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193章 |世者古得天道者無1道避世者仆承罪者絕緣(下)

關燈
太子……出家?還是在“玄真觀”?

出家已經足夠駭人聽聞,更要命的是還選了“玄真觀”。

林睿沈著臉,對林霽風再次確認:“太子主動提出要在玄真觀出家?”

林霽風也希望自己是在說胡話,可事實遠比厥詞更荒誕,深吸了一口氣道:“沒錯。皇上不同意,說是自古以來從未有過出家的太子,可太子堅持,”當然也有半朝的煽風點火或跟風撩火,“爭了有半個時辰,從出家變成了‘舍身’。皇上還是不肯廢太子,總說當初雲華太子案鬧那麽大都沒廢太子,反正,就是這麽個結局。”

出家與舍身其實是一個意思,大抵是“舍身”更有典故些:梁武帝蕭衍三次舍身於佛寺。這個傻缺皇帝據說是被活活餓死的。

蕭衍舍身三次,滿朝文武湊了四萬萬錢才將他贖出來,這是皇帝的價碼;如今的太子也不知價值幾兩銀子,更不知——有沒有人願意湊份子錢去贖。

林睿沈默良久,忽然看向鎮國公,語氣平淡:“勞煩您了。”

終於明白鎮國公是來做什麽的。

是“保護”。

或者說是太子的“保護”。

無論太子是自尋死路還是置之死地而後生,林家都不宜攙和進去。官渡失火死人,牽連太子,怎麽說林睿也脫不了幹系——雖然是因為太子隱瞞消息、又橫加阻撓,林睿才沒能及時趕去“平叛”。

誰去“平叛”,這筆血債便會被記到誰的頭上,或是慷慨謝罪,或是憋悶領罪,或是朝臣相絆,或是君臣離心。

當然,官渡處出事,最該擔事兒的是林睿,他又將就算是太子的半個岳父。換了林睿入局,雲涯同樣跑不掉。

賈敬之心,不可謂不毒矣。

所以,雲涯才始終堅持,這筆債,還是算到他頭上的好。

鎮國公苦笑著搖頭:“老頭子就是條癩皮狗,不也在你這裝聾作啞地躲了一夜。”

鎮國公一脈一向是純臣,不願攙和進皇室糾葛,這次也是一樣。蹚了些小渾水,因為只有這樣才能避開更遠處的水深火熱。

林睿對著林霽風點了點頭:“送客。”

“不必了,老頭子自己會走。”鎮國公知道他們叔侄還有話說,揮揮手便轉身邁步。圍了人家一夜,趕緊得退兵,要不然京城人得以為定遠侯真反了。

見鎮國公退走,隔間裏的柔蘭公主終於忍不住,想要出去問問兩個男人,甚至想進宮問問她皇兄:舍身出家,太子該怎麽辦?黛玉又該怎麽辦!

卻有人拎了拎她的袖子,柔蘭公主轉頭看,只見秦可卿蹙著眉,對她搖了搖頭,聲音極緩極輕:“姑姑,且再聽聽。”

柔蘭公主咬了咬牙,強行按捺住心中的憂急,卻見秦可卿向隔間另一側的小門走去,趕緊問道:“你去哪兒?”

“去看看黛玉,姑姑放心,我暫且不會與她說的。”秦可卿輕輕說著,款款走著,一邊帶上了紗帽。沒有去後院看黛玉,而是從花廳穿到了前廊,借著繁盛花木的遮掩,遠遠看鎮國公牽馬點將,準備離開。

“如果我當初嫁入鎮國公府,父王或許不會死。不過也難說,沒準人家全家已經被我害死了……或者,我早被人家嫌棄死了。”眼底盈著憂愁,唇線卻微微彎如一弦鉤月,“父王確實傻了點兒,卻沒有做錯。”

又轉身,向後院看了看,擔憂之色一點點暈上雙眸:“如今的太子也沒有做錯,黛玉的眼光……真比我好多了。”

機關算盡,九分機緣已經參透,最後一分看天命,只望求仁者得仁。就是不知道,林霽風如果聽到這番話,會不會哭。

……

正廳裏,林睿目送鎮國公離開,方才轉向侄子,問道:“去道觀的只有太子一人麽?”

