做引薦人,寶釵這個尷尬的縣主才能漸漸融入貴族少女的交際圈兒;當然,寶釵時刻大家閨秀般的行事也為她博了不少美名。

許檀看著她,直言:“有長公主幫忙,你定能尋一門好親事。”

“借你吉言。”寶釵知她性情,並不扭捏,卻又問道,“你真要整整守三年孝?”

真要整整三年閉門不出,不與任何人交往?

許檀冷笑:“若一輩子無人打擾,才是最好。”

“你這是何必……”

“這次的事,歸根結底不過是因為男人的不自知、不知足。”許檀落下一枚黑子,神色冷淡,“男人本性如此,自私自利。”

又強調:“我不相信男人。”

寶釵頓時覺得,那郁城挨這頓打一點都不冤枉。為世間男子樹了個由習以為常淪為下流無恥的標桿,還引得女子嗤之以鼻嫌惡非常,最終結果可能是——世間又要再多幾個無辜的光棍。

男人何苦為難男人呢?

……

不管怎麽樣,已經結束了。

這樁匪夷所思的案子終於蓋棺定論,雲涯匆匆處理完案件卷宗,立即趕回東宮。

已是華燈初上之時,東宮從正門到正廳的道上點著一排小巧玲瓏的琉璃燈籠,如螢火般般星星點點、搖搖曳曳,暈著一團團溫暖的火光。

這是剛剛過門的小太子妃的嫁妝,每每燃起,便為這座清冷空曠的東宮添了淡淡的溫馨。

雲涯看著,微微笑了笑,揮退宮人,自己走向後院。

窗戶紙上映了個嬌俏的剪影,卻是顫顫巍巍的。雲涯一驚,趕緊進去,便見雕花的梳妝鏡前,他的小太子妃抱著胳膊蜷成個卷卷的團子……沒在哭,在笑。

還是在努力地忍笑,黛玉眼角溢著淚花,手裏捏著一卷畫冊似的東西。黛玉瞄一眼笑一陣,笑得肚子疼……不行了,哎呦,再笑就要打嗝了!

雲涯舒了一口氣,上前,捏了捏軟軟的臉頰,問道:“笑成這樣?”

黛玉把手裏捏的紙片兒狀的東西遞給他,雲涯仔細看,不由皺眉,這上頭畫的一個個伸拳揮腿的是……人?

“這是什麽?”

“是拳譜,藍姑娘畫的。”黛玉笑得不行,“這回黎縣主不是受了委屈麽?藍姑娘說了,下次再遇到混蛋,就按照這拳譜上的路數去打,保證揍得他滿地找牙!”

雲涯:“……”

郁城果然是個禍害,明天或再叫何致去給揍一頓。

黛玉拿眼睛瞟他,眨巴眨巴:“你說,我要不要學?”

雲涯又捏了捏泛著胭脂色的臉頰,說實話:“你沒那力氣。”

再不練,不是更沒力氣麽?活該一輩子被你欺負。

雲涯將所謂“拳譜”收進袖子裏,笑著搖頭:“我日日忙碌,好不容易回來,要是再被你打,豈不太可憐了——所以,這東西,我沒收了。”

黛玉撲過去想搶,沒力氣當然搶不過,只得瞪人:“再給我瞧瞧,藍姑娘說這套拳還沒個名堂,讓我給提個詞呢!”

“題詞?”雲涯啼笑皆非,真不知那幫鬧騰的小丫頭都在想什麽,不過麽,他倒是可以給點建議,“那你就寫——‘紙上談兵,不如磨牙霍霍向郎君’。”

黛玉一楞,而後雙頰通紅——真把這句寫上去,她得被那幾個小縣主活活笑死!

立即嚼回去:“那我給添個上聯,‘投筆從戎,許將文質彬彬改煞意’。”

噗!“投筆從戎”真不是這麽用的!

雲涯忍住笑倒的沖動,對著黛玉點頭:“盡管寫上,你開心就好。”

……本來就沒什麽不開心的,要你專程來哄。是嚇著了,可事實證明不過是杞人憂天了,把提懸著的心放回去,不還是欣然悅然?

曾經的陰霾、患難皆已經過去,即使留存了些許杯弓蛇影的擔憂——就如這次這場啼笑皆非的白忙活——都會隨著時光的軌跡漸漸消淡。

留存的,極為珍惜的,卻是人世間的所有美好與真切。只願如此,相守一生。

(太子妃二三事系列到此為止,就剩最後的似水流年系列了~~

握爪,加油寫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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