“還有何致。我是不知道太子怎麽會想走雲翳的那條路,而且何致——怎麽看,都是個馮唐。”

說著,林霽風將自己從昨天離開通政使司的經歷完完整整告訴了林睿,包括雲涯與甄老爺子狼狽為奸、恩將仇報坑他的事實。

林霽風真覺得,皇家都是瘋子。尤其是太子“舍身”,皇帝竟然點了壽安伯、前行宮統領何致隨去道觀保護。

何致是鎮國公是孫女婿,領了一幫的暗軍叛軍,嘖嘖,還真是跟雲翳的配備大差不離了。

林睿緊緊皺眉:“皇上竟然會同意……”

“皇上真的很信太子。”林霽風也嘆,卻也覺得諷刺:這份“信任”是太子拿命換來的。

幾番以身歷險,這次更是以一己之力與賈敬相抗,揪了國賊與暗軍,承了一堆的血債,還只讓雲征、鎮國公與林睿三人隔岸觀火,從頭到尾皆做了看客。

林家壓根沒機會入局……除了黛玉之外。

太子舍身道觀,指過婚的太子妃該如何?

皇家似是忘了這件事,朝上也不曾有人提及。

林睿忽然問道:“甄司務所報清寧侯通敵一事如何處置?”

“壓根沒提,清寧侯一家死光了,證據證人還在南疆呢。”遠水救不了近火,“皇上就說了一句是他密旨召老爺子回來的,事關南疆戰局,讓下頭人別嚼舌頭。”

林睿再次確認:“朝上真的無人提黛玉?”

“沒一個提的,倒是有不少人看我。我裝啞巴就是。”

林睿想了想,忽然道:“過幾日,你將黛玉送回揚州去。”

“……啊?”皇家都沒說話,黛玉自己先跑了,有抗旨的嫌疑吧?

林睿卻道:“你既然看出何致為馮唐,那你自己呢?”

林霽風張大了嘴,楞了楞,表情極為誇張:“不、不會吧?”未來妹夫出家已經夠坑了,竟然還給他埋了這麽大一個坑,他能去打那小混賬一頓麽?

林睿頷首:“甄司務定會聯系你。”

不知道南疆那樁抓間諜的案子到底算犯在肅王手上還是撞在皇帝手上,可歸根結底,甄老爺子才是攥著把柄的那個。甄老爺子是太子|黨,毋庸置疑。

可憐兮兮的,林霽風低泣:“小叔,咱們分家吧。”

林睿不理他:“兼祧。”都冊了世子還分家,耍皇帝玩兒呢?

……我媳婦會打死我的,沒準你媳婦也要揍我。

外頭還在嘩啦啦地下著雨,林霽風忽然想要脫光了衣服沖出去跑個幾圈淋個透心涼,風寒發熱還最好病到昏迷不醒,這樣就不用管這一樁樁的糟心事兒了。

林霽風唉聲嘆氣地去找妹妹,柔蘭公主終於忍不住沖出來,與丈夫道:“黛玉真的必須走麽?”

林睿的回答卻模棱兩可:“或許吧。”

……

黛玉閨房之中,遠遠見林霽風過來,寶釵立即退出,只留黛玉蹙著眉問哥哥:“到底出什麽事了?”怎麽會一臉苦相?

林霽風看著妹妹清澈漂亮的大眼睛,怎麽都覺得不忍心,卻還是要硬著頭皮說:“太子他……去玄真觀了。”

“——什麽?”黛玉緊緊捂住了嘴。

林霽風趕緊再從頭到尾解釋了一遍,真的很荒謬,直到現在,林霽風都覺得自己不是上了個朝,而是剛剛看完了一折戲,戲文晦澀難懂轉承莫名其妙臨到結局更是淋了一大盆的狗血……讓人忍不住想往臺上扔爛菜葉子臭雞蛋,甚至想將捏點火藥團成個炮彈往上頭砸。

黛玉卻扣緊了手心,雙眼怔怔:“怪不得他會說那種話,會讓我等他。”

會親自去賈家找她,會與她告別,還有那個輕輕的吻……一直的憂慮終於應驗,原來,真的不是她多想。

林霽風按著膝蓋半蹲下,擡頭跟妹妹對眼睛,仔細地瞧了又瞧,很是擔憂:“想哭就哭,別忍著,哥不笑話你。”

黛玉垂著眸兒,眼中卻沒有水汽,扣著手心,再次心疼、心酸。真如寶姐姐說的,“他的那一半,你幫不上忙”。

“哥哥。”

“什麽?哥聽著呢。”

“我……要回揚州麽?”

太子出家了,還沒嫁的太子妃除了自縊,大概也只有逃跑一路可走了。黛玉不會傻到去自尋短見,況且,捫心自問自己想不想等,要不要信?答案都是肯定的,黛玉在心裏默默道,既已經哭死過一回,這輩子……難道還能更糟糕麽?

妹子居然猜到了。林霽風嘆氣兒,只得告知:“現在還有點不安全,等過幾天,哥送你回去。”

看妹妹乖巧地直點頭,不哭不鬧什麽委屈都往肚子裏咽,林霽風真是再次恨不能去玄真觀揍那個“始亂終棄”的臭小子一頓,牙一咬便出歪主意:“妹子,想不想去見見他?”

“見……他?”黛玉猛然擡起頭,期盼又不可思議,“現在可以?”

林霽風無所顧忌:“沒什麽不可以的,他是舍身又不是圈禁。”玄真觀是被圍了個水洩不通,可外頭一圈是侍衛司,裏頭一圈是何致的人,都能“蒙混”過去。

再說,太子都決議去“尋死”了,臨了還讓甄司務狠狠坑他一把,會沒有後手?打死他也不信!既然已經被拖下了水,那不妨主動點,探一探那對“君子坦蕩”的師徒到底想做什麽。何致或許願意做馮唐,他林霽風可不想做賈敬——那是個妖精。

“晚上哥哥帶你去,那臭小子欠咱們一個解釋。”

黛玉輕輕地點了點頭,正想抱著膝蓋蜷成一團兒,卻忽然僵了僵。又擡起頭,緊緊盯著林霽風,一字一頓道:“哥,我不是很明白。但是,我覺得,應該……沒有結束。”

林霽風嘆氣,自家妹妹膽小卻敏感,真不容易糊弄:“肯定沒結束。太子還活著,賈敬也活著,但現在誰都看不清楚,大家都是摸著石頭過河,走一步看一步。”

“哥。”

“什麽事?”

“寶姐姐和許縣主還沒走吧?”

“還沒走。”鎮國公那圍得水洩不通的人潮得退一會兒呢。

林霽風話音未落,便見黛玉騰地站了起來,急得臉兒都皺起來了:“千萬別讓她們走,留她們多住幾天,尤其是寶姐姐!”

林黛玉、薛寶釵、許檀,三個都是縣主。縣主出行不可拋頭露面,都是坐轎子、帶護衛,極容易搞混淆。黛玉有個當將軍的叔叔,護衛自是管夠;寶釵是要案人證,身邊的人也較多。若不是平素就沒什麽差別,黛玉也不會請寶釵來做自己的替身。

經歷過如此之多流言蜚語的侵襲,黛玉哪能不知道?太子犯下殺孽、舍身出家,明裏暗裏盯著太子妃的不知道有多少!若只是看笑話就罷了,就怕有伺機尋釁或尋仇的,已之厄運若施加於她人之身,豈不是作孽?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林霽風欲哭無淚:妹子,被弄得不尷不尬嫁不成又悔不了的是你啊,居然還去操別人的心!這麽善良乖巧溫柔體貼的可愛妹子,怎麽偏被那個心思比海深的臭小子騙去了呢?

“我晚上去見他……”黛玉剛剛站得太急,傷口猛然一扯竟有些頭暈目眩,趕緊扶住床檐,緩緩坐下。心臟處跳得很是厲害,不知道自己所擔心的有沒有必要,也不知道急切地想見面是否必要……真如哥哥所說,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作者有話要說:

……

小心總是沒錯的。

虛虛實實方能掩人耳目。

下午,京城不少人接到來自各種渠道的密報:今夜,林縣主將密會太子。

官道民道賊道鼠道。連甄老爺子也接到了消息,不由嘆氣兒,果然如他所想,林霽風身邊的這些人“頗有門道”;也果然如太子所料,林霽風的個性是遇強則強,雖極為憊懶,卻總有一股子擰勁兒,不願為人利用,而回選擇主動施為。

夜間,淅淅瀝瀝的小雨,五頂小轎離開長公主府,其中一頂從漆黑小巷中繞行了半個時辰方進入參知政事府,一刻之中,參知政事府中響起一聲轟隆巨響,火光漫天,一如昨夜的官渡河道。

隔岸觀火,依舊是兔死狐悲。

不遠處,一柄精致油紙傘滑落在地,黛玉忍不住發顫,如果剛剛進去的是她,只怕已經被炸得粉身碎骨!

林霽風也瞪圓了眼睛:“怎麽可能,賈敬就是有天大的能耐,也不可能僅僅一個下午就在你家裏埋了炸藥!”

冷雨從昨晚下到今晚,整整十二個時辰,他還埋火藥,這真不是人幹事兒,非得是妖精的頭腦。

有人招供了:“是我炸的。”

轉頭,就看見一身白衣服,林霽風差點以為見鬼了:“太子?”怎麽跑這兒來了?

雲涯身上穿的是白色道袍,衣擺處繡了幾道雲紋。說是道袍,看著竟比尋常還精貴些,可見當朝太子平時穿的是有多素凈。跟藍衫如水白須飄飄的賈敬不同,雲涯看著沒有一絲仙風道骨的感覺,秋夜霜寒露重,就是冷冽得嚇人。

黛玉看著他,一時竟不知道說什麽好,雲涯撿起地上的傘,替黛玉打著:“怎麽不帶個丫鬟出來?”

“多帶了怕惹眼……”黛玉下意識地順著回答,卻又陡然住了口,急切地上下打量著雲涯,“你……沒事吧?”看了又看,頗覺得不真實。

“沒事。”雲涯看向火光沖天的參知政事府,“正在下雨,不會燒毀太多,我會賠你。”

“^不必了,沒什麽東西的。”黛玉搖頭,揚州的都不是祖宅,這就更不算什麽了。

林霽風這才想起來,下午時候,進過參知政事府的,除了自己,還有何致。火藥大概就是那時候埋的,赫然想起來精衛司諸人跟皇帝說太子特意命人領了火藥,官渡那兒沒用上,結果全埋在黛玉家裏了。

……自家妹妹怎麽攤上這麽一個?

林霽風真想仰天長嘆,腦袋一仰就見上頭是把油紙傘,這才想起來剛剛他想給妹妹去打傘來著的……算了,看那邊已經輪不著自己去插話了,林霽風搖搖頭,大晚上的竟然覺得自己挺亮堂。

大舅子與妹夫總有些互看不順眼,關系也總是微妙得很。雲涯看向林霽風,又指了指還在燃燒的參知政事府:“周圍有不少嘈雜聲。”

宵禁又是戒嚴,還鬧得這麽大動靜,只能說明那皆是與他們一樣的人——有備而來。

“我帶了不少人,有官有民也有賊。”既然老底都被妹夫掀了,林霽風也實誠的很,“一多半是找我小叔借的,其他是我的,已經分頭去追去堵了。”

所謂“去追去堵”:錦衣夜行,從者眾矣。正是被林霽風散布的那些真真假假的消息引來的,有看笑話的,有準備尋釁尋仇的,也有——何致悄無聲息地出現,附在雲涯耳邊說了幾句。

雲涯點了點頭,眼底露出一絲了然之意。林霽風直接就問:“抓到賈敬了?”

“沒有,他還是跑了,不過、留了一只胳膊下來。”

黛玉楞了楞方才明白這是什麽意思,頓時捂住了嘴說不出話來。

林霽風明白了,瞅了瞅還在滅火的參知政事府:“賈敬在裏頭?”

“嗯。”雲涯簡略解釋,“你放出謠言後,我命人出去改了改,將約定的時辰向後延了兩刻。”

懂了,林霽風用的皆是賊眉鼠眼看著就不像是好東西的玩意兒,虛虛實實之下賈敬自然更信雲涯那頭,選錯了時間進去埋伏,剛好趕上爆炸。

“賈敬竟然會親自前來。”林霽風覺得挺稀奇。

雲涯道:“大概是因為他無人可用了。”

官渡一場火,暗軍損失的何止是慘重;再者,從鬧出太子出家到密會林縣主,不過四五個時辰,不少朝臣還在宮裏跟皇帝扯皮,賈敬縱是想用人也找不著,只能親身上陣。

林霽風明白了,嘆出個氣團兒,覺得太冷不由蹦了蹦,才道:“賈敬的步調被打亂了。”

“幸運而已,我也沒想到如此順利。”雲涯不欲再解釋,轉向黛玉,“跟我回去。”

回去?“去哪兒?”

“玄真觀。”

黛玉又被牽走了,林霽風想跟過去,可想想又停了腳步。沒啥意思,搞不明白到底是誰算計了誰,都是本心所為,往明白了說都是問心無愧……不就是賠出個妹子麽?林霽風陰森森地磨著後槽牙,還想撓墻,為什麽賠出去的偏偏是他妹子呢!

……

黛玉被雲涯帶到了玄真觀。

這是她第二次來這裏,同樣是寒秋。長青的松柏依舊挺拔,各色香果沈甸甸惹人愛憐。玄真觀的主人一向清雅,無論是否換過。

廊下的還是那株芭蕉。黛玉伸手撫了撫深綠色的芭蕉葉,褪去了清淺的嫩色,也不再羞澀綿卷,就如單純羞怯的少女終要長大一般,褪去青澀,正迎世間的疾風苦雨。

玄真觀是道觀,沒有女眷,更別說什麽宮女丫鬟。雲涯便親自打著傘,看黛玉凝視著芭蕉葉良久,不由問道:“在想什麽?”

“修剪過。”黛玉纖細的指尖點了點芭蕉葉上的滴露,一片沁涼,映得眼底澄澈,看得分明,“花園被打理過,房屋也被修葺過,比去年精致多了。”又指了指不遠處的小院,半遮半掩的門裏,有幾分好笑,“書堆得要溢出來了,上次我來,可沒看到這些。”

雲涯承認:“我命人來打理過這裏。”不過書真是有點冤枉的,“說是出家,怎麽也得搬個家。朝會後,我回不了東宮,何致也回不去,雲諾不知道怎麽想的,竟然命人把我的書全送過來。”

早知道就不該提醒北靜王帶雲諾進宮避嫌——不過,雲諾不懂事,北靜王也不懂麽?看一溜侍衛苦哈哈地當力巴搬書,都不知道勸阻一聲!

估摸著,北靜王只顧歡快地看戲呢!

黛玉不由笑彎了腰:“旭王或是怕你寂寞無聊……哎,以旭王的個性,真的沒在書裏夾帶什麽?”

“夾了。”提起這茬,雲涯愈加無奈,“寫得跟鬼畫糊似的,有罵我一頓說胡來的,也有告狀的,說誰在父皇跟前說我壞話之類。”

黛玉眨巴眼兒,愈加促狹:“只夾了一本?”

“不知道。我翻了兩摞書,找出兩張,不想再找了。”雲涯的書本來就多,當年研究定疆的時候又從翰林院誑過來不少;下雨天,搬書的侍衛可憐極了,一籮筐一籮筐地倒,或許雲諾夾帶的時候是撿了最上頭幾本,可到了雲涯手裏全亂了套。

噗!黛玉只覺肚子抽痛,顫顫地忍著,蜷得都快比綠芭蕉更厲害了。誰說太子難對付的,遇上他那單純可愛的小叔叔,只能無語凝噎了好麽?

黛玉笑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抹了抹眼角的淚,又看了看周圍,問著:“你為何要命人來打理這裏?”

“我當時沒想太多,只覺荒廢了有些可惜。”

雲涯去年便命人來修繕玄真觀,只是一時起意,沒想到這裏真會成為一時的“歸宿”。

或許,也不僅僅是一時。機關算盡,最後一絲看天意。雲涯承認:“如果這次賈敬沒有自投羅網,或許,我真要在這裏呆上幾年。”

充斥河道的血債,只有捉到罪魁禍首才能消弭;若不然,太子只得躲著,等京城諸人漸漸淡忘了此事。

黛玉抿了抿唇,她明白,這就是雲涯與她說那句“等我”的原因。

黛玉問道:“你帶我來這裏,是為了等賈敬麽?”

“是。”雲涯看向外頭,雨幕之下,玄真觀大門敞開,何致等人冒雨立在階下,分兩邊站著——似是,在迎客。

(抱歉,喵卡文了,一直卡到現在……)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